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板进士》(秦腔 剧本)
时间:2023-01-27 21:00 来源:转载 作者:佚名 点击:次
文天一 姑娘请听!
(唱) 姑娘送我走一里,
一举成名天下知。
姑娘送我走二里,
二难贤主嘉宾祠。
姑娘送我三四里,
三纲四维在男儿。
姑娘送我五六里,
五典六经立根基。
姑娘送我七八里,
七步八斗重才思。
姑娘送我走九里,
九能天下人称奇。
姑娘送我走十里,
十成金榜题名时。
我把这一举二难三纲四维五典六经七步八斗九能十成各句话儿都记忆,
决意要会试去再不推辞。
姑娘再莫要哭。
章阿瑷 郎君可速快去。(哭)
巧 玉 (暗) 哭的只管哭,去的不肯去。
脚 夫 我给他丢两句凉腔。
(唱小调)
送情郎送在十里铺,
你也哭我也哭。
赶脚的来他也哭。
哭的只管哭,
去的不肯去。
你两下里调情也,
我的驴子受了苦。
〔文天一、章阿瑗同听、同哭,文天一下,回顾。章阿瑗下,回顾哭。
脚夫随下,巧玉计随倒下。
〔柳遇春、柳金氏上。
柳遇春 (唱) 柳遇春出门自恨怨,
柳金氏 (唱) 为妻还有不尽言。
〔武承烈上。
武承烈 (唱) 武承烈自分英雄汉,
受了恩不报心不安。(半痴儿上)
柳遇春 柳遇春。
柳金氏 柳金氏。
武承烈 武承烈。
半痴儿 我就叫个半痴儿。太太,你是太太,谁是太太的男人?
柳金氏 (指柳遇春)这就是的。
半痴儿 (指武承烈)我当这个,亦是太太的男人?
柳金氏 胡说。
武承烈 乡里婆不会说话。
柳遇春 我同章举人、文举人坐车进京,娘子为何不回去哩?
柳金氏 不是为那件事,只为母亲坟土未干。
柳遇春 嗯,我实抱恨天也。
柳金氏 官人可以宽些心。
柳遇春 (唱) 为家贫亲老把事干,
悔不该一去整八年。
回家来禀安又视膳,
谁料想母亲就**?
从今后终日我抱憾,
贤妻的孝名天下传。
柳金氏 官人请听!
(唱) 我应该跟随官人转,
只为的母亲坟未干。
武承烈跟随作伙伴,
你就当同胞兄弟看。
到京城给他把事荐,
亦不枉跟你去一番。
武承烈 (唱) 柳仁兄若肯把事荐,
文举人一定能做官。
日后来他若走外县,
我情愿给他当跟班。
半痴儿 要母跟班不要?倘要了,我给他当个母跟班。
柳金氏 半痴儿,你又胡说哩!
柳遇春 (上马)娘子请在,我便走了。
(唱) 一霎时就到武进县,(下,武承烈随下)
柳金氏 (唱) 他走后我才把心安。
(暗)这时节我才放心了。武承烈少年荒唐,拿一盘馍,险些把我的
性名节都带累去了。多亏文举人借宿我家,不言不语,妙手回春。
积了这大的阴功,一定发财升官。只是武承烈若不进京,官人的疑
惑不解,我的名节难全。他的性命亦怕有些难保。你看危险不危险!
年轻人再不敢轻狂了,怕怕的很。半痴儿,回。
半痴儿 太大,你到底几个男人?
柳金氏 我打你的嘴哩。一个女人,只有—个男人。
半痴儿 太太不用打,我如今知道了。(跑下)
柳遇春 从今以后,谨慎言语,保全名节,再不敢轻狂呀!
(唱) 女人不敢拉野汉,
一拉不值一文钱。
不信请将奴家看。
一念之差怕人传。(下)
〔卒引白献琛上。
白献琛 (唱) 马上加鞭为上任,
山海关前去带兵。
白献琛。只因未得中举,奉了中堂之命,去做山海关的参将。今日
就要赴任。军人们。
卒 有。
白献琛 催马。(同下)
第九回 误 会
〔高云天、马如飞、章维屏、文天一同上。
文天一 (引) 同进会试场,
章维屏 (引) 努力作文章。
高云天 (引) 侥幸中进士,
马如飞 (引) 希望状元郎。
章维屏 举人章维屏。
文天一 举人文天一。
高云天 举人高云天。
马如飞 候点翰林,现盼进士及弟,已中举人马如飞。到点名的时节了,快
进去吧。防把场事误了。(高云天、马如飞同下)
章维屏 文天一,速快进场吧,你为什么迟迟不行呢?
文天一 少东人,你先进。我肚子里有点难受,寻个便所,解一下手就来。
章维屏 越快越好,谨防误场。(忙下)
文天一 是是是。这一会肚子里难受,真凑巧。老员外连阿姑娘,只知我和
少东人是同榜连捷的举人,怎知我这举人是主考误会臬台之信,张
冠李戴的。所以老员外父女们格外高兴,打发我连少东人同来会试。
我只好故意误场便了。(向内望)哎,场门已经关了,待我出去吧。
(向外望)哟,前门亦锁,这一下不得了,进亦不得进,出亦不得出
了。(蹲下思)
〔和坤带柳遇春上。
和 坤 (唱) 数十年来作宰相,
本科监临会试场。
总裁们都把我仰仗,
哪一个不怕和中堂!
