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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江记》（秦腔 剧本）
说 明
唐太宗(李世民)时，海州有一生员姓陈、名萼字光蕊。上京应考、得中状元，游街夸官，适殷丞相之女殷满堂，飘彩择婿，打中光蕊，招赘成亲。
洪江水发，百姓遭灾。奏折到京，唐太宗宣众臣商议救济，徐茂公推荐陈光蕊前去安民。太宗即授光蕊为洪州知府。光蕊携妻，一同赴任。
路过洪江，光蕊误上贼船，被水贼刘洪杀夫掠妻，并冒充光蕊到任。满堂因有孕，忍辱负屈，俟分娩待机报仇。
后满堂生一男孩，恐为刘洪暗算，即修血书诉明冤苦，连同小孩装在一红漆匣内，托书吏张善抛至江中，日坐倒厅哭夫。
金山寺法明和尚，游至江边，拾得小孩。遂抱至寺中恩养。其子渐长，起名江流(即玄奘)，法明去洪州募缘，在洪州公堂终使其母子团园。
满堂修书，命江流儿上京，搬来外爷殷开山兵马，拿了刘洪。满堂见冤仇已雪，遂扑江身死。
这剧又名“哭倒厅”“洪江渡”“水洪州”故事见“西游记”第九回，情节略有出入。“哭倒厅”“舍鞋”两折常单独演出。
场 目
第一场 上 京 第五场 哭倒厅①
第二场 点 元 第六杨 救江流
第三场 飘 彩 第七场 舍 鞋
第四场 赴 任 第八场 报 仇
人 物 表
唐太宗——须 生 内 侍——杂
陈光蕊——小 生 秋 叶——旦
张 氏——老 旦 梅 香——旦
徐茂公——须 生 甲 ——杂
魏 徵——老 生 乙 ——杂
殷开山——老 生 丙 ——杂
段志玄——老 生 丁 ——杂
殷满堂——小 旦(后正旦) 家 院——杂
王 氐——老 旦 傧 相——杂
刘 洪——二 净 刘 三——店 家
李 彪——二 丑 家 僮——杂
张 善——须 生 四青衣——杂
夜 叉——杂 菩 萨——杂
法 明——和 尚 兵、卒——杂
沙 弥——杂 衙 役——杂
金刚神——杂 轿 夫——杂
江流僧——幼 生
第一场 上 京
陈光蕊：(上引)坐书馆银灯高照，昼夜间苦看文章。(坐)
(诗) 少年读书不用心，不知书内有黄金；
早知书中黄金贵，高点明灯下苦心。
学生姓陈名萼字光蕊。海州县人氏。天不助幸，父亲去世，母亲张氏，教养成
人，以在南学读书，身入黉门，尚未登科。今乃大比之年，皇王开科，不免请
出我母，再作商议。有请母亲。
张 氏：(上引)年老如花谢，白了少年头!
陈光蕊：母亲到了!请坐。
张 氏：为娘有座。
陈光蕊：母亲身旁却好?
张 氏：为娘安好。请娘出堂，有何话说?
陈光蕊：今是大比之年，皇王开科，你儿心想上京应试，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张 氏：我儿上京应试，乃是喜事一桩。一载不去，耽误三春。我儿打坐草堂，听娘道
来!
(唱大板②)
转面来我把光蕊唤，听为娘把话说心间；
天不幸你父把命断，家丢下母子实可怜!
那时候我儿周岁满，娘受苦抓养儿成男；
娘为儿织布曾纺线，娘为儿受苦把柴担；
娘为儿隔壁邻舍借米面，娘为儿受苦有万千。
皇王爷家开科选，我的儿上京去求官。
但愿此去得高中，差人与我把信传。
儿呀你早住店舍休宿晚，免得为娘把心担。
陈光蕊：(接唱)
儿此去应听母训教，不要老娘把心操。
自幼儿南学把书看，昼夜不眠读圣贤。
皇王爷家开科选，母亲命儿去求宫。
进贡院先把号房占，作三篇文章显才能。
作三篇文章如花朵，老宗师一见笑呵呵。
龙虎榜上得中我，当朝状元首一个。
威风凛凛轿内生，离地还有三尺高。
一对铜锣前开道，后随人役拿鸟鞘③。
我在草堂把衣换了，(留，更衣)
(接唱)
儿得中与娘把书捎。
辞别母亲出门去，望我娘不由人哭嚎啕。(留、下)
张 氐：(接唱)见得我儿出家院，不由叫人把心担，
天保佑来地怜念，保佑我儿坐高官。(留、下)
陈光蕊：(上唱)
辞别母亲把路赶，只跑得两鬓汗不干。
抬起头来四下看，来往人儿不一般；
有钱的上京赴考乘马把路赶，无钱的步行也是难。
见他们一个叫来两个唤，尽都是上京赴考众生员。
我有心和他们同路伴，只是我手中无钱受困难；
抬起头来四下看，奇花异草真好观。
山前春暖花开绽，山后霜降落叶寒。
曲曲湾湾水不断，涧下独桥过河边。
心急如火把路赶，长安赴考走一番。(齐，下)
第二场 点 元
(徐茂公、魏徵、殷开山、段志玄四人同上，点绛)
徐茂公：徐茂公。
魏 徵：魏徵。
殷开山：殷开山。
段志玄：段志玄。
徐茂公：众位大人请了!
众 ：请了。
徐茂公：我主登殿，你我排班伺候。
(四内侍、二太监引唐太宗上)
唐太宗：(对) 紫竹簾金钩倒挂，黄罗伞面照翠纱。(坐)
(引) 龙阁凤楼，万载千秋。
长安八水绕城流，孤本是唐室之后。
孤茕李世民、国号唐太宗在位。大开科场，挑选天下英才，我命徐茂公前去开
考，不免将众卿宣上殿来，问个明白。便是这个主意。长随!
内 侍：有。
唐太宗：宣众卿上殿。
内 侍：万岁有旨，众卿上殿!
众 ：(内)、上朝。(上)万岁龙驾可安!
唐大宗：孤王安泰，众卿身旁却好!
众 ：与臣赐福。宣臣等上殿，有何朝事议论?
唐太宗：众卿那曾得知，我命徐爱卿开考，不知怎么样了?
徐茂公：启奏万岁得知，新科状元，考中了陈光蕊，奏与我主得知。
唐大宗：我卿有功之臣，得坐。
徐茂公：谢座。
唐太宗：长随!
内 侍：有。
唐太宗：新科状元陈光蕊，官诰上殿!
内 侍：万岁有旨，新科状元陈光蕊，官诰上殿!
陈光蕊：(内)上朝。(上)参见万岁!
唐太宗；我卿平身。
陈光蕊：谢过万岁。
唐太宗：观见我卿人才出众，未见你的文才，孤茕我要当面试过。
陈光蕊：万岁请来出题。
唐太宗：(念)金殿当选才各重。
陈光蕊：(念)为国求贤御笑容。
唐太宗：(念)太平天子朝元日，
陈光蕊：(念)五色车辇驾六龙。
唐太宗：咦!哈哈!果然文才不错，听孤传旨，命你披红插花，去游三宫，明天游街夸官，
今日先与状元贺喜。长随!
