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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狗劝夫》（全折）秦腔剧本
《杀狗劝夫》
人 物
李 氏——小 旦 常 棣——小 生
傅 渐—— 丑 常 华——小 生
寇 密—— 丑 乡 约—— 杂
地 方—— 杂
[李氏上。
李 氏：丈夫不听良言，偏与坏人周旋。（坐）
（念诗）可恨奴夫太无良，同胞兄弟不同堂。
随流合污非所愿，安排巧计劝常郎。
（白）奴家李氏，居住陕西扶风，嫁与常棣为妻。丈夫自恃常门长子，独霸
家产；赶出同胞兄弟，每日与坏人厮混，不务正业，是我良言相劝，他只
执意不从。今又设下酒席，去请那些坏物。我想杀了黄犬，扬言有了命案，
那时人情的冷暖，自家兄弟的关切，便可猛然悔悟，召回兄弟。耳听脚步
声音，想是兄弟来也！
[常华上。
常 华：哎走呀！
（唱摇板）适才间我哥哥寺门经过，不知他到街上去买何物？
我不能在寺里做下受饿，（入门）
李 氏：兄弟回来了！
常 华：为弟回来了。嫂嫂在上，为弟有礼。（施礼）
李 氏：哎兄弟呀！
（接唱） 我与你预备下几样吃喝。
常 华：嫂嫂与为弟预备好了？
李 氏：已与兄弟预备好了。（取提篮递给常华）这是兄弟，篮子内边业已收拾妥当，
馒头十个，肉菜一盘，速快拿到寺里，千万莫叫你哥哥看见。
常 华：嫂嫂如此体恤，为弟实在感激。
李 氏：我却有句言语，兄弟须要记牢。
常 华：有何言语，嫂嫂请讲。
李 氏：我看傅渐、寇密两个奴才，有意害你哥哥。你哥哥还不觉悟，又去请那二人饮
酒，实在令人可恼！
常 华：嫂嫂不必生气，为弟就在庄前庄后等候，定要将那两个坏物辱骂一场，与嫂嫂
出气。
（唱带板）哥哥交人太得差，害了兄弟又害他。
越思越想气难压，要叫那两个坏物认得咱。（留，下）
李 氏：（接唱）我兄弟善良世少有，不记他哥哥旧冤仇。
我这里急忙唤黄狗，
（白）黄儿，黄儿！（狗上）我可莫说黄儿呀黄儿，你生在我家，长在我家，
今日要借重于你保全一家，也是出于无奈了！
（接唱）放恨心剁去狗的头。（取刀杀狗，颤抖坐地）
（白）好惨呀，好惨！我想黄狗已死，伤感也是无益，不免取来衣帽与狗穿
戴起来，等待丈夫回来，再好相机行事便了！
（唱带板）黄狗死的真伤惨，
取来一身旧衣衫。
忙穿戴来忙掩盖，（用衣帽单子掩盖，出门了望）
我佯装家里有祸端。
[傅渐、寇密与常棣同上。
傅 渐：（唱二六）今日里常哥把客请，
寇 密：（接唱） 一定要喝个脸儿红。
常 棣：忽听得门内哭声动，
李 氏：（滚白，假哭）我叫叫一声天哪天哪，我的天哪！不知何人将人杀坏，抬
到我的家中，要与我家赖下人命。这真是闭门家中做，凭空降下祸，官司
打不清，这日月是怎样的过呀！（偷笑）
常 棣：（接唱） 不知有了甚事情？（进门）
（白）娘子因为何事恸哭流涕？莫非是我那讨人厌的兄弟回得家来，和你淘
气不成？（李氏仍假哭）若是他来淘气，我便替你打死他！
傅 渐：再要和二先生开仗，我便是一员大将。
寇 密：我也要替大嫂出气，才显出好朋友的义气。
李 氏：不是的，不是的。兄弟没有回来。
傅 渐：我我明白了，大嫂子是个节俭的人，看我们吃了多回了，今天请我们嫌没有
杀猪宰羊，所以哭起来了！
李 氏：都不是，都不是！
常 棣：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是何缘故？你说，你说！
李 氏：自你上街请客，我正在上房料理，不知道哪个贼天杀的，把人杀坏，抬到我
家来了。
常 棣：哦！竟有此事，尸身现在哪里？
李 氏：在这里，你来看！（半圆场）你看你看，血流了一大滩，好不吓煞人了。（背笑）
常 棣：哎呀不好！（晕倒）
李 氏：官人苏醒！
傅、寇：（背语）好机会到了。
寇 密：不愁你我没钱使用。
常 棣：（唱尖板）我一见地上血流红，
（白）不好了！
