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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薪尝胆》（全本）（秦腔 剧本）

　　

　　春秋末叶，吴越战争，吴王阖闾，战败身死，新君夫差矢志雪耻，日夜整军练武，誓为其祖复仇，后来出兵伐越，一战成功。越王勾践屈膝投降，吴王夫差将他夫妇囚于石室，命其看坟扫墓。勾践事吴，内倨而外恭，吴王患病，勾践忍辱尝粪以决其疾，吴王从此深信越王忠顺，要放越王回国，伍员力阻不听，因而自杀。越王回国后，卧薪尝胆，生聚教训，积陈储新，志在复仇。吴王以为勾践受恩怀德，必无异图，遂深信不疑，又去远道伐齐，越借此机会，出师攻吴，将吴王夫差围困阳山，逼其自杀，灭了吴国，转败为胜。

　　

　　第一场吴夫差起兵伐越

　　（王孙雄、鱄毅、王子地、西门巢上起霸依次报名

　　王孙雄：请了！大王伐越，校场点兵，将兵点齐，元帅来也。

　　（伍员、伯嚭带兵上

　　四   将：参见元帅。

　　伍   员：免礼，将兵可曾点齐？

　　四   将：齐备多时，静候圣驾。

　　伍   员：圣驾到来早禀。

　　（内喊："大王驾到！"吴王牌子上

　　众   将：参见大王。

　　吴   王：人马可曾齐备？

　　伍   员：齐备多时，静候大王传令。

　　吴   王：兵发越国。

　　伍   员：众将官，兵发越国。（牌子下

　　第二场吴越战越兵溃败

　　（布越王殿内四内侍排班立、越王上

　　越   王：虎斗龙争，列国诸侯各称雄。（坐诗）列国纷纷起战争，君侯并立各称雄。吴越结仇如山海，不知何日才太平。（白）孤越王勾践。探马报地，吴兵犯境，未知虚实，我命文种差人打探，未见回报，教人悬心。（范蠡、文种上

　　范   蠡：探得吴国事，

　　文   种：忙奏大王知。

　　范、文：（同跪）参见大王。

　　越   王：二卿平身。（范、文同起）我卿打探吴国发兵之事，虚实如何？

　　文   种：吴王拜伍员为兵马大元帅，伯嚭为副元帅，发动倾国人马，已由太湖进犯我国，请大王定夺。

　　越   王：二卿有何良策？以退敌兵。

　　范   蠡：大王！前者吴王阖闾，被我国战败身死，新君夫差，矢志报仇，况有伍员智勇兼全，知兵善战，我国只宜坚守，不可轻敌，一面差人往楚求救，救兵若到，内外夹攻，乃为上策。

　　文   种：大王！以臣愚见，莫若卑词谢罪，纳款求和，以为缓兵之计，待其兵退而后图之。

　　越   王：二卿言守言和，皆非良策，吴越世仇，誓不两立，他今领兵犯境，我兵若不出战，反被敌人耻笑。众卿听旨，挂诸稽郢军中为帅，灵姑浮马前先锋，即日出兵大战夫差，不得有误。（同下

　　（吴王、越王会阵对头）

　　越   王：好一夫差无故领兵犯界，是何道理？

　　吴   王：先君之仇，不共戴天，不灭越国，誓不罢兵！

　　越   王：战败之将，竟敢口出大言，来呀，杀！

　　（开打，吴兵大胜，灵姑浮覆舟而死，诸稽郢中箭，越兵溃不成军，兵退会稽山，吴王上，报子上报）

　　报   子：越王大败，退守会稽山。

　　吴   王：再探！（报子下）众将官将会稽山团团围定，兵限三日马踏越国。（唱带板）众将官个个赛虎豹，我拿住勾践刮万刀。（同下

　　越   王：（帘内唱尖板）会稽山前打一仗，（上唱嘹子）杀得星暗月无光。强兵猛将皆丧命，眼看江山不久长。

　　范、文：（同唱嘹子）会稽被围千层网，忙奏大王作主张。（白）启奏大王，吴兵将会稽重重包围，声言不灭越国，誓不罢兵，大王快快拿一番主意。

　　越   王：哼哎！想先君传位至孤三十余年，未曾有此大败，不听众卿之言，事到今日，悔之晚矣！

　　文   种：依臣愚见，还是纳款求和，乃为上策。

　　越   王：伍子胥为人机警，吴王言听计从，诚恐不允，也是枉然。

　　范   蠡：吴王驾前有一太宰伯嚭，贪财好色，妒贤忌能，与伍员不睦，可以贿赂通之，大王速选美女数名，黄金百两，待臣连夜私入伯嚭营中，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以利诱之，或者能促其成。

　　文   种：伍员料事如神，若到吴营，须防阻碍。

　　越   王：二卿计划周详，就命范爱卿以在宫中挑选美女八名，再备明珠十斛，白壁二十双，黄金百两，即往吴营求和了。（唱慢带板）自恨我知己不知彼，恃强好战太轻敌。会稽山打一仗一败涂地，只好低头把和乞。范爱卿即去见伯嚭，千万莫见伍子胥。（浪头同下

　　第三场贿伯嚭范蠡乞降

　　伯   嚭：（上唱带板）适才探马一声报，越王君臣困夫椒。但愿狼烟一齐扫，四海升平乐唐尧。（齐）

　　校   衙：启禀太宰，越国使臣范蠡求见。

　　伯   嚭：呔！眼看就要灭越国，今日见他何用？赶出去！

　　校   衙：是。（欲走介）

　　伯   嚭：慢着，啊！想他此来见我，必有所为，命他进来。

　　校   衙：太宰有令越国使臣进见。

　　范   蠡：（浪头上唱带板）忽听营门一声唤，范蠡低头心自参。进帐去随机要应变，吞声忍气为求全。（齐）（白）下官范蠡叩见太宰。（跪介）

　　伯   嚭：站起来坐了。

　　范   蠡：谢过太宰。（坐介）

　　伯   嚭：越王勾践，死在旦夕，命你前来做甚？

　　范   蠡：寡君勾践，年幼无知，不能善时大国，以致得罪于天，今已追悔不及，情愿举国来降，世为吴臣，惟恐吴王见罪不纳，素知太宰功德巍巍，片言大鼎，故命下官叩首辕门，借重一言，现有不腆之物，愿太宰笑纳。

　　伯   嚭：胡说，早晚越国必败，金银财宝，子女玉帛，皆为吴有，何爱你这些小之物。

　　范   蠡：太宰言者最是，即是越国灭亡，金银财宝尽入吴库，子女玉帛尽入吴宫，太宰所得，能有几何？莫若从中周旋，准越投降，每年春秋贡献，未进吴王之宫，先入太宰之门，其他之人，不得与焉，那些美女，皆由越宫挑选，侍奉太宰，又美又娇，请太宰再思再想主意不要错过了。（唱慢带板）望太宰奏圣主息兵罢战，准越王来事吴德莫大焉。亲邻国又何必兵戎再见，为黎民求太宰鼎力成全。

　　伯   嚭：（唱原板）范大夫他讲下一片大理，又何况他送来美女白壁。（夹白）哎，范大夫！（接唱）这礼物我受之自觉有愧，若拒绝为不敬于礼有亏。（齐）（白）这是范大夫，你这礼物，是我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为了两国和好，只好暂且收下。幸喜伍员不在行营，料必无甚妨碍。等到明日，我领你去见吾主，有我从中劝说，事必可成，请到下边。正是，见吴王必须要诚心诚意。

