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与夫人》（秦腔 剧本）
时间:2023-01-21 23:03 来源:转载 作者:佚名 点击:次
《闯王与夫人》（秦腔 剧本）
（新编历史故事剧）
作者：李泽（民） 来源：当代戏剧 2002年第3期
人 物 表
李自成——农民起义军领袖，闯王。
高桂英——李自成妻，册封皇后。
韩金儿——李自成原妻。
郑 氏——明亡将文翔凤妻，册封皇妃。
李 过——李自成侄，农民起义军将领。
高立功——高桂英弟，农民起义军将领。
牛金星——大顺王朝丞相。
刘宗敏——农民起义军将领、权将军。
宴子宾——明米脂县知县。
艾昌金——米脂县财主。
艾虎儿——艾昌金儿。
张国绅——明降臣、大顺上相国。
农民起义军男女将士若干、副将若干。
衙役若干。
饥民若干。
乡民若干。
艾府家丁、丫鬟、奶娘。
序 幕
[明朝崇祯三年。
[陕西米脂县城郊荒野。
[幕启：烈日暴晒、田地龟裂、树木枯焦、河床断流、大地在燃烧。
[饿殍遍野。瘦骨嶙峋的饥民，拖着或抬着饿死的亲人弃尸荒郊。
[几个饥民抢夺了一婴儿，过场。一妇女披头散发疯狂扑上，撕肺裂胆喊着：
“不能吃啊！还我的孩子！！”，妇人气绝倒下。
[死一般地寂静……
[童谣声由远而近，由弱渐强：“杀牛羊、备酒浆，迎闯王、不纳粮”……
[李自成挥舞着“闯”字大旗上，李过、高立功、高桂英打着“开仓济民均田
免粮”大旗随上，饥民们簇拥在李自成周围。
[艾昌金、艾虎儿神色慌乱上。
艾虎儿 父亲，那个打旗的就是驿卒李自成！
艾昌金 快快禀报知县宴大人，捉拿李自成！！
[乐声大作，童谣再起。
[幕落。
第一场
[当日深夜。
[长峁堰村李自成家。低矮土墙、残破土窑、简陋陈设。
[幕启：韩金儿出神地对着孤灯发呆。
韩金儿 唉！
（唱）韩金儿守空房暗自心伤，
孤零零冷清清难挨时光。
我本生在姬家庄，
父亲早年一命亡。
无奈嫁给驿卒李自成，
为的是找棵大树有依傍。
艾财主家势昌盛缠万贯，
幕虚荣不慎失身虎儿郎。
自成他嫌我辱门风，
誓不与我同罗帐，
视我如同路边草，
夫妻情义抛一旁。
恨切切身陷泥潭难自拔，
悔悠悠强颜欢笑愁更长。
是悔是恨时已晚，
是进是退更迷茫。
[韩金儿倦怠，脱衣衫，吹灯、入帐。
[艾虎儿率数名衙役上。
艾虎儿 （悄声地）尔等暂且藏身，听我命令行事。
[众衙役隐退。艾虎儿翻越土墙，蹑手蹑脚至窗下窥听，轻轻击掌。
[韩金儿闻声出帐，开门，欲扑进艾虎儿怀抱，艾推挡。
韩金儿 （纳闷）哼，往日如虎似狼，今天却装什么斯文！（点灯、披衣）
艾虎儿 唉，今日公务在身。
韩金儿 既公务在身，到这干什么？你……给我出去！（推艾）
艾虎儿 韩金儿，你听我说嘛。
（唱）你是米脂一枝花，
本该找个好婆家。
嫁给驿卒李自成，
问你究竟图个啥？
韩金儿 （唱）荣华富贵谁不想？
只恨命里没缘法。
自古红颜多薄命，
哑巴黄连强咽下。
艾虎儿 （唱）金儿休说泄气话，
虎儿疼你心上挂。
时来运转机遇到，
看你下茬不下茬？
韩金儿 （唱）你是白日说梦话，
花言巧语将我耍。
你有公务就快走，
死皮赖脸别磨牙！
走！走！谁稀罕你来！
艾虎儿 唉！你真就窝窝囊囊跟着李自成一辈子！
韩金儿 这……
艾虎儿 你就不想咱俩能天长地久？
韩金儿 哼，你们男人是逢场作戏而已。
艾虎儿 金儿，你可把我冤枉死了，我可是一片真心。
韩金儿 是真心？
艾虎儿 可对天发誓！不过，你得依我一件事。
韩金儿 依你何事？
艾虎儿 将李自成送入大牢，然后……（作杀头状）
韩金儿 （惊）这……
艾虎儿 无毒不丈夫！
韩金儿 不，不不……
艾虎儿 嘿嘿！实话相告，李自成已犯下灭族大罪！
韩金儿 他，犯了什么王法？
艾虎儿 聚众造反！
韩金儿 啊！
艾虎儿 李自成煽动饥民，对抗官府，抗租抗税，纠集刁民，打家劫舍！
韩金儿 真有此事？
艾虎儿 你还蒙在鼓里呢。李自成与一群贼兄贼弟在黄龙岭坐朝，逆反之心，路人皆知啊！
韩金儿 李自成啊李自成，你，你为何要与朝廷做对，岂不是鸡蛋碰石头么！
艾虎儿 哼，还有，他竟与安塞贼匪高迎祥勾连，打出“闯”字旗号，入伙为逆了！
韩金儿 啊，他真要造反！
艾虎儿 千真万确，今晚我就是奉知县大人之命捉拿李自成来的！
韩金儿 啊！
（唱）一席话吓得我六神出怀，
似霹雳击五顶心惊肉颤。
虽说是与冤家缺少情爱，
究竟是为夫妻前世孽债。
虎儿你在衙中有权有势，
抬贵手放一码弹灰之间。
我为你失贞操难立人前，
我为你忍羞辱遭人指点。
我求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发善心积阴德胜似敬天。
艾虎儿 （唱）金儿说话不沾边，
李贼造反刀兵见。
朝廷艾家本相连。
你死我活碧血溅。
李自成早对你断恩绝义，
顾什么夫妻情藕断丝牵。
虎儿我却对你深情一片，
金儿你作决断不容拖延。
韩金儿 如此说来，你是不想给我面子？
艾虎儿 金儿，李自成犯的株连九族之罪，到那时，你无辜遭杀身之祸，谁来救你？
韩金儿 这……
艾虎儿 该断不断，后悔莫及！
韩金儿 你，你容我好好想想。
艾虎儿 还想什么？如其不然，别怪我无情！
韩金儿 什么意思？
艾虎儿 别忘了，李自成还欠我家百两银子。父债子偿，夫债妻还！
韩金儿 艾虎儿，你说话不可反悔。
艾虎儿 不错。那年李自成累死了驿站的好马，我父亲借给他十两银子赔马，让李自
成为我家打工抵债，可他中途却溜跑了。这十两银子连本带息，至今不就到
了百两。
韩金儿 虎儿，当初我失身于你，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艾虎儿 此一时，彼一时。你速速决断！要抓不到李自成，我就只有将你押送衙门。
韩金儿 虎儿，你，你就这么狠心！
艾虎儿 金儿，我还不都是为你，只要你跟着我，吃香喝辣，绫罗绸缎享受不尽，你
还等什么？
韩金儿 我，我怕......