李 氏：（假哭）我的天呀！
傅、寇：好极了啊！
常 棣：（接唱）吓的我胆颤心又惊。
是何人与我种下命？
李 氏：哎！这真叫人莫奈何，我如知道非扯住和他拼命不可。（假哭）我的天呀！
常 棣：（接唱）回转身来再叫二仁兄，
请二位快快与我把主意定。
李 氏：是呀！你二位都是他的知己朋友，亲热的比兄弟还亲，今天正用着你们了。
你们快快与他定个主意吧！
傅 渐：（扪项）哎呀！别的事我还有办法，人命事惊天动地……
寇 密：并非是我等不肯为力，这就叫爱莫能助。
李 氏：哼！
常 棣：哎，我的二位仁兄呀！（跪）
（唱紧二六）你二人多才又多能，
一人好比是庞统，
一个好比是孔明，
事到此有计不肯用，
难道你全然不念旧交情。
傅 渐：常哥快快请起。（扶常棣起立）
寇 密：事情没有办法，下跪也是无益。
常 棣：想不下个法子，这事如何了局？
李 氏：我倒有个法子却要仰仗二位帮忙。
傅、寇：有何妙计快快请讲。
李 氏：你听啊！
（唱二六） 这一个急的无法想，你二人也都无主张。
我虽是女流智谋广，临机应变有良方。
快挖坑来快埋藏，无踪无影便完场。
（白）烦劳二位，快掮铁锨镢头与我帮忙，埋了以后，再与你二位摆酒席酬谢。
常 棣：好计，好计。这事只有咱四人知晓，一埋了局，泯而无迹，还有什么怕的。
傅兄快去取锨，寇兄快取镢头，待我把门关紧，免得被别人瞧见，走漏风声。
傅 渐：莫忙莫忙。
寇 密：不妥不妥。
常、李：怎见得不妥？
傅 渐：今天这样一来，若被旁人瞧见，便有了人命牵连。
寇 密：我们跟上埋藏，便成了真赃实犯，一定要挨打坐监。
傅、寇：常哥常嫂，你们都是明白人，好汉做事好汉担，何必叫朋友太为难。
常 棣：这该怎了！
李 氏：二位大哥，如此冷淡，我有一言，莫嫌唐突啊！
（唱带板转双锤）
二位大哥太冷淡，我有几句不逊言。
自家的事儿自家担，本该不要人作难。
这话儿却也有分辩，至亲厚友不一般。
你先试试回头参，由今日想从前。
你到我家来，我家怎样看，
不是炖猪肉，便是炒鸡蛋。
就是我家黄狗儿，尾巴也要摇几番。
你不在人脸看，都不在猪脸看，
都不在鸡脸看，都不在狗脸看，
袖手旁观全不管，难道你问心竟能安。
常 棣：是的呀！难道你们竟能忍心不管？
傅 渐：（背唱二六）她讲的话儿虽难受，
寇 密：（接唱） 怎知我心里有计谋。
傅 渐：（接唱） 常言说鬼不走干路，
寇 密：（接唱） 正好敲杠开斧头。（与傅渐耳语傅笑）
（白）常哥常嫂莫要恼怒，我们交情极厚岂能坐视不管。
傅 渐：救人要有方法，先把自己洗刷，井上才能救人，不能跳在水下。
常 棣：二兄怎样救我？
李 氏：有话只管说明。
傅、寇：哎，常哥常嫂呀！
傅 渐：（二六）常哥常嫂莫熬煎，我等不能袖手观。
寇 密：（接唱）这事儿与你说明显，私埋尸身理不端。
傅 渐：（接唱）你而今急忙去投案，写一张状子辩屈冤。
寇 密：（接唱）与我纹银二百两，老爷师爷我交言。
傅 渐：（接唱）与我纹银二百两，班里房里我周旋。
寇 密：（接唱）再与我五十两拿回去安家园。
傅 渐：（接唱）再与我五十两我也要把家安。
傅、寇 （接唱）只要舍得钱，官司就能完。
若还吝啬不果断，只怕吃亏在眼前。
[李氏冷笑不语。
常 棣：二兄所言甚是有理，我们先去进县投案，然后筹措款项。
傅、渐：哎！衙门里要现成哩，怎能空口说空话把？
常 棣：我的家私二兄一概尽知，先人所遗积蓄早已挥霍罄尽，这五百两银子的巨款，
怎能立刻办来。
傅、寇：（大笑）哈哈哈！
傅 渐：你不是对我说过令正夫人手里攒下一千么？
寇 密：今天只用一半，这却有什么作难。
李 氏：哎，好贼呀！
傅、寇：怎么骂起来了？
李 氏：（唱七锤带板）
听罢言来怒气发，骂一声两个癞蛤蟆，
自从你交识这傻娃，一日两头到我家。
来了就是酒肉茶，把你敬的像爷家。
我有事你把主意打，一心想把银子抓。
口张的好象簸箕大，我偏一文不肯花。
请你只管报乡约，请你只管报官衙。
事已至此全不怕，说什么披锁与戴枷。
