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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剧本《宝莲贡》（全本）
《宝莲贡》 编剧：汪玉全 牛升培
（新编历史故事剧）
剧情简介
新编大型历史故事剧《宝莲贡》，以国丈刘太师把关西陈康的民间蕨菜谎称宝莲仙草进献皇宫拉开序幕，全剧围绕说真话很危险、说假话能升迁展开矛盾冲突，传奇、曲折、生动的故事推出剧中主人公胡嵩在祸与福、真与假、善与恶中苦苦挣扎，最终以自己的良知离恶而倒向真理。从而，揭露了封建官场的险恶，鞭挞了食人肉、喝人血的封建群佞小丑，讴歌了胡嵩、唐阁老等人为匡扶正义舍死忘生的可贵精神。
该剧曾先后由陕西省戏剧家协会三次组织专家讨论。1999年参加宝鸡市庆祝建国五十周年新剧目调演获得殊荣。2004年列为陕西省重点创作剧目加工提高。
人 物
胡 嵩——三品吏部执事。
唐正雅——内阁大学士，时称阁老。
皇 帝——五十岁。
陈 妈——陈康农妇。
陈宝琴——陈妈之女。
王 成——太师心腹，外号王二。
太 师——六十多岁。
狱卒、宫娥、朝臣、公公、卫士等若干人。
场 序
第一场 惊 宴 第二场 暗 访 第三场 探 监
第四场 夜 判 第五场 弹 劾 第六场 死 谏
第七场 追 贤
第一场 惊 宴
[伴唱：草本科中一蕨菜，
鬼使神差进皇宫。
引来几多悲苦事，
演出人间百态生......
[舞台一片漆黑。一束追光直照舞台左角的唐公公。
唐公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万岁五十寿诞特为秦州太守所贡宝莲长寿汤命名庆典。”
开宴——
[舞台灯亮。天幕上徐徐落下一个“寿”字。
[皇帝与众朝臣欢喜不尽，众哥女舞姿翩翩。众臣高呼。
众 ：万岁五十寿诞，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 帝：众卿平身。
太 师：（向内）快快献上如意宝莲汤。
[二宫女捧汤上，太师接之。
太 师：万岁，臣和犬子谢万岁为宝莲长寿汤赐名庆典，臣请万岁饮此宝莲长寿汤......
众 ：（异口同声）长生不老，万寿无疆！
皇 帝：（唱）寿宴上众朝臣欢呼高唱，
一个个乞圣恩喜气洋洋。
太 师：（唱）宝莲汤建奇功心花怒放，
我的儿受恩宠无限荣光。
众 臣：（唱）陈太守贡仙汤功高德望，
皇 帝：（唱）宝莲汤能长寿非比寻常。
朕为它命名庆典在宫殿上，
要把它列朝宴倾国生香。
唐公公，太师之子陈少工进献如意长寿汤有功，赏金万两，待阁老离任后，委
以吏部太宰之职。
众 ：陈太守献汤有功，老太师功德无量，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 帝：（唱）寿宴上怎不见阁老丞相？
孤王我顿时间雅兴大伤。
常随，大学士唐阁老为何不来祝寿庆典？
太 师：万岁的寿诞那老儿八成是忘了......
皇 帝：嗯，阁老两朝奉君，功盖寰宇，虽说不久便要告老还乡，今日怎能少了王的股肱
之臣？常随，速速传旨，命阁老即刻上殿。
公 公：是。万岁有旨：唐阁老即刻上殿——
唐正雅：（内应）领、领、领旨了！
（上唱）万岁有旨急召唤，
怎知臣有意不列班。
整一整朝服款步上金殿，
恨奸佞瞒圣上我暂把怒火压心间。
臣唐正雅祝寿来迟，还望万岁恕罪。
皇 帝：阁老，孤的五十大寿，你不知道？
唐正雅：万岁的五十大寿，臣牢记在心。
皇 帝：那你今日为何不来？
唐正雅：臣怕喝这宝莲如意长寿汤。
众 ：（惊愕失声）啊？！
太 师：唐阁老，你......
皇 帝：你怕喝宝莲如意汤？
唐正雅：万岁，此汤不但欺瞒陛下，还有更大的用心。
众 ：啊？！
皇 帝：住口，今天是朕的寿诞之喜，也是宝汤命名之庆，朕岂容污秽之言扫了金殿的喜
气！常随，速捧宝莲如意汤上来。
（接汤）阁老！
（唱）手执寿汤敬阁老，
孤愿你喝了它长寿体康。
唐正雅：（唱）谢问世对微臣关心至上，
怎知我把愁思心底埋藏？
讲真情不由我无限惆怅，
饮寿汤如饮那剧毒砒霜。
（欲言又止）
太 师：这如意长寿汤辣你的喉咙？
胡 嵩：此汤奇妙无穷，阁老快快服吧。
唐正雅：请问万岁，此汤何物所制？
皇 帝：宝莲如意长寿草呀!
