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新编古代戏《人鬼辨》剧本
编剧:张汉昌 张望黎 郑华山
(汉中市秦剧团演出本)
出场人物
刘老安——男,61岁,孙宅仆人。
岳虹晓——女,17岁,孙宅丫环。
孙玉成——男,25岁,陵南盐务提举。
吴鸾莺——女,22岁,盐务提举的夫人。
淡 才——男,50岁,陵南县知事。
孙梓渎——男,25岁,陵南县押士。
十里香——女,26岁,桃花酒店掌柜。
徐少龙——男,26岁,徐文秀之子。
徐文秀——男,55岁,行省巡盐御史。
狱 卒——男,50余岁。
家院、衙役、船工、船夫、镖客、打手、差役、纤夫。
第一场 码头风波
【音乐声中幕启。
【陕南码头一角、江流滚滚、码头可见停泊的船只,远处帆影点点。几处芦苇丛
生,天水一色。
【堤上竖有石碑,上书“陵南”。堤下有一皇榜上刻一个“盐”字,下面刻着
“严禁私运”四字,显得格外醒目。
【端阳节的下午,云缝中透出一丝光亮,歌声中,灯光渐隐。纤夫们拖着沉重的
脚步过场。剪影。
歌声起:
盐运、盐运,
酷暑严寒,
东山西山,
恶浪险滩,
背屈腰弯。
纤!纤!纤!
【歌声渐渐消失。
【稍顷,一差役手提大锣吆喝着上。
差 役:来往船户们听着!圣上有旨:严禁私贩官盐,如有违抗,盐船全部没收,盐主
处以重罪,决不姑宽。……
(重复几声,渐隐。)
【孙梓渎鬼祟地上、焦急地向江面张望。
徐少龙:(上)孙梓渎!
孙梓渎:哎呀!少龙兄,你怎么才来呀!盐船呢?
徐少龙:随后就到。
孙梓渎:眼看黄昏来临,倘若孙玉成回来,正好碰上船队,如何是好?
徐少龙:我早有安排。(取信)如若孙玉成出面,你就将此信交与他,管保万无一失!
孙梓渎:不一定吧!孙玉成刚愎自用,十分倔强,我看此信也无济于事。
徐少龙:哼!他要是真的不识抬举的话,咱们也不手软,干脆就……(耳语)
孙梓渎:(大惊)啊……
徐少龙:(四顾无人)这样做:一来码头大权自然就落到你手;二来这千里汉江,今后
咱们就能通行无阻;这三来嘛……也成全了你和鸾莺的好事。若有差错,由我
担待。
孙梓渎:哼,那孙玉成硬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我也只得如此了!
徐少龙:好,就这样办。
【幕后传来号子声。
徐少龙:看!我的船队来了!(二人急上堤)
【幕后传来差役吆喝声:“那只船队速速靠岸检查。”
孙梓渎:你且回避,由我对付他们!
徐少龙:好!我在桃花渡酒店听候佳音。
【徐少龙下,孙梓渎躲入石碑后。
【差役匆匆上堤。
差 甲:船上人等统统上岸!
【幕后船夫声:来了!来了!(上)
差 甲:上船检查!
船 大:且慢!我们是客船,不是盐船。
【[孙梓渎暗上。
差 甲:休要废话,提举有令,所有盐船一律严查,弟兄们,上!
孙梓渎:慢着,我们是客船,就不用检查了!
差 甲:倘若放走私盐,提举降罪,那个担待?
孙梓渎:此事由我作主,你们只管放行!
差 甲:好,船队放行!
刘老安:(内喊)不能放行!(匆匆上)不能放行!(拉孙梓渎到一边)那船装的是盐
呀!
孙梓渎:休要胡说!
刘老安:老奴的小船刚从那船边经过,我亲眼看见是盐船,不是客船。
差 甲:既然如此,上船检查。
孙梓渎:等等,刘老安,你何必多管闲事呢?
刘老安:禁运私盐乃朝廷的旨意,如若放行,弟兄们都吃罪不起。
孙梓渎:那船上若无有私盐?
刘老安:有无私盐,一查便知;况且孙先生已经回来了,应该由他处治。
船 大:快快开船。
差 甲:那个敢动!
船 大:弟兄们操家伙!(孙玉成内喊:住手)
刘老安:孙提举来了!
【孙玉成、吴鸾莺、虹晓上。
孙玉成:这是何意?
差 甲:这一船队,不容检查。
孙玉成:嗯!(注视船大)
孙梓渎:(不慌不忙地)孙提举,这里有书信一封,大人请看。
【孙玉成接信,刘老安凑上去看信。
孙玉成:(看信后一惊)啊……又是命官之盐,这却怎处……
刘老安:(忙上前)先生,利用职权,知法犯法,违抗圣命,贿赂命官,理应绳之以
法,上报朝廷。
孙玉成:嗯!船上人等,统统拿下!
船 大:哎呀大人,徐少龙乃是重臣之子,望大人三思!
孙玉成:哼!
(唱)盐价相关民生计,
秉公执法志不移,
恪尽职守严管理,
报效朝廷不徇私。
扣船!
众差役:啊!(将船工们拖下)
孙玉成:孙梓渎,难道重臣之子,就可不犯王法吗?
孙梓渎:小人知罪了。
刘老安:他刚才还要放走那……
吴鸾莺:老安!公务之事,休要多言。快快回去与老爷备酒吧!(刘老安下)官人一路
劳累,回府歇息吧。
孙玉成:娘子先行,玉成随后就来。
吴鸾莺:(关切地)江风袭人,官人不可久留。
孙玉成:知道了,娘子请!