〔文天一作怕状,藏,和坤拔剑砍。
见一个少年胡观望,
莫非是打算要传枪。
〔文天一左边跪,柳遇春右边跪。
文天一 (唱) 求大人莫杀我容我诉上,
柳遇春 恳乞相爷,且息雷霆之怒,容他诉来。
和 坤 教他诉来。
柳遇春 着实诉上。
文天一 哎,我的大人呀!
(唱) 我本是文天一来此进场。
天不幸到此间腹内膨胀,
前门关后门闭正在恐慌。
柳遇春 (唱) 柳遇春上前去细看模样,
果然是文举人与我同乡。
他曾与少东人连捷同榜,
请相爷成全他铁钢有光。
禀相爷,此人的确是举子,还是小人的同乡。与他少东人入学中举,
又是同榜连捷,乡里很夸奖的。
和 坤 他是谁的后人?
柳遇春 他是文祝三先生的孙子。
和 坤 我听说当是文文山的后人。(向文天一)你是文文山的后人?
文天一 郭崇韬不拜汾阳的坟墓,狄青不冒狄梁公的后人,廉耻所关,不可强
认。但是文山先生,是前代的正气人,就把他奉若祖宗亦未尝不可!
和 坤 (大笑)当此趋炎附势的地方,此人发出议论,品格高尚,真如凤毛麟
角。给他一张名片子,准他进场。(下)
文天一 我出场去可不可?
柳遇春 绝对不可,快叫场门进去。(下)
文天一 这才奇了。把人强制的进场哩!免不下交白卷子。
(怒捶场门)开门来。(投名片入门缝,田蕴玉同总裁急忙上)
田蕴玉 (唱) 忽听得场门外何人谈讲!
莫非是和中堂前来监场?
去看何人敢拖捶门,这还了得。(家院倒上)
家 院 是。(问)捶门干什么?
文天一 是进场的。
田蕴玉
(看惊)嗷,原是中堂送来的。速快开门,请他进来,给他卷子对号座位。
总 裁
家 院 是。(开门)随着我来。(同文天一下,田蕴玉、总栽同望,家院倒上)
禀大总裁,那位举子,坐的是天字一号。
田蕴玉 可不要记错。
家 院 小人不敢错的。
田蕴玉 不错就好。卷子交齐,先将天字一号的卷子呈上来呀。
家 院 是。(下)
田蕴玉 (唱) 会试场封了门谁敢开放?
总 裁 (唱) 有中堂这名片开也无妨。(家院倒上)
家 院 这是天字一号的卷子,与大总裁呈上。
田蕴玉 (按卷)哟,怎么交的是白卷子?
总 裁 明是中堂要个进士哩!
田蕴玉 可不是么,我田蕴玉交卸湖北盐法道,是领过中堂的指教了。
总 裁 给他二位进士何妨呢!
田蕴玉 如此还要你我代劳。我作文儿,你写卷子吧。
总 裁 中堂的面子,不敢推诿。
田蕴玉 (唱) 要一个进士无关痛痒,
总 裁 (唱) 交白卷着哪个代作文章。
田蕴玉 (唱) 我起稿你誊录然后张榜,
总 裁 (唱) 与中堂顾面子敢不帮忙!(同下)
〔章维屏、文天一上。
章维屏 (引) 东伙一同中进士,
文天一 (引) 门生两个拜老师。
文天一
来此已是总裁的公馆,门官可在?
章维屏
门 官 谁呀?干什么的?
门天一
劳驾劳驾,传禀总裁,就说新进士 文天一、章维屏同来拜谒。(呈名片)
文维屏
门 官 请你们稍等候,待我去传。(入)禀总裁。
〔田蕴玉、总裁同上。
田蕴玉
什么事?
总 裁
门 官 这两个人前来拜谒。(呈名片)
田蕴玉 (接看)噢,原是中堂门下的来了。前去,章进士挡驾,文进士请进。
门 官 是。
总 裁 回来。单请文进士一人,总要大开中门请哩!
门 官 是!是!是!(出)章进士挡驾,文进士请。文进士,中门开了,请客。
〔文天一进,章维屏倒下,田蕴玉回揖,总裁连三揖。
总 裁 不礼了,不礼了。请坐叙话。(安座)
文天一 老师在上,学生与敢受座。
总 裁 不要客气,随便坐了。
文天一 谢座。(同坐)
田蕴玉 新贵人,你是中堂的亲戚么?
文天一 不是的。
田蕴玉 那么是朋友?
文天一 亦不是的。
总 裁 新贵人可以认识中堂么?
文天一 不曾认识。是那个中堂呢?
总 裁 你不认识,你怎能拿上中堂的名片呢?
文天一 噢,原是那位大人。原是学生误场,圈到二门道里了,那位大人给了
一张名片子,令我叫开场门哩。
田蕴玉 进了场,你为什么交白卷子呢?
文天一 因为我见了那位大人,吓的心惊手战,写作不成了,所以不得不交
白卷。
总 裁 错了错了,这一下劳而无功了。
田蕴玉 不但劳而无功,还怕罪不能免。
文天一 老师说的,学生不懂。难道考中学生,又后悔了么?