唐正雅：此草产于何地？
太 师：关西秦州，如意宝莲仙草。
皇 帝：太师所言极是。它乃天下奇珍九叶宝莲仙草啊。
唐正雅：啊……好一个九叶宝莲仙草，万岁，臣偶患噎食之症，近日忌饮珍汤佳肴。
众 ：（惊愕无比）啊！……
皇 帝：阁老，你今日有意为难孤王？
唐正雅：（无言）万岁……
胡 嵩：（摆手示意阁老快喝）阁老……仙汤，仙汤，快喝，快喝……（阁老拒之）
皇 帝：阁老，朕请你品尝如意长寿汤不恭？
唐正雅：万岁，不！
皇 帝：唗，你分明是嬉笑孤王，还不实讲？
唐正雅：哎呀万岁，你恕为臣无罪，我方直言。
皇 帝：哼！孤王恕你无罪，请道其详。
唐正雅：哎呀万岁，此汤包藏祸心，欺君罔上。（众朝臣惊）
皇帝、胡嵩：唐正雅，你你你胡言什么？
唐正雅：万岁，如意长寿汤不是什么九叶宝莲仙草所制。
皇 帝：它是什么所做？
唐正雅：它，它，它是秦州畜羊牧马的九叶蕨菜！
众 ：啊！畜羊牧马的九叶蕨菜……
唐正雅：（唱）胖蕨菜立名目谎称宝莲，
它移生秦州地关西陈康。
夏初种来春割亦可食用，
农夫们种它为六畜之粮。
陈少工献此汤邀宠媚上，
老太师极力荐用心不良。
这蕨菜夏疯长饲马喂羊，
望万岁识真伪明察端详。
皇 帝：（怒发冲冠）唐正雅，此汤一不更名，二不详察。今天，我要你当着百官之面将
这碗如意长寿汤即刻喝了。（捧汤）
唐正雅： 万岁，臣宁可断舌而亡，绝不食它。
胡 嵩： 阁老！（接皇帝手中汤给）快喝……
唐正雅：（一把将碗打翻在地）哼！
太 师： 啊？！万岁……
皇 帝：（气急败坏地）唐正雅，朕念你功在两朝，设宴款待，谁知你恶言毁朕，难道
朕是那六畜妈牛不成？武士们！将唐正雅推出午门斩首！
唐正雅：哼……（被押下）
朝臣甲：万岁，阁老素怀忠心，还望万岁法外赐恩。
胡 嵩：（欲上前求情）万岁……
太 师：（厉声喝拦）嗯！（胡嵩不语）
朝臣乙：万岁，何不遣使赴秦州，查明此事，再做论处。
胡 嵩：万岁，王大人所言极是……
皇 帝：常随传旨：将唐正雅打入天牢，待后论处。众卿，你们谁愿领旨赴秦州查勘？
朝臣甲：万岁，臣年迈多病，难当此任。
朝臣乙：哎呀万岁，臣老母年过八旬，病在弥留，臣我远离不得。
朝臣丙：（急诡答）哎呀万岁，臣近日偶患夜盲之症，不辨路径，行走艰难。万岁，你看
臣上朝都拄着拐杖哩……要我说，不查也罢。唐学士告老后的官职就由太师之子
陈少工继任吧！
皇 帝：哼……
太 师：万岁，我儿献汤是真是假，请命胡侍郎代天赴秦州去查。
胡 嵩：太师，哎呀太师……
众 臣：哎呀是是是，胡大人年轻有为，堪当此任。
皇 帝：胡嵩，我想你定能担此重任。
胡 嵩：（坐地惊叫）哎呀万岁，胡嵩……
皇 帝：胡嵩听旨：朕封你为秦州按察史，即日奔赴关西陈康，查明如意长寿汤到底是
何物所制。
胡 嵩：（惊吓得趴在地上）哎呀……
太 师：胡嵩你……
皇 帝：退朝……
[切光。
[幕落。
第二场 暗 访
[秦州陈康。孤坟、灵棚。
[田野干旱，万木凋零。
[幕启。陈妈为孤坟培土插柳。
[伴唱：故人坟上草木枯，
离别人儿心上秋。
柳少吐穗漫天旱，
百姓凄苦如飘舟……
陈 妈：（唱）容颜憔悴发尘染，
三月东风吹愁还。
夫君故去“七”未满，
陪儿守灵已数天。
落花遍地春不管，
春荒逼人断炊烟。
最怕清明莺声惨，
朝廷催捐抽心寒。
陈宝琴：（提菜篮上，唱）
在河湾掐来了嫩菜一篮，
盼州府早赈灾解民倒悬。
娘！
陈 妈：宝琴，蕨菜掐回来了？
陈宝琴：娘，快和我把这蕨菜摘洗干净，给爹做点“献”饭。
陈 妈：哎。
[内喊：“掐宝菜的姑娘回来——”
二人同：啊？！
二公差：（急跑上）哼，我说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看咋着？快把摘来的官田宝草交出。
陈 妈：二位差爷，小女年幼，不知蕨菜是官田之物。
陈宝琴：妈，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明明是在河沟掐的蕨菜。
二公差：哼，河沟的蕨菜也是官家所管。何况那是陈太守上贡的仙草。
陈 妈：二位差爷，蕨菜已经下锅，还望二位爷开恩相让。
二公差：开恩相让？我告诉你，就为这宝莲仙草皇上还要为我家老爷进爵加官哩，既是山
沟所长，那也是万岁爷亲口御封的宝莲仙草，你们竟敢随意采抉？
陈 妈：那，那不是仙草，那，那是人畜共食的……
二公差：住口！（猛捂陈妈嘴）再胡说一句，小心我们割了你的舌头。
陈宝琴：二位差人，请你们别对一个乡野农妇撒泼。蕨菜是我掐的，要杀要剐，请朝我来！
公差甲：哎呀呀！我看你眼里没有王法，心里倒有胡办法。
公差乙：差爷不要你们坐牢受罚，只要你银子免祸。快拿些银子来！（欲进灵棚）
陈 妈：（拦挡）二位爷……（二公差闯进）
二公差：（急返上）哈哈，没有银子，这银钗子倒也可以。
[将宝琴头上银钗抢下。
陈妈、宝琴：（同）你们不得无理！
二公差：理，理在陈太守和他亲爹陈太师那里。走！（下）
陈宝琴：（提棍欲追）哼，狗娘养的，让我讨回银钗。
陈 妈：（急拦）宝琴，小腿拧不过大腿，别耍火性子。
陈宝琴：娘，那银钗是我王成哥送我的订亲……
陈 妈：娘我知道。走，快给你爹熬“献”饭去。（母女进内）
[胡嵩、王成走上。