【吴鸾莺向孙梓渎瞟了一眼,虹晓随下。
孙玉成:明日将账务交清,听候查处!
孙梓渎:是!(愤愤地下)
孙玉成:(取信、念)玉成兄台鉴:十船私盐过境,望你破格放行,奉上银票千两,家
父保你荣升。徐少龙拜上。哼!他与我素不相识,也敢如此作为,朝野上下可
想而知!此信便是参奏这些不法之徒的铁证。
(沿堤走下)
【徐少龙扮麻衣相士上。
(唱)
孙玉成他竟敢拒贿不受,
眼看这十船盐付于东流,
休怪我今夜晚要下毒手,
如不然我焉能顺利行舟。
【孙玉成上,见一麻衣相士止步。
徐少龙:(眼珠一转故弄玄虚地)
(唱) 夫妻降香小南海,
求子求官舍身台,
谁知奇祸来天外,
今夜难逃血光灾。
孙玉成:先生……
徐少龙:(故作神秘,不予理睬)
(唱) 今夜难逃血光灾。
孙玉成:(挡住徐少龙的去路)请先生留步,(徐止步)请问先生,听你口中念念有
词,难道鄙人……
徐少龙:我观阁下,面带凶煞,今夜三更时分,必有血光之灾!
孙玉成:(一惊)啊!却是为何?
徐少龙:家有水井在龙头,触犯风水祸不休,可悲呀!可悲呀!(摇头而去)
孙玉成:啊!
【灯渐暗。
第二场 风雨惊魂
[紧接前场,傍晚时分。
[孙宅庭院,花草芳菲,绿树成荫。
[一条长廊横穿而过,廊前有一内室,过纱窗,可见室内红烛高烧,分外明亮。
[幕启:风雨将临,气氛抑郁,吴鸾莺忧心忡忡地焚香祈祷,虹晓侍立一旁。
吴鸾莺:(唱)虔诚叩拜一炉香,
诚恐诚惶祷上苍。
祝愿神灵多保佑,
佑我孙宅得安康。
梦幻如烟飘渺去,
今夜逢凶化吉祥。
刘老安:(上)夫人,酒宴齐备。
[雷声隐约。
吴鸾莺:老安,天要下雨了,快去接你家先生回来。
刘老安: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欲下,忽见孙已回来)哎!先生回来了。
[孙玉成上,吴鸾莺急忙迎上去。
孙玉成:(发现香炉)夫人,这是何故?
吴鸾莺:虚无之事,说它作甚!
孙玉成:什么虚无之事,快快讲来。
吴鸾莺:这……
孙玉成:娘子快说!
吴鸾莺:为妻昨夜三更时分,梦见官人满面是血,冲出门外,投河而去……(孙玉成一
惊)因此,为妻祝告神明,保佑官人平安。
孙玉成:哎呀!娘子,适才码头之上,有一麻衣相士,是他言道,我家水井触犯风水,
今夜三更时分,我有血光之灾,正与娘子梦中相投,今晚莫非……
吴鸾莺:(急截住话头,不让孙再说下去)官人……
刘老安:先生呀,相面人士以骗钱为生,胡说八道,夫人做梦乃是巧合,你就不必惊
慌。
孙玉成:事情虽属巧合,但这鬼神之事,不可不信……
刘老安:先生,我自幼看过坟场,守过祠堂,从未见过鬼,这尘世之上,要说有鬼是人
捣鬼、人变鬼、怀鬼胎、做鬼事,心里有鬼,自然怕鬼,你未曾作过鬼事,何
须惊慌。
孙玉成:你不要多说了,我心中实难平静……
刘老安:这……唉!
吴鸾莺:虹晓,快快扶你家先生饮酒消愁。
孙玉成:唉!(欲下,突然一声惊雷,门窗洞开,恍惚有一黑影闪过。
孙玉成:(大惊)啊!那是甚么?
吴鸾莺:(看)风吹树影。请官人到房中饮酒。
孙玉成:哦!(掏手帕擦汗、书信落地)
吴鸾莺:老安,这儿有酒,你且自斟自饮。
刘老安:多谢夫人。
[鸾莺、虹晓扶孙玉成进屋。
刘了安:唔?(拾起信)把这封信给掉了!(欲送进内屋,又止)他心中不安,待明日
给他不迟。唉!咱也过个节。(将信装好独自饮酒)
[纱窗透影,可见鸾莺劝酒歌舞。
吴鸾莺:(唱)风习习,夜沉沉,
一曲相思一曲琴,
玉露吻香唇,
劝郎君祛愁云,
不信有鬼神。
风雨阵阵,
鸳鸯情意深,
哎哟哟,鸳鸯情意深。
刘老安:(感慨地)是呀!他们成家三年,则也算得恩爱,但愿今晚……(举杯饮酒)
吴鸾莺:(接唱)风习习,夜沉沉,
雨萧萧,酒三巡,
伉俪同欢心相印,
夜阑人静……
于无声处见知音。
醉眼红晕,
孙郎睡意沉。(二更突起)
猛听谯楼响二更,
哎哟哟!谯楼响二更。
[风雨大作,草木皆兵。
孙玉成:唔……(吐酒)
吴鸾莺:官人怎么了?