田蕴玉 唵唵,你拿的中堂的名片子,又交的白卷子,我们以为中堂要个进
士哩!今日听你一说,我们全然误会了。眼看就要殿试,皇上钦点,
有些差错,不但我们犯法,就是中堂,亦取不离手呀!
文天一 我不中进士了,可能成么?
田蕴玉 (唱) 见了片子思想岔,
受苦担惊又犯法。
总 裁 (唱) 倘若殿试出麻答,
这个(指头)葫芦定下架。
文天— (唱) 天一听见亦害怕,
请将进士取消吧。
老师如此作难,请将学生这一名进士取消了吧。
田蕴玉 那还不行!依老夫思想,解铃还得系铃人。还是你去,见了中堂,说
了实话,请他设法较为方便。
总 裁 是得。非请中堂设法,我们不得活了。
田蕴玉 (唱) 中堂的才气本来大,
你就把实情说给他。
总 裁 (唱) 请中堂给你想办法,
与我们准你把钱花。
文天一 (唱) 敬请老师莫惊怕,
学生就住中堂家。(揖,同下)
〔和坤上。
和 坤 (唱) 作宰相当监临会试大典,
要勤慎要清廉不敢惮烦。
保和殿复试时皇上钦点,
王大臣虽阅卷谁敢擅权?(柳遇春倒上)
〔文天一上。
文天一 (唱) 大总裁他对我惠心指点,
行步儿走到了相府门前。
门官可在么?
柳遇春 文进士么?恭喜恭喜。我听见你和少东人,又是同榜进士,不但我们
同乡欢喜,江苏全省亦很有光快拿名片,我与相爷传禀。(接片)
文天一 全仗兄台鼎力成全呢!
柳遇春 那是义不容辞的。(入)禀相爷,新进士文天一前来拜谒。
和 坤 小小进士,哪个容接他呢?一概挡驾。
柳遇春 此人就是那日误场,相爷赐了一张片子,令他叫开场门的。
和 坤 怎么说,他竟然中了?
柳遇春 是的,和他少东人章维屏,又是同榜中的。
和 坤 (大笑) 几乎把一名进土,关到门外了。此人人品是很高尚的,速
开中门有请。(开中门,文天一入行礼)坐了叙话。
文天一 学生不敢。
和 坤 有什么不敢呢?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我是有缘分
的,坐了再叙吧!
文天一 谢座。
和 坤 新贵人连联进士,老夫喜之不尽。有志前进,老夫无不帮忙。
文天一 学生今日拜谒相爷,请求相爷,将学生这名进士取消了吧。
和 坤 新贵人出此言语,为着何来?
文天一 因为是个白板进士。
和 坤 怎么叫个白板进士呢?
文天一 白卷子中了进士,岂不是个白板进士么?
和 坤 此话从何说起?
文天一 那天进了场,因受了中堂的恫吓,心惊手战,不能作文,又不能写
字,只得交了白卷。出场压惊,哪料总裁见了白卷,以为学生是中
堂的亲友,或是中堂的门生,从此代完卷了,中一进士。我想殿试
倘有不符,总裁中堂,都要受累,何如将这进士取消,或将学生处
死,比这白板进士犹觉清高!
和 坤 (大笑) 田蕴玉这个老匹夫,此番充当总裁,心目中还有我了!
(唱) 这不怪总裁取白卷,
还怪我势力压朝班。
老夫心上有主见,
管教你发财又做官。
你明日专折奏我,我便扣你本科殿试,着你降级做官。广东香山的
巡检,柳林福余的典史。比之中原的府道缺,尤为优美。那个巡检,
老皇上已经赐给一个老吏做去了。这个典史,我就命你作去吧。
文天一 教学生奏中堂的好处呢,还是坏处呢?
和 坤 当然是奏我的坏处!
文天一 中堂远比赵公三十六年宰辅,近同部会二十四考中书,哪有坏处呢?
和 坤 (大笑) 我的坏处,料尔不知。我自代笔可。(起稿付文天一)将此
奏稿拿去,就请给你写了卷子的人誊录完善,以防调查墨卷,笔迹
不符。
文天一 遵命了。(出)
(唱) 红杏尚书虽婉转,
白板进士自羞惭。
柳遇春 放胆奏去,方能成功。便算无(毛)的大虫!
文天一 请了,请了。(下)
和 坤 柳遇春。
柳遇春 伺候相爷。
和 坤 你去给他荐个妥人,保他出关上任呀!
柳遇春 遵命。
和 坤 (唱) 命你去将妥人荐,
保他好出山海关。(同下)
〔金殿,案前挂黄帘,四内侍、太监分上,监臣上。
监 臣 (引) 皇上五更要登殿,
急忙前去好承宣。
校尉们。(四校尉分上跪)圣旨到来,将新进士文天一,押上殿来。
钦此。(校尉下)
内 (唱) 一封书上惊满朝,
〔四校尉押文天一带黄绳上,校尉给文天一取黄绳。
文天一 (唱) 万古云霄一羽毛。
校 尉 啊。
文天一 (唱) 咫尺天颜由我藐。(跪)
新进士文天一,朝见万岁。
监 臣 圣旨到来,小小进士,敢奏功臣,妄诞已极,无可宽容,着即推出
午门斩首示众。钦此钦此。
校 尉 啊。
文天一 (起)
(念) 贪生怕死岂英雄。
内 (唱) 忽听得皇上设早朝,
〔和坤忙上,校尉押文天—下。
和 坤 刀下留人。
内 啊!