胡 嵩：（唱）陈康访查宝莲案，
王 成：（唱）奉主之命监天官。
胡 嵩：（唱）竹叶岭上掐蕨菜，
二人合：（唱）宝莲蕨菜细辨勘。
胡 嵩：王成呀王成，这陈康的蕨菜怎么和朝堂之上的九叶宝莲仙草不差分毫啊？！
王 成：老爷，这关西蕨菜本来就是九叶宝莲仙草啊。
胡 嵩：噢，对对对。王成，拿些银两给咱买些干粮充饥。
王 成：是。哎呀老爷，邻近有座庵棚，让小二给咱去讨。（向内喊）老夫人——
（四处张望）
陈 妈：客商你是……
胡 嵩：在下访亲至此，沿途遭灾，无法觅食，恳请老夫人舍些粥饭。
陈 妈：不必拘礼，快快进棚用粥。
王 成：……啊？大婶，我是成儿……
陈 妈：成儿——你，你一去京城就是三载，可怜你干爹已经离开人世三七了……
王 成：干妈，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便。胡大人，她便是小可年幼时的干妈。
胡 嵩：噢，原来你们还沾亲哩。
王 成：不光沾亲，我们还是亲上加亲……
陈 妈：不必拘礼。快快进庵一叙。
王 成：干妈在上，请受小二一拜！（向墓灵）干爹在上，请受小二一礼。
陈 妈：自家人，快起来。宝琴，宝琴——
陈宝琴：（上）娘。
陈 妈：你小成哥从京城看你来了……
陈宝琴：啊！成哥……你送给我的那枚银钗……
王 成：不咋的，丢了就丢了，改日回来，哥给你买个金钗子……
陈 妈：客人和你成哥都饿了一天了，快去做点粥饭。
陈宝琴：（高兴地）哎！（下，王成给胡使眼色下）
胡 嵩：有老夫人了……
陈 妈：这位官人，小二他在京城做何生计？
胡 嵩：噢……跟随在下做一粮食生意。
[宝琴端汤上。
陈宝琴：妈，我给你做的蕨菜鸡蛋汤就让这位大哥吃吧。
陈 妈：（接碗）客官，请来用膳。
胡 嵩：谢过夫人小姐。（胡捧碗食之，宝琴进内）
胡 嵩：咦？夫人，这蕨菜打上鸡蛋可真香呀。
陈 妈：那是你们饿的。
胡 嵩：老夫人，这蕨菜吃了能否长寿？
陈 妈：此言可笑。这蕨菜不打鸡蛋，和些米面，亦是美味之食。
胡 嵩：嗯，原来如此……（沉思）
陈 妈：客官，这蕨菜汤虽是可口，可它长在地里多一半不被人爱哩，所以穷人称它半爱
半不爱。
胡 嵩：何为半爱半不爱？
陈 妈：看来客官定是外乡之人，这蕨菜从西域引来不久，只在官田种植，听西域的一位
亲戚说，初春发芽长茎，鲜嫩无比，摘之可做美味佳肴。可到了夏秋两季，杆粗
叶老，只能饲养六畜，所以人们称它……
胡 嵩：（打断陈妈话）老夫人，这半爱半不爱的话，以后少说。
陈 妈：这却为何？
胡 嵩：这话犯大忌哩，别刨根问底，小心惹祸烧身。
陈 妈：噢……怪不得刚才两位差爷捂我的嘴哩……客官，你爱吃，让我给你再盛些蕨菜汤，……
胡 嵩：老夫人，你这半爱半不爱的蕨菜汤使我这榆木脑袋顿时开了窍哪！
（唱）一句话点明了胡嵩心窍，
我有了救命的奇妙绝招。
老太师他怕我处事滑溜，
派心腹明伺候暗地跟梢。
献宝汤媚圣上为儿进爵，
害阁老除政敌计谋高超。
回朝去两不相伤奏圣上，
把阁老的罪名要撤消。
拜谢了老夫人匆匆回往，
千斤担能卸下有了着落。
王成！
王 成：（急返上）老爷，吃饱了，喝美啦，就是想……
胡 嵩：就是想吃陈小姐做的宝莲汤。
陈 妈：客官，成儿走的时候，我们这儿还没种这蕨菜哩！
胡 嵩：老夫人，这是五两银子，算是酬谢。王二，走。
[王成依依难舍。
王 成：干妈、宝琴妹……
胡 嵩：走走走，等老爷了断此案后，我给你放长假。
[胡嵩拖王成急下。
陈 妈：（捧银）客官，客官……
陈宝琴：母亲，成哥他……
陈 妈：王成他怎么样？
陈宝琴：成哥刚才言讲他在太师府内执事。
陈 妈：啊！他，他在奸相府内……（欲倒，宝急扶）
（唱）王成他奸相府与贼为伍，
我女儿怎能嫁虎狼之徒？
太师儿在陈州苛政如虎，
他父子害忠贤人人皆知。
狠下心与王成了断亲事，
我决不留骂柄让人唾诛。
[内喊：“妹妹呀——”
陈宝琴：（唱）猛然听有人在高声苦诉，
刘老汉：（跌上）
（唱）叫妹妹快为兄鸣冤上书。
宝琴、陈妈：舅舅（哥哥）你咋被人打成这个模样？
刘老汉：妹妹，甥儿，我在陈康大道旁有一肥田十亩，陈太守逼我转卖，说是要为皇上种
什么宝莲仙草，哥不依从，竟被打得遍体鳞伤。
陈 妈：哼，光天化日，竟敢强抢民田，定是陈太守父子串通一气，残害百姓。
刘老汉：妹妹……（欲倒，陈妈母女急扶）
陈 妈：哥哥……
陈宝琴：舅舅！
[切光。
[幕落。
第三场 探 监
[紧接前场。夜。
[左灯光区，索罗果树下，一轮缺月惨淡无光。
狱 卒：（上唱）家住陈康柳树湾，
我和阁老村相连。
在下天牢管囚犯，
阁老冤案炸了天，炸了天……
阁老狱中胃病犯，
采药来在索树前。
在下狱卒刘三，阁老狱中有病，特来摘采药果，那边就是，待我去采。（下）
胡 嵩：（内唱）在陈康察案归惆怅千万，
（上唱）真不能假不得左右为难。
万岁爷寿诞日怒火难按，
老太师威逼我苦害忠贤。
他为儿谋高官骗局凶险，
除阁老媚万岁左右逢源。
万岁他宠宝莲举国庆典，
唐阁老伸正义闯入套圈。
我假若依实把案定，
十个胡嵩难生还。
万岁金口不改换，
阁老身首亦难全。
若无良计脱险境，
趁月夜谋良策夜探牢监。
[一索罗打在胡嵩头上，胡惊叫。
胡 嵩：哎……谁？
狱 卒：胡大人……