孙玉成:饮酒过量、头重脚轻。
吴鸾莺:虹晓,快快扶先生进帐安歇。
虹 晓:是。
[又一声惊雷,鸾莺从屋里走出。
吴鸾莺:虹晓!先生已经安歇,我们切不可大意,就在此看守门户。
[三更鼓响,大家都紧张起来,四处窥视,突然室内惨叫一声,灯灭,冲出一个
披头散发的黑影,将老安撞倒。
吴鸾莺:官人、官人……
[鸾莺被摔倒,黑影跑下。
虹 晓:夫人!夫人!……
[切光。
第三场 巧谐鸾凤
[半月后的一天早晨。
[汉江码头一角,十里长堤、江水滔滔,帆影点点。
[堤上有香炉,烛光迎风摇曳,纸幡飘飘,老安面对大江沉思。
刘老安:先生呀!先生,难道你真的撞见鬼吗?……
(唱)面对汉江滚滚浪,
老泪纵横湿衣裳。
先生你一片丹心禀圣上,
不畏邪恶惩强梁。
盐运航道多风浪,
风雨之夜更迷茫。
连日来我百思难解糊涂账,
但不知何人能道其详?
[一阵道锣声传来,差役们在堤下列队。
[内喊:“知事大人到。”
[淡才上,衙役随上。
差 甲:陵南码头提举直辖察盐役……
众差役:(同呼)参见知事大人。(同跪)
淡 才:免咧!免咧!他是何人?
差 甲:他是孙玉成的仆人。
刘老安:老仆刘老安参见知事大人。
淡 才:哦!刘老安,你到江边来干啥?
刘老安:今乃主人三七之日,夫人要来江边祭奠,命老奴先来准备香案。
淡 才:哦!那你且在一边等候(转身登上码头)唉!孙玉成至今无有下落,孙梓渎行
省呈文,至今未归,这尸首……这到底该咋办呀!
孙梓渎:(上)参见老爷!
淡 才:嗯,你何时回来?
孙梓渎:昨夜下船,夜已深沉,未敢惊动大人。
淡 才:公文可曾送到?有无批复?
孙梓渎:现有回信,大人请看。
淡 才:呈来!呈来!(接信)唉!这才麻烦呢!
孙梓渎:不知孙提举透奖之事怎样发落?
淡 才:信中批示:提举之死,责成本县查处然后行文呈报。你看,这无头命案,还脱不
了手呀!唉!
孙梓渎:那新任提举之事不知……
淡 才:暂由本县指定人员代理,日后行文任命,我看你就代理提举之职吧!
孙梓渎:多谢老爷栽培!
淡 才:切记,一定要尽心尽职。当务之急是打捞尸首,若有捞得尸首者,赏银五两,
赏盐十斤。
孙梓渎:遵命!
淡 才:我这个官可不好当呀!
(唱)当官只为名利钱,
出了人命也麻缠,
无头命案该咋断,
人鬼阴阳太难粘,
我给他来一个……
一推二看三扯淡。
[幕后传来鸾莺的哭声“夫呀……”(哀乐骤起)
淡 才:啊!孙玉成的夫人吊魂来了,快走,快走(上轿匆匆而下,孙梓渎随下,差役们
散去)
吴鸾莺:(内唱)
奴的夫遭凶祸悲痛难忍,
(一身缟素,泣不成声地冲上)官人、官人……(欲扑江被虹晓与刘老安拦住)
官人哪!
(唱) 好一似万把钢刀刺我心。
孙郎,官人,我的郎君呀!
(接唱)我和你恩恩爱爱三年整,
朝相依夕相伴鸾凤和鸣。
花丛月下双留影,
风晨雨夜话衷情。
只说是鸳鸯春暖永偕老,
不料想波澜突起横祸生。
恨心的郎君你去矣,
撇下我只影空帏与青灯。
孤零零独守空房夜露冷,
寂寞寞翡翠衾寒到五更。
悲切切痛断肝肠谁怜悯,
意惶惶但愿这天塌奇祸在梦中。
南海拜佛成泡影,
求子求官一场空。
哭天天不应,
哭地地不灵。
茫茫江水茫茫路,
孙郎呀,为妻我该怎样行?
[十里香上。
十里香:(暗上)鸾莺妹子,路不是明摆着的吗?去了个穿红的,还有个穿绿的,这守
寡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呀!年轻轻的还是趁早找个人家……
吴鸾莺:你——你给我滚!
刘老安:十里香你还不快滚!
岳虹晓:快走!
十里香:干你们两个的啥事?说不说媒在我,愿不愿意在她,鸾莺,我可是一片好意。
今天不行了,我明天再来!
吴鸾莺:(奴吼一声)十里香,既然你一片好意,鸾莺我多谢了。开始必须依我三个条
件,若有一件不符,你就莫再纠缠了!
十里香:三个条件?
吴鸾莺:嗯,怎么样?
十里香:好,那你先说这第一个条件。
吴鸾莺:你听!我生为孙家人,死为孙家鬼,所配的新人必须姓孙。
十里香:哟!这第二个条件?
吴鸾莺:必须和我官人同年同月同日所生!
十里香:哟!再说你的第三条件?
吴鸾莺:这三嘛……哼哼!必须也是陵南盐务提举!
刘老安:嘿!这三个条件提的扎实,除非是孙先生活转来。
十里香:万一有这么个人呢?
吴鸾莺:万一……哼哼,他今天下聘,我明天就招婿进门。
十里香:(紧逼)你可敢起誓?
吴鸾莺:(迟疑地)这……
刘老安:夫人,这……
十里香:哼哼!谅你也不敢!
吴鸾莺:(毅然跪下)苍天在上,鸾莺在下,世上若再有个陵南盐务孙提举,我若不招他为婿,必遭五雷击顶而亡。
十里香:着着着!此人就是陵南押士孙梓渎!
吴鸾莺:(惊)啊!
十里香:正好与孙玉成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这有庚贴你们细看!(掷贴与鸾莺)
吴鸾莺:(看贴大惊)天啊!……
十里香:他刚刚接替提举之职,三个条件,件件相符;今夜下聘,明天就拜堂成亲。我告辞了!