内 侍：有。
唐太宗：看上酒来。
(唱大板)
金钟响玉鼓催王登宝殿，班房里宣来了文武两班。
见宫娥和彩女一旁立站，打一把黄罗伞罩孤面前。
金炉里香烟茂经常不断，把一对金狮鼎摆在面前。
望下看尽都是黄纱罩脸，但不知那家忠那家是奸?
有孤茕开了科曾把贤选，陈光蕊文字好中了壮元。
王命你头插花去进宫院，身披红奔大街前去夸官。
国有宝多出些明珠来献，家有宝多出些子孝孙贤。
孤爱的文官臣学习礼义，孤爱的武将官奔上边关。
临行走孤与你拿酒相饯，还要你去夸官及早回还。(留)
徐茂公：(唱带板)
当殿上悬挂着金字牌匾，上写着四个字千秋万年。
从室中飞来了一群鹄雁④，口口儿牠叫的国泰民安。(下)
魏 徵：(接唱)
天有道多降些清风细雨，地有道多产些五谷丰登。
国有道多出些忠臣良将，家有道多出些孝子贤孙。(下)
殷开山：(接唱)
我喜的四下里干戈宁静，我喜的四下里烟尘俱无。
我喜的武将官抡枪舞剑，我喜的小孩子怀抱书读。(下)
段志玄：(接唱)
吾的主登了极海清河晏，把刀枪进了库马赶荒山。
四下里并无有烟尘造反，真乃是有道君国泰民安。(下)
陈光蕊：(接唱)
自幼儿在南学曾把书念，幸喜得跳龙门中了状元。
身披红帽插花前去游转，陈光蕊去大街前去夸官。(下)
唐太宗：(接唱)
王见得文武臣齐下金殿，这半晌不由孤喜笑开颜。
长随官与孤王忙把车趱，孤奔上太庙里去把香拈。(齐，同下)
第三场 飘 彩
(秋叶、梅香引殷满堂上)
殷满堂：(引)我父在朝为首相，膝下无有一儿郎。(坐)
(诗)孝子数王祥，烈女数孟姜。
在家孝父母，何必远烧香。
裙钗殷满堂，我父在朝一品首相，膝下无子，只生奴家一人，年方二八，未曾
许人。是我制下绣球一个，以在十字街中，高搭彩棚，二老爹娘命我飘彩择
婿，不免今日奔上彩楼飘彩一回。丫环过来。
秋 叶
：伺候姑娘。
梅 香
殷满堂：带了綉球，随姑娘一同前去了!
(唱大板)
清早起来一炉香，谢天谢地谢三光。
保佑一家人安康，香蜡宝烛谢上苍。
我的父在朝为宰相，膝下无有一儿郎；
我的娘二堂对我讲，她命我瓢彩招新郎。
小丫环带路莫久停，相府里辞别二爹娘。
忙吩咐与我把轿辇上，月老星安排下去招新郎。(下)
(甲、乙、丙、丁上)
甲：(唱) 大街市搭彩棚十分好看，
乙：(唱) 只引得众学生嚷闹喧喧。
丙：(唱) 殷满堂她若果把我瞧见，
丁：(唱) 我要与殷满堂结为凤鸾。(留)
(秋叶、梅香、轿夫抬殷满堂上)
殷满堂：(唱) 适才间二堂去奉上，相府里辞别三爹娘。
小丫环轿内莫乱嚷，奔上彩楼观端详。
下车辇忙把彩楼上，(下轿，同丫环上彩楼)
(接唱)楼下的人儿闹嚷嚷。
也有王孙公子样，也有富家少年郎；
也有鸡嘴猴儿相；也有老少来张狂。
手拿绣球往下望，无一人看中我胸膛。
我不打绣球回府往，相府里怎对二爹娘。
手拿着绣球自思想，思前想后无主张。(留)
甲：(接唱)猛然间抬头用目望，
乙：(接唱)彩楼上有个女娇娘。
丙：(接唱)绣球打在我身上，
丁：(接唱)我要和满堂配成双。
(四龙套引陈光蕊上)
陈光蕊：(唱带板)
十年寒窗在书房，九载熬油看文章。
幸喜得中龙虎榜，一举成名状元郎⑤。
行来大街用目望，彩楼上一个女娇娘。
脸似傅粉⑥桃花样，手拿彩球喜洋洋。
若还打在我身上，天配就一对巧鸳鸯。(留)(游弦)
闲人迈开，新科状元坐马过来了!
秋 叶
：姑娘你看，
梅 香
殷满堂：看甚么?
叶、香 ：你看楼下来了那人，随带许多人役，乘着大马、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面
如白玉。生的好看，姑娘你看呀!
殷满堂：哎!好呀!
(唱摇板)
满堂举目仔细望，观见新科状元郎。
眉清目秀好异象，我和他结亲有何妨。
手拿着绣球往下打、(抛球)
陈光蕊：(按唱) 这绣球打在我身旁。(下)
(甲、乙、丙、丁同下)
殷满堂：(接唱) 楼下的人儿纷纷嚷，他言说打中状元郎。
下彩楼忙把车辇上，(上车)
回府去禀明二爹娘。(齐、下)
陈光蕊：(上)可喜绣球打中我身。
秋 叶
：(上)我家相爷请新贵人进府成婚。
梅 香
陈光蕊：领我前去。请!正是：
(念)今日进府配鸾凤，
秋 叶
：引进鸠鸟到河洲。(同下)
梅 香
(家院引王氏、殷开山上)
殷开山：(引)高搭彩棚起，
王 氏： 飘彩要择婿。
家 院：禀相爷：我家姑娘绣球打中新科状元。
殷开山：吩咐内宅丫环，有请你家姑娘出堂。
家 院：内宅丫环，请姑娘出堂。
(秋叶、梅香、殷满堂上)
殷满堂：(上念)今日喜事从天降，好似织女遇牛郎。
女儿参见爹爹。
殷开山：少礼，坐了。
殷满堂：孩儿谢座。唤儿堂前，何言训教?
殷开山：那有时常训教之理。家院禀道，绣球打中新科状元，女儿回房准备，今日就要
完婚。
殷满堂：孩儿遵命。(下)
殷开山：家院!
家 院：有。
殷开山：有请你家新姑爷。
家 院：有请贵人。
陈光蕊：(上引)今日接彩喜洋洋，相府以内招新郎。
参见老大人。
殷开山：少礼坐了。
陈光蕊：大人上边谢座。
殷开山：新贵人那里人氏，姓甚名谁?
陈光蕊：海州县人氐，姓陈名萼字光蕊。
殷开山：今日打中绣球，可算天遂人愿。家中还有何人?说明以后，相府成亲。
陈光蕊：家中只有老母，再无别人。
殷开山：家院。
家 院：有。
殷开山：请你家姑爷书馆安身，今日准备成婚。
家 院：请姑爷书馆安身。
陈光蕊：谢过岳父。(下)
殷开山：家院!唤傧相走来。
家 院：傧相走来!
傧 相：(上念)相爷一声唤，即忙到庭前。
参见相爷!
殷开山：上前唱礼、吉言奉上。
傧 相：男贵人就位、女贵人踩花毡，两廊动乐。(陈光蕊、殷满堂分上对站)
(念)一男一女绕画堂，天上织女配牛郎。
幸喜今日成婚配，百年合好五世昌⑦。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相拜，入洞房，礼毕。(陈光蕊、殷满堂下)
殷开山：家院，看过十两银子，赏与傧相。
家 院：是。待我取来。傧相接来!相爷赏你十两银子，上前谢过。
傧 相：相爷上边谢赏。(下)
殷开山：家院!东花厅设宴，奉陪众位官员了!