　　范   蠡：赖太宰作周旋施恩施德。（同下）

　　吴   王：（上）令出山岳动，灭越要称雄。

　　伯   嚭：（上）为了越国事，急忙进御营（进介），参见大王。

　　吴   王：我卿少礼。

　　伯   嚭：启奏大王，越国使臣范蠡求见。

　　吴   王：寡人誓灭越国，见他何用？

　　伯   嚭：大王不见范蠡，不显大王海量，暂且命他来见，看他有何话说？

　　吴   王：也罢！命他来见，将范蠡押进帐来。

　　伯   嚭：来呀！将范蠡押进帐来。

　　范   蠡：（浪头上唱带板）忽听内边喊范蠡，亡国之臣把头低。手捧降表进帐去，（跪介）

　　校   衙：往上跪，往上跪，再往上跪！

　　范   蠡：（跪上低头接唱）罪臣叩首双屈膝。（齐）（白）越国罪臣范蠡叩见大王。

　　吴   王：唗！越国亡在旦夕，你今前来，有何话说？

　　范   蠡：寡君无知，得罪大王，今愿举国来降，乞大王施恩。

　　吴   王：唗！吴越之仇，不共戴天，归语尔国文武，速送勾践首级来见！

　　伯   嚭：大王息怒，越王愿为吴臣，越国珍宝财物，尽为吴有，能赦越王罪过，方显大王仁德，恩威兼施，名利双收，受越之降，吴可以霸，大王以为何如？

　　吴   王：我卿之言有理，这是范蠡，勾践若能入吴为质，寡人赦他一死。

　　范   蠡：既为吴臣，死生皆由大王，入吴为质，敢不从命。

　　伯   嚭：勾践夫妇愿来吴国，大王名为赦越，实则灭越，愿大王恩准其成。

　　吴   王：就依我卿所奏，即命王孙雄随范蠡同到越营，限三日押解勾践夫妇起程来吴，逾期不到者马踏越国。

　　王孙雄：领旨。

　　范   蠡：谢过大王。

　　吴   王：（唱带板）吩咐三军齐归队，鞭敲金镫凯歌回。（同下

　　第四场越君妃入吴为质

　　（文种、诸稽郢、畴无余、皋如、越王、越夫人上

　　越   王：（唱慢带板）夫椒山前一场战，

　　越夫人：（接唱）直杀得日月无光星斗寒。

　　越   王：（接唱）命范蠡前去求和缓，

　　越夫人：（接唱）战败之国难开言。

　　范   蠡：（上唱原板）进御营忙把大王见，求和还比登天难。（齐）（白）参见大王。

　　越   王：少礼，范爱卿回来了，吴王可准其成？

　　范   蠡：吴王虽准投降，但须大王与夫人入吴为质，又命王孙雄同臣前来催促大王即日起程。

　　越   王：这个，哎……孤若入吴为质，必作他乡之鬼，于国何益？

　　文   种：大王勿忧，昔日汤王囚于夏台，文王系于羑里，后来一举而成王业，大王此一去吴，安知非兴国之兆也。

　　范   蠡：齐桓公奔莒，晋文公奔翟，后来皆一举而称霸，所谓艰难困苦之境，正开兴王霸业之路也。

　　（越王低头擦泪介）

　　越夫人：大王还要善处逆境，自有复兴之日，何必过于悲伤，以损其志。

　　越   王：夫人言者最是，事已至此，但依众卿之言就是。

　　范   蠡：这是众位大人，今日大王为敌之质，乃是臣下所耻，我们同僚之中，岂无爱国志士，为吾主分忧乎？

　　众朝官：我们情愿肝脑涂地，以雪国耻，大王放心前去，我等各尽所长，以保国土。

　　越   王：众卿各尽所长，以保社稷，孤才放心，但不知谁可守国，谁可从难？

　　文   种：随机应变与君周旋，为臣不如范蠡，课农积储亲睦百姓，范蠡不如为臣，臣愿同诸大夫各尽所长，支撑危局。

　　范   蠡：文大夫躬亲抚民，积陈储新，生聚教训，是其所长，大王以国事委之；臣虽不才，愿辅危主，忍辱含垢，不敢辞劳。

　　越   王：众卿居心如此，孤复何忧，就命文种守国，范蠡随孤，即日起程，与孤换衣来--（换衣介）这是众卿。

　　众朝官：大王。

　　越   王：寡人专擅用事，不听众卿之言，以致兵败会稽，今日千里作囚，好不伤心人也。（唱塌板）脱去了龙袍--

　　越夫人：（接唱）换罪衣。

　　越   王：（接唱）不由叫人--

　　越夫人：（接唱）好惨凄！

　　越   王：（接唱）想当年大战吴兵--

　　越夫人：（接唱）败阖闾。直杀得--

　　越   王：（接唱）神哭鬼又啼，那吴王阖闾兵败负伤--

　　越夫人：（接唱）回国死。我越国--

　　越   王：（接唱）威镇列国数第一。悔只悔得胜骄傲目空一切--

　　越夫人：（接唱）懒修国政你错主意。到今日后悔--

　　越   王：（接唱）也无益。只落得身穿罪衣--

　　越夫人：（接唱）腰系罪裙凄凄惶惶羞羞惭惭我过江呀哎呀哎去。夫妻们生死--

　　越   王：（接唱）不可知。长江水难洗今朝耻。

　　越夫人：（接唱）千里作囚--

　　越   王：（接唱）莫叹息。临别一句叮咛语，为国仇同心要合力。

　　王、夫：（合接唱）我此去难定生和死，桥凭众卿保社稷。

　　越   王：（接唱）把那些宸宫内苑子女玉帛全不计，

　　王、夫：（合接唱）最可怜君臣各分离。

　　越   王：（接唱）别众卿咬紧牙关我登舟去。（咬牙切齿怀恨介）

　　王、夫：（合接唱）愿你们发奋为雄莫心灰。（越王夫妇下范蠡随下）

　　文   种：（唱带板）见大王临行时咬牙切齿，

　　畴无余：（接唱）为国仇心怀恨能伸能屈。

　　诸稽郢：（接唱）愿我们各尽所长雪国耻。

　　皋   如：（接唱）发奋为雄奠国基。（同下（布吴王金殿景）

　　吴   王：（上）勾践来归顺，要审叛逆臣。

　　伯   噽：（上）启禀大王，勾践午门候旨。

　　吴   王：弓上弦，刀出鞘，将勾践押上殿来！

　　伯   噽：武士们！弓上弦，刀出鞘，将勾践押上来！

　　越   王：（内唱尖板）喝令一声绑殿口，（上唱带板）恐怕难保项上头。战兢兢跪殿角哀哀叩首，不赦臣小勾践万死方休。（齐）（白）罪臣勾践叩见大王。

　　吴   王：唗！吴越之仇，不共戴天，孤本该……

　　伯   噽：大王有旨，将你赦过，还不叩头谢恩。

　　越   王：啊！是是是。（叩头介）

　　吴   王：罢么，念孤从前有旨赦过，来呀！以在先王墓侧，筑一石室，将勾践夫妇打在石室之内，晚间看守坟墓，白日牧牛放马，押下去。（押下介伍员内喊）

　　伍   员：慢慢慢着！（上唱带板）听说大王准越降，不由叫人气满腔。急步撩衣把殿上，见了大王问端详。（上参拜介白）臣伍员参见大王。

　　吴   王：免参请坐。（坐介）相国上殿何事？

　　伍   员：大王！闻听大王纳越之降，岂不知吴越世仇，不能并存，容纳勾践，万万不可。

　　吴   王：何言不可？

　　伍   员：勾践为人险诈，今为釜中之鱼，命在顷刻，所以卑词乞恩，以求免死，今日容他，犹如养虎归山，他日得势，回头伤人，那时大王你后悔不及了。（唱七棰带板）勾践阴险世无比，心肠毒辣人共知。你不杀他、他杀你，事到临头后悔迟。（齐）

　　伯   噽：大王不愿杀降诛俘，以仁义治天下，相国叫大王要落刻薄之名，岂是辅佐仁君之道乎？

　　伍   员：住住住了！岂不知吴越相连，利害必争，吴不灭越，越必灭吴，此乃势所必然，越王君臣今虽卑词下气，叩首乞怜，面带愤恨之色，胸怀不平之气，他日必为吴患无疑，总之勾践不死，吴国难安，臣今冒死上陈，大王详察了！（唱带板）先君之仇深似海，劳师动众为何来？立庭之誓今犹在，容纳勾践大不该。（齐）