吴鸾莺:(惨叫一声)哎呀……(昏倒)
虹 晓:
刘老安:(同时)夫人!夫人!
吴鸾莺:(渐渐苏醒、扑向长堤)孙郎呀!……
【虹晓上前拼命阻挡。
【刘老安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所怀疑。
【灯渐暗。
第四场 夜半杀声
[清秋之夜,银河倒挂。
[汉江边,桃花渡酒店门前,旁有一棵大树,灯笼高悬,上书一个“酒”字。
[江野幽静水波不兴。
伴唱起:
银河倒挂江水平,
东船西航悄无声。
四野幽静此不静,
但听酒楼夜半声。
[一行脚夫抗着沉重的盐包,在打手们的威逼下,缓缓地过场。
[虹晓急切切上场四处张望。
岳虹晓:(唱)爹爹被赶出府门,
孙宅连日多疑云,
虹晓心中难平静,
桃花渡找爹爹细说分明。
[刘老安背盐袋上。
爹爹!
刘老安:儿呀!近日孙宅可有什么动静?
岳虹晓:爹爹,孙家那口水井里有鬼。
刘老安:水井?就是填了的那口井吗?
岳虹晓:嗯。就是那口井。
刘老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岳虹晓:(唱)
昨晚夫人去后院,
虹晓相随到井边。
一阵阴风天地转,
她霎时昏迷似疯癫。
醒后再三叮咛我,
此事勿对外人言。
刘老安:虹晓,你说当初填井是否与孙玉成之死有些牵连?
岳虹晓:孙先生不是从床上跃起出门投河的吗?……
刘老安:虹晓。
(唱)孙玉成无端遭凶险,
为父心中生疑团。
莫非是桩凶杀案,
岳虹晓:(目瞪口呆)啊……
刘老安:(接唱)
真相不明难断言。
蛛丝马迹寻破绽,
揭开画皮看真颜。
岳虹晓:这……(猛想起)爹爹,他们一直在找一封信。
刘老安:什么信?
岳虹晓:不知道。
刘老安:(惊觉地)他们找着了没有?
岳虹晓:还没有。
刘老安:嗯,他们找的莫非就是这封信?(掏出信)
岳虹晓:这是……
刘老安:这就是端阳节那天,徐少龙给孙玉成的那封信。
岳虹晓:(忙着念信)十条盐船过境,请你破格放行,奉上银票千两,家父保你荣升。徐少龙拜上……
刘老安:看来此信事关重大,为父带在身上多有不便,我儿好好收藏,万万不可大意。
岳虹晓:儿记下了。(接信藏好)
刘老安:儿呀,孙府闹鬼之事,看来事出有因,我儿不必害怕,要细心观察,若有蛛丝
马迹,随时告知爹爹,时候不早,快快回去吧。
岳虹晓:爹爹保重。(依依不舍地欲下,徐少龙上,一见虹晓垂涎地)
刘老安:看你这身登达,莫非就是货主?
徐少龙:是又怎么样?
刘老安:那你就是徐少龙了?
徐少龙:少爷就是徐少龙。你问这干啥?
刘老安:这盐当时是被孙玉成先生扣下的,你为什么又来偷运?
徐少龙:什么?孙玉成?哈哈哈……你让他再来扣呀!你让他再来管呀!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猛抽打老安一鞭)
刘老安:(愤怒地)好呀!你目无禁令,私运官盐,贿赂命官,还敢动手打人,难道你
就不怕王法?
徐少龙:你说我贿赂命官,可有证据?
刘老安:(欲说又止)这……众人的眼睛就是证据。
徐少龙:哼哼!既无证据,岂容你诬赖好人,来呀!(众打手上)
徐少龙:与我打!(众欲动手,幕后一声:“住手!”孙梓渎偕鸾莺上)
孙梓渎:徐公子,看在本提举的面子上,就饶了他吧!
徐少龙:哼!(挥手打发打手下,进入酒店)
孙梓渎:老安,当初让你离开孙宅,是想叫你享几天清福,你怎么又到这里来干起重活
来了?
刘老安:孙提举的好意,老安明白。
孙梓渎:明白就好。老安!徐少龙贿赂命官一事,你可有证据?
刘老安:证据?什么证据?
孙梓渎:一封信?
刘老安:信?
孙梓渎:对!就是孙玉成在端阳节那天收下的那封信,可在你手?
刘老安:哈哈哈……我一无官、二无权,我要那封信有何用?孙提举,你休要捉弄我刘老安了,哈哈哈……
孙梓渎:好,(尴尬地同鸾莺下)
刘老安:(寻思)白天扣船、三更投江,翌日填井,盐船外运?!……嘿!有门儿!
(唱)看来此事太蹊跷,
人鬼不辨费推敲,
再下功夫把确证找,
定教妖魔难脱逃。(下)
[孙梓渎上,刘老安闪躲在一旁。
孙梓渎:莫非那封信落在老安手中?(紧叩酒店门)开门!
徐少龙:(上)怎么?船装好了?
孙梓渎:大事不妙!那封信一定落在老安之手。
徐少龙:啊!(略加思索,凶狠地)干脆,一不作,二不休。(作杀人手势)
十里香:(紧跟其后,窃听)嗯咳!
[孙、徐二人一惊。
十里香:(盯住徐、孙)
(念)十船私盐就出境,
肥肉你不能独个吞。
徐少龙:此事与你何干?
十里香:(接念)
哑巴吃饺子你心有数,
你干的事老娘全知情。
徐少龙:你!你敢怎样?