(唱摇板)
年年有个七月七，织女牛郎配夫妻。
王 氏：(接唱)幸喜我府千金女，结配状元好女婿。(同下)
(陈光蕊、殷满堂上)
陈光蕊：(接唱)洞房花烛成婚配⑧，宫花两朵酒三杯。
殷满堂：(接唱)将身打坐洞房里，不由叫奴笑微微。(齐)
秋 叶
：与姑爷姑娘恭喜!
梅 香
陈光蕊：大家之喜，休息去吧!
秋 叶
：多谢姑爷。(同下)
梅 香
殷满堂：请问郎君，那里人氏，高名上姓，家中还有何人?
陈光蕊：海州县人氏，姓陈名萼字光蕊，家中只有老母一人。请问小姐、名叫什么?
殷满堂：我父殷开山，奴名殷满堂。我爹娘只生奴家一人，飘彩择婿，幸喜绣球打中了
你。(笑)真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若到明天、修书一封，将我婆婆搬来，一同
享荣!
陈光蕊：听小姐之言、可算大孝。若到明天，差人去搬。夜已深了，我夫妻上床安眠。
正是：
(念)多蒙小姐金玉言，
殷满堂：(念)你我夫妻同安眠。(同下)
第四场 赴 任
(四内侍引唐太宗上)
唐太宗：(唱带板)
弧茕有道坐长安，风调雨顺太平年。
外国年年来进贡，山中猎户献麒麟。
将身打坐金銮殿。
徐茂公：(上)参见万岁!
唐太宗：我卿少礼坐了。
徐茂公：为臣谢座。
唐太宗：无旨召宣，上殿为何?
徐茂公：启奏万岁得知，洪江水发，百姓齐遭水灾!奏与吾主得知。
唐太宗：该命何人赈济安民?
徐茂公：就命新科状元陈光蕊，赈济安民。
唐太宗：此本合理。长随!
内 侍：有。
唐太宗：宣新科状元上殿。
内 侍：新科状元上殿。
陈光蕊：(内声：上朝)参见万岁!
唐太宗：我卿平身，坐了。
陈光蕊：谢座。宣臣上殿，有何朝事议论。
唐太宗：孤王命你奔上洪江赈济安民，可曾愿去?
陈光蕊：情愿前去。
唐太宗：听孤传旨：任命你洪州⑨知府，即刻走马上任。正是：
(念)孤王当殿把旨传，
陈光蕊：(念)奔上洪州把民安。(同下)
(张氏、王氏、殷开山上)
殷开山：(念)一对鸳鸯扑满怀，一男一女巧安排。
王 氏：(念)门婿朝王出府外，
张 氏：(念)我儿富贵搬我来。
陈光蕊：(上念)今日走马要上任，回府禀明二双亲。
参见岳父、岳母、母亲万福!
殷开山：门婿少礼坐了。
陈光蕊：谢座。启禀岳父。
殷开山：你且讲来!
陈光蕊：洪江水发，圣上有旨，任命我洪州知府即日走马上任，赈济安民；今日就要作别。
殷开山：唤来你妻，再作商议。家院!
家 院：有。
殷开山：有请你家小姐。
家 院：有请小姐。
殷满堂：(上念)过了九月到重阳，风吹菊花满院香。
参见爹娘；婆婆万福!
殷开山：女儿少礼坐了。
殷满堂：儿谢座。爹爹唤儿到来，有何话说?
殷开山：你那丈夫奔上洪州去坐知府。为父命你夫妻一同前去，女儿心意如何?
殷满堂：女儿情愿前去，中途路上，更好侍奉我家婆婆。
殷开山：我儿可算大孝。家院!
家 院：有。
殷开山：摆开酒宴。
家 院：是。
殷开山：与你们饯行了!
(唱大板)
我在二堂设酒宴，要与门婿饯阳关。
王 氏：(接唱)葡萄美酒胭脂染，饮在腹内乐安然。
殷开山：(接唱)洪州之地遭水患，多少百姓不得安。
王 氏：(接唱)万岁当殿把旨传，门婿赈济把民安。
殷开山：(接唱)沿路少观江边景，时时刻刻要小心。
王 氏：(接唱)叮咛话儿牢牢记，任满以后再回还。
张 氏：(接唱)亲公不必把心担，有我一面勤照看。
陈光蕊：(接唱)早行路来晚宿店，时时刻刻要小心。
殷满堂：(接唱)婆婆面前要行孝，且免二老把心操。
陈光蕊：(接唱)府门外忙把轿子趱，
(张氏、殷满堂上轿，陈光蕊乘马)
奔上洪州把民安。(同下)
殷开山：(接唱)见得门婿出府院，不由叫人把心担。
王 氏：(接唱)天保佑来地怜念，保佑他夫妻落平安。(同下)
(陈光蕊乘马，张氏、殷满堂乘轿同上)
张 氏：(唱) 老身今年六十三、腰又疼来腿又酸，
一阵阵只觉气又喘，浑身发冷身不安。
殷满堂：(接唱)自古道在家多方便，常言道出门受危难。
劝婆婆莫要心伤感，找一个旅店把身安。
陈光蕊：(接唱)同母洪州去上任，为母年迈心不安。
天色晚来日坠西，找一个旅店且安宿(齐)
来至已是万花店。禀母亲!来至万花店，我们就在此间歇宿。
张 氏：与娘住桥，去唤店主。
陈光蕊：儿遵母命。店家走来!
刘 三：(上念)大路旁边一座店，来往客人有千万。
我乃刘三。有人呼唤，待我去看!原是一位客官，想必住店。
陈光蕊：故来投宿，
刘 三：请到店内。请!
陈光蕊：母亲请来进店!母亲请坐。这是店主，下边打扫两座房屋、安排饮食，若到明天算账。
刘 三：记下了。(下)
张 氏：儿呀!你看为娘偶得疾病诚恐耽误我儿上任之期，如何是好?啊!不然为娘在此多
住几日，我儿先去上任，然后再搬为娘，莫要违却圣命。
陈光蕊：孩儿记下了。满堂妻!搀扶咱娘下边休息。正是：
(念)奔上洪州路径远，
殷满堂：(念)何日回上旧家园。
陈光蕊：(念)若到明天把路赶，
张 氏：(念)我儿且把心放宽。(同下)
(刘洪、李彪同上)
刘 洪：(念)怕务田地买卖，
李 彪：(念)暂度江边生涯。
刘 洪：(念)杀官夺财劫货，
李 彪：(念)只图酒肉快乐。⑩
刘 洪：咱家刘洪。
李 彪：咱家李彪。
刘 洪：以在洪江开一贼船为生，杀官夺财，打劫来往客商。日后若得一个美貌的佳
人，方遂我心。兄弟呀!
李 彪：大哥讲说什么?
刘 洪：你我今日奔上江边，去做称意买卖，可曾愿去?
李 彪：情愿前去?
刘 洪：如此，你我一同前去了。
(唱摇板)
艄公能来艄公能，
李 彪：(接唱)日每以在水面行。
刘 洪：(接唱)有朝一日船翻了，
李 彪：(接唱)肚子喝个胀膨膨。(留)
(陈光蕊、殷满堂及家僮同上)
陈光蕊：(接唱)观见乌云布满天，红日坠落在西山。
殷满堂：(接唱)洪江之地波浪险，观见江边挽舟船。(齐)
家 僮：禀老爷!来到江边。
陈光蕊：娘子下轿，与我接马。家僮!