　吴   王：孤已传旨赦过，岂能失信于人，寡人主意已定，相国不要固执，侍臣，将你伍老相国搀下殿去。

　　伍   员：这个！哎呔！养痈成患国事坏，先王冤仇竟丢开。好不气、气煞人也！（下

　　吴   王：这个老儿真多事。

　　伯   噽：相国气量窄小，要杀勾践。岂不知吾主宽厚待人，乃仁德之君也。

　　吴   王：那老儿所持偏见，岂能由他，为了勾践归降，是他常常阻挡，寡人实在不愿见他，以免琐烦。

　　伯   噽：现在齐国伐鲁，大王可使伍员到齐国去下战书，问齐伐鲁慢吴之罪，齐王必然大怒，不杀即囚，既能远隔伍员，又不落害贤之名，岂不是一举两得？

　　吴   王：言之有理，侍臣，传旨下去，就命伍员齐国去下战书，即日起程不得有误了。（唱带板）那老儿作事持偏见，但愿他此去永不还。（下

　　第五场牧牛马看坟扫墓

　　（布吴王坟墓冬景

　　（越王、越夫人穷装上，服贱役，吴国甲乙二兵丑装随上监视介

　　越   王：（唱塌板）冷飕飕西风起衣衫寒透，可怜把一国主千里作囚。（绕）

　　甲   兵：就说你的越国，也算是个强国哩么，怎么一下就失败成这个样子了吗？

　　越夫人：（接唱）会稽山打一仗我兵败走，（绕）

　　乙兵：外你的时常讲究练兵哩么，怎么打得仗了，啥都没见哩，就给向后转了，嗯！你的练下外兵，光预备吓百姓哩吗？

　　越夫人：（接唱）君妃们作俘虏满面含羞。（绕）

　　甲   兵：外可羞啥哩么？常言道，处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事到如今，再不要拿你外皇上娘娘的架子了，还是放和气些，啥事都好办。

　　越   王：我也是一国之君，你们休得无理！

　　甲   兵：咋的个话！你是一国之君，就说你不在你越国为王，跑到我吴国给锄草喂马来了，我看你的这些人，平常只图你们少数人的富贵荣华，不顾国家的存亡兴衰，事到如今，你还不安然忍受，反来装腔作势，啥皇上吗？啥娘娘些？快给我的把这马房放净的扫……

　　越   王：哎，我扫哇！（接唱）想当年在宫中身穿锦绣，（上板）

　　越夫人：（接唱）到今日鹑衣百结衣不遮体只落得垢面又蓬头。

　　甲   兵：扫！

　　越   王：（接唱）君妃们食糠秕实难忍受，

　　越夫人：（接唱）说什么在敌国美味珍馐。

　　甲   兵：扫！麻利扫……放净的扫！

　　越   王：（接唱）把一个千乘尊竟作俘虏，

　　越夫人：（接唱）受不尽小人气……

　　甲   兵：扫些！

　　越夫人：（接唱）我只得低头又含羞。

　　甲   兵：放净的扫！

　　越   王：（接唱）想当年破吴国阖闾败走，我勾践在列国出人一头。一个个都说我英雄少有，作一个霸国王势压诸侯。既得胜我就该练兵善后，悔不该自骄傲内政不修。只说是太平无事安安乐乐锦衣玉食长享受，谁料想吴夫差他领兵复仇。（绕）

　　甲   兵：再不要说闲话了，麻利扫些……

　　越夫人：（接唱）夫椒山打一仗我兵败走，只杀得天黑地暗日月无光神鬼愁。君臣们想投降走途无路，范少伯献珠宝把太宰哀求。好一个范大夫能言利口，随太宰见吴王直说得他息怒开颜心平气和回了头。虽说是准投降百般凌辱，只落得奴颜婢膝看守坟墓放马又牧牛。我本是金枝玉叶这样苦楚我难……难忍受，倒不如一死也甘休。（绕）

　　甲   兵：伙计你听见了没有？

　　乙   兵：听见甚么哩？

　　甲   兵：你听见两个说的多么可怜的。

　　乙   兵：谁教他要来打咱们哩。

　　甲   兵：哎！人实在不敢亡国，当亡国奴的这个味道，可实在不好受。

　　范   蠡：（上唱慢带板）负米采薪奉故主，何日才将虎口出。豺狼窝里把身处，看他把我能何如？（齐）

　　甲   兵：这个咬牙鬼回来了，少招嘴。

　　范   蠡：参见大王夫人。

　　王、夫：（同时）范爱卿回来了。（越王愤恨发怒介）

　　范   蠡：大王为何如此愤恨？

　　越   王：你看我亡国作奴、与人看守坟墓，牧牛放马，我也含羞忍受，再受这些小人的凌辱，你叫我怎能不恨！

　　范   蠡：大王千万不要怒形于色，以免他人加疑，闻听吴王病势沉重，还是请求入宫探疾，倘能入见，察言观色，病重若死，伍员在朝兼政，我君臣难脱虎口，病势若轻，言他不久大愈，某时复原，至期若验，吴王必然大悦，则赦可望矣。

　　越   王：只说怎样得见吴王？

　　范   蠡：还是请求太宰带领入宫，可能得见吴王。

　　越   王：如此即往太宰府中恳求了！（接唱慢带板）忍气吞声把伯噽见，

　　范   蠡：（接唱）劝大王忍耐莫畏难。

　　越夫人：（接唱）假若此去遂人愿，

　　三   人：（合接唱）回上越咕哦大谢天。（同下

　　第六场为脱险尝粪决疾

　　（布吴宫景

　　吴   王：（病状上唱拦头）是这样病恹恹浑身疼痛，病缠绵一日重一日忽轻。今日里自觉得越加沉重，怕的是药无效枉用参苓。

　　伯   噽：（上唱带板）勾践进宫来探病，忙奏大王得知情。（白）参见大王。

　　吴   王：我卿少礼，坐了。

　　伯   噽：为臣谢坐，请问大王尊体大愈否？

　　吴   王：越加沉重了。

　　伯   噽：囚臣勾践，深通医道，善观人之病容，轻重缓急，一望便知，闻听大王圣体违和，昼夜忧虑，寝食不安，随臣进宫探疾，以尽臣子之心，现在宫门，大王可赏他一见。

　　吴   王：命他进见。

　　伯   噽：大王有旨，勾践进见。

　　越   王：（上进宫介）囚臣勾践叩见大王，愿大王圣寿无疆。

　　吴   王：站起来，勾践，你也来探寡人的疾病吗？

　　越   王：臣闻大王圣体失调，犹如箭穿肺腑，心想一见尊容，观其缓急，（看介）观见大王印堂发红，舌苔焦赤，必是食火凝结，所便之粪，为臣一观，即可断定几日减轻，几日大愈。

　　吴   王：你也是一国之君，那如何使得？

　　伯   噽：为了大王疾病，不妨命他一看。

　　吴   王：那太不恭了。

　　越   王：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孝子尝粪决疾，古时常有，何况臣乎？

　　吴   王：那就难为你了，内侍领它厕房去看。（内侍领越王下时，越王面表内心的难受状下）太宰，你看勾践恭顺忠诚，善体孤意，将来必能善事我邦。

　　伯   噽：人能悔过，可否予一自新之路，敢请大王定夺。

　　吴   王：我卿之言甚是，寡人自有主意。

　　越   王：（上内侍掩鼻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吴   王：何喜之有？

　　越   王：臣尝大王之粪，苦中带酸，乃是食火下降，正应春夏发生之气，大王圣体定于四月上旬减轻，中旬大愈，岂不是喜。

　　吴   王：啊！你能如此爱孤，叫孤实在问心不安了！（唱软慢带板）听罢言来我心欢畅，勾践事吴甚贤良。为孤尝粪决疾恙，屈作贱役不应当。（齐）（白）勾践你也是一国之君，命你常作贱役，孤之过也，你且归馆，等孤病愈，送你回国就是。