艾虎儿 怕什么？我已四下埋伏捕快，量李自成插翅难逃！
韩金儿 虎儿，你可不能变心。
艾虎儿 （将韩金儿搂抱怀中）金儿，我，我发誓……
[李过、高立功陪李自成上。
李 过 自成叔，到家门口啦。
[韩、艾闻声，急吹灯，韩将艾藏帐后，贴门倾听。
高立功 自成，明日就要起事，你也得将大嫂安顿安顿。
李 过 你数月未归，婶可等急了。
李自成 （面有难色）李过侄，今晚就上你处宿一晚吧。
李 过 那怎么行，要让婶知道了，我可怎么跟她说？
高立功 （将“闯”字旗交给李自成）自成，桂英姐让我将旗交给你。
李自成 好吧，明日起事，各乡各村饥民看我举旗为号（藏旗腰带内）。
李 过 （上前喊门）婶、婶，我叔回来啦！
韩金儿 （点灯、开门）来啦，来啦！
[李过、高立功将李自成拥入窑内，俩人诡诘一笑下。
韩金儿 （给李自成掸土）一出去就数月不归，也不捎个信儿，让人操心……饿了吧，
我去做饭（入内）
李自成 唉！
（唱）李自成心沉重无限惆怅，
闷悠悠乱纷纷思绪万丈。
我本是堂堂正正男子汉，
怎容得娶了个图虚荣、
爱风流的婆娘。
李氏家门被辱没，
羞煞我七尺男儿郎。
罢罢罢！
好男儿怎陷入儿女情长，
树大业为黎民不容彷徨。
贪官污吏黑心肠，
地主老财似虎狼。
待明日“闯”旗展扬，
惩贪官平富豪均田免粮，
想到此心浩然热血滚烫，
安天下刀山火海我要闯。
韩金儿 （端饭上）自成，快吃饭吧。
李自成 别忙，我有一事相告：从明日起，这个家就交于你了。
韩金儿 为什么？
李自成 我要出外，三年五载恐难回来。
韩金儿 自成，我俩虽感情不合，终究还是夫妻。你给我说，你莫非犯了什么法条了？
李自成 （惊讶）我犯什么法？
韩金儿 哼，别以为我不知你的行踪，我劝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李自成 既如此，我就将话挑明。如今朝廷黑暗，官场腐败，饥荒遍地，穷人已无路
可走。安塞高迎祥已举义旗起事，我等决心投奔于他！
韩金儿 果真你要谋反。这可是株灭九族的大罪！
李自成 金儿，你也是穷苦人家女子，愿意跟着我，就随我一起投奔高迎祥。不然我
俩就此分手，也免得连累于你。
韩金儿 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杀头示众。你，你不要走！
李自成 主意已定，决不回头！我，走了！（欲走）
韩金儿 （拉）你不能走！
李自成 放手，你让我走！
[两人拉扯，韩金儿抽松李的腰带，“闯”字旗落地。
韩金儿 （不约而同）旗！
李自成
[艾虎儿提刀从帐后跳出。
艾虎儿 哈哈哈，好一个叛逆李自成，我可恭候多时，今日铁证如山，你休想脱逃！
李自成 （惊）是你！
艾虎儿 嘿嘿，咱俩可是情场敌手，冤家路窄，来人！
[四捕快提刀闯入，刀逼李自成。
李自成 （怒视韩金儿）你，你这贱人！
[切光。
[幕落。
第二场
[接前场翌日午。
[米脂县城十字街口，石牌楼前。
[幕启：人流如织，内传来锣声，衙役边喊边敲锣上。
衙役甲 众百姓听着，匪首李自成聚众造反，已捉拿归案，今午绑缚十字街口示众喽！
（边敲锣边喊下）
[李过、高立功、高桂英夹杂在人流中，三人互相以目交流会意下。
[宴子宾、艾昌金、艾虎儿在众衙役呼拥下上。置椅石牌楼下。
宴子宾 将聚众造反的匪首李自成押上来！
众衙役 将李自成押上来！
[李自成戴镣趔趄上。
李自成 （唱）耳听得宴子宾一声呼喊，
众衙役假虎威狼嚎一般。
披枷锁戴铁镣步履艰难，
一步步一颠颠昂首向前。
贼贱人勾结官府将我害，
李自成身陷囹圄心不甘。
为百姓刀山火海何所畏，
闯天下地府天宫敢掀翻。
衙役乙 禀报宴大人，李自成已押到。
宴子宾 贼匪李自成，你可知罪？
李自成 我不偷不抢，不贪不淫，何罪之有？
宴子宾 你……你煽动刁民，抗租抗税，分明是对抗官府，聚众造反！
艾昌金 你煽动饥民哄抢了我家两个粮仓！
艾虎儿 你欠我家百两白银至今未还！
宴子宾 贼匪李自成，快快招供！
李自成 嘿嘿，嘿嘿嘿！好一个官府大人，地主老财，谁是贼？谁是匪？尔等睁开眼看
看，如今灾荒严重，田地颗粒不收，百姓饥饿难挨，为活命竟炊人骨以为薪，
煮人肉以为食，尸殍遍野，死者枕籍，惨绝人寰。尔等身为朝廷命官，本应救
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反而横征暴敛，花天酒地，不顾百姓死活，尔等才是真正
的贼！真正的匪！
[围观聆听的百姓一阵窃窃私议、骚动，有人高喊：“李自成说得对！”
宴子宾 李自成，如今你已落到我手，竟还敢在大庭广众辱骂朝廷，蛊惑刁民！还不将
你黄龙岭坐朝谋反之事一一招来！
艾昌金 同党是谁？也要一一招来！
艾虎儿 宴大人，贼匪李自成勾结安塞匪首高迎祥，人证、物证俱在。（递“闯”字旗）
请大人过目。
宴子宾 好一个李自成，你，你还有什么狡辩？
李自成 哼，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高迎祥举义旗符合天意，顺应民心。“开仓济民、
均田免粮”更是为百姓安社稷，乃是替天行道！
[围观百姓一阵窃窃议论、骚动。有人高喊“开仓济民！”“均田免粮！”
宴子宾 （气急败坏）李自成，你你你……
（唱）你休想花言巧语将人哄，
煽动民变罪恶重。
大明王法不容情，
严刑下面你难逃生。
大刑伺候！
众衙役 （围打）一十；二十；三十；四十！
宴子宾 李自成，你招也不招！
艾昌金 李自成，快快招供！
艾虎儿 李自成，快快招供！
李自成 啊，狗官！
（唱）骂声狗官没人性，
凶狠残忍天难容。
一顿棍筋骨断鲜血满身，
激起我万丈怒火燃胸中。
全不念灾荒年万民苦痛，
忍饥饿度光阴民不潦生。
横征暴敛搜刮民财万民怨，
狼狈为奸无恶不作众人愤。
霸人妻女逼良为娼丧天性，
残害百姓尸骨荒野罪孽深。
妄为父母官，
却不让黎民得安宁。
口念弥陀经，
脸上露狰狞。
民如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失民心**人怨祸不单行。
末日来到不知详，
灭顶之灾快降临。