家 僮：有。
陈光蕊：唤一艄公。
家 僮：艄公走来!
刘 洪：来了!唤我想必过江。
陈光蕊：正是的。搭了垫板。
刘 洪：待我牵了坐马。
李 彪：待我搬了你的行李。
陈光蕊：娘子请来登舟。
殷满堂：为妻遵命。(同上船)
刘 洪：(背)好佳人!
李 彪：(背)好美色!
刘 洪：客官将身站定，船开了!(牌子)
贤弟，下锚停舟。
李 彪：是!(船止)
陈光蕊：船到江心，为何不行?
刘 洪：天色已晚，不好行船，若有危险，如何是好?明天送你过江。
陈光蕊：就在此间停舟，娘子随我舱内看书。(内坐)
刘 洪：贤弟：观见这一妇人，长的十分美貌，你我今夜晚上，杀官夺财，然后强逼她
成亲。这是一桩大买卖，千万不要错过。
李 彪：对!就照这样办。
刘 洪：随我下边换衣。正是：
(念)杀官要夺财，
李 彪：(念)强霸美人来。(同下)
陈光蕊：(唱摇板)
独坐后舱把书看，心急眼跳不安然。
殷满堂：(接唱)为妻从旁来作伴，等到天明把路行。
刘 洪：(上唱)我二人后边把衣换，观见当天月朦胧(11)；
贤弟执刀把守定，惊动他们事难成。(齐)
(外边响动)
陈光蕊：家僮，去看外边什么响动?
家 僮：是。
(念)舱外水声动，出舱观分明。
(刘洪杀死家僮、抛水中)
陈光蕊：家僮一去，却怎么不见回来?这是娘子!
殷满堂：官人。
陈光蕊：我要出舱观看。
殷满堂：宁要小心。
陈光蕊：何待叮咛呀!
(唱摇板)
我命家僮出船舱，不见回来为哪桩。
手掌银灯出舱望，
李 彪：(接唱)管教你一命见闫王。
(棍棒打死陈光蕊抛在水中)
殷满堂：(出舱见惊)好贼呀!
(唱七锤)
我见得官人把命断!珠泪滚滚擦不干，
奴夫魂灵莫走远，为妻随你鬼门关，
思思量量有主见，倒不如扑江丧黄泉。
(殷满堂欲扑江寻死，刘洪挡住)
刘 洪：(接唱)走上前来忙拦定，再叫美人你当听：
你莫要扑江把命断，你与我结为夫妻都一般。
殷满堂：好贼呀!
听罢言来气炸胆，不由满堂咬牙关。
拿刀来把我头首断，想要成亲万万难。
刘 洪：(接唱)贱人出言太可恶，管叫你一命见闫罗。(齐)
李 彪：慢着!待我顺说。
刘 洪：好话多说。
李 彪：何待叮咛。这一妇人，你从了我家大爷的亲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想后来
结果，你还要再思再想。
殷满堂：什么后来结果?(背白)我若不从，被贼杀坏，况且我身怀有孕，不免暂且应允，
日后再图设法报仇。(转)倒也情愿!
李 彪：难为了你了。哈哈!这是大哥!
刘 洪：可曾情愿?
李 彪：倒也情愿。
刘 洪：真来会办事。我不免换了他的衣帽，洪州上任，洪江大事，就命王五照管；贤
弟随我明天一同启程。正是：
(念)日每作恶不行善，谁想今天坐高官。
殷满堂：(念)奴夫洪江把命断，何日杀贼报仇冤。
刘 洪：娘子莫要啼哭，随着我来!(同下)
张 善：(上念)自幼读书在学堂，功名不成当吏房。
书吏张善。昨日公文到来，言说陈知府上任，不免前去接待，人役们走来!
四青衣：(上)参见师爷!
张 善：站起来。
四青衣：唤我们为何?
张 善：知府大人出京，你我前去迎接，随我东门等侯。
(转园场)你我就在此间等侯。
(刘洪、李彪、殷满堂同上)
刘 洪：催马!(三眼冒)
张 善：接见老爷!
刘 洪：什么人来接见?
张 善：洪州书吏张善，随带人役来接老爷。
刘 洪：唗!本府前来，你们慢腾腾来接，李彪!
李 彪：伺候老爷。
刘 洪：将洪州衙役，每人重打四十!
李 彪：是。(打人役)
刘 洪：张善与我老爷不能送礼，藐视上官，李彪!将张善重打四十。
李 彪：是。
殷满堂：慢着!老爷!上不传，下不知，饶了他吧!
刘 洪：夫人真来会讲话，你且回上衙内安身，我随后就来。
(殷满堂下)人来!
四青衣：有。
刘 洪：与我打轿回衙。(三眼冒)住轿，喊堂。
四青衣：呵!
张 善：禀老爷，学里老师请你会文。
刘 洪：人来!掩门。正是：
(念)人逢喜事偏打搅，月到中秋光不明。(同下)
第五场 哭倒厅
殷满堂：(上引)咳天怨地，愁锁双眉。
棒打鸳鸯两分离，拆散奴夫妻。(坐)
(念)父为开唐将(12)，忠心保唐王。
奴夫陈光蕊，奴名殷满堂。
夫妻领文凭，洪州坐黄堂。
水贼名刘洪，行凶在洪江。
老爷江中丧，抢奴作妾房。
我怀胎十个月，未曾产生郎。
今奔倒厅门，痛痛哭一场!
(唱大板)
殷满堂坐官衙泪流两行，思奴夫想陈郎命丧洪江。
想从前坐绣阁朝思暮想，奴许下十六岁飘彩择郎。
绣球儿专打在陈郎身上，才留他我府里招为东床。
我的父上殿去本奏圣上，才封他洪州地知府正堂。
夫妻们领凭文来把任上，遇水贼名刘洪遭祸洪江。
三更后将老爷绳缠索绑，将一个上任官命丧无常。
专留我和丫坏未曾命丧，强霸奴殷满堂要作妾房。
奴怀胎十个月尚未分娩，整忌婚一百天和贼分床。
满衙里尽都是狐群狗党，
(起，出门、边走边唱)
一个个尽都是虎豹豺狼。望南海哭一声观音早降，
望长安哭一声二老爹娘。怎知晓你女儿身遭魔障，
大料想逃不出铁壁铜墙。哭啼啼奴来在倒厅门上，
(入倒厅，斜场坐)
早晚间寻自尽投缳身亡。(留)
张 善：(上接唱原板)
老爷清早排早衙，公衙以内乱如麻。(齐)
外郎(13)张善，我见新官老爷清早排衙问事，传外班、打内班，传内班、打外
班，眼看看打在我的身上；多亏我家官奶奶说了个几句，免了我四十大板。临
行走的时候，留下“以后”二字，须要记下。我家老爷去查水涝旱灾。我今天
闲暇无事，奔上倒厅门首，见我家奶奶叩头谢恩一回了!
(唱二六)
要经世事见大广，清早间站在县门上；
见一人满脸流泪顶纸状，口口声声诉冤枉!
来路情由对我讲，洪州之地遭饥荒。
老爷回衙要奉上，不久开仓要放粮。
正行走来用目望，来在倒厅一门上。(齐)
来在倒厅门首，待我叹嗽一声。*(左口，右尔)嘿!