　　越   王：为臣久居阙下，大王待臣恩深德厚，一旦远去，实难割舍。

　　吴   王：寡人主意已定，不必推辞；太宰，速将勾践夫妻迁居馆驿，俟孤病痊，送他回国。大摆酒宴，与他饯行了。

　　越   王：谢过大王。（唱带板）多谢大王恩义重，（吴王下）

　　伯   噽：（接唱）回国后莫忘我好恩情。（同下）

　　伍   员：（浪头上唱带板）奉命出使往齐邦。（一句砸）（白）老夫伍员字子胥，奉命出使齐邦，约期交战，公务已毕，回朝交旨，人役们，趱行着！（唱带板）奉君命往齐国约期交战，恨伯噽借刀计要杀伍员。幸喜得齐简公看出破绽，不杀我当上宾护送回还。（浪头下）

　　第七场违忠谏越王回国

　　（布吴王金殿景

　　（伯噽领众朝官上

　　伯   噽：（唱带板）大王仁德有海量，满朝文武送越王。（齐）（白）众公请了。

　　众朝官：请了。

　　伯   噽：大王今日，要送越王回国，香烟缭绕，大王来也。

　　吴   王：（上）疾病痊好身无恙，聚集文武送越王。（坐）

　　众朝官：参见大王。

　　吴   王：免参，这是众卿，寡人疾病果如勾践所言，如期痊好。

　　众朝官：大王的洪福。

　　吴   王：孤送越王回国，众卿以为何如？

　　众朝官：大王仁慈之心，尧舜莫及。

　　吴   王：内侍，宣勾践冠带上殿。

　　内   侍：勾践冠带上殿！

　　（越王内喊（遵旨".浪头上

　　越   王：（唱带板）忽听传旨宣勾践，不由人低头心自参。怕只怕此事有中变，我只得装呆婉应言。（齐）（白）囚臣勾践参见大王。

　　吴   王：我卿平身，请坐。

　　越   王：谢大王。

　　吴   王：这是勾践，寡人今日送你回国，日后不要忘恩负孤。

　　越   王：为臣罪该万死，大王使臣生还，定当生生世世竭诚事吴，臣若负心，皇天明察，使臣不得善终。

　　吴   王：出言太重了，这是太宰，吩咐满朝銮驾，即送越王回国。

　　伯   噽：臣下遵旨。

　　越   王：谢过大王。（大内侍上

　　大内侍：禀大王伍员相国还朝，班房候旨。

　　吴   王：呃！偏偏这个老儿今天还朝，勾践暂且退避，宣相国上殿。

　　（伍员上，与越王撞见气的颤，越王吓的颤下，伍员进见吴王介）

　　伍   员：参见大王。

　　吴   王：相国平身，请坐。

　　伍   员：为臣谢坐。

　　吴   王：相国出使齐邦，多受风霜之苦。

　　伍   员：为国劳苦，理所应当。

　　吴   王：内侍，吩咐下边摆宴，与相国接风。

　　伍   员：慢着！大王，臣在中途，闻听大王要放越王回国，可曾是实？

　　吴   王：越王事孤，十分恭顺，人能悔过自新，常此作囚，是为不祥，今日赦他回国，必能长久事吴。

　　伍   员：大王万万不可！昔日桀囚商汤而不诛，纣囚文王而不杀，到了后来，汤王伐桀，武王伐纣，只落得国破家亡，身败名裂，大王今日释放勾践，诚恐夏商之祸不远，望祈大王详察了。（唱带板）勾践阴险世无比，笑里藏刀把人欺。你今若放勾践去，事到临头后悔迟。（齐）

　　伯   噽：相国出言差矣，吾主乃是仁德之君，岂能与桀纣相比耶？

　　伍   员：伯噽！伯噽！你以太宰，官居高位，不思尽忠报国，专事谄媚君上，你想勾践能尝人粪，其心之毒，不问可知，他日得势灭吴，你也未必能自保首级也！（唱带板）那勾践他敢作非常之事，（抽一眼）以国王能尝粪其毒可知。久日后他得势岂能容你，那时候我怕你后悔不及。细观他心怀着不平之气，乞大王万不可放他回国。

　　吴   王：（唱带板）你休说赦勾践王错主意，时不久我还要出兵伐齐。（齐）（白）哎咦！寡人多日不见相国，耳边颇觉清净，你今刚回，就是这样絮絮叨叨，孤要今日赦越，明日伐齐，以王道平天下，谁敢不遵？

　　伍   员：大王！哎咳大王！齐乃癣疥之疾，越为心腹大患，大王要发大兵，千里伐齐，以争癣疥之疾，今日赦越，养成心腹之患，臣恐伐齐未必胜而越祸即发，那时大王，诚恐你悔之晚矣了。（浪头唱带板）我吴国无故的伐齐结怨，赦勾践好一似放虎归山。非是我舍性命苦口直谏，托孤臣对吴国兴亡攸关。（齐）

　　吴   王：孤赦勾践，因他亲尝褂人之粪，以决寡人之疾，这样好人，叫孤杀他，岂不可惜？

　　伍   员：大王！哎咳大王！岂不知虎欲伤人，必先伏身卑势，人欲害人，必先巧言令色，勾践他尝大王之粪，实吃大王心肝，你想能作此等事，何事不敢为，其心之毒，可想而知，况有范蠡、文种，一时人杰，彼此互相表里为奸，大王不察他的阴谋，反要放他回国，假若勾践不死，灭吴就在眼前，今日你不杀勾践，他日勾践必杀你，有我伍员尚在，想放勾践万万的不能！（浪头唱带板）大王做事错主意，赦勾践颠倒是和非。你不杀他他杀你，到后来难免血染衣。（齐）

　　吴   王：（摩棰唱尖板）老儿讲话太无理，恃功傲上把孤欺。今日此事不由你，我不但赦越王还要伐齐。（齐）（白）好一伍员！寡人赦越伐齐，行兵在即，谁使你常出不祥之言，孤念你年迈老臣，不忍加诛，你今竟敢违抗王命，诬蔑寡人，也罢！这是属镂宝剑，命你自裁，免孤动手。

　　伍   员：吴夫差，小昏王！想我伍员保定老王、南征北剿，东挡西杀，破楚灭越，威镇诸侯，谁料你这昏王登基以来，颠倒是非，不纳忠谏，我这托孤老臣，好比龙逢遇夏桀，比干逢殷纣，我伍员一死何惜，诚恐吴国这锦绣江山，要断送在你这昏王之手了！（浪头唱带板）想当年我将先君保，威镇列国称英豪。我今一死逢无道，英雄千古恨难消。（齐）（白）吴夫差，小昏王！我死之后，你将我这眼睛挖下，悬挂东门以上，我要眼看越王灭吴，那时你就想起我伍员，看你这昏王羞也不羞？悔也不悔？大叫先王爷，阖闾主，你等臣着，臣我与你伴驾来了。（牌子）哼呔！早死免流亡国泪，难免宗庙成丘墟，说是罢罢罢！（自杀介）

　　众朝官：相国已死。

　　吴   王：将尸掩下，准备满朝銮驾，速送越王回国，与孤备辇，亲送一程。（下

　　（越国众朝官文种、畴无余、诸稽郢、皋如上

　　文   种：昨日得喜报，

　　众朝官：大王转回朝。

　　文   种：众位大人请了，大王还朝，我们同往江边接驾，远远望见锦帆浩荡，大王来也。

　　（越王同越夫人，范蠡等乘舟同上

　　越   王：（唱带板）君臣们今日里才脱虎口，

　　越夫人：（接唱）好一似吞饵鱼脱了金钩。

　　越   王：（接唱）行来在江岸上将船靠拢，

　　范   蠡：（接唱）满朝中文恭武迎接君侯。（齐）

　　众朝官：（白）大王请来下船。（下船介）臣等接见大王。

　　越   王：（哭）众卿哪！（牌子）

　　文   种：大王不必伤心，请驾入宫。

　　越   王：众卿哪，哎咳众卿！你看寡人无德，以致败国辱身，多赖众卿支撑残局，才有今日，这宸宫内苑绫罗珍馐，实实不敢享受，就在这会稽城外，盖得茅屋数间，内积干柴，困则累薪而卧，饥则尝胆而食，使孤不忘石室之苦，尝粪之耻，也就罢了。众卿有何良谋，以助寡人报仇雪耻？