和 坤 (唱) 急的我浑身似水浇。
夜来修就颂恩表,
龙心欢喜好恳饶。
上朝。(行礼)大学士朝驾,万岁,万岁,万万岁!
监 臣 圣旨到来,大学士和坤平身。钦此。
和 坤 谢过龙恩。(起,执笔,躬身)
监 臣 (宣) 圣旨到来,爱卿为何朝驾?
和 坤 万岁天听。为臣秉政,将近四十年,并无一人敢言直谏。此人方中
进士,专折奏臣,无论掀天揭地之才,难能而可贵,就论忠君爱国
之魄力,仅有而绝无。真是天生贤臣,以辅圣主。敢不朝驾,以慰
天颜。臣为鼓励言官,顾全大局,千乞特赦死罪,扣除殿试,充发
边疆效力。保存沿路人才,国计民生,当有裨益。
监 臣 圣旨下来,爱卿器量宽宏,真宰相也。准尔所奏,着即处分。钦此
钦此。(同内侍分下)
和 坤 遵旨。
(唱) 忙遵圣旨下金殿,
校尉们。
〔校尉们上。
校 尉 有。
和 坤 (唱) 速快解回那犯官。(校尉推文天一倒上,文天一负气立)
奴才,该死的奴才!
你与老夫有何冤?
刚中进士拿本参。
不是老夫来直谏,
恐怕你到了鬼门关。
现将你充发福余县,
降为典史作几年。
即日起程莫怠慢,
再奏首领难保全。(下,校尉分下)
文天一 好险心!
(唱) 宦海浮沉真凶险,
即日起程没盘川。(下)
〔柳遇春、章维屏上武承烈随上。
柳遇春 (唱) 文进士这时候下了金殿,
章维屏 (唱) 但不知吉和凶我把心担!
武承烈 (唱) 倘把他充发到福余小县,
武承烈愿随从沿路保全。
〔甲、乙、丙、丁四乡民各拿银钱继续上。
乡民甲 这是文进士的公馆么?(抛银)哎,忠臣,可怜。(下)
乡民乙 这就是忠臣的家,我把银钱送给他。(抛银下)
乡民丙
这就是文烈士的公馆,人看见了越发心酸。(同抛银钱下)
乡民丁
〔文天一忙上。
文天一 (唱) 文天一战兢兢回到公馆,
却怎么许多人乱掷银钱。
柳遇春 (唱) 文进士莫着急你且暂缓,
听我把这风俗细说一番。(同坐)
你把和中堂奏了一本,简直是轰动一时,名扬四海。都说是忠良敢
奏奸臣,奸臣反害忠良了。所以全城各界的人,都隐姓埋名,与你
送银送钱,以表优恤忠良之意。这个风俗,年代已久,但是近来不
多见耳。
文天一 从北京走到吉林,哪里用得这多的银钱。
章维屏 这银钱当有几万,天一上任之后,我便存到钱庄,以候舍妹进京,
教她自己经管。
文天一 我便即日赴任。何处寻一随丛?
柳遇春 我与你早已寻妥。此是同乡。(指武承烈)武承烈习就一身武艺,情
愿随从阁下,出力报效。
文天一 作此小小典吏,但怕跟去后悔。
武承烈 小人忝在桑梓,义不容辞。
文天一 如此就起身了。
柳遇春 车马现在门上。
文天一 (唱) 敬谢诸公多照管,
柳遇春 (唱) 但祝沿途保平安。
文天一 (唱) 到任寂寞无亲眷,
章维屏 (唱) 舍妹进京即出关。
文天一
章维屏
请了。(同下)
武承烈
柳迎春
第十回 猜 疑
〔章太璞、章原氏、章阿瑷、巧玉、车夫赶车同上。
章太璞 (唱) 章太璞带家眷努力前进,
到北京只为的女嫁男婚。
老夫章太璞。只因儿子章维屏、女婿文天一会试连捷,同中进士,
我与夫人携上阿瑗并着丫环巧玉,一同到了北京,便着儿子完婚,
女子出嫁,以了向平之愿也。
章原氏 车夫赶快些。
车 夫 是。
章太璞 (唱) 逍遥江上望烟云,
胜地重游了夙因。
消受人间清淡福,
才知明白是前身。(同行)
章原氏 (唱) 风雨凄凄江上行,
只缘儿辈在京城。
回思二十年来事,
仿佛南柯梦未醒。(行)
章阿瑷 (唱) 深闺寂寂数经春,
愧煞嫦娥月里奔。
那个园丁是门婿,
无端贼子作冰人。
章太璞 慢行些。
(唱) 暗无天日雨纷纷,
〔柳金氏、半痴儿、同车夫同上。
柳家车夫 闪开闪开!(打章家车夫)相府的差车。
章家车夫 丢下些势力,叫相爷使。
〔柳金氏怒目过场下。
章原氏 (阻车夫) 让人是福呀!