宴子宾 （暴跳如雷）可恼呀可恼！众衙役！
众衙役 有！
宴子宾 给我将贼旗烧！烧！烧！
众衙役 是！（点燃“闯”字旗）
李自成 啊！
（唱）缕缕青烟腾长空，
烈火焚旗似烧身。
真金本是火中炼，
铁骨铮铮是英雄。
但等“闯”旗舞红日，
人间沧桑又一春。
宴子宾 （唱）骂一声李自成你休得逞狂，
宴子宾利剑在手斩顽凶。
杀你个毛猴当开荤，
就象踩死一条毛毛虫。
众衙役！
众衙役 啊！
宴子宾 将李自成暴晒示众，将他活活晒死！
众衙役 是！
[宴子宾、艾昌金、艾虎儿悻悻下。
[众衙役驱散围观百姓。
[烈日暴晒，数名看守炎热难忍。
衙役丙 这么毒的日头，人都能被烤焦。
衙役丁 唉，李自成犯了杀头大罪，让我们也陪着受罪。
衙役甲 少噜嗦，你等好生看守！宴大人有令，李自成乃是朝廷重犯，若有闪失，
我等也休想活命！
李自成 （微弱地喊声）水……水……
衙役乙 （欲提壶给水）……
衙役甲 （挡）不准给水喝！
衙役乙 这大热天，犯了死罪，也不能不给水喝！
衙役甲 你知道个毬，这暴晒示众，是宴大人的发明创造，要的就是犯人滴水不进、
粒米不沾，活活饿死、晒死。
衙役丙 这刑法比钝刀子割肉还厉害。
衙役甲 那当然，宴大人有酷吏周处之美称，朝廷欣赏他。大家好生看守，小心出
了漏子，吃不了兜着走！
衙役乙 唉，活该咱们弟兄倒霉。
[夜幕渐渐降临，众衙役已精疲力尽，瞌睡。
[李过、高立功、高桂英等蒙面上，
高桂英 （跃上石牌楼，给李自成割断绳索）自成。
李自成 （惊醒）啊！
高桂英 别声张！
[李过背起李自成，衙役被惊动。
众衙役 啊，有人！
[高立功、高桂英边护送李自成边与众衙役开打、厮杀。
众衙役 （惊呼）快来人呀，李自成被劫走啦！
[高立功等人脱身逃下。
[幕落。
第三场
[接前场月余后。
[葫芦蛋村，高桂英家，陕北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落。
[幕启：高桂英一身农家妇女打扮，坐在石凳上飞针走线缝纳义旗。
高桂英 （唱）手捧义旗热血涌，
心潮滚滚掀波浪。
一个“闯”字飞出手，
倾注桂英情谊长。
（不慎针扎手指，陷入沉思）
高桂英自小心高强，
习文练武弄刀枪。
只因家贫遇灾荒，
将我冲喜嫁给小儿郎。
谁知丈夫把命丧，
娘家守寡度时光。
恨财主艾昌金丧心病狂，
多次威逼要我作四房。
我恨这世道太凶险，
誓死不嫁狗豺狼。
闻听得李自成执义伸张，
与兄弟高立功投奔前往。
未料想李自成被捕落网，
焚义旗激起我义愤满腔。
救乡党脱虎口侠义心肠，
冒生死奋不顾身闯法场。
一月来勤照料细心调养，
伤治愈体康复精神爽朗。
献义旗诉衷情胸怀浩荡，
桂英我得知己又燃希望。
（陷入遐想）
[高立功提一小袋米糠上。
高立功 姐，姐……
高桂英 噢，立功你回来啦。
高立功 好不容易才从乡亲那里借得一点米糠。
高桂英 那就好了，我这就去给自成熬点稀汤。
高立功 姐，慢着，看你这几天老是心神不定，坐卧不安。
高桂英 （掩饰）立功，你别胡说。
高立功 姐！
（唱）姐的心事我知晓，
我也常为姐姐把心操。
你心地善良为人好，
兄弟姐妹你照料。
再苦再累你重担挑，
宁愿自己受煎熬。
你性格倔强志气高，
命运多舛将你抛。
你本文武双全赛须眉，
莫奈何女儿身难展英豪。
姐的恩泽弟不忘，
弟为姐姐作祈祷。
好人总会有好报，
盼只盼姐姐再把亲人找。
高桂英 （感动地）兄弟，好兄弟！
高立功 （给高桂英擦泪）姐，你相中的人弟给你说去。
高桂英 不不，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心思，这……
[李自成由窑内出。
李自成 你们姐弟嘀咕什么来着？
高桂英 随便聊聊，没说什么。
高立功 是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高桂英 自成，你坐，我去熬汤。
高立功 姐，我去抱柴，（给高桂英暗示）你和自成哥先说话。（下）
[李自成、高桂英相视无语。
高桂英 （从凉绳上取下衣衫）噢，你换上衣衫吧。
李自成 （木纳）唉！（换衣衫）
（唱）衣衫穿身暖我心，
感激之情油然生。
高家姐弟有人品，
一片赤诚是真情。
高桂英 （唱）含情脉脉看后生，
丝丝情意在萌动。
英武轩昂一壮汉，
为国为民是英雄。
李自成 （唱）难忘舍身救命恩，
大义凛然令人敬。
高桂英 （唱）身世相同命相近，
志气相投图长存。
李自成 （唱）我有心一腔衷情向她讲，
她是我梦寐以求的意中人。
高桂英 （唱）我有意胸中苦情向他倾，
他是我日夜思慕的有情人。
[李自成、高桂英相靠相依，深情地相视。
高桂英 （将义旗捧上）自成，给你！
李自成 （展旗）啊，是一面新旗！
[合唱声中李自成、高桂英翩翩起舞。
义旗一展风雷动，
唤起百姓斗顽凶。
两颗心儿紧相连，
风雨同舟不离分。
李自成 桂英！
高桂英 自成！
[李、高相偎。高立功抱柴慌张上。
高立功 姐，大事不好，艾昌金儿子带人抢亲来了。
高桂英 （惊）啊！
李自成 是艾虎儿带的人？
高立功 真是艾虎儿。
李自成 我正等着他呢。（往外冲去）
高桂英 （一把抓住李）自成，他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能暴露，大伙都需要你。
高立功 我看，你俩暂且隐蔽，我来对付他们（把李自成、高桂英推入窑内）。
[艾虎儿带着家丁抬轿上。
艾虎儿 （念）受命来到葫芦蛋，
强娶美女转回还。
家丁甲 到了，到了，艾少爷，这就是高桂英家。
艾虎儿 叫人来见。
家丁甲 高家有人吗？艾家少爷要见。
[高立功上前。
高立功 我是高家的儿子，艾少爷来此有何贵干？
艾虎儿 我找的是高家的女子，把高桂英叫出来。
高立功 啊呀，事有不巧，我姐清晨出门走亲借粮去了。
艾虎儿 人不在？
高立功 少爷有事可以跟我讲。
艾虎儿 我家老爷看上了你姐，要娶她做四房姨太。轿子都等着，彩礼都带来了，
把你姐快找回来。
高立功 少爷，我姐走亲无有定处，让我何处寻找。
艾虎儿 好个你小子，如今灾荒年头，穷人性命难保，老爷娶你姐作四房姨太，
