秦腔剧本《周仁回府夜逃》(全折)
(任哲中 郝彩凤演唱本)
《周仁回府。夜逃》任哲中 郝彩凤演唱本
——根据陕西人民广播电台50年代录音版。
朝歌/整理
人物:周仁(周) 胡秀英(胡) 吕忠(吕)
胡:昏沉沉更深夜色静
周:凄惨惨嫂弟夜潜行
胡:光亮亮磷火随风动
周:唧呜呜鸱鸮惊人鸣 【注1】
胡:乱纷纷村庄犬声送
周:隐约约好似有人行
——嫂嫂,你看那边好像有人?你速快躲在树林内面千万不敢出来……
吕:啊,哎……
为救公子把银凑
连夜赶路离沧州
一步一颠急行走
周:噢,吕老伯
吕:啊,谁?你是周仁!我且问你公子之妻胡氏夫人现在哪里?
周:嗯,这……
吕:严府抬去自刎而死,这她又是何人?
周:老伯,莫非你也知晓此事呀?
吕:呸!
果然你把恩作仇
你真是人间一禽兽
今见我面羞不羞
——周仁呀,忘恩负义的奴才!不记你当初失却皇饷公子救你之义,你竟然以怨报德将公子之妻胡氏夫人献与严府严年国贼,夫人不肯从贼立逼她自刎一死,周仁啊周仁你作出此事,何以对杜文学?你何以对我吕忠?哼……
周:我的老伯……
老伯不要动气愤
富贵不淫有几人? 【注2】
只怪杜府背时运
树倒自然散猢狲
眉目面貌虽相认
昨夕今朝两样心
相逢万事休谈论
咱如今都是陌路人
吕:胡夫人自刎一命尽
你有何面目见故人
忘恩负义你又背信
巧言令色鲜矣仁 【注3】
今日严贼把你荫 【注4】
只怕他明朝难保身
如今相逢暂容忍
他日狭路我等仇人
——哼,无义的奴才!
周:老伯……
胡:那可是吕老伯?
周:正是的
胡:听那吕老伯之言忠心耿耿,你何不实话相告?
周:哎,世风日下人心易变,纵然他是一个忠厚的长者,对他说明并无什么好处,不说也没无什么害处。我又何必说明啊?
胡:兄弟,难道你就忍心受这世人的指骂不……成?
周:嫂嫂,只要日后严贼能诛杜家冤屈可白,为弟我纵然受人指骂,我也心安了
胡:兄弟,自从我那妹妹去世一月以来,你茶饭不思连哭也不敢痛哭一声,倘若有个好歹你叫为嫂怎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妹妹?
今晚荒郊无人你何不放情一哭,以泄你心中悲痛!
周:噢,娘子......
夫妻们分生死人世至痛
一月来把悲情积压在心中
今夜晚月朦胧四野寂静
冷凄凄荒郊外哭妻几声
咱夫妻结发来相爱相敬
为周仁可怜你受苦终生
初结缡愁衣食凄凉贫境 【注5】
失皇饷你为我奔走西东
处患难重恩情全我信用
替嫂嫂舍性命重义轻生
虽说是著青史千秋名重
难道说殒青春能不伤情
死别一月未入梦
衔恨泉台鬼吞声
夜寂寂风冷冷
孤魂在西还在东
蓑草萧萧寒林静
霜花惨惨哀雁鸣
哭娘子哭得我神魂不醒
何一日诛严贼再把冤鸣
胡:啊……
痛煞胡秀英
荒郊放悲声
面对周贤弟
万箭穿我胸
昼潜夜行奔性命
生离死别强吞声
你夫妻义行天地动
凛凛大气扬太空
我杜门与你生死共
再造深恩万年青
恨一声苍天太懵懂
你为何生下贼严嵩
有朝他父子出陷阱
我一家共拜妹坟茔
海世伯忠直蒙重用 【注6】
除却奸贼再重逢
叫兄弟拂泪看路径
周:曙光隐隐照京城
——嫂嫂,你看那就是京城,咱们缓缓地进城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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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注/鸱鸮,(鸱枭chīxiāo)一类包括猫头鹰在内的益鸟,以有害昆虫、老鼠等为食】
【2.注/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不为金钱、权位所诱惑”】
【3.注/巧言令色,鲜矣仁——《论语·学而》“用动听的言语和伪善的面目取悦于人”】
【4.注/荫,yìn字亦作廕。遮蔽,荫附(谓自附于豪强之家以求荫庇)】
【5.注/结缡,(结褵jiélí)代称成婚。亲结其缡。——《诗·豳风·东山》施衿结褵。——《后汉书·马援传》】
【6.注/这里指海瑞,因杜文学父杜鸾曾与海瑞同殿称臣,故这里称“世伯”(对父辈朋友中年长于己父者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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