(唱) 道路泥泞欲断魂。
章阿瑷 (唱) 未问店家何处近?
巧 玉 (唱) 傍花随柳遇烟村。
这里有个人家,待我问问。(田龙倒上)老丈请了,天气昏暗,道路
泥泞,但是左右恨无店房。你们像是官场中的人,贵府可容借宿一
夜么?
田 夫 此是刘公的别墅,不准招留闲人。在此避雨,亦不要紧。请进,
(同入)就此一部花亭,车夫同我睡到厨房。
章太璞 扰累了。
田 夫 慢待慢待。(同车夫下)
〔柳车夫引柳金氏、半痴儿忙上。
柳金氏 (唱) 往返几里很困乏,
退来仍然此村宿。(同进)
柳家车夫 主人是谁?把这亭子打扫净,我们要住呢。
巧 玉 我们已经住下了。
柳家车夫 你们是谁么?
巧 玉 我们员外是本科章进士的父亲,文进士的老东家。
柳家车夫 噢。
〔章阿瑷阻。
柳金氏 噢,原是老太爷。(指车夫)你避雨去,我自接洽。
柳家车夫 是。(下)
章太璞 (暗) 不要招待。
章阿瑷 (暗) 怎好意思?
柳金氏 老太爷在上,我这里有礼。(拜)
章太璞 不礼了。
柳金氏 老太爷哪知,和相爷的门官柳遇春的妻子,家住柳家堰。文进士曾在
我家住过,很相认识。
半痴儿 才是馍削下的娃娃,原中熟人。
巧 玉 文进士是我家姑爷,你为何认识呢?
章太璞 请到里边。(章阿瑗沉思)
章原氏 就有这点地方,我们住在这里,巧玉陪这同乡住在那边。
章阿瑗 这是巧玉,伺候二位老人,孩儿好陪住嫂嫂。
柳金氏 小姐倘不嫌弃,奴家还要领教。
章阿瑷 不敢当。
章原氏 各讨方便,大家安眠了。
柳金氏 请了。正是:(暗)
(念) 多少恩情话,今宵正好谈。
章阿瑷 (念) 要知心里事,但听口中言。
〔章太璞、章原氏同上坐,柳金氏、章阿瑷同左边坐,巧玉、半痴儿
悄悄同上前。
半痴儿 你名叫什么?
巧 玉 我叫巧玉。你叫什么?
半痴儿 我痴叫半。
巧 玉 半痴,上京城去,你喜欢不喜欢?
半痴儿 喜欢的很。把我高兴的,倒撅尻子睡了几夜了。
巧 玉 那是什么意呢?你想教人舐么?
半痴儿 是的。巧玉真想的巧。我听见些势利鬼,见了相府的狗,都想舐,
何况我相府门官的大丫头呢?倘若他舐,我就会支。
巧 玉 你须不怕舐过梁儿么?舐过梁儿了倒难受。
半痴儿 难受,难受不教他砥。我到京城里好耍。
巧 玉 你想要什么呢?
半痴儿 死狗我绝不爱要,厌恶他爱摇尾巴。
巧 玉 死狗还能摇尾巴么?
半痴儿 乃是天下摇尾巴的东西,所以见了有势力的,还要翘起尾巴摇一摇呢。
巧 玉 再不要吹了,防挣下肺病。
半痴儿 何待吹呢,鼻孔一吹,天摇地动哩。你先听一听。哼!
章阿瑷 (惊醒) 巧玉,你俏悄睡去吧。
柳金氏 半痴,你就陪那姐姐睡去。
半痴儿 是。(缩头同巧玉左边睡)
章阿瑷 (唱) 你二人在那边安安静静,
把员外和太婆莫要惊醒。
柳金氏 (唱) 丫头们睡那边机会可趁,
正好与章小姐细说恩情。
章阿瑷 适才说文进士曾住她家,她很认识。我听此言,她和文进士恐怕有些
苟且。趁此夜静更深,我好问个明白。(柳金氏)嫂嫂,你睡醒了么?
柳金氏 睡醒了。小姐亦睡好了么?
章阿瑷 睡好了。请问文进士因为何事,曾在贵府住过呢?
柳金氏 文进士风流潇洒,霭然可亲。虽在我家住了一宿,他的恩情好处,教
人一辈子都忘不了。就是小姐不问,我也不能不对小姐说说。他的好
处,可以意会,不可以言传。并且他知我知,别人不可得而知的。
章阿瑷 他的好处,究竟如何?请嫂嫂说来。我是女流,决不敢对别人说。
(注意)
柳金氏 小姐不嫌聒耳,听我与你道来。
(唱) 提起来这外事伤心泪下,(左右看,看半痴儿)
不由我越思想越发骇怕。
章阿瑷 骇怕什么呢?