是你家的福气造化，还不快快找去。
高立功 啊呀，实在难以从命。
艾虎儿 实话对你说，我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家老爷为娶你姐——
（念）费了多少脑子，
化了多少银子，
活活累断我等腿子，
气坏了老爷的身子，
而今老爷等着你姐生儿子，
千万别耽误了这孙子。
众家丁 快找！
高立功 望少爷宽容几天，等姐回来我亲自送她上门。
艾虎儿 我看你小子吞吞吐吐，莫非高桂英藏在里面不成，家丁们跟我搜！
众家丁 搜！（欲闯入窑内）
[高立功阻挡，寡不敌众。高桂英突然冲出，众惊。
家丁甲 啧啧啧，真是个大美人，怪不得老爷唾涎三尺。
艾虎儿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高桂英走吧。
高桂英 （镇静万分）难道这么一点彩礼就能打发？
艾虎儿 嘿，你又不是黄花闺女，还想卖高价？
高桂英 （突然亮出剪刀，众惊）那就休想把一个活人抬进艾家！
艾虎儿 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高桂英 你们听着，若依我所说，今天抬轿，不然……
艾虎儿 依你就是，依你就是。
高桂英 一要艾家明媒正娶；二要举行大礼；三要大宴宾客，宴请全村的乡亲。
艾虎儿 （犹豫地）这……
高桂英 （挥舞剪子）这什么！
艾虎儿 好好，依你就是。
高立功 姐！
高桂英 立功，你听明白了？姐大礼之日，你和乡亲们一定要来贺喜啊！
高立功 （会意）姐，记下了！
高桂英 （从容整衣）上轿！
艾虎儿 大轿伺候！
[高桂英毅然登轿下，艾虎儿等随下。李自成从窑内冲出。
李自成 （欲撵追）桂英！桂英！
高立功 （挡）自成哥，姐交代大礼之日，让全村乡亲赴宴！
李自成 （思索）噢……
[收光。
[幕落。
第四场
[前场若干天后。
[米脂县城艾昌金家。红灯高悬，彩绸如练。
[幕启：贺喜的人群川流不息，熙熙攘攘。
[艾昌金一身新郎打扮满面春风上，艾虎儿随上。
艾昌金 哈哈哈……
（唱）老夫今年六十八，
妻妾成群陪伴咱。
花心不死要发芽，
再娶姨太乐哈哈。
虎儿，宴大人可请到？
艾虎儿 回禀父亲，宴大人即刻就到。
艾昌金 待宴大人到来，儿要悉心招呼。
艾虎儿 儿知道了。父亲大人，儿有一事相求。
艾昌金 何事？讲。
艾虎儿 韩金儿已进家门多日，儿想收她为妾。
艾昌金 这娘们与贼匪李自成有瓜葛，如今李自成在逃，待捉拿了李自成再说。
艾虎儿 那得等到何时？
艾昌金 你急什么？
艾虎儿 儿都急死了！父亲你都近七十的人，还不停地纳妾拜堂呢！
艾昌金 怎么，你教训起老子来了。
艾虎儿 孩儿不敢。
艾昌金 一会，你让韩金儿这小娘儿作陪娘，让她好好伺候高桂英。
艾虎儿 孩儿尊命。
[家丁甲急急上。
家丁甲 启禀老爷、少爷，高立功领着一群村民赴宴来了，他们要将嫁妆抬进新房来。
艾昌金 这群愚氓，让他们进来吧。
艾虎儿 父亲，为防不测，让家丁看住他们为好。
艾昌金 说得有理，家丁们好好看守，不得有误。
家丁甲 是。（向内嚷）让他们将嫁妆抬进来。
[高立功率村民抬嫁妆上。
高立功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艾昌金 好好好，放下，放下。
[众村民放下嫁妆。
艾虎儿 嘿，还陪了这么多嫁妆。
高立功 艾老爷，我姐能给艾老爷作四房姨太，是高家的造化。乡亲们打开箱盖，让老
爷、少爷过目，免得他们不放心。
[两村民揭开箱盖让艾昌金、艾虎儿察看。
艾虎儿 我当是什么珠宝珍奇，一些衣物而已。咱艾家还能缺这些东西？
高立功 少爷言之差矣，东西虽平常，也是咱高家的心意。
艾昌金 好了，你等喝酒去吧。
[高立功等下。
[一家丁内喊：“宴大人驾到！”
艾昌金 虎儿，快快迎接宴大人。
[艾昌金、艾虎儿下。
[片刻，高桂英披霞戴冠由两个丫鬟扶上。
高桂英 你们下去吧。
俩丫鬟 是。（下）
[传来猜拳行令声，高桂英焦急不安，掩门。
高桂英 （唱）闻听嘈杂声阵阵，
不由人心烦乱焦急万分。
为亲人免遭害奋不顾身，
临别时我曾将暗语相赠。
数日来狗财主美梦当真，
他将我束高阁严密监控。
自成啊，
桂英对你许终身，
坚贞不屈铁骨铮。
今日里若能救我出牢笼，
跟着你举义旗我披褂出征。
如若我事未成落贼手中，
备钢刀拼一命死为鬼雄。
[韩金儿风风火火上。
韩金儿 哈哈哈……让我好好看看新人。
高桂英 你是……
韩金儿 我，韩金儿。
高桂英 噢，你就是韩金儿。
韩金儿 我是奉命来作你陪娘的。
高桂英 嘿嘿，那你就陪着吧。（坐一旁）
韩金儿 （端详高桂英）
（唱）高桂英长得好模样，
颜似桃花压群芳。
她目不斜视正襟坐，
姿态高傲非寻常。
高桂英 （唱）韩金儿长得风流模样，
只可惜少廉耻红杏出墙。
人穷岂能迷志向，
更弦改辙作何想？
韩金儿 （唱）荣华富贵谁都想，
金钱面前都退让。
有钱能买鬼推磨，
她也是羞羞答答作新娘。
高桂英 （唱）人有本性贵自尊，
不为钱财丧天良。
云雀岂知鸿雁志，
海阔天高任飞翔。
韩金儿 啊，四姨太！
（唱）你的命中福分大，
寡妇又嫁财主郎，
穷人跌进富家窝。
一世受用把福享。
高桂英 （唱）你的命运比我强，
宁将亲夫送牢房。
投靠豪门寻新欢，
从此芳名传四方。
韩金儿 （悻悻地）四姨太，咱俩彼此彼此。今后要在一个锅里搅勺把，天天见面，
说话何必带刺。
高桂英 是吗？那就等着瞧吧！
[一丫鬟上。
丫 鬟 艾老爷让陪娘去前庭敬酒。（下）
韩金儿 四姨太，你就准备准备，迎接新郎官吧。（下）
高桂英 （焦急万分徘徊）真急人……自成夫、立功弟，你们怎么还不来啊！
[箱盖轻轻被推开，李自成家丁装扮，从箱中跃出。高桂英惊，拔出钢刀向李
自成刺去。
李自成 桂英，是我！
高桂英 啊，自成，夫啊！（扑进李自成怀抱）
（唱）一见夫君到身旁，
满腹怨屈泪成行。
老贼百般将我欺，
为妻钢刀一把衣中藏。
如若今日不见夫君面，
九泉之下定要与你结鸾凰。
李自成 （唱）一见桂英泪满腮，
为夫热泪沾胸膛。
你为我受委屈恩深义长，
李自成刻骨铭心永不忘。