胡 嵩：狱卒到此何事？
狱 卒：阁老有病，前来采药。
胡 嵩：怎么阁老病了？快快带我前去。
[二人进内，灯光转换成牢狱景象。
狱 卒：（扶阁老）阁老，胡大人看你来了。
唐正雅：胡大人如今是钦差大人，太师的红人，还能看我？
胡 嵩：老大人，莫要挖苦在下，下官此次赴秦州勘查宝莲案实实出于无奈，还望阁老
见谅。
唐正雅：谢谢胡大人深夜探视。
胡 嵩：老丞相，在陈康我亲眼目睹，宝莲蕨菜虽说叫法不同，但确系同一草本植物，在
下经过反复试验，食之确有美味佳肴，熬制成汤，其味亦然绵香可口。
唐正雅：哼，虽是美味之食，也不能谎称仙汤，况且那蕨菜本是从西域引来不久的多年生六
畜之草。老夫当年在西域，看得清，问得明。那蕨菜初春采之可为人食，到了夏秋，
镰割车载全是六畜之粮。
胡 嵩：哎呀老丞相，两者兼顾有何不好？在下劝你再不要固执己见，惹恼万岁。
唐正雅：哼，明辨是非、铲除邪恶乃君子之为，岂容奸人黑白颠倒媚骗皇上？
胡 嵩：哎呀老大人，你硬要坚持一己之见，不给万岁和太师个面子，这案官司我也没法断
了。大人，此时此刻，你说我胡嵩是死了好，还是活下好？
狱 卒：胡大人，你咋说这话哩……
唐正雅：胡嵩，你若趋炎附势、仰人鼻息地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胡 嵩：你骂得不公！
（唱）为什么我胡嵩胆小如鼠，
怕树叶掉下地砸破头皮？
只因为历代奸佞多跋扈，
不拍马不附势灾难时随。
人言道你欺我来我哄你，
八面玲珑、卑躬屈膝、察言观色把官做稳才算本事。
非是我胡嵩没骨气，
均由你犯上惹事把我逼。
没有你我食能甘味且安睡，
没有你太师不会荐我，万岁不会差我与虎谋皮去关西。
蕨菜案太师暗赐昧心剑，
罗织罪名害死你我方能活命而归。
到那时，太师的尊严可重树，
万岁的怒火可平息。
他的儿升京官指日可待，
我胡嵩也能够晋官一级。
阁老呀，
人活世上千条道，
没来由一条胡同钻到黑。
胡嵩不求官高位，
只求平安度朝夕。
唐正雅：胡嵩，你你你……
（唱）你把人生太轻看，
枉穿锦衣列朝班。
当官的都照你这样干，
百姓一日都难安。
狱 卒：胡大人，阁老说得在理。
胡 嵩：大人，狱卒兄弟，你们说得虽好，请问大人，此次下官赴关西勘查宝莲案，你说
我是秉公而断，还是迎合太师旨意、谎言而报致你于死地呢？
唐正雅：哼……
狱 卒：哎呀胡大人，你一定要秉公办案，可不能冤枉了阁老的一片忠心。
胡 嵩：兄弟说得好。阁老，胡嵩理应秉公调查，以实上报朝廷。可你想过没有，真的这
样，我能安然返回京都面见万岁？
狱 卒：这……
胡 嵩：狱卒兄弟，我若秉公办案，必死太师之手。阁老，我死你能安然无恙？
唐正雅：大丈夫为国为民，死而无憾。
狱 卒：哎呀二位大人，难道你们就想不出两个人都不死的万全之策吗？
胡 嵩：兄弟说得好。阁老大人，难道咱俩就这样坐以待毙？
狱 卒：二位大人，你们不能死！
胡 嵩：阁老，在下有一两全之策，一保阁老安然出狱，二免胡嵩不遭杀身之祸。
唐正雅：你有何策？
胡 嵩：狱卒兄弟，请取文房上来。
狱 卒：哎。（急下又返上）大人，文房到。
胡 嵩：大人，这是白纸一张，只要大人你在上面写上……
唐正雅：写什么？
胡 嵩：你提笔。
唐正雅：（提笔视之）你快说！
胡 嵩：“唐正雅酒后失言，恳请万岁恩宽。”
唐正雅：呸！（戳纸摔笔，溅了胡嵩一脸墨迹）
（唱）小胡嵩卖玲珑不觉羞愧，
你把我唐正雅视做乌龟。
忠良臣除政弊不畏权贵，
伸正义我不怕掉头坐狱。
（举砚欲打）胡嵩！
胡 嵩：大人！你别打！（拦）
狱 卒：（惊慌失措）啊……
唐正雅：哼……
胡 嵩：老大人，你不写了，我就写。
唐正雅：你写什么？
胡 嵩：狱卒兄弟，将纸贴在墙上，我给咱来个稀泥抹光墙！（狱卒贴纸于墙上）
胡 嵩：（念）宝莲蕨菜一个样，初春为宝夏为粮，半不如意半如意，确是仙草生陈康。
唐正雅：（愤怒地举砚欲砸）小懦夫！（胡急拦）你敢假言上奏？
胡 嵩：老大人，别别别，你把这判词砸烂了，咱俩都就没命了……
[在胡嵩拦挡声中，切光。
[幕落。
第四场 颁 诏
[景同第二场。关西陈康。
[大幕在锣鼓的敲击声和差人的呼喊声中徐启。
差人甲乙：皇上有旨：关西陈康太守陈少工朝贡宝莲仙草有功，着胡天官颁诏进京委以
重任。
差人丙丁：（边鸣锣喊上）胡天官陈康勘案有功官升二品。关西陈康，普种宝莲，快马
天天朝贡宝莲仙草进宫，违者，处以极刑。
[鸣锣下。
[数名标有“役”字标记的兵丁挥鞭抽打正在毁田拉犁种草的百姓。
[一兵校在田间强迫民众播种蕨菜种籽。
[陈妈扶犁，宝琴拉犁艰难地耕地上。
陈 妈：（唱）民断炊烟官不管，
陈宝琴：（唱）强种宝莲挥皮鞭。
陈 妈：（唱）春旱蝗虫药麦田，
三夏无收苦不勘。
陈宝琴：（唱）饮恨吞声种宝莲，
以草补夏藏祸端。
娘，我，我头昏……（欲倒，陈妈急扶）
[兵丁甲乙跑上。
二兵丁：啊，老乞婆，耕了两晌，连一分地的宝莲都没种上，还装洋蒜——（举鞭欲打）
陈 妈：二位差爷，我女儿实在无力支撑，请让她歇息一会儿再耕。
二兵丁：歇息？朝廷的命官不时前来验收，你们这种干法，岂不是给陈太守脸上抹黑吗？
快给我起来拉犁！
陈 妈：差爷……