　　范   蠡：岂不知高飞之鸟，死于美食，深渊之鱼，死于香饵，夫差为人，刚愎自用，贪淫好色，大王必以报吴，必先图其所好，如今最重要者，先选歌妓美女，以感其心。

　文   种：再献良工大木，以罄其财，待其志怠神衰，然后徐图，越国可兴而吴仇可报。

　　越   王：如此甚好，烦劳众卿即去采访良木美女，准备进献了！（唱带板）文爱卿支残局能固国本，范大夫随寡人受尽苦辛。望众卿都莫忘血海仇恨，雪过耻必须要合力同心。（同下

　　第八场为国仇父女从军

　　（布酒店景

　　（老丑扮陈音上说快板

　　陈   音：列国相争数十年，到处兵结祸又连，吴王夫差太野蛮，穷兵黩武争霸权，兄弟之国全不念，无故伐月罪捩天，兵发会稽寻祸乱，烧杀奸掳民不堪，夫椒山前打一仗，我兵败的真惨然。无奈了投降去纳款，谁料夫差更凶残，金银珠宝一齐揽，还把我越王当囚犯，战败之君真伤惨，囚在石屋苦难言，白日里牧牛放马，扫粪垫圈，到晚来与他先祖看守坟园，到夏天臭气肮脏，无人照管，到冬天腹内乏食，身无衣穿，吴王夫差把病染，我越王为脱虎口，与他尝粪决疾，大家想，这多么难堪，千方百计都用遍，才把吴王心买转，放我越王回朝转，军民一看好可怜，大王回来，毅然决然，不入宫室，不穿绸缎，住在破烂屋，卧薪又尝胆，发奋为雄把兵练，不报此仇心不甘。我虽年老有肝胆，要杀几个吴狗，显显我的手段，豁出老命赴国难，死在疆场比屁淡、比屁淡。（白）国王受耻辱，百姓失自由，宁为太平犬，不作亡国奴。我老汉陈音，越国人氏，自幼儿习武用功，吃粮当兵，练就了百步穿杨，百发百中，老伴儿去世，只留一个女儿，名叫处女，不学针刺，爱习拳棒，练就一身泼武，自从老伴死后，我也无心功名，就在这越国城内，开了一个小小的酒店，父女借此度日，天色不早了，不免唤出女儿，收拾生意要紧，女儿走来。

　　处   女：（上）来来来了！（唱摇板）正在后边习枪刀，忽听爹爹唤声高。走上前来陪笑脸，问爹爹唤儿为哪条？（齐）（白）请问爹爹唤儿何事？

　　陈   音：儿呀，你在后店做啥哩？

　　处   女：抡枪哩，舞棒哩，我也学的打仗哩。

　　陈   音：女娃子学下外做啥去呀？

　　处   女：做啥呢，现在越王插旗招兵哩，我也要前去吃粮，去到两军阵前杀上几个吴狗，与我国报仇雪耻，岂不是好吗？

　　陈   音：哪里还有女娃子上阵的道理呢？我去嘛还许能成哩。

　　处   女：你老人家就太瞧不起女孩儿了，你想去，可知道人家就不要老汉，哪里还有这长的白胡子兵哩吗？

　　陈   音：你也太看不起老汉，闲话少说，你给咱拾掇买卖，我出去一会就来。

　　处   女：你做啥去呀？

　　陈   音：你别问，我一会就来了。（下

　　处   女：爹爹去后，待我安置一切便了。（唱摇板）捅开火炉把席搌，东风飘飘我挂酒帘。

　　越   王：（民装上唱慢带板）每日里在陋室卧薪尝胆，闲无事到大街试听民言。（齐）（白）孤王今日闲暇无事，出外试听民间谈论，来此已是酒馆，我不免进内休息休息。（进介）酒保，酒保！

　　处   女：只顾挂幌子，一个人进去了，都没看见，客官莫非用酒吗？

　　越   王：正是的，将好酒与我暖上一壶来。

　　处   女：晓得了！轻举纤手开新缸，捧一壶美酒请君尝。

　　越   王：（唱原板）用手接过梨花酿，此酒虽苦味儿香。（齐）（白）请问酒大姐，这酒怎么是苦的哩？

　　处   女：从前倒卖的是甜的。

　　越   王：如今为何不卖哩？

　　处   女：难道说你不知国难当头吗？

　　越   王：国难当头与我们百姓何干？

　　处   女：哎！话讲哪里？前日国王有得命令，无论我们军民人等，都要吃苦节约，同赴国难，都没听见人说吗？我们月国，受了吴国的奇耻大辱，越王回国之后，一心报仇雪耻，力图自强，冬则抱冰，夏则握火，困则累薪而卧，饥则取胆而尝，他乃一国之君，尚能如此，我们同是越国的百姓，难道就无一点爱国的热心吗？所以我们不做甜酿，卖的是苦酒，君王常尝苦胆，我们百姓就不能喝点苦酒吗？休怪我说，有一般独善其身的男子，只图个人享受，不顾国家兴亡，那些人是：空生七尺躯，枉在人世立，不知雪国耻，独贪口腹欲，休怪我说他，真是无用的。（唱摇板）枉生他男子汉人前卖弄，论心地不如我女儿花童。好男儿岂不知亡国之痛，这苦酒劝客官试饮一盅。（齐）

　　越   王：好一酒大姐，我方才不过一句戏言，你先说了这一大套，要知人们同是越国的百姓，这爱国的热心，当然都是一样。

　　处   女：你再不要口是心非的哄我了。

　　越   王：你若不信，请尝尝我的下酒菜，你就知道我爱国不爱国。

　　处   女：我看你还是爱吃甜的，拿了些乾柿花给下酒哩。

　　越   王：柿花也罢，五花也罢，你先尝尝再说。

　　处   女：（尝介）咋比我这酒还苦哩？

　　越   王：这是苦胆，岂有不苦之理？

　　处   女：怎么你也吃的是苦胆哩？

　　越   王：君王卧薪尝胆，我们百姓就不敢尝胆卧薪吗？

　　处   女：原来也是一位爱国志士，我先失敬，我先失敬。

　　陈   音：（上唱摇板）我要吃粮去打仗，把胡子剃了个精打光。（齐）

　　处   女：爹爹回来了。

　　陈   音：回来了，这位客官，莫非是吃酒的吗？

　　处   女：就是吃酒的，爹爹你的胡子哩吗？

　　陈   音：我剃了。

　　处   女：爹爹为甚么要把胡子剃了哩？

　　陈   音：我想吃粮当兵，你说人家不要老汉，所以我把胡子剃了。

　　越   王：老丈这大年纪，应该在家里修养安乐，这两军阵上，枪刀无眼，万一有伤，岂不可惜。

　　陈   音：哎！把我这满身的勇气，叫你这一说，完全就给打消了，咦！你看吴王夫差把咱欺侮成啥样子了，我也是越国的百姓，难道说都没有一点天良吗？我想为人在世，总要有些血性，若要与国家出力报效，必须身临疆场，舍命杀敌，方是真正的男儿，若是守在老婆子炕上，光图个人享受，没有一点爱国思想，岂不成了冷血动物了吗？

　　越   王：没看出，你老人家还有这样爱国的热心。

　　陈   音：不瞒你说，我老汉也是当兵出身，精通武艺，就是我这女娃子，她也练了一身泼武，不但我想吃粮，她还要去当兵哩。

　　越   王：难得你父女有此雄心，可惜就是迟了。

　　音、女：怎么迟了哩？

　　越   王：人家把兵已经招够了。

　　陈   音：此话当真吗？

　　越   王：是实，再不招了。

　　陈   音：哎！不好哇！（唱哭音摇板）听罢言来我心冰冷，满腔热血冷如冰。尚武的精神无处用，剃净胡子落了空。

　　越   王：（接唱原板）听罢言不由人心中高兴，他父女果算得爱国英雄。由此看我越国民气甚盛，若起兵伐夫差必能成功。（齐）（白）老丈不要灰心，你父女有此大志，我领你前去吃粮，管保一说便准。