任凭斩来任凭杀，头割了才是碟子大个疤。
傅 渐：大嫂子骂的真美，岂知我面不改色。
寇 密：银子钱你不肯舍，你丈夫你却舍得。
李 氏：（怒）你听！
（双锤带板）
能舍得来能舍得，方才已经说明白。
那怕他把性命废，一文钱你也拿不得。
常 棣：哎，好气呀！
（唱带板）
娘子心肠太得硬，心似刀子舌似锋。
不舍钱舍得我的命，我今天才将你认清。（气极呆坐）
李 氏：你才把我认清了，我老早就把你认清了。你仗着你是常门长子，要想独占家
产，结交坏人，把兄弟赶门在外，是一个大大没良心的人。我常想下堂求去，
奈无机会。今天你失下人命，我觉得非常高兴。你今天进了衙门，我明天与
你断绝婚姻。把这一千银子拿上，寻一个善良的人儿，有何不可。
常 棣：你叫怎说，自家的妻子，遇难不能相救，还要落井下石。常言说夫妻同床睡，
人心隔肚皮，这话真道的不错。我……不得活了，不得活了。（闷坐，李氏窃笑）
傅、寇：常哥常哥！（拉至台角，李氏随后窃听）
傅 渐：常言说对朋友莫说假话，对妻子莫露真言，就今日来看，这话一点不差。
事到要紧处，朋友比妻子还可靠。
寇 密：她不爱惜你，你又何必爱惜她。不如一手把她抓住，只说银子在哪里，我
们两个，替你把银子刨了出来，拿到县里，把事治了。省得常哥因此受累。
傅 渐：等到事平之后，我们二人说媒，把她卖了，给你另办一个好的。
李 氏：好狗头，还想卖老娘呀！（取棍）还不与我滚出去！
（驱傅、寇出门，二人分立太角）
常 棣：你你你真把心坏了！我们遇到这事，怎敢得罪旁人，不知你安的什么心肠。
好不气煞人了。（低头闷坐。李氏暗笑）
傅 渐：一两银子没得见，
寇 密：吃了一顿柱头面。
傅 渐：白完吗？
寇 密：哼！把事给他戳大。
傅 渐：要她给咱下话。
寇 密：走！报乡约走。
傅 渐：叫地方走。（同下）
李 氏：看你垂头丧气，真像个丧家之犬。我当你有多大的本领，你才只知薄待
兄弟独占家产。去，把你兄弟叫回来，或者能与你想个主意。
常 棣：你……又给我使起坏心来了！
李 氏：怎见得是坏心？
常 棣：我把兄弟赶门在外，兄弟一定怀恨在心，我把他叫来，他一见有了命案，
难保不上县里去告，把我一刀两断，才如了你的意愿。天呀天呀！这才是
众叛亲离，我常棣落了如此下场。
李 氏：呸！你当人都和你是一样的成色，滥交坏人薄待手足。去！还是听我的话，
把兄弟叫回来，看看他的情景。谁瞎谁好，自然明白。
常 棣：我不去，我不能给我找对头。
李 氏：你不去我去。呀，那不是兄弟回来了！
常 棣：坏了坏了！
[常华急上。
常 华：（唱尖板）傅、寇对我讲一遍，吓的我胆颤心又寒。
院墙外不敢再久站，急忙回家问一番，（入门。常棣惊起发楞）
（白）哥哥嫂嫂，我刚在墙外游转，与傅、寇二人撞见，实想将那俩个
坏物辱骂一场，不料，他说我家有了人命案。不知是实事，还是虚言？
棣、李：在那里，你看么！
常 华：（惊看）这……是哥哥将人杀坏的？
常 棣：不……是的，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将人杀坏的。
常 华：是谁抬到我家的？
常 棣：又不知是哪个冤家对头，把尸身抬到这里，与我家移祸来了。
常 华：除却傅、寇二人还有何人看见？
李 氏：除却傅、寇二人再无别人知晓！
常 棣：哎……你嫂子吧人家得罪了，这时恐怕人家报官去了。
常 华：他与哥哥朋友相交，怎忍与兄使坏。你去快快关门，待我取来锨镢，把
尸身埋了，泯而无迹，岂不是好。
[常棣关门，常华取锨镢。
李 氏：哼！到底是同胞兄弟，只知道骨肉情重，想埋的无踪无影，免得你哥哥
与人偿命。我偏要从旁拨弄，要叫你功败垂成。把门开开，人来人往，
看你怎样的暗埋。
常 棣：兄弟，你嫂嫂想害哥哥了，总不愿把这事捏灭下去。
常 华：嫂嫂你怎么把心变了，你真要害我哥哥，我便不认你这嫂嫂了。
李 氏：好兄弟好兄弟，我仍将门关上，任你们同通作弊。
[常棣、常华一挖坑一刨土。
[傅、寇同乡约、地方上。