十里香:(接念)
贩运私盐犯禁令,
(对孙)谋夫霸产罪非轻。
孙梓渎:你小声点。
徐少龙:你不想活了?
十里香:(接念)
你敢对我不从命,
管叫你狗命活不成。
孙梓渎:有话到屋里去讲,我的姑奶奶。
十里香:(接念)
屋里屋外都一样,
老娘认钱不认人。(下)
孙梓渎:(念)快快把她的嘴封紧,
徐少龙:(念)这婆娘是个大祸根。
[徐少龙拔刀进酒店。
[孙梓渎随后欲走,忽然有所发觉,急忙藏于树后。
[刘老安蹑手蹑足地上,躲在酒店窗外窃听。
[少顷,酒店内突然发出十里香“救命呀!”的呼救声,随即惊慌跑上,后徐
少龙持匕首追上。
十里香:(发现刘老安)老安,救命呀!
[徐少龙匕首刺入十里香的腹部,十倒地。
刘老安:(奴指徐少龙)你,你竟敢行凶杀人……
孙梓渎:(从树后出抓住刘老安)刘老安杀人了!刘老安杀死十里香了!
徐少龙:(扔掉代血的匕首)走,拉他去见官!(二人扭住刘老安)
[切光。
第五场 难得糊涂
[傍晚。
[陵南县,二堂。
淡 才:(焦急地上)(念)
麻达麻达真麻达,
酒店之中把人杀,
咬紧牙关他不招认,
我简直把他没办法。
这个刘老安,不但不招,反一口咬定说是徐少龙杀人,这这这……
家 院:(端酒饭上)请老爷用饭。
淡 才:知道了。……这十里香到底是他杀?还是他杀?……哎!操那么多心干啥,贼
不打三年自招。先吃饭,先吃饭。
孙梓渎:(上)参见老爷。
淡 才:免!
孙梓渎:大人!这刘老安杀人一案?
淡 才:孙梓渎,你告刘老安杀人,刘老安说是你们杀人,到底谁杀了十里香,你从实
讲来!
孙梓渎:刘老安杀死十里香,当场有徐少龙作证。
淡 才:这徐少龙到底是何人?
孙梓渎:他乃是行省巡盐御史徐文秀大人之子。
淡 才:(一惊,饭碗几乎落地)哎呀,差点把饭碗打啦!(慌乱地)这徐少龙不在他
父亲身旁,来在陵南给我找啥麻烦呢?这这……
家 院:(禀上)禀老爷,行省来了公文一件!
淡 才:快呈来。(看信)啊!我的天哪!这怎么得了呀?
孙梓渎:大人何事惊慌?
淡 才:信中言道孙玉成一案至今没有呈报,徐文秀大人即日亲赴陵南,巡查此案查处
情况,如无结果,定当重处。现在又摆下一条人命,这,这这便如何是好?
孙梓渎:孙玉成之死,确实是鬼魂所摄,大人何必忧虑?
淡 才:你知道个狗屁!徐文秀大人断案如神,明察秋毫,非同一般命官。若说孙玉成
是鬼魂所摄,尸首现在何处?鬼又出自何方?况且刘老安又说十里香是它们所
杀,将徐大人之子也牵连在内,稍有差错不光这乌纱难保,恐怕把命也得贴赔
进去呀!
孙梓渎:大人,你应速逼刘老安招供!
淡 才:说的轻巧!五刑用尽,矢口不招,我有啥法?
孙梓渎:既然如此,干脆定那刘老安一个摄取孙玉成,害死十里香而兴妖作怪之罪,利
用镇鬼之名,将他处死。徐大人到来两案俱结,岂不干净利落。
淡 才:你说这……
孙梓渎:老爷,当今皇上崇敬神明,徐大人纵有怀疑,谅他也不敢亵渎神明。
淡 才:哦!……
孙梓渎:这样就开脱了徐少龙杀人之嫌,老爷不也就平安无事了吗?
淡 才:(沉思片刻)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想不到你竟有此高
招,就这么办,立逼刘老安招供,在江边设坛镇妖。明日五更将他处死!
孙梓渎:大人高见!
淡 才:五刑俱备,击鼓升堂!
[鼓声、锣声、呼喊声响作一团。
[灯光映出淡才与孙梓渎狼狈为奸的特写。
[切光。
第六场 喜见青天
[紧接前场。
[陵南县牢房。
[雷鸣电闪,风骤雨狂。
刘老安:(内唱)
风雨狂霹雳震山摇地动,
[内声:“走”, 刘老安被推入,跌倒在地翻滚挣扎。
(接唱)
害良善陷无辜苍天不容。
是他们狼狈为奸杀人害命,
设圈套将老安囚入牢笼。
也怪我两眼昏花老无用,
人鬼鬼人辨不清。
[惊雷一声。
但愿老天禀公正,
霹雳闪电放光明。
雷公执掌照妖镜,
定叫你妖魔鬼怪现原形。
有朝一日青天见,
明是非辨善恶雪此冤情。
狱 卒:(上)老安!老安!
刘老安:赵大哥。
狱 卒:坐下、坐下。(忙扶老安坐下)给,这是你女儿给你送来的止痛药酒。
刘老安:哦?虹晓她来过了?
狱 卒:来过了。(轻声说)瓶盖里有……
刘老安:(打开瓶盖取出一个纸条念)“床头石枕,不翼而飞,遍寻无着,盼父释
疑。”(略思)赵大哥呀!这桩疑案已有头绪,只是我身陷囹圄,得不到确证
如何是好?
狱 卒:哎!你还管这些闲事干啥?即是你有了确证,那里又是你说理的地方?谁又能
听你的呢?