　　陈   音：只要能成，那怕我给你磕上十个响头哩。

　　越   王：老丈这样忠心爱国，不妨与你实说了吧，我不是别人，就是含羞忍辱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

　　陈   音：哎呀我的大王爷爷，（跪介）小老不知，多得有罪！

　　越   王：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陈   音：只要大王不嫌，如有用我之处，万死不辞。

　　越   王：寡人不久起兵伐吴，就命你父女投入吴国，探听他的虚实，暗通消息，作一内应，可敢去否？

　　陈   音：赴汤蹈火，也敢前去。

　　越   王：既然如此，这是纹银五十两，以作路途盘费，即日起程，正是，便装求贤走西东，谁知草泽出英雄。

　　陈   音：为国图强不顾命，

　　处   女：要把吴国一扫平。

　　音、女：送大王。

　　越   王：免送。（下

　　陈   音：（大笑介）哈哈哈，儿呀，这才是有志者事竟成，不料越王千岁跑到咱们这里来了，咱父女两个接受了这个重任，只说咋办呀？

　　处   女：不如把儿扮成男子模样，我父女一路卖武，去到吴国，如有机会，投了军营，也好探听他的机密。

　　陈   音：如此甚好，你我内边收拾，准备明日起程了。（唱带板）父女们改装把虎穴闯，

　　处   女：（接唱）为国冒险理应当。（同下

　　第九场进美女文种决策

　　（内侍排班吴王上

　　吴   王：（唱带板）威镇列国吴称雄，伐齐灭越建奇功。

　　伯   噽：（上唱带板）越国进美来朝贡，忙奏大王得知情。（齐）（白）启奏大王，越王勾践，差范蠡进来美女二名，并有神木一对，大可二十余围，长有四十余丈，以在午门候旨。

　　吴   王：传旨下去，命范蠡上殿。

　　伯   噽：大王有旨，范蠡上殿。

　　范   蠡：（上）下臣范蠡，参见大王千岁，千千岁。

　　吴   王：我卿平身，请坐。

　　范   蠡：为臣谢坐。我主越王有得表章，大王请看。

　　吴   王：呈上来。（念表章）贱臣勾践偶得大木一对，不敢自用，闻听大王新建姑苏台，即差下臣范蠡进上，请大王量材使用，再贱臣勾践深感大王之恩，不能亲率妻妾奉侍左右，特选美女二名，一名西施，一名郑旦，献与大王，以供洒扫之用，祈大王赏收。

　　吴   王：甚好，范蠡即领西施、郑旦上殿。（范蠡下即领西施、郑旦上跪）

　　西、旦：参见大王。

　　吴   王：抬起头来。

　　西、旦：谢大王！（抬头看吴王，吴王一看大笑介）

　　吴   王：哎呀！观见二位美人生得如花似玉，好似仙女一般，越王勾践善体人意，真心爱孤，好不喜煞人也，内侍，将她们领入后宫，（内侍领西施、郑旦下）再命王孙雄以在灵岩山修建姑苏台并造馆娃宫，以为孤与美人游息之所。寡人不久兴师伐齐，范蠡速回越国，命勾践准备精兵，将来与孤会师，不得有误了！（唱带板）号令一出山岳动，伐齐马到必成功。（同下

　　第十场居陋室夫妻图强

　　（布陋室卧薪式和纺织景

　　越夫人：（上唱小带板）君妃们居陋室卧薪尝胆，为报仇那管它苦楚艰难。（齐）（白）越王之妻丽姜，自从回国以来，大王矢志报仇，不着锦衣，不入宫室，就在这陋室之中卧薪尝胆，我也躬亲纺织，同甘共苦，不知何日才能报仇雪耻，重返宫门？回想亡国之痛，好不伤心人也！（唱二倒板）思想起亡国痛好不伤惨，（拉曲子拾掇机子织绢介）（唱安板）在吴国受尽了凌辱百般。守坟墓牧牛马遭人下贱，又与那吴王夫差车前喝道执御鞭。夫差病大王把病探，可怜他为脱虎口尝粪决疾裂断回肠疼烂肝。屈节卑词隐仇怨，忍辱石室整三年。用尽了千方百计才把那昏愚的夫差心买转，君妃们死里得生还。为报国仇发誓愿，休养生息把民安。大王卧薪又尝胆，举国同仇心志坚。我每日操劳勤织绢，含辛茹苦又十年。把会稽之耻常思念，但不知何日报仇冤？

　　越   王：（上唱慢带板）每日里在民间常常试探，个个人把国耻常挂心间。我还是劳心血苦把兵练，雪国耻报血仇不出三年。（齐）

　　越夫人：大王回来了，妾妃有礼。

　　越   王：夫人少礼，请坐。（同坐介）是我今晨去到田野访查，观见众百姓躬耕拢亩，勤务桑田，又到市上试探，不论男妇老幼，提及国仇，个个痛恨，只要人人如此，何愁我国不兴，大仇不报。

　　越夫人：大王回国以来，不入宫室，每日民间访问，晚间累薪而卧，万一操劳过度，有伤尊体如何是好？

　　越   王：夫人善体人意，我心甚感，岂不知文王勤民，不遑暇食，禹王治水，半身偏枯，上古帝王尚且如此，何况我以亡国之君，岂敢畏这艰难困苦耶！（唱慢带板）我夫妻在吴国耻辱受尽，恨夫差他不以人类待人。去两家结下了血海仇恨，因此上回国来尝胆卧薪。勤拢亩课桑麻先固国本，薄税敛省刑罚安抚黎民。修内政治军旅生聚教训，戒奢华重节俭积陈储新。要马踏吴国城化作齑粉，我不杀吴夫差誓不为人。（绕）（低头筹思怎样能以复仇的样子）

　　越夫人：大王不忘国仇，重生聚，薄税收，使得百姓休养生息，现在民食充裕，

　　军旅整齐，敢请大王回宫安居，丰衣足食筹划一切。

　　越   王：寡人为复国仇，誓灭夫差，几时大仇不报，决不遽改前誓，夫人不要乱我心情，我还是劳筋骨，苦心志，以报仇雪耻为是，那些衣食何必斤斤计较也！（唱慢带板）亡国之君罪无比，应吃粗粮穿布衣。宸宫内苑我不去，日每就在陋室居。卧薪尝胆曾立誓，吴仇不报志不移。

　　越夫人：（唱原板）大王图强曾立誓，吴仇不报他志不屈。饥饿寒冷他不避，宸宫内苑他不居。绫罗绸缎他不许，珍馐美味他不吃。但愿人人都如此，何愁国耻不洗涤。

　　文   种：（上唱慢带板）安民生聚重教育，积陈储新备军需。（齐）（白）参见大王夫人。

　　王、夫：文大夫少礼快快坐了。

　　文   种：为臣谢坐。

　　越   王：军旅之事，范蠡日夜训练，无不娴熟，请问我卿，民政之事，筹备如何？

　　文   种：为臣筹备内政，先以安民为本，积陈储新，以备军需，现在国库充裕，足够五年之用。

　　越   王：既是这样，寡人才得放心。

　　越夫人：十余年来，大王与众卿苦新经营，整军练武，生聚教训，上下一心，就该即时发兵，以雪前耻。

　　越   王：时机没到，决不敢轻言发兵，会稽之败，就是前监，倘有不测，慢说你

　　我绝无生路，就是越国百姓，也难免尽受杀戮。

　　越夫人：大人明察秋毫，所见不差，岂不知夫差近年以来，因胜生骄，士兵厌战，忠臣退位，奸言盈庭，恣情淫乐，人心涣散，我国以人人决死之志，战他国疲乏之兵，谅可一举而歼也。（唱带板）举国同仇可掀天，一人当十百当千。伍员死伯噽把权揽，君骄将惰臣心贪。天假时机应速战，望求大王再详参。