殷满堂：倒厅门外你是何人叹嗽?
张 善：外郎张善。内边你可是官奶奶?
殷满堂：正是。
张 善：官奶奶在上，受小人一拜。
殷满堂：受你一拜，请起。
张 善：奶奶恩宽。
殷满堂：你不在官衙之中，伺候你家新官老爷，来在倒厅为何?
张 善：因为我家老爷昨天传外班，打内班；传内班，打外班。眼看看打在我的身旁，
多亏官奶奶说了个“分上”(14)，免去我四十大板；临行留下“以后”的二
字，我一字也测解不开。我那老爷去查水涝旱灾，未曾在衙，我一来见奶奶叩
头谢恩，二来问“以后”的二字来。
殷满堂：我莫说张善呀，张书吏!你怎样在官衙之中侍奉上人，连这两个字都测解不开?
岂不知官不离吏，吏也不离官。官看吏三天，吏看官当时。官吏相掺，你家老
爷是新官上任，不知仓中粮有多少?号中马有几匹?照你这侍奉上人的，须要迟
睡早起，胆小殷勤，与你家老爷多办些好事。这就是“以后”的二字。将话说
清道理，去是去吧!
张 善：小人就知谢问了。
(唱二六)
奶奶与我讲来情，张善心内明似灯。
手提衣儿出倒厅。(硬齐)
殷满堂：(滚白)罢了天!天!不睁眼的天呀!我哭哭一声早死的老爷陈光蕊!骂一声水贼刘洪!
张 善：(接上紧唱)
耳听奶奶动哭声。(齐)
张善便说，耳听我家奶奶，哭中又恨，恨中又哭；哭了声老爷陈光蕊!骂一声水
贼叫刘洪!我想陈光蕊就是我家新官名讳，水贼刘洪他是何人?噢，是呀!我家新
官老爷未曾上任，先有公文前来，言说是三绺须，瓜子脸。这位新官老爷，却
怎么面貌不投?想起了!莫非洪州公堂落下一名贼?(想)想是落下了一名贼官!不是
一名贼官，还就罢了，若是一名贼官，俺张善情愿奔上司去告。(惊)张善你好差
矣!告官控吏，如同虎口中扳牙一般。此话岂是你讲的。待我二次叹嗽一声。*
(左口，右尔)嘿!
殷满堂：耳听门外又是何人叹嗽?
张 善：外郎张善。
殷满堂：住住住了!倒厅门外是一什么地方，岂是你摆来摆去；那家丫环院子倘若瞧见，
你不是偷花，便是盗柳，不是杀官，便是夺印。说与你家新官老爷，教你吃罪非轻!
张 善：噢，是呀!倒厅门外是一什么地方，岂是你摆来摆去的，待我走了吧。正是：
(念)三皇五帝夏商周，韩信功高不到头。
是非怕的多开口，惹的烦恼镌破头!
殷满堂：苦呀!
张 善：哎!张善你奸差矣!怎样侍奉上人，连一个妇道人家都说她不过，待我与她冒揑
三道 ，官奶奶不好了!
殷满堂：然何惊慌?
张 善：洪州公堂落下三道。
殷满堂：何为三道?
张 善：天为一道，地为一道，洪州公堂现为一道，
殷满堂：天为何道?
张 善：天为神道，
殷满堂：地为何道?
张 善：地为鬼道，
殷满堂：洪州公堂?
张 善：洪州公堂落下杀人的强盗!
殷满堂：怎么说!
(唱箭板)
殷满堂听一言冷汗淋淋，(昏倒)
张 善：奶奶苏醒!奶奶苏醒!哎呀不好!(一惊，向外看、回头)奶奶苏醒!
殷满堂：(接唱大板)
气的我战兢兢昏在梦中。挣扎扎睁双睛用目细奉，
(喝场)哎砑!我的陈郎夫呀!
(接唱)睁双眼我还在倒厅之中。刘洪贼上任来情性暴猛，
可怜把衙役们多受五刑。我观看张外郎为人端正，
才留他官衙中执事奉公。他本是男子汉必不爽信，
今来在倒厅门叩头谢恩。(歇)
张 善：奶奶哭着为何?
殷满堂：(接唱带板)
见张善不住将我问，背过身儿自思忖。
但不知说者好来不说好?讲者通来不讲通?
自古道雪里埋孩童，雪消总要见尸灵；
瞒昧不住实言禀，开言再叫张善听。
墙内说话墙外听，你看有人却无人?(留)
张 善：(外看)四下并无一人。
殷满堂：(唱原板)
张善对我一声禀，静静悄悄无一人。
坐官的不是你陈!
张 善：禁口!(两下看)陈什么?
殷满堂：(接唱)
坐官的不是陈老爷，他本是水贼叫刘洪。
(转二倒板)
你老爷家住海门县，凤凰桥边牡丹村。
姓陈名萼字光蕊，他本是黉门一廪生。
大比年间王开选，你老爷上京求功名。
我的父命我彩楼择婚配，才留他我府招了亲。
我父上殿拿本奏，才放他洪州辖黎民。
奶奶我要在旱路定，你老爷一心水路行，
船到江心锚抛上，他向你老爷要金银。
你老爷新官无金银，被贼打落江水中。
强霸奶奶我不肯，岂肯随贼落骂名。
我有一句衷心语，
张 善：(接唱)
奶奶为何不出唇。
殷满堂：(接唱)
我怀胎十月未产生，但不知是男是女花童?
倘若生下花童女，我母女命丧官衙中；
假若生下男孩子，何人抱儿出火坑?
张 善：(接唱)
倘若生下陈门后，张善抱儿出火坑。
殷满堂：(接唱)
千尺黄河探到底，人心难保人的心。
张 善：(接唱)
我说此话你不信，对住苍天将誓盟。
殷满堂：(接唱)
张善你将誓盟下，奶奶略略才放心。
张 善：(接唱)
张善提衣跪流平，过往神灵仔细听。
我抱孩子有假意，天打雷击火烧身。
殷满堂：(接唱)
见得张善盟罢誓，殷满堂心内才放心。
我与你倒厅门首倒身拜，奶奶有言对你说；
你保我儿出苦海，强似焚香朝五台。
临行要把血书写，到后来洪州公堂认娘来。
杀刘洪除大害，我两家冤仇才得开。
叫张善你快出倒厅外，怕只怕贼官回衙来。
张 善：(接唱)
叩头出了倒厅外，出衙去将贼官接。(下)
殷满室：(转慢带板)
步步奴将鬼字踏，时运不来犯驳杂(15)。
望南海哭一声观音圣驾，天理昭彰在哪答?
你说你的神灵大，你何不官衙把贼杀。
背地我把刘洪骂，(留)
梅 香：(暗上接唱)
小丫环掇来一杯茶。(递茶)
殷满堂：(接唱)
殷满堂接清茶泪流两行，(用茶)
菩 萨：(暗上接唱)
从南海转来了观音慈航。
殷满堂：(接唱)
用清茶只觉得腹内膨胀，
菩 萨：(接唱)
吹一口旃枟佛投胎认娘。(下)
梅 香：(接唱)
问奶奶你得的什么贵恙?讲出口小丫环煎药熬汤。
殷满堂：(接唱)
小丫环你不必胡言乱讲，明明的那事儿你知端详。
梅 香：(接唱)
小丫环听一言喜从心上，与陈门生一子增光承继。
殷满堂：(接唱)
叫丫环搀奶奶急忙拜望，
(紧唱)
哀告了空中的子孙娘娘：
或是男或是女即早生养，且免得殷满堂受此魔障。
(转尖板)
殷满堂一霎时腹内疼痛(16)，
梅 香：(接唱)
小丫环将奶奶搀在上房。(齐)
殷满堂：搀我来!(同下)
第六场 救江流
夜 叉：(上念)天也黄来地也黄，爹娘生咱孤寡忙。
吾夜叉是也。奉了龙王言命，搭救我佛，待我前去了!