陈宝琴：（强忍苦痛）哼，你们是不是娘生爹养的？
二兵丁：啊？你说啥……
陈 妈：二位爷，你们太守强种的不是什么宝莲，那是从西域引进关西不久、专喂六畜
的胖蕨菜。
二兵丁：啊？你再说一遍……
陈宝琴：你，你们太守邀功封赏，苦害百姓，饥民断炊，视而不问，却在苦逼我们种那
六畜之草的胖蕨菜。
二兵丁：啊，你们再敢言讲一个畜字，我……
陈宝琴：言言言，你要把俺怎样？
二兵丁：哼，我要叫你们尝尝马王爷这六只眼的厉害！
[二兵丁举镣欲铐陈妈。宝琴夺过皮鞭狠打二兵丁，二兵丁抱头滚地。
陈 妈：宝琴，别别别——
[数名兵丁跑上，将陈妈**在地，将宝琴拉走。
陈 妈 （大喊）宝琴——（倒地）
[切光，稍顷，灯光复明。
[胡嵩内唱：颁诏二返陈康地——
[胡嵩与王成上。
胡 嵩：（上，唱）赠皇匾，传圣诏，验宝莲，
目不忍睹四处看。
饥民遍地皆号寒，
四野荒芜田被毁，普种宝莲我愧难言。
王成，下马歇会儿再走。
王 成：老爷，时隔三月，陈康咋变成这个样子了？
胡 嵩：我虽为天官，可处处得看你的眼色行事。
王 成：老爷，王成也不愿意监视老爷，陈太师有命，在下焉敢不遵？
胡 嵩：老爷把陈康百姓害苦了……
王 成：老爷，不怪你，怪只怪我那……咳……
胡 嵩：王成，老爷我口渴了，肚子饥了，你给咱弄些水喝。
王 成：老爷，再有两个时辰，咱们就到了陈太守府衙，到时候，皇匾给他一挂，再把
陈太守荣升京官的圣旨一念，咱还愁没有好汤好肉下肚吗？
胡 嵩：王成，老爷我心里渴得难受，快，快去。
王 成：咳！人家都口渴哩，你心里咋会渴呢？
胡 嵩：老爷我就是心里渴，你，你快去吧……（王成提水葫芦下）
[一群男女老少饥民等各俱情态，逃荒搬家穿场而过，一个老翁夹着讨饭棍向胡
嵩讨要吃的东西。
老 翁：客官，行行好吧，我两天都没吃东西了。
胡 嵩：那宝莲蕨菜不是能吃吗？
老 翁：咳，到了现在这个五黄六月，那宝莲只能当草糠喂牲口了。
胡 嵩：老伯，这串铜钱莫要嫌少，买些粮食糊口吧……
老 翁：好人，好人……（下）（内王成喊上）
王 成：老爷。
胡 嵩：王成，为何如此惊慌？
王 成：适才小的去讨水喝。陈村人人言讲，我的干妈和我那心上人……
胡 嵩：他，他们怎么样了？
王 成：陈太守号令毁田普种宝莲，干妈说种宝莲一是劳民伤财，二说那宝莲仙草，是
从西域引进来的民间蕨菜，初春可食，夏秋只能当作六畜之粮。
胡 嵩：陈妈说得句句有理呀！
王 成：正因为如此，我干妈被打得腰断腿折。我那心上人宝琴也被定成反抗朝廷的罪
犯，解送京城了……
胡 嵩：哎呀！我的天哪！（跌地）
王 成：老爷——（扶胡嵩）
[兵校押宝琴上场。
兵 校：走！
王 成：琴妹！
陈宝琴：哼！
胡 嵩：宝琴妹妹止步，我是天官胡嵩……
陈宝琴：狗天官，你在陈康干的好事！（举枷欲打胡嵩）
王 成：宝琴妹妹住手！
陈宝琴：谁是你的宝琴妹妹？（举枷）这……这就是你们在陈康查案的结果。
二兵丁：咦……这……这……
胡 嵩：宝琴，胡某累你们受罪，你就挥枷朝我这脑门上打吧……
陈宝琴：打打打，今天就要打死你们黑了心肝的一对狗天官！
（唱）一腔怒气冲裂冠，
骂声你俩比蛇残。
纵君下旨种宝莲，
毁田种草居高官。
你睁眼看看陈康地，
饿殍遍野人无餐。
胡天官，王成！
你们升官民遭难，
有何颜面做儿男？
打死你难平恨和怨，
陈宝琴做鬼雄也要告穿！
胡 嵩：（同唱）陈氏女骂得我心似穿箭，
王 成：（同唱）我无地自容愧万千。
胡 嵩：王成，你是下人，罪在老爷……
王 成：老爷，我，咳……（低头蹲地）
胡 嵩：王成兄弟！
（唱）我一念之差酿祸患，
苟且偷生罪万端，
更张止沸应果断，
自酿祸患自己端。
二位差人，在下乃皇上派往陈康的天官胡嵩，请将罪女交与我们带回京城复命。
二公差：我们不信，有何凭据说你是钦命天官？
胡 嵩：王成听命，拿上御赐龙泉宝剑速到监中将陈妈救出，再雇一辆马车把陈氏母女一
并带进京城。违者，立斩不赦！
王 成：（猛跪地）青天大老爷，王成惟命是从。二位公差，你俩是要脑袋，还是要民女？
（抽剑）
二公差：二位爷……（吓得溜跑）
王 成：老爷，老爷，万岁提拔陈太守的圣旨……
胡 嵩：藏而不宣。
王 成：那验收普种宝莲一事……
胡 嵩：老爷心里自有主张。王成，领上宝琴妹妹快去营救陈老大妈。
王 成：老爷，我不该向着太师……
胡 嵩：不说了，不说了，快去！
王 成：琴妹走！（拖爆琴下）
胡 嵩：宝琴妹妹，陈妈，胡嵩有罪于陈康父老——
（唱）望陈康遍地种草民悲嚎，
胡嵩我怀揣圣诏如裹刀。
宝莲案我谎报两面讨好，
苦害了众百姓外出躲逃。
作恶人要升官罪责在我，
说假话使忠臣难出监牢。
抹光墙我把是非全混淆，
一刹那把黑白颠倒的恶果全明了。
民遭难，地遭殃，五谷毁绝，
这官袍似火衣把我烤烧。
我自掘坟墓自己跳，
黄土一埋百愁落。
连累万民无法活，
纵死百姓也难饶。
往事如烟眼前过，
桩桩件件像织梭。
父盼母望成才教，
日耕夜织伴云月。
想官得官终有报，
得官报来骂声高。
荣耀一时千秋耻，
百年愧对父母说。
天哪！想我胡嵩踏入仕途以来，一靠太师鼎力相助，二凭自己八面玲珑的处世
口舌官至三品，自从到京赴任以来，是非不愿惹，坏事不与为……谁知到头来
为了讨好万岁，却将西域引来的民间蕨菜认定为宝莲仙草呈报万岁，才招致陈