　　越   王：（唱原板）夫人虽然有主见，时机不到莫轻言。会稽失败是前监，知己知彼要求全。

　　范   蠡：（上唱原板）回朝忙把大王见，把吴国详情仔细言。（齐）（白）参见大王夫人。

　　王、夫：大夫回来了，快快请坐。

　　范   蠡：为臣谢坐。（与文种同揖坐）

　　越   王：我卿出使吴国，进美献木怎么样了？

　　范   蠡：吴王一见西施、郑旦，心神飘荡，喜之不尽，愈信伯噽之言，对我主越加信任了。

　　越   王：没看他近来的行动如何？

　　范   蠡：一面大兴土木，修建姑苏台馆娃宫，以为美人游息之所，一面筹备军旅，不久发动倾国人马，大举伐齐，并令我国准备一切，候令会师。

　　越   王：（机警的样子）啊！怎么说他要出师伐齐吗？

　　范   蠡：正是的。（越王闻言筹思怎样伐吴介）

　　越夫人：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会，天与不取，反受其殃，大王万万不可错过。

　　越   王：此事还要慎重，也不能贸然出兵，以十年之功孤注一掷，还是一面差人每月赴吴问安一次，并见吴王假恭卑词，就说吴国伐齐，寡人情愿领兵以供前躯，坚其信心并释君疑，一面密整军备，俟其大兵发动，国内空虚，再好出兵，直取吴国京城，二卿运筹一切，不得有误了。（唱带板）幸喜他伐齐遂人愿，天与我报仇的好机缘。（同下

　处   女：（男装上唱带板）为国莅险作内援。（一句砸）（白）俺处女化名陈英，是我女扮男装，同爹爹来到吴国，适遇太宰伯噽，将我收在他府，充当一名家将，昨日吴王下令，发动倾国人马，远道伐齐，国内空虚，正是我国伐吴的最好机会，我将他国出兵情形和山川形势，画成图样，不免请爹爹送回我国，从速准备便了，爹爹快来。

　　陈   音：（上）女儿唤声急，必有好消息，儿呀，你叫爹爹做啥呀？

　　处   女：爹爹，你看吴国出兵伐齐，国内空虚，正是我国伐吴的最好机会，这是地图信件，即速送回我国勿误。

　　陈   音：如此待我打点起身。正是：女儿为国画图样，

　　处   女：休笑巾帼是女郎。（下（越国两文两武上

　　范   蠡：范蠡。

　　文   种：文种。

　　畴无余：畴无余。

　　诸稽郢：诸稽郢。

　　范   蠡：请了，大王有令，校场点兵，将兵点齐，辕门候令。请！

　　越   王：（上）卧薪尝胆十余年，吴越之仇不共天，今日校场把兵点，要灭吴国报仇冤。越王勾践，昨日陈音回报，吴王发动倾国人马，远道伐齐，国内空虚，正是我国报仇的机会。今日兴师伐吴，来至校场，众将听令，畴无余、诸稽郢为左右先行，范蠡、文种随军参赞，皋如押粮运草，寡人御驾亲征，听孤一令着：（唱浪头带板）站立校场传令号，大小三军听根苗。孤今领兵把仇报，拿住夫差剐万刀。左右先锋前开道，皋如押粮马后梢。上马先放催军炮，雄兵猛将似海潮。（同下

　　第十一场媚庸主美人采莲

　　（布馆娃宫变姑苏台鸳鸯湖采莲景

　　西   施：（上唱慢小带板）想当日苎罗村春风吹遍，守清白每日里浣纱溪边。范大夫选美女偶尔相见，他劝我把国仇牢记心间。因此上到吴宫承欢侍宴，并非是图宠爱无耻争妍。但想起亡国痛有气难咽，思故土不由人顾影自怜。（齐）（白）西施便说，自从吴国灭越以来，越王君妃待罪吴国，同服贱役，三年始归，这样国耻，人人痛心，范大夫进美吴国，我与郑旦妹妹同来侍吴，每日假意殷勤，为人献媚，想起亡国之恨好不伤心人也！（唱摇板）佯装歌舞心惆怅，柔肠百转度时光。同床异梦假欢畅，各人心内有主张。

　　郑   旦：（上唱摇板）到吴国不觉得光阴似箭，荷花开又到了炎阳暑天。每日里坐愁城心思烦乱，夜不眠朝慵起该向谁言。（齐）

　　西   施：妹妹到了，请坐。

　　郑   旦：我这里有座。

　　西   施：妹妹自上吴宫，每日愁眉不展，玉容清减，万一吴王嫌弃，不能见宠，岂不辜负国家所托！依我之见，还是破涕为笑，每日歌舞承欢，消磨他的志向，方不负范大夫之重托了。（唱摇板）曾不记大夫叮咛语，吴越世仇不两立。我姐妹千里来到此，承欢侍宴为社稷。你何必常流亡国泪，愁死异乡有何益？成败全在此一举，再莫要忧虑常叹息。