(唱带板)
头如斗大眼如铃，身高丈二膀三停。
将身以在水面等，等候我佛到水中。(留下)
(张善抱孩子上)
张 善：(唱摇板)
在府下领了夫人命，洪江要撇小娇生。
行步来在洪江等，送孩子去到水晶宫。(抛孩入水)(留、下)
夜 叉：(上)(捞小孩抱怀)
(接唱)手捧我佛莫久站，送金山寺内把身安。(留、下)
(小沙弥引法明和尚上)
法 明：(唱带板)
西方路上一只鹅，口含灵芝念弥陀。
扁毛都有修行意，人不念佛为甚么?(齐)
率家(17)法明，昨夜晚上袖占一课，我佛有难，不知我佛以在那里?今日闲暇无
事，不免出寺游玩一回了。
(唱摇板)
心内惶惶坐不定，好似鼓打体不宁。
出得金山四下看，观见洪江水连天。(齐)
(夜叉暗上送孩子到江岸边、又下)
沙 弥：禀师傅!江边有一孩子啼哭。
法 明：命你去看，速快抱来。
沙 弥：遵命。(抱怀中)禀师傅!还是一男孩子，身上还有血书一封。
法 明：转过怀来，(接孩)观见这一孩子，生得倒也不错，我不免抱在禅堂恩养，正是：
(念)见桥须下马，佛救遇缘人。(同下)
金刚神：(上念)头戴金盔照日黄，身穿铠甲八宝装。
手提千斤降魔杵，打坐山门放豪光。
吾金刚神是也。我佛生身不明，今天有难，我不免将山门打倒，日后法明差他
下山募缘，使他母子相会一面，待吾前去了。
(唱带板)
如来法语往下传，那个大胆不听言，
将身以在山门站，等一等我佛到此间。(留、下)
(沙弥引法明上)
法 明：(唱摇板)
收来的孩子真不错，不由率家笑呵呵。
烧香点灯面前过，口内不住念弥陀。(齐)
率家法明。收来一个小弟子，将他抚养成人，十分聪明伶俐，以在金山寺整整
一十八载，与他起名江流，我今日心想下山募缘，不免唤他前来。我弟子走来!
江 流：(上念)项戴一串珠，一百单八颗。
吃的是素斋，念的弥陀佛。
我江流僧。师傅有唤，上前去见。参见师傅。
法 明：我弟子少礼，站在一旁。
江 流：唤弟子前来，何言训教?
法 明：那有常常训教之理，师傅今日下山募缘，命你照看寺院，小心灯火了。
(唱带板)
师傅今日下山转，还要你佛前把香拈。
手提禅杖出寺院，募缘以毕早回还。(留下)
沙 弥：哎，江流呀!(唱)
你不该每日将我骂，气的我一阵阵咬碎牙，
手执皮鞭将你打。(欲打江流)
金刚神：(上唱)打倒了山门会全家。(打倒山门下)
法 明：(上唱)作别施主上山转，跑的我两鬓汗未干。
猛然抬头用目看，山门倒塌为那般?(齐)
这是我弟子。
江 流：伺侯师傅。
法 明：山门怎样倒塌?
江 流：师傅下山募缘，我那师兄手执皮鞭，拷打弟子，空中炸雷一声，我也不知山门
怎样倒塌了。
法 明：大胆的畜牲，如此混帐!今晚罚跪佛殿。这是我弟子。
江 流：师傅讲说什么?
法 明：建修山门，功果最大，师傅命你下山，奔上洪州募缘，可曾愿去?
江 流：情愿前去。
法 明：听我嘱托着!
(唱带板)
转面我把江流叫，师傅把话说根苗：
因为山门倒塌了，募来银钱建修高。(留)
江 流：(接唱) 师傅不必对我表，自有江流把心操。
作别师傅下山道，建修山门找开销。(留、下)
法 明：(接唱)
一天二地巧安排，三才四柱土内埋。
五行六爻生七鬼，八卦九宫十不同。(留、下)
第七场 捨 鞋
殷满堂：(上唱拦头)
千千思万万想，千思万想无主张。
为陈郎直哭大天亮，一夜五更未沾床。
又不见长安人来往，相隔千水万道江。
将身打坐床边上，又只见丫环进卧房。(齐)
梅 香：(上)禀奶奶!有一小僧前来募缘。
殷满堂：唤他见我。
梅 香：是。小师傅走来!
江 流：(内应)来了!(上唱二六)
丫环姐前边带了径，江流僧后边紧随行。
走近前来忙跪定，她问我一言答一声。(留)
殷满堂：(唱二倒板)
官衙内来了小和尚，(六板)
下床来观他外五形：
平顶额宽罗汉象，两耳垂下搭肩膀；
前容儿好象陈光蕊，后影儿象奴殷满堂。
一句话压在舌尖上，只觉得有口也难张。
你在城，你在乡，堂前可有你二爹娘?
将你的情由对我讲，官奶奶施捨你洪州堂。(齐)
小和尚你在那里发足?(18)
江 流：我以在金山寺中发足。
殷满堂：到此为何?
江 流：前来募缘。
殷满堂：什么功果?
江 流：佛家山门倒塌。
殷满堂：老和尚干其何事?小和尚前来募缘。
江 流：奶奶在上，岂不知各修者各得，不修者不得。为人在世，须要躲过六道轮回。
殷满堂：好!好一个各修者各得!不修者不得，为人在世，须要躲过六道轮回。丫环!
梅 香：有。
殷满堂：将缘簿呈上来。
梅 香：是。(递缘簿)
殷满堂：丫环，将小和尚领到厨灶款待。
梅 香：小师傅随着我来。
江 流：谢过奶奶。(梅香引江流下)
殷满堂：哎呀，望见了!
(唱紧七锤)
越观越看越好象，好象陈门一儿郎。
香包缘簿拿在手，从头上下观其详。
上写洪州公堂陈光蕊，(荒)
罢了天!天!不睁眼的天!(滚白)我叫叫一声杀人的天呀，骂骂一声刘洪!我把你个
贼；你既然害了他的性命，莫要冒着他的名儿；贼呀你做下此事，苍天岂容了!
(拉锤)
(接唱二六)
思想叫人好伤悲；
我老爷洪江命作鬼，有名无人谁怜惜；
刘洪贼上银一百两，殷满堂上银共二百。(齐)
丫环走来。
(梅香引江流上)
江 流：伺候奶奶。
殷满堂：奶奶将缘簿上就，丫环过来。
梅 香：伺候奶奶。
殷满堂：将小行者送出官衙。
梅 香：小师傅随着我来。
江 流：谢过奶奶。(哭)苦呀!
殷满堂：小行者回来!
江 流：奶奶为何将我唤回?
殷满堂：你是出家之人，心头有何不解之事。哭着为何?