康毁田种草，普种爆莲之弥天大罪，累及关西父老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天哪！
我有何颜面去对天下众生？（手握一束干枯了的蕨菜狂呼）天哪！胖蕨菜呀胖
蕨菜，你为何要变成一束束枯草？你为何要从西域跑到关西陈康来呀！
[抚枯蕨菜痛泣。
[伴唱：黄风一夜狂飙卷，
凭借阑干问苍天。
人间穿烟谁织雾？
一腔愁怨恨绵绵……
[切光，落幕。
第五场 弹 劾
[御史堂，夜。
[音乐声中幕启。一束追光直照舞台正中空白方布，方布上端悬挂着圣旨。圣旨
左边垂吊“陈康太守进献宝莲长寿汤功德无量”皇匾；右垂“宝莲仙草验收赋”
空白丝绢。
[昏暗的灯光闪烁不定，胡嵩目视以上之物若有所思。
[伴唱：天下总有重重雾，
两耳常闻声声哭。
假丑恶践华夏土，
真善美却世沉浮……
胡 嵩：（唱）在陈州未宣圣诏与皇匾，
和王成悄然回京心难安。
密探早报太师府，
横祸已料在目前。
面对皇上怎应对，
用何言说服百官？
主意虽有难下定，
力挽狂澜要周全。
王 成：禀老爷，太师府刘总管到。
一差人：胡大人，太师之妹刘贵妃派人求见。
胡 嵩：请请请，都请！
王 成：二位大人请进。
王公公、刘总管：（上念）奉了娘娘（太师）命，逼他随主行。
刘总管：王公公，你来了……
王公公：哈哈哈，你也来了……
二人同：胡大人，这是刘太师（刘贵妃）送来的重礼，请你收下。
胡 嵩：放下，放下。二位深夜来访，有何吩咐？
二人同：大人，明天早朝，万岁要亲自过目你在陈州验收普种宝莲结果，太师（娘娘）叫
你不要辜负圣上恩泽。
胡 嵩：一定一定。
二人同：大人，能否看看你对普种九叶宝莲一案的验收呈文？
胡 嵩：二位稍等，霎时便知。（胡提笔欲写）
二人同：大人且慢动笔，请先说说再写。
胡 嵩：不说也罢！
二人同：（怒）你先与我说说！
胡 嵩：二位，你们是吃了熊胆，还是饮了虎血？
二人同：我要你先说说验收结果！
胡 嵩：怎么，胡某奉旨行使职权，还要二位指教？
二人同：哼，对你。太师（娘娘）不大放、放心，故而差我前来观看验收结果。
胡 嵩：好好好，二位，下官巴不得有人揽这差事。二位，这是羊毫竹笔，请你二人对
这九叶宝莲定性书文……
王 成：二位大人，在下把墨都研好了……
二人同：王成，太师（娘娘）对你赐恩不少啊，你敢……
王 成：知道，狗有展草之恩，马有垂缰之报，王成岂能忘记太师对在下的恩德？
二人同：那你为何还要背叛太师？
王 成：哼哼，这个嘛，请我家老爷胡天官给你讲说……
二人同：好好好！胡嵩，你为何将陈太守升迁的圣旨藏而不颁？
胡 嵩：臣有难言之隐。
二人同：胡嵩，你照着太师（娘娘）的叮咛办！
胡 嵩：王公公，你说什么？
二人同：哼，太师，娘娘命你将九叶宝莲验收的最终结果讲给我们一听。
胡 嵩：不听也罢。
二人同：（拍案怒喝）一定要听。
胡 嵩：好，好，二位请听！
（念扑灯蛾）宝莲蕨菜陈康长，
叫法不同一个娘一个娘。
百姓爱它鲜嫩胖，
煮饭熬汤味奇香……
二人同：（惊愕地）啊？！你说什么？
胡 嵩：（唱）宝莲蕨菜本一样，
盛长关西古陈康。
太师贡它称宝莲，
名字起得巧放光。
精心配制成仙汤，
邀功封赏非寻常。
二人同：你与我住口！
胡 嵩：二位大人息怒再听！
（唱）朝臣们服之齐夸奖，
万岁品尝赞芳香。
它确是农家一宝藏，
越冬盖雪耐风霜。
用它做成长寿汤，
名副其实也周详。
二人同：（喜出望外，唱）
话有三说巧为上，
大人明断是贤良。
连夜速速返陈康，
宣读圣诏莫掩藏。
太师儿升迁你功无量，
你运转腾达定飞黄。
胡 嵩：（唱）我不求功求无过，
请二位海涵听周详。
这九叶宝莲会疯长，
开花结籽成草糠。
镰割驴驮用车载，
铡碎喂马饲牛羊。
西域引进不为人，
专喂牲畜作饲粮。
二人同：啊？！你，你，你说什么？
胡 嵩：（唱）胡嵩句句把实情讲，
绝无恶意把人伤。
此案咋结咋定性？
胡嵩心里有主张。
宝莲汤非仙汤难以长寿，
胖蕨菜人能食香味平常。
二位大人且回往，
明天早朝定无伤。
二人同：胡嵩，你若敢再言太师所贡宝莲如意长寿汤是什么陈康饲粮蕨菜汤。这毒针
（顶上红）便是你个奴才的归宿！（视毒药、毒针）
胡 嵩：啊？！仙鹤顶上红，毒针命即亡……二位大人，你们是欺下官……
二人同：哼……
胡 嵩：还是压圣上？
二人同：哼哼哼……
胡 嵩：哼哼哈哈什么？王成，请出尚方宝剑，与爷升堂。（王成捧宝剑上）你二人夜闯
御史公堂，一个要我徇私诬断，一个要我枉法听命，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二人同：哎呀胡大人，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啊……
胡 嵩：哼，在圣旨面前，我料你们也不敢胆大妄为。二位大人，请将礼物收回。
二人同：胡大人，我们也是奉太师（娘娘）之命，请大人莫要难为我们！（跪地求饶）
胡 嵩：你们速起，胡嵩一定给太师娘娘有个交代，二位请将礼品速速捧回……
二人同：胡，胡大人，这……
胡 嵩：这个那个什么，不怕砍头的就空手而回！（举剑）
狱 卒：二位大人，请速收回礼物。