刘老安:(绝望地)天哪!
狱 卒:呼天唤地又有啥用?我看都怪淡才这个糊涂官。这些不法之徒横行乡里,无法
无天,和孙梓渎勾结在一起偷运私盐大发横财,他明知不管,根本不把百姓的
事情放在心上。哎!听说御史大人快来了,只要他一来,你就有了出头之日
了。
刘老安:那御史大人是个清官吗?
狱 卒:听说他执法如山,明察秋毫,都称他“包青天。”你的案子有盼头了。
刘老安:包青天……青天啊,你快来吧!
[伴唱起。
想青天望青天,
青天何日到陵南。
[刘老安翘首企望。
[徐问秀着便装与二保镖出现在玉门前。
镖 甲:狱卒!狱卒!
玉 卒:深夜到此有何公干?
徐文秀:我们前来探监。
狱 卒:这里岂是随便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徐文秀:你看这是什么?(掏出御史印)
狱 卒:(惊)你就是徐……
刘老安:啊!(扑向徐文秀)你就是徐大人?
徐文秀:(亲切地)你偌大年纪,身犯何罪?
刘老安:大人呀!(向徐跪倒,徐文秀示意,狱卒与刘开枷。徐挥手,狱卒、二保镖
下)
徐文秀:有何冤情你只管讲来?
刘老安:(感激涕零)大人呀!
(唱)
徐大人到狱中天降喜庆,
你好比黑夜里一盏明灯。
只说是冤沉海底难活命,
又谁知死到临头又逢生。
徐文秀:快快起来!慢慢讲来。
刘老安:(接唱)
我自幼当奴仆秉性刚正,
在孙家操劳了整整一生。
孙先生当提举主管盐政,
尽职守遵法纪忠于朝廷。
不料想端阳节凶煞兆命,
风雨夜投江流鬼神皆惊。
孙夫人来祭江鸿鸾星动,
十里香巧作媒无奈从命。
徐文秀:那新郎是谁?
刘老安:(接唱)
新郎官与先生同庚同姓,
成婚后醉新欢鱼水相融。
可恨那孙提举心术不正,
他逼我离孙宅码头佣工。
月黑夜十里香酒店丧命,
设奸计将老奴上了法绳。
望青天开大恩高悬明镜,
救救我无辜人早出牢笼。
徐文秀:刘老安,孙玉成因何投江而死?
刘老安:老奴认为他的死与盐运有关。
徐文秀:何以见得?
刘老安:端阳节那天,江上来了十船私盐,孙玉成当即依法扣留,不予放行。不料当晚
孙玉成就投江而死,这未免太巧合了。
徐文秀:那盐船的货主是谁?
刘老安:货主名叫徐少龙。
徐文秀:唔!徐少龙私贩官盐,可有凭据?
刘老安:他曾有信给孙玉成。
徐文秀:此信现在何处?
刘老安:已落小人之手。
徐文秀:快快呈来我看。
刘老安:未在身边。
徐文秀:莫非你对本官还信不过?
刘老安:大人乃包公再生,小人焉敢撒谎。
徐文秀:那信中所言你可记得?
刘老安:好象是说:十船私盐,请提举放行,附有银票千两,还说他父可保孙玉成升
官。
徐文秀:嗯,这就是了。刘老安!你可知道,他们将你定为兴妖作怪之罪,明日五更就
要利用镇鬼之名,将你处死。
刘老安:(大惊)啊!
徐文秀:江岸上已经法坛高筑了。
刘老安:就请大人与小民作主。(跪地)
徐文秀:(扶起刘老安)依本官之见,你可速去孙宅查看一番,只要能找出一点蛛丝马
迹,老夫就可与你洗雪冤情。
刘老安:谢大人。
徐文秀:记住,将那封信一定带来,不然那徐少龙就……
刘老安:小人明白。
徐文秀:记住,五更以前定要赶回。
刘老安:记下了。
(唱)眼看一命归阴山,
大人给我一线天。
这样的青天难得见,
良机错过命难全。
多谢大人施恩典,
五更之前转回还。
徐文秀:(扶起刘老安)快!
[三更鼓响。
徐文秀:快去快回!(刘老安下)(示意二保镖随下)
[切光。
第七场 月色蒙胧
[当夜,紧接前场。
[孙宅后花园,可见闺房一角,纱窗透明,月朗风清,雨后景色,格外清新。
[虹晓独步花园,面对枯井,仰望明月百感交集。
岳虹晓:(唱)
秋风瑟瑟秋露冷,
阴云笼罩月不明。
满目荒凉阑珊景,
满目萧疏魑魅生。
屈指端阳四月整,
风水阴阳说不清。
闺房一曲相思恨,
喜得新欢恩爱情。
好一对如意夫妻鸣鸾凤,
却为何风雨凄沥不安宁。
此情此景此病症,
愁肠百结难知情。
想起爹爹泪如雨,
何日才能辨冤情。
明月呀!你高悬太空似明镜,
请把这人鬼善恶来辨明。
[更鼓三响。
刘老安:(急步而上,轻声地)虹晓!
岳虹晓:(悲喜交集,猛扑过去)爹爹……
刘、岳:(同唱)见女儿(爹爹)热泪涌悲喜交迸!
(唱场)啊……我的爹爹呀!
岳虹晓:(接唱)莫非南柯一梦中?