乡亲们将计就计入喜堂，
举义旗报雪恨撒下罗网。
开仓济民、均田免粮，
地覆天翻慨而慷。
高桂英 （激动地）自成！
李自成 桂英，我留下对付老贼，你联络乡亲。咱们里应外合，来个瓮中捉鳖。
高桂英 好！自成，你要小心。
李自成 你放心。
[高桂英与李自成交换衣装，李将高送出新房，给自己搭上红盖头，坐床头等侯。
[韩金儿醉意朦胧端饭上，
韩金儿 四姨太，我韩金儿给你端酒来了。
李自成 ……
韩金儿 四姨太，今晚你就好好侍侯老爷吧。
李自成 （揭去盖头）贱人，你看清我是谁？
韩金儿 （细认）你是……
李自成 我是被你出卖、送入大牢不死的李自成！
韩金儿 （大惊、酒醒）啊！（欲逃）
李自成 （揪住韩）今晚你休想走脱！
韩金儿 （哀求）自成，你，你不能杀我！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念咱夫妻一
场，饶了我吧。
李自成 哼，你这无情无义的贱人，知什么夫妻之恩。不杀你，岂能解我心头之恨！
韩金儿 （突然出乎意外地冷静，昂首挺胸）好，李自成，你杀吧，下手呀！
李自成 （楞，欲举刀又作罢）你……
韩金儿 来啊，动手啊！哼，李自成你还算个什么英雄，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你也是
个鸡肠小肚的伪君子！
李自成 啊……
韩金儿 李自成！
（唱）我嫁你为的是有所依傍，
你对我有偏见冷若冰霜。
夫妻间从未有温存体谅，
守活寡难熬那青春时光。
我不该违背妇道逆五常，
我不该将你出卖送牢房。
铸大错今死你手我无怨，
难道你心安理得就安详？
李自成 （唱）贼贱人几句话令人沮丧，
扪心问细思量冷汗流淌。
李自成反的是财主帝王，
杀了她怎度我英雄气量。
罢罢罢！
你若能改邪归正不为虎作帐，
我留你一命行善修身度时光。
就看在咱夫妻一场情份上，我刀下留情了。
韩金儿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杀我的。
李自成 就此一回，你若仍然执迷不悟，死心塌地，跟着财主欺压百姓，我李自成决不
饶你！你记下了没有？
韩金儿 记下了。
李自成 你走吧！
韩金儿 我……
[艾虎儿扶艾昌金推门而入。
艾虎儿 他，他是什么人？
韩金儿 他他他……
艾虎儿 啊，李自成！（惊恐地）捉拿李自成！
艾昌金 （声嘶力竭地）来人啊，来人！
[传来厮杀呐喊声。
李自成 哼，就让尔等看看。带人！
[李过、高立功、高桂英及乡民押宴子宾、衙役、艾家家丁若干上。
李 过 （欲杀宴子宾）自成叔，杀了狗官为百姓报仇雪恨！
众乡民 杀了宴子宾，杀了艾昌金、杀了艾虎儿！
杀、杀、杀！
李自成 众位乡亲，不**黑暗的明王朝，穷人焉能有太平日子！
众乡民 对，我等造反了！
李自成 （展“闯”字大旗）好，咱们举义旗起事！投奔高迎祥！
众乡民 （欢腾）举旗起事，投奔高迎祥！
李自成 将这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押赴石牌楼示众！
众乡民 走！
[童谣声起，
[幕徐落。
第五场
[前场若干年后，明崇祯十一年。
[陕西潼关南原。
[雄浑的乐声、火炮声惊心动魄，刀枪碰击声，厮杀呐喊声交织在一起。
[幕启：硝烟弥漫，乱云飞渡，破碎的“闯”字旗在寒风中颤抖，摇摇欲坠。
[“活捉李自成！”的叫嚣声和起义军将士高昂的“宁死不屈”口号声混杂在一起。
[一批批起义军将士倒在血泊中。
[李过、高立功率几名起义军将士满身血迹上。
李 过 （唱）陷伏兵遇不测潼关被困，
将士们鏖战急个个奋勇。
高立功 （唱）明官兵仗势众如潮凶猛，
起义军力单薄寡不敌众。
李 过 （唱）护闯王宁战死杀身成仁，
高立功 （唱）遭围歼将士们死伤惨重。
李 过 将士们，闯王是否冲出重围？
众将士 李将军，我等未见闯王。
高立功 你等是否见到高夫人？
众将士 高将军，我等也未见到高夫人。
李 过 众将士，跟随我杀入重围，解救闯王和夫人。
众将士 是！
[李过、高立功与众将士冲下。
[高桂英率众女兵上。
高桂英 众女兵听令：随我杀入重围，营救闯王！
众女兵 是！
[高桂英率众女兵冲下。
[李自成伤痕累累由李过架护上。
李自成 天哪！
（唱）天昏昏地暝暝杀声雷动，
尸满岗血成河化作冤魂。
悔只悔自投罗网太愚蠢，
痛只痛十万将士做牺牲。
（痛不欲生地扑向“闯”字旗）
义旗啊，义旗！
（唱）想当初举义旗万民跟从，
杀贪官济贫困百姓称颂。
惊动了明王朝崇祯昏君，
调兵马遣将令堵截围攻。
出西川入山西南北转辗，
下河南进巴蜀凯旋西东。
众百姓杀牛羊箪食壶浆，
迎闯王不纳粮投奔义军。
起义军抛热血殊死斗争，
才闯下这天地卓著功勋。
至今日有何颜告慰英魂？
又何颜活世上苟且偷生。
苍天啊，天意啊！
倒不如血肉之躯祭轩辕，
明心志顺天意以示后人。
[李自成拜旗，欲拔刀自刎，李过等众将士跪劝“闯王你不能死啊！”
[高立功与高桂英率女兵上，见状惊。
高桂英 自成！闯王！（扑上）
（唱）见闯王寻短见裂胆撕心，
被围歼遭惨败喋血饮恨。
多少次沙场上刀光剑影，
我与你共拼搏八年相从。
我敬你胸怀壮志济贫困，
我敬你征战不息缚苍龙。
举义旗本就是漫漫路程，
斗豺狼哪能够一帆风顺。
兵家事败与胜风云变更，
岂能够一蹶不振自残身。
你只想一死告慰众英灵，
却未思捐躯将士谁雪恨。
你只知屈从天意告苍穹，
却不晓民心却比天意甚。
起义军遇不测面临绝境，
闯王旗更靠你鼎力高擎。
妻陪你共生死擂鼓督阵，
安天下铲不平伟业有成。
众将士 闯王，高夫人言之有理啊！
李自成 （猛醒）啊……
（唱）夫人言震聋发溃催人醒，
李自成满目羞惭愧煞人。
自以为气吞山河是英雄，
却是个一介武夫实平庸。
站起来力挽狂澜再上阵，
定叫那明王朝倾覆告终。
（扶起众将士）
高桂英 （紧握李自成）闯王！
众将士 闯王！
[幕后传来“活捉李自成！”“活捉高桂英！”的呐喊声。
李 过 闯王，明朝官兵又围上来了。
高立功 闯王，你下令吧！我等宁死不屈！
众将士 宁死不屈！
李自成 李过，我们尚存多少将士?