柳金氏 (唱) 只因为我丈夫情薄手辣。
章阿瑗 手辣了真害怕。
柳金氏 (唱) 动不动他讲究家有家法。
章阿瑷 有家法很好。
柳金氏 (唱) 整八年他住京我住乡下,
章阿瑗 既是远别离,又是长相思。
柳金氏 (唱) 把夫妻恩爱情丢了根芽。
虽然我有丈夫却实守寡,
章阿瑷 这比守寡更难受。
柳金氏 (唱) 每夜间睡不着切齿咬牙。
家中鸡喔喔啼双双下架,
池中莲娇滴滴并头开花。
何以人不如物独上床榻,
纵然是铁石心亦要怜咱。
那一日天已晚风雨渐大,
文进士因泥泞借宿我家。
天不幸我丈夫单个独马,
半夜间回到家并不喧哗。
立窗下听说话醋心大发,
怒冲冲踢开门提刀就杀。
竟然把文进士立刻吓傻,
章阿瑷 把文进士吓成傻子,这却怎了?
柳金氏 哎,真可怕呀!
(唱) 文进士不会走敢说什么?
多亏我放大胆往前扎挣,
不认识我丈夫唾骂交加。
我丈夫自觉得关系重大,
低下头跪在地我才饶他。
章阿瑷 嫂嫂不要生气,休息一会。
半痴儿 我悄悄的听明白了,我们龙爷才是软龟头,我们太太是硬鳖盖。
巧 玉 怎么叫软头龟头,硬蹩盖呢?
半痴儿 怕老婆当龟头,还要学软拥哩岂不是软龟头么?拉汉子当鳖盖,还要
学硬斗儿哩,岂不是硬鳖盖么?
巧 玉 你是压制软龟头,拥护硬鳖盖的。日后一定能驰开。
半痴儿 噢,能驰开,还在日后哩。
巧 玉 悄着。(半痴儿忙以拳塞口)
章阿瑷 嫂嫂,你男人半夜到家,不问皂白,他便是提刀杀人,究竟为的什么?
柳金氏 小姐,你再不要问他,但提起来,我就生气,恨不得咬他一口,问
他一声。
章阿瑷 嫂嫂为何这样的生气哩?
柳金氏 他七八年不回家,偏偏那晚深更半夜回来了,害的人睡不好。
章阿瑗 竞究文进士睡的如何呢?
柳金氏 那时文进士正在我的屋子里睡觉,半夜三更我丈夫那害人贼就回来了,
文进士怎得睡好呢?所以提起此事来,不由的我就生气。
章阿瑷 那么文进士但睡好了,你便不生气了。
柳金氏 那是当然。小姐再不要提了,我的心里实在难受,保不住今晚到明,
又睡不着了。
章阿瑷 如此,安眠吧。
柳金氏 小姐请便。
章阿瑷 (唱) 他只说难受睡不着,(暗)
怎知我难受不愿活。
(滚) 文天一文进士,奴家满意的郎君,何须露水姻缘。
(唱) 背过身我将天声声怨恨,
试问你存的什么心?
自古道淫人之妻天报应,
全不怕天道福善必祸淫。
只说你在家很安分,
谁知你出门不正经?
柳家堰与咱很邻近,
你不该借宿通奸情!
他男人若果有血性,
杀坏你还敢报官厅。
何况你进学中举又会进,
做了官怎样治百姓?
也须知不令而行其身正,
其身不正令难行。
又况你刚中进士先参奸雄,
一本奏折四海知名。
天涯地角都轰动,
哪个人不夸文忠臣?
你竟敢未出茅庐先进柳巷,
窃玉偷香拚性命。
何不讲出谷迁乔第一声,
章阿瑷自怨是薄命。
花园里险些坏声名,
纵然怕外人不相信,
悔不该引线自穿针,
可惜将千金体与人断送,
赖一个无赖子受罪一生,
趁此时把主意另行打定。(慢行,暗叫章太璞,章原氏)
章太璞
(惊) 阿瑗,什么事? (章阿瑷哭)为什么哭起来了呢?
章原氏
章阿瑷 我们回。
章太璞 回那里?
章阿瑷 回家里去。
章原氏 为什么回家里去呢?
章阿瑷 孩儿不爱到北京去了。
章太璞
我儿为什么不爱到北京去呢?
章原氏
章阿瑗 不为什么。(伤心)
章太璞 惊煞为父了!
章原氏 吓煞为娘了!
章太璞 这话从何说起呀?
章原氏 教人真不明白?
章太璞 (唱) 进北京原为我儿嫁,
章阿瑷 (暗) 我不出嫁了。
章原氏 (唱) 你嫁了文天一去享荣华。
章阿瑷 我还能享他的荣华么?
章太璞 (唱) 全不想起身时风声很大,
章阿瑗 还管什么风声呢?
章原氏 (唱) 这时候快到京怎好回家?
章阿瑷 回家风声还小一点。
章太璞 (唱) 半夜会猛然的说出此话,
章原氏 (唱) 究竟你不到京为的什么?
章太璞 (唱) 莫非是路途上盗贼可怕?(章阿瑷摇头)
章原氏 (唱) 莫非是在店房兵士稽查?(章阿瑗只摇头)
章太璞 (唱) 莫非是今晚间兵士乱杂?
莫非是今晚间风雨交加?
章原氏 (唱) 莫非是京城里人心险诈?
莫非是京城里银钱多花?
章太璞 (唱) 又莫非为女婿功名未发?
又莫非为女婿降作四衙?(章阿瑗怒向章原氏转)
章原氏 (唱) 又莫非为女婿奸臣管押?