江 流：我有满腹含冤，无处告诉，因而啼哭。
殷满堂：天哪!(背)我有满腹含冤无处申诉，此位小行者，他也有满腹含冤无处告诉?(转)
请问小行者，你有什么含冤，就该对奶奶讲说。
江 流：奶奶要问，不嫌闲语聒耳，听我道来；
(唱二六)
奶奶要问来路情，江流儿把话说分明。
红漆匣儿顺水流，流在金山寺背后。
多亏我师傅打捞我，起名就叫江流僧；
我师傅待我真个好，众师兄将我不当人。
他骂我谁家外甥谁家子，谁家门里长成人。
这本是我的冤枉苦，说与奶奶得知情。(留)
殷满堂：(接唱带板)
小行者讲罢来路情，原是陈门一条根。
殷满堂心上主意定，我还要金山寺里把香焚。(齐)
我且问你，几时佛会?
江 流：四月初八日。
殷满堂：寺下有多少僧人?
江 流：有百众僧人。
殷满堂：若到佛会之日，奶奶前去焚香，还要你当心伺候。
江 流：我记下了。
殷满堂：丫环，将他好好送出去。
梅 香：是。
江 流：谢过奶奶。
(唱二六)
奶奶讲话好奇怪，江流低头解不开。
叫丫环梅香姐，听我把话对你说：
四月初八佛会开，你随奶奶焚香来。(留、下)
殷满堂：哎!果然!
(唱紧带板)
官衙里转去小行者，忍不住两眼掉鲜血。
叫丫环，梅香姐，奶奶有言对你说：
你与我脸擦槐花把衣衫扯，假装疯魔又中邪；
就说奶奶得疾病，二堂里先对贼官说。(梅香下)
刘 洪：(上唱箭板)
梅香适才对我禀，倒把下官吃一惊!
(进前向殷满堂诊脉)(转唱二六)
左手上评脉脉不正，
哎呀不好!
右手上评脉乱咚咚。
问夫人得的什么病?你与我下官说分明。
殷满堂：你听：
(唱)洪州堂妻得下冤孽病，(猛齐)
刘 洪：丫环，啥叫个冤孽病?
梅 香：冤孽病就叫个冤孽病。
刘 洪：冤孽病就叫个冤孽病?夫人，你到底得下个什么病?
殷满堂：你听：
(唱)又得下家鬼弄家神。(猛齐)
刘 洪：丫环，啥叫个家鬼弄家神?
梅 香：家鬼弄家神，就是个家鬼弄家神。
刘 洪：闪开!夫人你当真得的个啥病?
殷满堂：好苦!
(唱)我夫妻领凭来上任，路过金山寺中许下愿心。(齐)
刘 洪：待我祝告神灵，牛王爷，马王爷!
梅 香：牛王爷，马王爷不管*(左口，右外)事。
刘 洪：谁管哩?
梅 香：佛祖老人家管哩!
刘 洪：佛祖在上，你保佑夫人疾病好可，我与你上布施银子一百二。丫环去看疾病如何?
梅 香：是。病越加重了!还少，往多哩许。
刘 洪：哎呀还少。佛祖在上，保佑夫人疾病好可，我与你上布施二百四。丫环，看去!
梅 香：是。病轻了。
刘 洪：哎呀!咖咖!漫说世人贪财，佛祖老人家都贪起财来了!这是夫人，待下官前去还愿。
殷满堂：慢着!为妻亲身还愿，才得虔心。
刘 洪：夫人前去还愿，外带何人?内带何人?
殷满堂：内带丫环，外带张善。
刘 洪：待下官护送。
殷满堂：慢着，不敢动劳，命衙役护送。
刘 洪：待下官吩咐，张善走来!
张 善：(上念)每日衙下曾听用，胆小殷勤奉上人。
伺候老爷。
刘 洪：相伴你家奶奶前去还愿；晓谕衙役，轿班，打轿伺候。
张 善：是。(下)
刘 洪：待下官告退。
殷满堂：(背)刘洪，我把你个贼!
刘 洪：(打喷嚏)哎嚏!谁还骂我哩!该没人骂我哩?(下)
殷满堂：刘洪!我把你哄了!
(唱带板)
刘洪贼上了你奶奶当，个人心内有主张；
叫丫环与我把衣换上，(换衣)
凤冠华衣穿身上。
传出去三班衙役列两行，你与我打点开大堂。
张 善：(上)外边打轿伺候。(衙役、轿夫上)
殷满堂：(接唱)大堂口前把轿上，(上轿)
衙 役：起轿。
殷满堂：(接唱)一街两巷闹嚷嚷；闯出铁索门四扇，
(同下，又上)
不觉一时到洪江；下轿子忙把舟船上，(留)
唤艄公过来，
衙 役：艄公转来!
(艄公上、殷满堂下轿，上船)
殷满堂：(接唱)江水滔滔向东扬。你老爷就在此地丧，
你将这亡魂纸儿多烧几张。
船行江心水波浪，
并头莲分在两岸上。我有心身扑江水丧，(欲扑江)
梅 香：奶奶莫可!
殷满堂：(接唱)还有丫环张外郎；下舟船忙把轿子上，(又上轿)
(绕场)路过十里杏花庄；耳内里忽听钵盂响，
老和尚接我寺门上。(齐)
法 明：(上)老和尚来接。
殷满堂：前边安置。
张 善：命你前边安置。
法 明：是。(下)
殷满堂：与我住轿。(牌子，轿夫、衙役倒下，殷满堂、张善、梅香同下，又上，法明在前)
法 明：与奶奶叩头!
殷满堂：年大之人、立地叙话。
法 明：奶奶恩宽。
殷满堂：请问老师博，寺下有多少僧人?
法 明：有百众僧人。
殷满堂：奶奶前来焚香，随带百众僧人的僧袜僧鞋，僧帽。命他们剃头的戴帽；净足的
穿鞋。
法 明：待我吩咐；众徒弟!你们剃头的戴帽，净足的穿鞋。
(内) ：是。(四小和尚单独顺次上，施礼，穿鞋下)
法 明：禀奶奶!还剩下一双。
殷满堂：是你言道，寺下有百众僧人，为何剩下一双?
法 明：待我查问，
殷满堂：查问不错。
法 明：众徒弟!你们那个还未曾穿鞋。
(内) ：江流僧未曾穿鞋。
法 明：哎呀怪道来!禀奶奶，有一小徒江流僧未曾穿鞋。
殷满堂：可是洪州公堂募过缘的?
法 明：正是。
殷满堂：我正要见他，速快唤来!
法 明：江流僧快来!
江 流：(上)师傅唤我为何?
法 明：奶奶唤你，随着我来。
江 流：与奶奶叩头。
殷满堂：我且问你，奶奶前来焚香，不见你伺候，那里去来?
江 流：我与奶奶捧茶去来。
殷满堂：谁还用你来捧茶；奶奶带下百众僧人之僧袜，僧鞋，你速快穿来。
江 流：待我拿在廊下去穿。
殷满堂：为何拿在廊下去穿?
江 流：我足上有些臭气。
殷满堂：奶奶不降你罪，速快穿来。
江 流：哎呀奶奶!实不瞒哄奶奶，我爹娘生我，十指不全?
殷满堂：我全然不信?
江 流：待我脱袜，奶奶观看。
殷满堂：哎呀儿呀!