李 过 尚存十八单骑。
李自成 好，这十八将士就是义军的根本，如今我们要杀开一条血路，突出重围，潜入
商洛，东山再起！
众将士 突出重围！东山再起！
李自成 众将士听令，立功护送夫人和女眷，我与李过断后掩护！
高桂英 不，由我断后掩护！
李自成 不，我掩护！
高桂英 啊呀！闯王，你是起义军的领袖，只要你闯王还在，这闯王旗就倒不了，这起
义的火种就能燎原。闯王，请你上路，为妻为你擂鼓助威。
李自成 桂英！
高桂英 （降下“闯”字旗，庄重地捧给李自成）闯王，你要多多保重！
李自成 （将旗抱胸前）嗯！
高桂英 上路吧！（擂鼓）
[鼓声雷鸣。
[李自成和十八单骑与高桂英拱手惜别。
[幕落。
第六场
[前场若干年后，明崇祯十七年。
[京城，原明皇宫议事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大顺”旗高悬。
[钟鼓齐鸣声中幕启。牛金星上。
牛金星 （念）本是明廷一举人，
闯王朝中为重臣。
大顺丞相牛金星。啊！
（唱）玉带蓝袍穿在身，
高头大马逞威风。
玉壶琼浆醉方休，
夜夜歌舞娱升平。
风水阴阳轮流转，
三十年河西又河东。
昔时险为刀下鬼，
今日大权握手中。
闯王登基日已近，
周密筹划不放松。
万事俱备欠东风，
觅得美女把妃封。
唉，给闯王觅皇妃还能把我难住么。
[刘宗敏兴冲冲上。
刘宗敏 （念）骁勇剽悍立战功，
执掌军权定乾坤。
大顺将军刘宗敏。哈哈哈。
牛金星 啊，是刘将军！
刘宗敏 啊，是牛丞相！
牛金星 刘将军，臣托付你为闯王物色妃子之事可有消息？
刘宗敏 有了，有了。明降臣张国绅对臣说，他膝下有一小女，长的十分貌美，
且能歌善舞，愿奉献闯王为妃。
牛金星 将军所说张国绅不就是原明苏松道副使，今朝中的上相国吗？
刘宗敏 正是。
牛金星 如此甚好。真乃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刘宗敏 得来全不费功夫。
牛金星 哈哈哈……
刘宗敏
牛金星 将军，速传张大人送女进宫。
刘宗敏 请丞相放心，即刻就传张大人。
牛金星 唉，将军，为臣就恐闯王不愿纳妃。他一再叮咛，登极之事要崇尚简朴。
刘宗敏 再简朴也不能草草从事，否则有失帝王雄风。
牛金星 将军所言极是，哪一朝帝王不是三宫六院的？
刘宗敏 牛丞相，凭您的三寸不烂之舌能不使闯王动心？
牛金星 将军，你也是闯王麾下一员猛将，咱俩彼此彼此。
刘宗敏 丞相有所不知：近日朝中对臣颇有异议，说此次拷饷明朝降官，动用严刑，
大开杀戒。
牛金星 将军不必在意。不开杀戒，岂能让降官交出银饷。然将军将吴三桂爱姬陈圆
圆纳为妾之事……
刘宗敏 （欲辩解）丞相，这诚然是闲言碎语。
牛金星 将军，这有何妨。如今义军攻下明都，闯王入宫，不日登极。现今万民归顺，
天下太平，我等跟着闯王征战多年，也该颐养天年了。
刘宗敏 丞相所言极是，我等该逍遥逍遥了。哈哈哈……
牛金星 哈哈哈……
[牛金星，刘宗敏入内。
[内喊：“李闯王驾到！”
[李自成毡帽剪衣上，两副将随上。
李自成 （唱）登玉阶步殿宇金碧辉映，
龙盘凤凤鸾凰画栋雕梁。
祭天地披黄袍登极在望，
忆往昔一幕幕心绪激荡。
想当年南塬被困险遭殃，
高夫人授旗击鼓救危亡。
十八骑出潼关驰骋疆场，
裹马革苦征战出关斩将。
明宗庙旦夕间倾塌覆亡，
大顺旗展城头万民敬仰。
功已就业已成四海欢唱，
民得安兵强壮万千气象。
李自成闯基业艰辛遍尝，
坐江山传万代昌盛兴旺。
何须愁民不聊生再逃荒，
何须愁风雨飘摇国沦丧。
愿英灵瞑瞑之中含欢笑，
愿忠魂九泉之下得安详。
传牛丞相、刘将军来议事殿。
两副将 牛丞相、刘将军进见闯王。
[牛金星、刘宗敏上。
牛金星 见过闯王。
刘宗敏
李自成 免礼，请坐。
[牛金星、刘宗敏入坐。
牛金星 闯王传臣等有何赐教？
刘宗敏
李自成 这登极大典定于何日？
牛金星 四月十七日乃是黄道吉日。
李自成 日子既定，尚需简朴从事。
牛金星 臣等知晓，然登极之事乃万民所望、百官所思，不可草率从事。
李自成 如今义军才进京城，百姓一直受战乱之苦，千万不要增添百姓疾苦。噢，
刘将军，义军将士是否都安置在城外了？
刘宗敏 禀闯王，义军将士无一滞留城内。
李自成 如此甚好。
牛金星 闯王，臣等有一事陈疏。
李自成 请讲。
牛金星 臣等认为高夫人陪同大王出生入死，为大顺王朝建功立业功不可没，这次
大王登极，应册封高夫人为皇后才好。
刘宗敏 闯王，丞相所言，乃大顺军民之心愿。
李自成 好，就册封高夫人为皇后吧！
刘宗敏 闯王，按皇室夤典，还需册封皇妃。
李自成 这，就免了吧！
牛金星 闯王，这是列朝列代的典制，大顺王朝不可破例，否则就破了帝王之气。
李自成 这……
（唱）册封皇妃非我愿，
沉溺酒色国招乱。
如今黄袍要加身，
重蹈覆辙引为戒。
华夏帝制数千载，
列朝列代往下传。
自成座朝乃天意，
纳妃本是为国安。
既是夤典不可违，
照典行事需慎办。
刘宗敏 闯王，臣等已为大王觅得一女子，乃是上相国张国绅的小女儿，该女知书
达礼，温文尔雅，定能侍侯大王。
牛金星 臣已传上相国携小女进宫了。
刘宗敏 臣等就恭喜大王了！哈哈哈！
[内喊：“制将军李过求见”。李过上。
李 过 拜见闯王！
李自成 李过，有何要事？
李 过 闯王啊！
（唱）山海关军情急边报迭传，
吴三桂与满清往来频繁。
恐有变烽火台狼烟再燃，
防不测派重兵免受侵犯。
李自成 噢，刘将军，山海关如何布阵？
刘宗敏 禀闯王，山海关布阵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牛金星 是呀！
（唱）闯王不必心不安，
大顺威严镇河山。
刘宗敏 （唱）吴三桂胆敢来冒犯，
定叫他有来无回全完蛋。
李自成 这……边关还需尔等关注，以防万一。
牛金星 是！
刘宗敏
李 过 啊呀闯王，李岩将军尚有陈疏！
李自成 择要念来。
李 过 制将军李岩疏曰：一、登极大礼应在扫清明廷残余之后再议；二、文官追赃，
宜分三等，其清廉者免刑，听其自输助饷；三、各营兵马仍令退居城外守寨，
听候调遣出征，一切军兵不宜借住民房，恐失民望；四、吴三桂兴兵复仇，
边报甚急，主上应急遣官招抚吴军兵。
牛金星 闯王，这李岩陈疏不妥，当务之急，应即刻登极。“帝星不明”何以安民！
刘宗敏 闯王，明廷官僚哪有一个清廉的，杀他几个，为了以儆效优。