刘老安:(接唱)我只说今生今世难得见,
岳虹晓:(接唱)不料想月夜三更喜相逢。
刘老安:(接唱)这也是儿孝心皇天感应,
徐大人洗我沉冤到狱中。
岳虹晓:(接唱)这才是苍天赐福除大难,
老爹爹命不该绝有救星。
[更鼓四响。
刘老安:(唱) 忽听得谯楼响四更,
更鼓逼我速速行。
大人命我查罪证,
五更之前转回程。
岳虹晓:(紧张地)哎呀!时间紧迫,如何才能找到真凭实据呀!
刘老安:你那纸条上说的石枕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虹晓:遵爹爹嘱咐,孩儿仔细想了一下,这石枕自从先生投江之后,就再也没有见
过。
刘老安:(略思)儿呀!你再想想,端阳那天你是否看清冲出门去的确是孙玉成?
岳虹晓:是孙玉成。只是桌子被他蹬翻,灯就灭了,没有看清面目。
刘老安:嗯!看来孙玉成就死在这井中。
岳虹晓:井?
刘老安:你来看!(二人急到井边)
[传来孙梓渎的喊声:“虹晓!”
[刘、虹大惊。
刘老安:啊!他来了。
岳虹晓:哎呀!夜过四更,这该怎么办呀?
刘老安:看来硬要把我们逼成鬼了。你快把那封书信给我。(虹晓取信给老安)虹晓!
千万保重,我去了。
[刘老安急下。
孙梓渎:(上)虹晓!
岳虹晓:先生。
孙梓渎:你这几日为何神色慌张,行动鬼祟?
岳虹晓:我……我没有。
孙梓渎:哼!你翻看夫人卧室,已被察觉,还敢抵赖?
岳虹晓:我……
孙梓渎:深更半夜为何来到井边?
岳虹晓:这……
孙梓渎:你同刘老安和我作对,刘老安明日就要丧命,你也休想逃过今夜。(猛扑虹
晓)
岳虹晓:(拔出剪刀)孙贼,你来!
孙梓渎:(一惊)哼哼!(上前夺下剪刀,威逼虹晓)哈哈!
岳虹晓:(被逼到井边,计上心来)孙玉成先生来了!
孙梓渎:(失色)啊!在哪里?
岳虹晓:(指井口)在这里。
[突然从井内冒出一个黑影,披头散发。
岳虹晓:(极度紧张地尖叫一声)啊!……
[虹晓昏倒在地。
孙梓渎:(目瞪口呆)你……你是谁?
[黑影紧逼几步。
孙梓渎:(连连后退)你不是鬼,少来吓我……
[黑影招手指孙梓渎。
孙梓渎:(吓的连滚带爬)打鬼!打鬼!
[黑影紧逼孙。
孙梓渎:(叩头如捣蒜)玉成兄!玉成兄!我一定将你的尸首重新安葬、重新安葬!
[黑影渐渐退下。
[孙梓渎抬起头,惊恐万状。
[二镖客从竹林中冲出。
镖 甲:将他绑了,回禀大人。
[灯渐暗。
第八场 真相大白
[翌日清晨。
[陵南码头,法坛高筑,香烟缭绕。
[乌云满天,众衙役列队两边,淡才祷天祝地,庄严肃穆,刘老安跪地。
淡 才:胆大的刘老安!你胆敢兴妖作怪,连害二命,又私自越狱,实属罪大恶极。来
呀!将此恶鬼焚身祭奠!
刘老安:老爷……
淡 才:死到临头还有何说?来呀!将他投在烈火之中。
[众差役将刘老安举起。
[幕后高喊:“徐大人到!”
淡 才:(一惊)啊……
[徐文秀官戴,中军校尉拥簇着上。
淡 才:(战战兢兢)参见大人。
徐文秀:免。
刘老安:青天哪!(跪下)
徐文秀:刘老安,本官已将孙玉成尸首从井内挖出。你受惊了!
淡 才:(莫名其妙地)大人?
徐文秀:将谋害孙玉成的二鬼带了上来。
[校尉押孙梓渎、吴鸾莺上。
徐文秀:胆大的二犯!你二人如何同谋杀害孙玉成,当着你淡大人的面,再讲一遍。
孙、吴:大人容禀了!
孙梓渎:(唱)我二人有暧昧早已来往,
盼成双施奸计谋害孙郎。
吴鸾莺:(接唱)
孙玉成欠温柔呆板倔强,
孙梓渎:(接唱)
夺官权霸家产心毒意狂。
端阳节假算命汉江堤上,
吴鸾莺:(接唱)
说凶梦吓官人魄失魂亡。
风雨夜我操琴劝酒……
孙梓渎:(接唱)
……我幽灵虚晃。
吴鸾莺:(接唱)
醉官人入帏……
孙梓渎:(接唱)
……我勒死孙郎,
吊石枕推窗外落井而葬。
吴鸾莺:(接唱)
孙梓渎罗帐内……
孙梓渎:(接唱)
……换了行装。
扮就了孙玉成……
吴鸾莺:(接唱)
灭灯外闯。
孙梓渎:(接唱)
买通了十里香……
吴鸾莺:(接唱)
成就鸾凰。
徐文秀:这就是了。孙宅经常闹鬼,可是实情?
孙梓渎:(接唱)
平日里说有鬼并非真相,
吴鸾莺:(接唱)
井底下埋尸首心虚意惶。
孙梓渎:(接唱)
昨夜晚确有鬼令人迷惘,
吓得我肝胆裂倒卧井旁。
刘老安:(冷笑)嘿嘿!你也怕鬼呀!禀大人,为了诈出孙玉成的尸首,救出虹晓,我
硬是被逼成鬼了。
淡 才:那十里香是何人所杀?
孙梓渎:十里香不是小人所杀,是……
徐文秀:胆大的孙梓渎!难道还想嫁祸于人不成?