二人同：胡嵩，你你你……今天我俩宁可砍头，也决不收回礼品。
胡 嵩：（视二人背影）哼、哼、哼哼哼……
二人同：胡嵩，有胆量，请将我俩人头砍下。
胡 嵩：啊？！
王 成：（急近前耳语）老爷……
胡 嵩：哼哼哼……好好好，你俩不收老爷收，你俩与我滚滚滚！（胡将二人踢出）
王 成：大人，我看你今日的腰杆才算硬啦！
胡 嵩：老爷我做了一辈子软蛋官，今日才算硬郎了一回。王成。你能反戈一击帮助老爷，
老爷倍感欣慰。
王 成：老爷，为了干妈和我那宝琴妹妹不再受奸人之害，王成我豁出去了。
胡 嵩：王成，给爷取笔，待我重新书写判词。
[胡嵩提笔登高于白帐前。
[灯暗。一束追光直射在胡嵩正在书写判词的大笔上。
胡 嵩：（念）蕨菜宝莲本一样，
移产关西古陈康。
正月雪化采为食，
三月往后成草糠。
毁田种草民绝粮，
饿殍横尸遍陈康。
[天幕上显出“收回圣命，还田种粮”八个苍劲大字。
[切光。
[幕落。
第六场 死 谏
[紧接前场。
[金殿内外。追光中“惊王鼓”醒目耀眼。两侍卫持刀守在鼓旁。
[胡嵩内唱：“穿罪衣背陈妈急奔金殿——
[王成身背枯蕨菜，手携毒品与众随上。
胡 嵩：（上，唱）拼一死要万岁改诏还田。
惩奸佞赦阁老犯上进谏，
把生死置身外浩气冲天。
闯宫鼓数年来无人擂动，
王成，扶好陈妈！（将陈妈交与王成后取鼓槌）
今日里擂它个地覆天翻！
[胡嵩欲击鼓，二卫士急拦。
二卫士：嘟！无有边关十万告急，擂它可要诛灭九族！
胡 嵩：闪开！下官所奏之事胜过边关十万火急。你与我闪开！
（拨开二卫士，挥槌击鼓]
[鼓声大作。皇帝率众急上，与擂鼓圆场的胡嵩碰面。
皇 帝：啊？！带带带胡嵩！（二卫士带胡嵩进殿）
皇 帝：大胆的胡嵩，你陈康查案有功，朕已给你加官晋爵，为何身穿罪衣闯宫见驾？
胡 嵩：万岁，臣罪深重，不击动惊王之鼓，臣恐万岁不治臣的死罪。
皇 帝：爱卿是朕的有功之臣，何罪之有？站起请讲。
胡 嵩：万岁请听：
（念白）赴陈康我未遵太师言语，
把阁老没治死大罪其一。
死罪二凡遇事尽和稀泥，
既尖钻又滑溜混淆是非。
昧良心把蕨菜认定为关西宝草，
说假话才误诱万岁你传圣诏、毁田种草民断炊。
每遇事看风向畏惧权势，
瞒万岁欺法度罪大恶极。
臣一死还世间仁义公理，
臣魂灵方才能吐气扬眉。
（唱） 今日里破常规闯宫击鼓，
胡嵩我求万岁挂臣首级。
告百官莫效臣卑劣之举，
再莫为宝莲汤殃民祸国。
太 师：（唱） 胡嵩他硬闯宫蔑视皇上，
犯下了欺君罪立斩首级。（拔剑欲杀胡嵩）
皇 帝：慢！
（唱） 胡嵩舍死来见朕，
击动王鼓显忠心。
情真意切孤心动，
必有隐情在其中……
胡嵩，你可知非边关十万火急者闯宫击鼓要吃何罪？
胡 嵩：拔舌断臂，斩首示众。
皇 帝：呸！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击鼓惊驾？
胡 嵩：我不击鼓惊驾，万岁永远被人欺瞒！
（唱）臣冒死为的讲真话，
把万千苦痛说分明。
非是微臣不刚正，
见风使舵能保身。
官场之中人情冷，
升官的都在玩窍门。
臣本是太师一犬生，
卑躬屈膝官才升。
三年前中魁官五品，
为太师献爱妃才把官升。
从此唯命师高兴，
混淆是非乱假真。
爆莲案把臣猛惊醒，
臣脱胎换骨要做人。
求万岁下旨将臣斩，
斩臣一人纲纪明。
皇 帝：胡嵩。
（唱）你的话确是那惊王之鼓，
惊得朕心透亮耳聪目明。
人人都效卑劣举，
百弊难废帝业封。
太 师：万岁！
（唱）小人之言莫可信，
胡嵩忘义背皇恩。
闯宫之人须服刑，
典刑法度不可更。
皇 帝：不！
（唱）胡嵩闯宫朕钦敬，
以死进谏显心忠。
国丈！
你若有胆敢击鼓，
朕即呼百官来庆功。
太 师：（极其难堪地）万岁……
皇 帝：（唱）叫常随宣百官速把宫进——
常 随：百官即刻进宫！
众百官：（齐上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 帝：（唱）众爱卿速站立洗耳恭听。
朕临朝从未有今日激动，
小胡嵩改秉性要做铮臣。
朕恍惚似看到尧舜显灵，
国有望如旭日正在东升。
胡爱卿为社稷敢言政弊，
兴大业惩治奸佞即刻行。
即刻赦放阁老，让其荣归故里。
太 师：耳熟莫可……
皇 帝：哼！你，你与我下殿去吧！胡嵩，蕨菜一案有何隐情，照实讲来！
胡 嵩：皇上！
（唱）万岁贤明臣敢言，
主正不怕胡行的官。
赴关西臣访查蕨菜一案，
接到的诉状有万千。
数百家告太师霸地占田，
他的儿撒灰圈地挥皮鞭。
地方官假借宝莲诈财钱，
百姓们携儿带女逃外边。
陈太守将灾奏丰捷报传，
逼黎民毁田种草无食餐。
陈太师父子上下窜，
乘机为儿谋高官。
把蕨菜改称叫宝莲，
邀宠封赏君被瞒。
宝莲如意全是假，
假话遍地遮云天。
官官相护行不俭，
百姓遭难苦不堪。
宝莲草就是胖蕨菜，
本是畜粮西域传。
今日冒死讲真言，
望主施恩治权奸。
胡嵩不求人前贵，
只求天理垂人间。
皇 帝：（唱）胡嵩话似警钟耳内轰鸣，
一桩桩一件件似鼓击心。
周中兴把谏臣视作明镜，
孤王我除政弊重用胡嵩。
众卿听旨：关西陈康，不得普种宝莲。国税皇粮赦免，即刻拨款救灾。常随，
快与胡爱卿取了罪衣法绳。出即日起代朕改修吏制。
胡 嵩：谢万岁….