又莫非怕女婿官厅捉拿?(章阿瑷怒向章太璞转)
章太璞 (唱) 这不是那不是把人急煞,
章原氏 (唱) 一阵阵不由我心乱如麻。
章太璞 (唱) 劝女儿再不必潜潜泪下,
章原氏 (唱) 管保你进了京欢乐不暇。
章太璞
(唱) 或听戏或看景许多玩耍,
章原氏
人常说极乐界一毫不差。
况你是忠臣妻别有声价,
哪个人见了你他不称夸。
章阿瑗 (暗唱)
这样的伤心事对谁讲话?
难道说教奴家禀告爹妈?
我只得对苍天暗把誓发,
章阿瑷宁守寡决不嫁他。(坐看,柳金氏怒,哭)
章太璞 夫人,你想女儿忽作此念,为的什么?
章原氏 我想不来。
章太璞 你且想想。
章原氏 你亦想想。(同作黑夜摸行状想,章太璞碰巧玉)
章太璞 谁呀?
巧 玉 我也。
章太璞 你是谁呀?
巧 玉 我是巧玉。
章太璞 不要张惶。(仍转)
半痴儿 哎,员外到了夜里,还有揣人的毛病么?
巧 玉 悄着。
半痴儿 揣了还不准言语么?
巧 玉 不要讨厌。(蒙半痴儿口)
章太璞 (与章原氏碰低声)谁呀?
章原氏 我也。
章太璞 夫人你想来了么?
章原氏 没有,你想来了么?
章太璞 亦没有。观在天色快明,准备起身吧。
章原氏 我叫女儿去。(低声)阿瑷。
章阿瑷 (起) 我们回家么?
章太璞 唵,唵,怎么回家呢?我们与大嫂一同进京吧。
章阿瑷 孩儿不连他同行。
章原氏 不连他同行亦好。我们或前或后。
章阿瑗 既是到北京,孩儿决不出京一步。
章原氏 哼,孩儿原为不出山海关。
章太璞 这不要紧。一俟文天一任满回京,再与他结婚。
章阿瑷 谁管他进京不进京呢!(伤心)
章原氏 巧玉起来上车。
章太璞 (唱)叫车夫快将车驶到门下,(章家车夫上,章阿瑷巧玉章原氏同上
车,田夫上)
田 夫 员外慢走。
章原氏 (叹) 书桌上放的钱请你喝茶。
田 夫 谢谢。
章太璞 (唱) 我只愁到那天女儿出嫁。
半痴儿 (摇柳金氏,快起来,人家上车了。
柳金氏 老太爷稍待,我们一同走。
章太璞 老夫半路访友,难免迟延,所以起身早一点,原谅原谅。
柳金氏 好说好说。
章阿瑗 (怒看,唱)
谁料想半路里遇了冤家。
〔章太璞、章原氏、章阿瑷、巧玉、章家车夫同上。
柳金氏 这个半痴儿笑哩笑哩,教人莫睡好,进京去非打死你不可呀!
半痴儿 (暗) 总嫌莫睡好,天天晚上留一个客,就睡好了。
柳金氏 (唱) 叫夫役快起来准备车马,(备行李)
半痴儿 伺候人的,听着了么?
〔柳家车夫、人役上。
柳家车夫
车马齐备。
人 役
半痴儿 我当你们都遇了虎咧,把你们都拉着去了。
柳家车夫 不要使势,快上车。(柳金氏、半痴儿上车)
柳金氏 (唱) 要赶上章员外同入京华。(同半痴儿、车夫上,人役上马)
田 夫 求差官老爷赏几个酒钱吧!
人 役 (持鞭打)走开。我们是和相国府的差事,为顾章员外的面子,昨晚莫
教你们支应,今早没有把你拉了夫子,你还想要酒钱呢?哼,真不知
道好歹! (下)
田 夫 吓煞我也,险些儿给主人把乱子闯下了。以后遇了相府的差官,再不
敢大意。(吐舌下)
第十一回 脱 险
〔内侍监臣上。
监 臣 (引) 叠奉圣旨下金殿,
要与百官去宣传。
圣旨下来,百官听着。皇上让位,太子受禅,即日登极,改元嘉庆。
尊皇上为太上皇,颐养天和,播告天下调知。饮此钦此。新皇上第一
道圣旨,吉林福余县的典史文天一敢奏和坤,胆识出众,应既钦赐翰
林,调京特任。钦此钦此。第二道圣旨,大学士和坤,擅作威福,罪
大恶极。着即革职,听候查办。钦此钦此。(下)
〔文天一上。
文天一 (引) 贫穷不改乐,富贵真在天。(武承烈倒上)
(诗) 进士敢将宰相参,
贬为典史四衙官。
自甘老死福余县,
谁料生还山海关?
下官吉林福余县典史文天一。适才接到圣旨,新主嘉庆皇帝登极,
第一道圣旨与我钦赐翰林调京特任。第二道圣旨,便将和坤即行革
职,听候查办。莫非皇上据我的奏折,解决和坤么?这才奇了。
(唱) 奉旨进京莫坦慢,
脱下典史这衣冠。
人役们与爷把衣换,
〔武承烈人役取衣冠换翰林衣。
车辆人役等等,齐备了么?