孙梓渎:不不不!
徐文秀:胆敢诬告,罪加一等!
孙梓渎:大人呀!实实并非小人所为呀!
徐文秀:哼!你夺官霸产,勾奸害命,又杀死十里香实实罪不容恕,与这奸妇一并拖了
下去,就地正法!
[校尉应声上前拖二犯。
孙梓渎:(大喊)大人!大人!我冤枉!十里香是徐……(被拖下)
刘老安:青天大人呀!杀死十里香的确实不是孙梓渎,而是那罪大恶极的徐少龙!
徐文秀:哦!(略加思索)好!淡大人,速将徐少龙抓来见我。
淡 才:(迟疑地)这……
徐文秀:命你前去,你就快去!
淡 才:是!是!是!(带衙役下)
徐文秀:(离案对刘)刘老安,徐少龙即刻就到,要依法判罪!那封书信,你可曾取
来?
刘老安:书信在此,大人请看。(递信)
徐文秀:(忙接信)这就是了,你说,徐少龙为何要杀死十里香?
刘老安:那徐少龙私贩官盐,为非作歹,依仗其父权势,串通孙梓渎,并利用他与鸾莺
的奸情杀害了孙玉成,以达到强占码头,贩运私盐之目的。他的所作所为那十
里香岂能不知,为了灭口就杀害了十里香,嫁祸我刘老安,一箭双雕。
徐文秀:唔?原是这样。
刘老安:大人!那徐少龙除了杀害十里香,他还贩运私盐,贿赂命官,欺压良善,无恶
不作,望青天大人严加惩处,为民除害!
徐文秀:嗯、嗯、嗯,你身为平民,尚能嫉恶扬善,真乃可敬。
淡 才:(上)徐少龙带到。
徐文秀:将奴才带了上来。
校 尉:走!(押徐少龙上)
徐少龙:孩儿参见爹爹(仆伏在地)
徐文秀:奴才!你可知罪?
徐少龙:(故作镇静)此话从何说起?
徐文秀:哼!你还佯装不知,我来问你,你为何与孙梓渎同谋,贩运私盐,违抗圣命?
徐少龙:(故作惊讶)啊!爹爹……这……
徐文秀:利用孙梓渎的奸情害死孙玉成!
徐少龙:这……
徐文秀:为了灭口又杀死十里香!
徐少龙:这……
徐文秀:还敢欺压良善,无恶不作,有人将你告下了,你、你你气煞为父了!
徐少龙:这……这……唉!爹爹,孩儿来到陵南,一直是奉公守法,这越轨之事,孩儿
实不敢为。
淡 才:公子所言甚是,望大人不可错怪公子。
徐文秀:奴才,既然你奉公守法,为何贿赂前任提举,偷云私盐?
徐少龙:从无此事!
徐文秀:铁证在握,还敢抵赖!(扔出书信)
刘老安:威胁提举,贿赂银票一千两,难道是假的不成?
徐少龙:(浑身战栗,不敢拣信)——
淡 才:啊!难道真有此事不成?(拣信看后)咳!这哪里是什么行贿的信哟!
刘老安:(惊疑地)啊!
徐文秀:那且念来!
淡 才:(念信)玉成兄台鉴:托我保你荣升,此事实难从命,退还银票千两,望你廉
洁奉公。徐少龙拜上。(取出银票)原来这千两银票是退还给孙玉成的。
刘老安:(目瞪口呆地)哦!
淡 才:公子品行端正,现有此信为证(扶起徐少龙),说他胡作非为,纯属诬告。
刘老安:(指徐文秀)你、你、你伪造假信,以假乱真。
徐文秀:(突然狂笑)哈哈哈……老夫为官多年,清正廉明,人称“包青天”在世,蹊
跷案件,多如牛毛,从未见过你这样无赖之徒。罪证确凿,还敢反咬一口!来
呀!
校 尉:在!
徐文秀:大刑伺候。
校 尉:啊!(校尉举刑杖)
徐文秀:将你如何诬陷徐少龙,败坏老夫官声的罪恶一一招来!
刘老安:(仰天疾呼)苍天呀!你何不睁眼呀!
徐文秀:(冷冰冰地)打!
[校尉挥舞皮鞭唱打,打得刘老安就地翻滚,刘老安怒指徐文秀气愤地。
刘老安:(唱)
你貌似堂堂君子面,
衣冠楚楚称“青天”。
违抗圣命乱法典,
盐运谋私霸官权。
有法不依依权便,
知法犯法法荡然。
父庇其子诬良善,
子仗父势胆包天。
贼喊捉贼太卑贱,
鬼人人鬼颠倒颠。
天理昭昭有明鉴,
王法条条不容宽。
今世冤情难申辩,
(神经质地仰面大笑)哈哈哈……
徐文秀:你笑着何来?
刘老安:我笑自己活了六十多岁,饱经世故,却没有认出你这阴阳两面披着画皮的恶
鬼!
(接唱)
来生也要报仇冤。
徐文秀:将刘老安发配边疆!
[虹晓内喊“爹爹”上,扑向刘老安。
刘老安:(木呆呆地抚摸着虹晓,仰面大笑)
哈哈哈——
[笑声震荡,山川回音。
[暗转,歌声起:
盐运盐运,
酷暑严寒。
东山西山,
恶浪险滩。
背屈腰弯,
纤!纤!纤!
[歌声中,灯光渐明,徐少龙提举官戴,同徐文秀站立码头之上。
[众纤夫拖着沉重的步伐过场。
[众差役押着刘老安上,虹晓随上。
[生离死别,有机地与徐氏父子组成画面。
[亮相。幕落。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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