太 师：（急上）万岁，万岁……
皇 帝：国丈，你上朝又有何事？
太 师：万岁，阁老回归故里，私运金银珠宝数车，胡嵩身为谏官，为何不参？
皇 帝：真有此事？
太 师：万岁，是臣亲眼所见，若有半点虚假之言，臣愿以头颅担保。
胡 嵩：万岁，阁老廉洁一生，绝无此事。
皇 帝：不必多讲。胡嵩，速去拦截阁老，孤王随后就到。
胡 嵩：遵旨……
[下，切光。
[幕落。
第七场 追 贤
[紧接前场。
[城郊，阁老率众回归故里，车马载箱，浩浩荡荡。
唐正雅：（唱）归故里一片心潮连天涌，
别众臣万千话儿压心中。
儿女家眷已远送，
心愿未遂巧用心。
为使那万岁爷永远离奸佞，
匡正义我要把浩气留存。
[胡嵩带王成急上。
胡 嵩：阁老快快下马！
唐正雅：胡嵩，你急急忙忙追我到底为了何事？
胡 嵩：阁老三朝奉君，清正廉洁，为何老来枉法贪赃？
唐正雅：老夫一世刚正无私，法枉何处？赃贪哪里？
胡 嵩：既是如此，车马箱内所装何物？
唐正雅：胡嵩听了！
（唱）车马箱内装金银，
古玩珍宝藏其中。
我一生为相人仰敬，
明送暗赠道不清。
升迁的官儿把礼送，
车载金砖马驮银。
胡 嵩：啊？
（唱）阁老速速把罪请，
万岁面前我求情。
如其不然难保命，
胡嵩愧对众朝臣。
唐正雅：（唱）老夫纵有万千过，
小懦夫不配与我说。
胡 嵩：（唱）我已同怯弱永作别，
要除人间万千劫。
阁老你快快把箱启，
唐正雅：（唱）你要查看万不能。
我要走！
胡 嵩：（唱）你别动。（拦挡）
唐正雅：（唱）万岁不来难启封。
叫人役催马快前进——
胡 嵩：（唱）尚方宝剑阻尔行。
哪个大胆走一步，
龙泉剑我要砍尔的首级。
唐正雅：胡嵩，老夫这颗人头顶得端，撑得正，请你举剑砍来！
[内喊：“万岁驾到——”
众 ：啊！（皇帝率众急上）
常 随：万岁驾到——
众 ：（参）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 帝：唐正雅，国丈言讲，你荣归故里，车内盛装金银珠宝可曾是实？
唐正雅：万岁，微臣一世清明，绝无此事！
太 师：万岁，倘若车内未装金银珠宝，臣愿意以身家性命相抵。
唐正雅：你相抵不起！
胡 嵩：启箱开锁！
王 成：胡大人，车上箱内装的尽、尽是……
胡、太：抬、抬抬上来！
太 师：万岁请看。（太师揭箱大惊失色）啊！？
众 ：（惊愕失声）啊！玉米……
皇 帝：阁老，你车装马驮玉米为何？
唐正雅：万岁，我装它，为给关西父老赈灾。也盼再能看万岁一眼……
皇 帝：噢，原来如此……
胡 嵩：万岁，阁老此举，该嘉该奖！
皇 帝：阁老一片忠心，孤王敬佩。常随，赠金千两！以表孤王体爱老臣之心。
唐正雅：万岁所赠金银，臣分文不要！
皇 帝：爱卿所要何物？
唐正雅：万岁！
（唱）关西地两年来荒旱不断，
民断炊军缺饷秋水卷田。
把赠金发放给灾区难民，
用赠金修残堤防患未然。
臣不要万岁你赠金百万，
臣要你爱百姓永固江山。
国丈他种蕨菜为的养马，
向外邦贩烈骑数以万千。
皇 帝：阁老，此话当真？
唐正雅：万岁，请向堤南登高一看……
皇 帝：（视之惊愕）啊？！果是养马场。刘国丈，你屯草养马，存何居心……
太 师：万岁，臣只是做贩马生意，绝无反叛之心……
皇 帝：嘟！原来你借孤王之口，普种宝莲，一为儿子升官，二为屯兵饲马。武士们，
将太师打入天牢。
[众武士押太师下。
皇 帝：阁老！
（唱）阁老你把社稷刻在心怀，
临离朝还惦念为民除灾。
视坝堤看烈马激情难奈，
别阁老止不住热泪两腮。
从今后孤定要整修吏制，
离奸佞纳谏言重用贤才。
唐正雅：万岁，胡嵩是治国的栋梁之才，请万岁委以重任。
皇 帝：胡嵩听旨！朕封你为当朝太宰，改修吏制，监理朝政。
胡 嵩：万岁，臣要送陈妈母女回归关西陈康，谢罪天下。
王 成：万岁，小可王成感谢皇上为万民除了祸害，宝琴，快给万岁磕头。
皇 帝：胡爱卿，你们这是……
唐正雅：这……
胡 嵩：万岁，咱们君臣一场，请受小民一拜。（脱官衣跪拜）
万岁，小民亲临陈康，谢罪天下….
皇 帝：胡，胡爱卿！
胡 嵩：王成，速将谢罪牌抬出！（王成与宝琴抬出谢罪牌）
万岁，你要多加保重！
[胡嵩高举谢罪牌，大步走下。
[众视胡嵩背影，感慨万千。
[切光，剧终。
编剧：汪玉全 牛升培
(责任编辑：田高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