(唱尖板)
一见冤家心疼烂! (转大板)泪珠滚滚洒胸前。
自从母子作别后，谁知相会到今天；
儿呀你福薄命又浅，我母子难躲鬼门关。(留)
法 明：(接唱)
奶奶哭的泪不断，老僧难解这机关。(齐)
好你奶奶这就不是，抓住我的徒弟，口称你的儿子，有何凭证?
殷满堂：好难!(拉锤)
(唱二六)
见得师傅要把柄，想不起来记不清。
自从母子作别后，临行还有血书一封。(齐)
法 明：我未见血书不血书。
江 流：有哩!有哩!
法 明：以在那里?
江 流：在天花板上所放，待我去讨。
法 明：慢着!待我去讨。(下、又上)你观是者不是?
殷满堂：就是拿来!
法 明：慢着。要我与你不难，我在这边看，你在那边念，字字相投莫说，但若一字有
差，奶奶莫要计较，大小得个官儿见。
殷满堂：罢了师傅!师傅!我的老师傅呀!
(滚板)
满堂两泪汪，师傅听端详：
奴夫陈光蕊，奴名殷满宝；
倒厅生一子，张善抛洪江。
但若长大成人了，洪州公堂认亲娘。
江 流：拿来；(将血书拿手、殷满堂抱江流)
殷满堂：(唱大板)
娘怀儿一个月无踪无影，娘怀儿两个月沙里沉金，
娘怀儿三个月沉下血块，娘怀儿四个月才有人形，
娘怀儿五个月分开五指，娘怀儿六个月生长毛根，
娘怀儿七个月分开七窍，娘怀儿八个月八宝全身，
娘怀儿九个月顺娘出气，娘怀儿十个月才离娘身；
你的父被刘洪害了性命，是何人救母子跳出深坑。
法 明：(接唱)
察罢颜儿听的清，孩子原是她亲生。(齐)
奶奶只管啼哭，难道无有主意?
殷满堂：我是忙人无计。
法 明：难道说无有个好亲眷哪?
殷满堂：我父以在长安，我有心修书搬兵，无人保儿前去?
法 明：老僧情愿前去。
殷满堂：师傅宽恩大义，江流儿与娘奉墨来!
(唱拉锤)
老师傅他把愁容解，江流儿与娘磨墨来。
殷满堂提笔顿首拜，拜上长安老爹爹：
你儿生来时运衰，配了状元上任来。
你门婿倒被贼人害，强霸你儿口难开。
爹呀你念起父女爱，速快发兵救儿来。
江流儿搀你师傅受娘拜，大发慈悲心展开。
杀刘洪、除大害，我两家冤仇才得开。
老师傅你将书信带，江流儿近前听娘说：
进得长安靠左街，你外爷衙门望南开，
你外爷国公大元帅，你两个舅父坐八台；
你外爷问娘在不在，为娘差儿搬兵来；
你舅父问娘在不在，你就说为娘土内埋。
有心再说三两句，红日滚滚往西挨。
忙吩咐外边将轿摆，
张 善：外边搭轿伺侯。
衙 役：是。
殷满堂：(接唱)
江流手扯不丢开。娘和你难割舍来难割舍，
难分离来难离开。量力加在臂膊上。
轻轻摔儿地尘埃。
罢了儿!儿!娘的儿呀!(同下)
法 明：(接唱)江流随我把衣换，一足蹬开夜行船。(同下)
第八场 报 仇
(四卒引殷开山上，三通鼓、登高)
殷开山：(上念)年迈须发银，腹内藏赤金。
虽然年老会用兵，上阵去百战百胜。
老夫殷开山。
卒 ：禀老爷!有一小和尚求见。
殷开山：命他来见。
卒 ：下边听着，小师傅来见。
江 流：(上)参见外爷!
殷开山：口称外爷，你是何人?
江 流：我父陈光蕊，我母殷满堂，我名江流僧，我母有难，命我前来搬兵。
殷开山：有何凭证?
江 流：现有书信。
殷开山：呈来，待我一观可!(三眼冒)前边通信，随后发兵就到!
江 流：遵命!(下)
殷开山：众将官!
众 ：有。
殷开山：与我换衣来。(换衣)带马，兵发洪州!(同下)
(四兵引李彪、刘洪上)
刘 洪：知府刘洪。殷开山起兵前来，李贤弟，
刘 彪：有。
刘 洪：出马迎敌。杀!(同下)
(殷开山、刘洪各领兵卒分上、对头)
殷开山：刘洪，水贼!害死我那门婿，我和你有一天二地之仇，
刘 洪：三江四海之冤，
殷开山：冰冻三尺，
刘 洪：也非一日之寒，杀!(对打，殷开山拿住刘洪、李彪)
众 ：拿住刘洪、李彪。
殷开山：将刘洪开膛挖心，将李彪千刀万断!
众 ：呵!(押下)
殷开山：众将官!
众 ：啊!
殷开山：一拥进城。(同下)
殷满堂：(上念)每日愁锁双眉头，我父杀贼报冤仇。
奴乃殷满堂。我父发兵前来，拿住水贼刘洪，与夫报了冤仇，我今丧失廉耻，
有何面目见父，不免拜别二老养育之恩，身扑洪江一死，哎!爹娘呀!
(牌子、投水死)
(法明、江流同上)
法 明：(上念)冤仇好比檐前水，
江 流：(念)点点下来不沾泥。
沙 弥：禀师傅，救兵到!
法 明：有请!
(四卒引殷开山上)
殷开山：杀死水贼刘洪，可惜我女身扑洪江一死!长老抓养我外孙儿有功，转上受我一
拜!
法 明：受你一拜。哈哈!
殷开山：孙儿莫要啼哭，明天奔上江边，祭奠你父你母，正是：
(念)为人在世休结冤，天理昭彰与循环。
江 流：(念)父母洪江把命断，教人背地泪不干。(同下)
(剧终)
①“倒厅”旧日地方官衙内有倒厅，是官眷息游的地方。
②“大板”西府秦腔把慢板叫“大板”。
③“鸟鞘”旧日地方官员出门人役拿的黑鸟稍皮鞭，以呵止行人。
④“一群鹄雁”原口述本作“一群孤雁”。鹄雁与鸿鹄通用，即天鹅。
⑤“一举成名状元郎”原口述本作“状元榜眼探花郎”。
⑥“傅粉”即敷粉意，三国时何晏美丰仪，有傅粉何郎之称。
⑦“百年合好五世昌”原口述本作“喜的相逢把名扬”。
⑧“洞房花烛成婚配”原口述本作“状元好比人间贵”。
⑨“洪州”即今江西省南昌市，唐、宋时为洪州，亦名洪都。
⑩“只图酒肉快乐”原口述本作“暂求燃眉之货”。
(11)“月朦陇”月将落时，烟雾四起，昏暗不明的景况。
(12)“开唐将”是说殷开山是唐朝开国的大将。
(13)“外郎”本是汉朝时散郎的官名称，后来也用于文职散官。在戏
曲中多用作州郡房吏书办的通称。
(14)“分上”就是讲了一分人情话。
(15)“驳杂”就是出岔子，处处不顺心意。
(16)“一霎时腹内疼痛”原句是“打一个微微懒掌”。
(17)“率家”亦有叫“衰家”，是大和尚在戏曲上的自称。即“咱家”
“洒家”之意。
(18)“发足”即落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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