牛金星 况义军进京后，遍贴安民告示，秋毫无犯，敢有擅掠民财者，凌迟处死。
“恐失民望”纯属危言耸听。
刘宗敏 “边报甚急”也是杞人忧天，李岩想以此动摇大王登极之举。
李 过 闯王，李将军陈疏出于忧国忧民之诚，还请大王三思。
李自成 （略思）李过你转告李岩，说我知道了。牛丞相、刘将军，登极之事不必拖
延，边关方面加紧对吴三桂的招抚。
牛金星 那就派唐通、左懋泰携带黄金白银万两前往犒军，暂由他们协守山海关。
李自成 此事，你等安排去吧！
[内报：上相国张国绅携女进宫。
牛金星 有请！
[张国绅率郑氏上。
张国绅 臣张国绅见驾！
郑 氏 小女拜见闯王！
刘宗敏 好，好。歌舞侍候！
[郑氏与众舞女载歌载舞。
[一束追光，追踪着旋转的郑氏。
[收光。
[幕落。
第七场
[前场数日后。
[明皇宫内宫，高桂英住处。陈设简朴，客厅与寝室由帐幔间隔。厅内悬挂着
残缺的“闯”字大旗。
[幕启。高桂英坐立不安。
高桂英 唉……
（唱）进京城才数日乍起风云，
近日里乱纷纷人心浮动。
刘宗敏搞拷饷手段凶狠，
牛金星筹登极朝野惊动。
边关急置一旁无人过问，
张国绅献美女还受册封。
唯李岩上陈疏竟遭围攻，
这情势难免要险象丛生。
闯王他受蒙蔽为人利用，
高桂英难平静心急如焚。
[高立功急上。
高立功 桂英姐，张国绅小女一事，我已查清楚了。
高桂英 快快讲来。
高立功 姐！
（唱）那女子有夫有家有儿郎，
本姓郑许配文家作新娘。
文翔凤是他夫明朝为将，
与义军交战中一命身亡。
这郑氏怀仇恨报复心强，
张国绅利用她迷惑闯王。
高桂英 啊！原来如此。
（唱）未料想献美女险恶隐藏，
给大顺军民们警钟敲响。
崇祯帝人已死阴魂未亡，
朝臣们虽归顺复辟有望。
如若是陶醉在升平景象，
这江山被颠覆罪责难当。
立功，这郑氏的儿郎现在何处？
高立功 现隐姓埋名托给奶娘抚养。
高桂英 你立即将奶娘和孩子引进宫来。
高立功 好，我即刻去办。（下）
[高桂英思索，李过上。
李 过 婶娘，据边关迭报，吴三桂已死心塌地投靠满清。
高桂英 闯王不是已遣使犒劳吴三桂了，怎么他竟背信投敌？
李 过 婶娘有所不知，吴三桂闻听刘宗敏霸占了他的爱姬陈圆圆，于是冲冠大怒，
竟杀了大顺的遣使，投顺了满清。
高桂英 刘宗敏啊！断送大顺江山的千古罪人！
李 过 婶娘，京城内百姓不堪忍受屯兵骚扰，纷纷逃出城外。牛金星等人却天天
玉带蓝袍，车轿相迎送，大摆酒宴，遍请同僚。
高桂英 这牛金星也将是亡我大顺的罪魁祸首！他们竟辜负了闯王的宽容仁怀啊！
李 过 婶娘，你应规劝规劝闯王。
高桂英 李过侄儿，婶娘只能尽心而为了。
[高立功引奶娘抱一幼儿上。
高立功 桂英姐，奶娘来了。
高桂英 好，你们暂避帐后。李过，你速去传郑氏来见我。
李 过 是（下）
[高立功与奶娘转入帐后。
高桂英 （思索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抬头凝视“闯”字旗）啊，
义旗啊！
（唱）猛抬首见“闯”旗高悬堂中，
不由人思绪万千心潮滚。
一针针一线线将你绣成，
融进我对闯王万般情钟。
“闯”旗下转辗千里上征程，
“闯”旗下金戈铁马任倥惚。
守护你十余载永驻心中，
将士们为义旗奋不顾身。
烈火中锻造出铁骨一尊，
你不怕风雨雷电袭其身，
腥风里你依然热血沸腾，
危难时光彩夺目更照人。
“闯”旗啊如今又遇恶浪涌，
树大旗沉着镇定扭乾坤。
除内忧御外患寻根摸藤，
保江山更需有创业精神。
对，我得让郑氏吐露真情，让闯王明白真相，扬清除浊！（转帐后）
[李过引郑氏上。
李 过 请皇妃稍候，高夫人即刻来见。
郑 氏 多谢将军。
[李过下。
郑 氏 （不安地环顾四周）
（唱）高夫人一声传神慌意乱，
进宫来心忐忑如坐针毡。
我本是文翔凤结发妻眷，
夫为官事朝廷生活安然。
谁料想为剿匪身首难全，
可怜我与孤儿泪水涟涟。
上相国暗策划复辟倒悬，
隐姓名强欢笑红妆再现。
忍悲痛丢下了膝下儿男，
日日思夜夜梦无缘相见。
夫君啊，为报仇我不能操守灵前，
为雪恨我不顾妇道尊严。
忍羞辱遭蹂躏万般熬煎，
为夫君我甘愿进宫冒险。
但等那大顺王朝归西天，
到灵前告祭夫君在九泉。
[高桂英出。
高桂英 你就是上相国的女儿？
郑 氏 正是，小女拜见高夫人。
高桂英 免礼，请坐。
郑 氏 谢座。
高桂英 自你入宫以来，就想与你一见，只因刚入京城，事多繁忙，未能顾及见你。
郑 氏 多谢高夫人厚爱。
高桂英 啊！
（唱）只见她谈吐文雅似平静，
体态娇美透精灵。
细端详眉宇之间露不安，
心底深处藏苦情。
郑 氏 （唱）高夫人不卑不亢似真诚，
摸不透传我到宫为何因？
我尚需巧与周旋谨慎小心，
决不能功溃一时露真情。
高桂英 （唱）开口我把妹子称，
你入宫来我高兴。
十余年我与闯王奔波征程，
常常是生离死别漂泊不定。
未顾及照料他春夏秋冬，
未尽到为人妻应尽责任。
从此后由你做伴我放心，
将闯王托给你相伴终生。
郑 氏 啊！
（唱）高桂英一席话是假是真？
费猜想难判断令人惶恐。
本以为她是个马背女人，
竟能够对丈夫如此温存。
含微笑强镇定禀报夫人，
小女子定能使闯王欢欣。
高桂英 如此，我就放心了。但尚有一事，拜托与你。
郑 氏 愿听夫人赐教。
高桂英 唉，我因长年征战，跟从闯王十余年，一直未能给闯王生养一子半女，常言
道：“无后为大”，我于心不安，望你替闯王生子养女，使李氏后继有人，
安定江山！
郑 氏 （触动）啊！
（唱）一句话将我心深深刺痛，
**常逆三纲天地难容。
我本是为文家传代接宗，
又怎能为仇人哺育子孙？
到头来一个母亲两家人，
将冤仇集我身怎解怎分！
到那时亲生儿女决雌雄，
又让我护谁家该灭谁门？
我怎能自酿苦酒独自吞，
落一个作茧自缚千古罪人。
高桂英 （唱）见郑氏神色慌乱脸变容，
可见是一语中的乱方寸。
人世间最亲莫过骨肉亲，
做娘的怎能会残害亲生。
妹妹呀，姐姐我虽未生育做母亲，
我愿意将你子女视亲生。
[帐后传来孩子的哭喊声：“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郑 氏 （寻找哭声）
（唱）闻听孩儿哭喊声，
声声如雷击五顶。
为什么哭声这么亲？
为什么这声音揪我魂？
孩儿，孩儿！你……在哪里？
（郑氏四处寻觅，渐入惊魂状态）
莫不是孩儿就在我近身？
为娘怎铁石心肠动无衷。