　　郑   旦：（唱原板）姐姐讲话申大义，药石之言开茅塞。既然舍命来到此，为国捐躯何足惜。从今后去愁换笑喜，不但倾城要倾国。（齐）

　　西   施：我姐妹自到吴宫，深得吴王宠爱，日每陪他饮宴享乐，消沉他的志气，这般时候，怎么还不见他回宫？（内喊"大王回宫"）我姐妹一同去迎。（出迎、吴王得意地上）

　　吴   王：安排大兵伐齐事，回宫说与美人知。（二美人跪接牌子进介）

　　西、郑：妾妃接见大王。（二美人跪介）

　　吴   王：爱姬平身，（进介）坐了坐了。

　　西、郑：谢座，（坐介）请问大王，今日为何回宫甚迟？

　　吴   王：爱姬不知，因为我兵伐齐，已经交战，是我安排一切，因而回宫较迟，爱姬久候了，哈哈哈……

　　西   施：妾妃因见的王劳苦，以在姑苏台安排酒宴，待大王回来，同庆同饮。

　　吴   王：爱姬就知多心。

　　西、郑：理应庆贺，大王请来前行。

　　吴   王：如此你我君妃一同前往了。（看郑旦笑介）（唱塌板）既败越又伐齐节节胜利，在列国孤要为盟主第一。

　　西   施：（接唱）馆娃宫胜似那广寒仙地，（上板）

　　郑   旦：（接唱）但愿得君妃们福与天齐。

　　吴   王：（接唱）愿君妃长生不老不老长生永在世，

　　郑   旦：（接唱）学一个交颈鸳鸯白头到老永不离。（绕）

　　大内官：奴婢接驾，来在蓬莱岛。

　　吴   王：站起去，二爱姬这是灵齑山下鸳鸯湖中蓬莱岛，前边还有翠玉桥，来来来，我君妃一同赏玩了。（接唱）君妃们在仙岛携手游戏，

　　西   施：（接唱）好一似牛女会七夕。

　　吴   王：（接唱）在天愿为比翼鸟，

　　郑   旦：（接唱）在地愿为连理枝。

　　吴   王：（接唱）得意人见了人得意，

　　西   施：（接唱）你听鸟说甚？

　　郑   旦：（接唱）我问花笑谁，我问花笑谁？（绕）

　　大内官：启奏大王娘娘，来在翠玉桥。

　　吴   王：我君妃过桥游览，爱姬说你们小心了。

　　西、郑：（接唱）姐妹们携手我过桥去，

　　西   施：（接唱）轻移莲步把槛杆依。（同往桥下看介）

　　郑   旦：（接唱）见一对鸳鸯来戏水。

　　吴   王：（接唱）金色鲤鱼甚罕稀。

　　西、郑：（接唱）唧唧喳喳在云里翻身的……长空燕。

　　吴   王：（接唱）燕子飞。

　　西、郑：（接唱）哎呀燕子飞，

　　吴   王：（接唱）燕子儿飞上云端里。耳边厢忽听宫门启，二爱姬缓步向前移。（绕）

　　大内官：启奏大王娘娘，来在护苏台下。

　　吴   王：二位爱姬，你看这灵齑山姑苏台下鸳鸯湖畔，四面荷花，三面垂柳，十分好看，爱姬请来登台观景。

　　西、郑：大王请来前行。

　　吴   王：还是爱姬先行。

　　西、郑：这就不恭了。

　　吴   王：应该。（西施、郑单上台吴王随后上（接唱）在姑苏台上设酒宴，君妃们对饮把景观。

　　西   施：（接唱）燕语莺啼声不断，

　　郑   旦：（接唱）湖水如镜月双圆。

　　西   施：（接唱）翡翠林中花并蒂，

　　郑   旦：（接唱）芙蓉出水朵朵鲜。

　　西、郑：（接唱）海棠花开蜂蝶羡，

　　吴   王：（接唱）绿柳千条如丝悬。

　　西、郑：（接唱）凭依槛杆四下看，

　　吴   王：（接唱）满城山色遍湖莲。（绕）

　　西、郑：待妾妃奉酒，庆祝大王威加海内，寿与天齐。

　　吴   王：又劳爱姬了。

　　西   施：（接唱）这杯酒祝大王德威无限，

　　吴   王：（接唱）忙接过梨花盏一饮而干。

　　郑   旦：（接唱）姑苏台、馆娃宫、鸳鸯湖、蓬莱岛、四面荷花真好看。

　　吴   王：（接唱）既有卿、又有酒、亦能歌、亦能舞、清歌妙舞我乐无边。

　　西   施：（接唱）放白鹤它飞……飞上了天外看不见。

　　郑   旦：（接唱）翠鸟儿双双对对，对对双双它飞飞飞去复飞还。

　　吴   王：（接唱）风和日丽迎人面，最爱绿叶并红莲。（齐）（白）孤与爱姬登台放鹤，有花有酒，不觉得心旷神怡，又见湖中荷叶层层，红莲盛开，虽说颜色鲜艳，与美人的花容比来还相差甚远吆，哈……

　　西、郑：大王既爱红莲，妾等去到湖中，采得几枝，以供大王赏玩。

　　吴   王：美人采莲，更觉有趣，待孤击鼓与你催花，内侍，速备龙舟，随二位娘娘湖中采莲，小心侍侯了。

　　西、郑：（唱带板）姐妹们奉了大王命，驾舟采莲湖心中。忙卸宝钗环佩动，（换衣介）脱去官装甚轻盈。内侍臣忙把船稳定，（唢呐空场牌子或耍孩子，采莲采毕仍唱带板）这一枝莲开并头红。（齐）

　　（采莲毕同坐介）

　　吴   王：实实有劳爱姬，哎呀！将爱姬累的两腮通红，云鬓蓬松，实在教孤难以为情哟吆，哈……

　　西、郑：大王且自休息，待妾等梳妆。

　　吴   王：爱姬梳妆，待寡人给你理发吆，哈……

　　西、郑：不敢动劳大王，宫娥：看妆台侍侯了。

　　吴   王：（唱带板）孤爱卿卿爱孤两心一样，

　　西   施：（接唱）愿双宿和双飞福寿无疆。

　　郑   旦：（接唱）解青丝忙把妆台上，

　　内   侍：（急上）启奏大王，越王造反！（吴王与美人理发未理）

　　王孙雄：（急上）启奏大王，越王勾践……

　　吴   王：唗！娘娘正在梳妆，你们擅自入内何事？

　　王孙雄：越王勾践，发动倾国人马，杀奔我国来了。

　　吴   王：啊！好一勾践，忘恩负义，如何容得，王孙雄听令，速将大军一齐调回。

　　王孙雄：得令。

　　吴   王：爱姬不必害怕，随着孤来。（吴王先下西施郑旦面有喜色同下

　　第十二场吴伐齐越王灭吴

　　太子友：（上）差人去打探。

　　王子地：（上）未见转回还。

　　报   子：（上）报！噢！勾践动兵前来，我父王尚在馆娃宫饮宴，来呀！越王造反，速报大王得知。（传达兵下

　　王子地：大王不在城中，你我先上城楼，观看他的兵势如何？

　　太子友：将军言者最是，你我城楼去看。（上城介）

　　（越王带兵上）

　　越   王：（唱浪头带板）杀气腾腾冲霄汉，大小三军听我言；兴兵报仇往前赶，城上儿郎听心间；若是英雄来交战，贪生怕死莫开关。

　　太子友：（唱原板）听罢言来气炸胆，

　　王子地：（接唱）胆大逆贼反了天。众将官开城杀勾践，管教儿片甲也难还。（出城开打介）

　　越   王：（唱带板）在疆场勒战马七窍冒火，提起了贼夫差恨气难消。他不该在列国横行霸道，他把那周天子何在眼角。勒回马头高声叫，来将通名把兵交。（连打带唱）

　　王子地：（接唱）你老爷王子地谁人不晓，

　　越   王：（接唱）无名将何在我眼中瞧。

　　王子地：（接唱）吴王待你恩义好，你恩将仇报为哪条？

　　越   王：（接唱）你休说吴王恩义好，他不该把孤囚狱牢。我今领兵把仇报，管教儿个个难脱逃。（战王子地败下，太子友上战）我战败王子地回马走了，又闪上太子友小小儿曹。今日大兵齐来到，管教你父子吃钢刀。（太子友再接战）

　　太子友：（接唱）我劝你还是收兵好，二次被擒定不饶。

　　越   王：（接唱）儿休讲大话自骄傲，血海冤仇怎能消。（太子友败下又一将上接战败下）战败一将又一将，一将更比一将高。要把这残兵败将一齐扫，不灭吴国我不还朝。（下

　　吴   王：（上唱带板）孤王行兵谁敢挡，赫赫威名天下扬；雄镇列国有名望，岂容勾践小儿郎。（下

　　报   子：（上）报！越王讨战。

　　吴   王：再探！众将官！奋勇杀敌。（越王上对头）胆大的勾践，竟敢以小犯上，休走！

　　越   王：事已至此，休得多言，杀！（开打、吴王败下，越王追下，伯噽上，与处女对头介）

　　伯   噽：陈英你杀的眼花了吗？怎么杀起本帅来了？

　　处   女：我非陈英，越国英雄取儿狗命来了。（处女战，吴将多败死，围吴于阳山介）

　　吴   王：（唱尖板）君臣们困阳山珠泪难忍，悔不听忠良话留下祸根。在阳山把越王一声高问，你不该逼寡人背却前恩。

　　越   王：（唱带板）狗昏王有六罪叫人可恨，第一罪杀伍员治国忠臣。第二罪公孙圣杀他何忍，第三罪信伯噽卖国奸臣。第四罪无故的伐齐为甚，第五罪忘吴越唇齿相亲。第六罪放我归忘了仇恨，遗后患到今日亡国丧身。念从前孤不忍亲加斧刃，步光剑赐给你自杀自身。

　　吴   王：（唱摩棰尖板）小勾践数六罪我心默认，悔不该信伯噽卖国奸臣。到今日孤一死夫复何恨？九泉下羞见我屈死的忠臣。（白）哼呔！事到如今，追悔莫及，只得割下袍片，掩盖吾面，以免阴曹相见之羞。正是：后悔当初一念差，灭越不把勾践杀，一朝失计千古恨，盖世英名赴黄沙，说是罢罢罢！

　　（自杀，王孙雄也死）

　　伯   噽：哈哈，他们都死了，启奏大王，夫差已死。

　　越   王：伯噽上来，今日你主已死，你就该相随于地下，何必留恋于世上？

　　伯   噽：大王何不念昔日之情吗？

　　越   王：照你这样贪财卖国的奸贼，留之何用，来呀！乱刀劈之，将吴王的尸首照王侯之礼殡葬，并吴归越，二卿进城安民，众将收兵。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