乡 约：（二六）常家有了人命案，
地 方：（接唱）大发财源在今天。
傅 渐：（接唱）咱四人都是二百五，
寇 密：（接唱）一千银子刚分完。
乡、地：开门来！
[常棣、常华惊慌向李摇手。
李 氏：噫！开门就开门。（开门。乡、地等同进门发现狗尸）
乡、地：哼！把人杀了，不言不语就算完了。给官人懂乱子呀！
乡 约：你给我惹祸事呀！
地 方：你给我招麻烦呀！
傅 渐：大嫂打的好！
寇 密：看而今怎样了？
李 氏：而今你大家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乡 约：事已至此，别的也不说了。你先拿一千两银子来，叫我们四人替你办事。
免得一家同受拖累。
李 氏：唗！
（唱七锤带板）
合村里举你当头脑，人有灾难不知消。
只知道向人把钱要，恨不得拔了你嘴上毛。
乡 约：大胆！失下人命还是这样蛮横。老二，把唱棣与我绑了。（地方欲绑常棣）
常 华：且慢动手！是我将人杀坏，你不要绑我哥哥。你来绑我 。
寇 密：二先生，二先生。（拉常华至台角）
傅 渐：你哥哥把你赶门在外，你何必替他应罪。
寇 密：你只证明是他杀人，这份财产便是你的。
傅、寇：我二人与你当军师，管保你能发大财。
常 华：满口胡道！岂不闻，“千金容易舍，兄弟最难得。”没有我哥哥了，我
要家产作什么？人是我杀的。
乡、地：是你杀的把你带上走！（地方又绑常华）
李 氏：满来！让我问我丈夫两句话，将银子拿出来也就是了。
（乡、地等四人相视而笑）
乡、地：慢走一步，与她留些人情。
傅、寇：你有话只管说明。
李 氏：官人，你如今明白没有？是兄弟好？还是傅渐、寇密二人好？
常 棣：哎！我才明白了。只怪我交友不慎，做与坏人为伍，听信谗言，以大压
小，霸占家产，把兄弟赶门在外。事到如今，悔也悔不及了！（哭）
李 氏：今后还是与兄弟同居，还是仍将他赶门在外？
常 棣：从今日起只要官司了局，我把兄弟叫回来，与兄弟娶媳妇，团聚一起，
同务庄农。再有薄待兄弟的心思，天厌之，天厌之。
李 氏：照这样说来，这场官司也就一笔勾消了！
乡、地：你们一家虽好，命案怎能白了？
李 氏：我且问你，杀个人一命还一命，杀个狗抵命不抵命？
乡 约：杀个人定要顶案。
地 方：杀个狗比水还淡。
李 氏：（笑）照这说来，请你们验尸去！
乡、地：莫非是个狗吗？
[常棣，常华，揭单细看。
棣、华：哈！才是个狗。
常 棣：就是我们那黄狗，是谁把狗杀了的？
李 氏：是我把狗杀了的。
棣、华：你却杀的狗为什么？
李 氏：我杀的狗为劝一个人儿来！
常 棣：我明白了。
常 华：我也明白了。
傅、寇：哦哦，我也才明白了。
[乡约唾傅渐，地方唾寇密。
乡、地：人家把狗杀了，你就说把人杀了，叫的我丢人来了。你俩真是一对混
眼狗！（忿下）
傅 渐：人家杀狗，原为劝夫。把咱做了垫碗菜，羞的人怎出这门呀！
寇 密：嘴是软的，舌头是扁的，颠倒回来一说，酒饭还是要他管的。
傅、寇：大嫂子！嘻嘻！哈哈！（常棣常华暗自忿恨）你真是个女诸葛。其实，
我们一进门，就识破你这机关，我们为了促成你的巧计，故而从旁周
旋。如今他兄弟和好了，我们心也尽到了。快摆酒菜给咱三人贺功，
给他二人贺喜。
常 棣：好朋友快快出门去吧，免讨无趣。
常 华：奸猾的小人，如何容得！嫂子，魁岸取刚才杀狗的那把刀子来，待我
结果这两个坏物。
傅、寇：哎呀！风头不顺。快跑，快跑！（踉跄下）
常 棣：他二人已去，我们摆开酒席，吃一个团圆宴呀！
（唱二六）娘子杀狗把夫劝，可称一个女中贤。
李 氏：（接唱） 同到后堂排酒宴，
常 华：（接唱） 从今后兄弟和睦无异言。
棣、华 （同白）娘子（嫂子）！我实服你了！（李氏微笑。同下）
——剧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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