（帐内又传来孩子的哭喊声，郑惊魂）
儿啊，儿啊！为娘在这里，在这里！
（唱）为什么近在咫尺难相聚？
为什么亲生骨肉两离分？
我本是安分守己良家女，
为复仇陷进泥潭难脱身。
本以为能替夫君报血恨，
到头来君仇末报儿命损。
我已不幸失夫君，
岂能将儿再牺牲。
我要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啊！……
高桂英 奶娘，将孩子抱出来。
[奶娘抱孩子由帐后出，孩子挥动小手，叫妈妈扑向郑氏。
郑 氏 （情不自禁抱住孩子，痛哭流涕）孩子，我的宝贝……妈对不起你呀！
[切光。
[幕落。
第八场
[接前场第二天。
[武英殿，高峨巍然。
[幕启。登极大典演习，鸣钟击鼓，笙萧齐奏，文臣武将排列两厢。
[在仪仗队引导下，李自成身披龙袍登上龙座，群臣三呼万岁。
李自成 啊！
（唱）钟鼓鸣惊动了天地苍穹，
笙萧声弹奏出海晏河清。
十余年苦征战今功告成，
又一代帝王朝开拓前程。
成帝业靠的是黎民百姓，
更有那诸将士流血牺牲。
李自成今日里龙袍加身，
天意顺民归心梦想成真。
牛金星 臣等叩见大顺永昌皇帝陛下！
众大臣 （跪拜）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自成 众位大臣快快请起！
众大臣 谢皇帝陛下。
[内喊：“高夫人求见闯王！”
高桂英 （急上）高桂英拜见闯王！
李自成 啊，夫人，你怎么来了？
高桂英 今日不是登极大典演习吗？怎能不来呢！
牛金星 啊呀，这是为臣考虑不周，怎忘了恭请夫人。
高桂英 如此，我就不请自到了。
刘宗敏 臣等叩见皇后……
高桂英 （阻）且慢！闯王，既是登极演习，何不将皇妃娘娘也请来一见。
李自成 这……
牛金星 有请皇妃娘娘！
[郑氏抱儿上。
郑 氏 明亡将文翔凤妻叩见闯王！
[满座大惊，牛金星、刘宗敏诧异，张国绅失色。
李自成 你不是上相国的女儿吗？
郑 氏 不，我是明亡将文翔凤妻郑氏。
牛金星 张国绅，这是怎么回事？
刘宗敏 你讲，你讲！
张国绅 （跪下）大王，饶命啊！我，我犯了欺君之罪！
众 啊！
张国绅 她、她、她……不是我女儿，她是明将文翔凤之妻。文翔凤在与义军交战
中阵亡，臣为讨得闯王欢喜，见其妻年轻美貌，就让她假冒我女儿，将其
送进宫内。
牛金星 好你个张国绅……
刘宗敏 你，你，你……
高桂英 上相国，你将郑氏送进宫内，仅仅是为了讨得闯王欢喜吗？
张国绅 臣确实别无他意。
郑 氏 张国绅，你是怎么给我说的？你说起义军与明王朝不共戴天，我也有杀夫
之仇。如今义军势盛，各地明朝官员投诚起义军乃是权宜之策，一旦形势
变化，即刻倒悬反水。你让我以美色勾住闯王，瓦解其斗志，待消灭了起
义军，明廷为我夫昭雪冤恨。
张国绅 啊，闯王，为臣决无此意啊！
郑 氏 你，你，你还在欺骗闯王！
[李过急上。
李 过 啊呀，闯王，吴三桂勾结满清进逼山海关！
李自成 刘将军，这等重要军情，你为何不报？
刘宗敏 这，这……
李 过 闯王有所不知，在大王犒军后，吴三桂本可归顺起义军，后因京中追饷，
家人被拘，更是爱姬陈圆圆被刘宗敏将军纳为妾，触怒了他，吴三桂才假
称为明帝报仇，与满清勾结，引狼入室。
李自成 刘宗敏，可有此事？
刘宗敏 （跪）我……
李自成 你，你，你呀！
刘宗敏 闯王，我等投奔你出生入死，还不是为了大业告成后，求得个荣华富贵。
如今义军入京，改朝换代，闯王即将登极，纳个小妾有何不可？何况大王，
你不是也册封皇妃了吗？
李自成 啊！
[高立功急上
高立功 闯王！闯王啊！各地明朝降官，闻听吴三桂逼关，纷纷倒戈反水，杀我起
义军将士。京城百姓，因受不了屯兵骚扰之苦，纷纷逃出城外。
李自成 啊！
（唱）猛然间风声鹤唳起风云，
李自成一时间难辩西东。
张国绅为复辟将女相送，
吴三桂为红颜出卖灵魂。
边关紧又燃起硝烟滚滚，
明降将在暗中策反大顺。
众百姓遭骚扰逃离京城，
将士们又为何骄气横生？
一件件一桩桩难辩难分，
为什么坐江山困难重重？
高桂英 闯王啊！
（唱）这风云变幻非寻常，
还需闯王细思忖。
贪官污吏你痛恨，
一生简朴人称颂。
励精图治民爱戴，
心中装的是民众。
天意民心都归顺，
一统江山建奇功。
你本是宽容仁怀人尊敬，
却有人居功自傲成蠹虫。
图享受生活糜烂醉生梦死，
聚钱财瞒上欺下又回生。
法度虽严不生威，
黎民百姓受欺凌。
蚁穴能溃堤千里，
覆舟仅在倾刻中。
国难当头需治整，
边关告急更忧人。
闯王你要当机断，
决不能贻误了大顺命运。
李自成 （唱）听夫人一席话使人惊醒，
似明镜在面前是非分明。
本以为九州四海来归顺，
一统江山得安定。
大顺王朝已建成，
万民百姓享太平。
却原来危机四伏常蠢动，
内忧外患风不静。
居安思危钟常鸣，
创业精神记在心。
以身作则固重要，
更需整饬众群臣。
明法度严吏治不忘根本，
永保那大顺王朝得安稳。
诸位大臣将士听令！
众 在！
李自成 将策谋复辟倒悬的明降臣张国绅斩首示众！
张国绅 啊！（倒地被将士押下）
李自成 明将文翔凤妻郑氏犯有欺君罪，念其自首揭发有功，送出皇宫回家好好养
育子女。
郑 氏 谢闯王不杀之恩。（拜谢下）
李自成 牛金星、刘宗敏！
牛金星 为臣在。
刘宗敏
李自成 尔等可知罪？
牛金星 臣等知罪。
刘宗敏
李自成 尔等进京以后，一再违反军令，骚扰百姓，危及大顺王朝，本该按律凌迟处
死，但念尔等征战有功，免尔等一死，令尔等戴罪立功。
牛金星 谢闯王宽容之恩！
刘宗敏
李自成 众将士！
众 有！
李自成 吴三桂勾结满清，边关告急，大顺江山危在旦夕，由我亲率二十万大军即刻
奔赴山海关，誓与满清决一死战！
众 誓与满清决一死战！
高桂英 闯王，为妻向你请战，同赴疆场，为大顺军擂鼓助阵！
李自成 谢夫人！
高桂英 （取出残缺的“闯”字大旗交李自成）闯王，这旗虽已残缺不全，它可是经
历战火的洗礼，将士们鲜血所染。它是义军的火种，义军的大魂啊！
李自成 （激动万分）出征！祭旗！鸣金！
[警钟声起，“闯”字大旗高悬，众列阵。
[战鼓咚咚，刀枪拼击声、厮杀声、呐喊声交织成雄浑恢弘的乐章。
[幕徐落。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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