武承烈 俱己齐备。
文天一 武承烈,进京的重责,尽在你担了呀。
武承烈 老爷放心。
文天一 (唱) 附耳来仔细听我言。(附耳语,武承烈点头)
奉密旨还查要案件,(骑马随一人役)进京的重担你全担。(下)
〔铁飞、镖客甲、乙、丙红色包头上,武承烈装文天一。
武承烈 (唱) 一路全凭众好汉。
铁 飞 放心吧。
(唱) 铁飞保镖谁敢拦?(拍胸)
武承烈 (唱) 进了京大宴贺平安。(下)
〔骆雄,镖客丁、戌、己白包头,白献琛上。
白献琛 (唱) 前在江苏运不通,
妻子举人都落空。
到京又奉相爷命,
山海关前来带兵。
山海关的参将白献琛。前在江苏,与何臬台同宫定计,要聘章员外之
女章阿瑗为妻。不料做贼害人之后,那个女儿竟被文天一聘去了。何
臬台写信托情,与咱要个举人,又被文天一中去了,实在扫兴。只是
中去举人,不大要紧,夺去妻子,怎能甘心?今日趁他奉旨进京,教
他把这山海关当做鬼门关便了。众好汉。
骆 雄 有。
镖客丁
有。
戌 己
白献琛 文钦差的人马到来,看眼色行事。
骆 雄 有我地网蛇骆雄,料他也飞走不脱。
白献琛 如此很好。我莫说文天一,夺妻的冤家呀!
(念) 天堂有路谁拦定,
地狱无门儿闯行。(同下,又同上,武承烈带车辆,铁飞、镖客
甲乙丙上,白献琛跪)迎接钦差大人。
武承烈 钦差犹在后边,我们是招呼车辆的。
白献琛 不是钦差,也要请到筵上。
武承烈 请。(设两席分坐)
白献琛 (暗) 明是文天一,他还不承认。
武承烈 请问大人,我非钦差,你一定请到宴上,是何用意?
白献琛 文钦差曾夺了我正聘之妻,我要报复与他。
武承烈 此事我全不知,车辆还请保护。
白献琛 不是钦差,哪个保护!(兵士放炮)
武承烈 为何开枪?
白献琛 失火了。
武承烈 车辆奉送与你,我便去了。
白献琛 请便吧。
〔双方卒俱退,双方镖客前上。
骆 雄 把车辆摇着来!
铁 飞 慢着,慢着。干么儿?
骆 雄 收礼物呢。
铁 飞 你是谁么?
骆 雄 网地蛇骆雄,山东道儿上哪个人不晓得呢?今天到贵地方了,把你这
礼物收了吧。通上名来,以后交个朋友吧。
铁 飞 要问你爷爷的人,(自指)去问你爹爹便知。你爹爹常在你爷爷面前
孝敬,你爷爷常对你爹爹说。你既然又问,应该把老子姓名记下。
老子名叫铁飞,江湖上人称钻天镖,你若不把老子的名子记下,人
就骂你是杂种。
骆 雄 杂种是骂老子的。
铁 飞 杂种还敢翻口掉舌。(双方欲打)
〔绅士上。
绅 士 不要动手。我看你们双方都是好汉,摆开场子,比比武艺。白包头
胜了,从此要走辽东道上,毫无阻碍。红包头胜了,从今要走山东
道儿,亦是毫无阻碍。山海关是个交点地方,那家失信,全国不容。
非是好汉,群起而攻。
铁 飞
好,就请这位先生作个中证吧。
骆 雄
铁 飞 任你拣择,爱挨硬的呀,爱挨软的?
骆 雄 让你硬挨吧。
〔双方相比,白献琛引卒打,武承烈引卒打,打倒白献琛,镇台引卒
出关上。
镇 台 将白参将绑了!
白献琛 镇台啊。
镇 台 那容多说。你是藉公报私,我已调查确实。军人们。
卒 有。
镇 台 去与文案传知,办封公文,将这白献琛解进京城,交部议处。
武承烈 谢过镇台。
镇 台 我是山海关的总兵,责无旁贷,何须道谢。你们收拾进关吧。
(同入关)
武承烈 列位好汉,逍遥进关。
铁 飞 进了北京,到莱市口儿,看看他白参将的结果。
武承烈 (唱) 文公恩德洽人情,
此日关前自在行。
善恶到头皆报应,
上天阴骘岂无凭!(同下)
第十二回 迎 亲
〔旗、锣、伞、牌写钦赐翰林都察院都御史,校尉次第上,武承烈上,
文天一坐轿上。
文天一 (唱) 造化小儿太有情,
天字一号成吾名。
作罢典史作衙史,
出了吉林入翰林。
都察院都衙史文天一。昨日朝见皇上,特任我为都察院都哪史。并依
我的奏折,就将和坤抄家办罪。今日上朝,又奉特旨完婚。只得回到
公馆,准备迎亲便了。
(唱) 煌煌上谕九重申,
要往章家去迎亲。
都喜君王为月老,
哪知盗贼作冰人。(笑,同下)
〔章太璞、章原氏均威服上。
章太璞 (唱) 女婿升了都察院,
章原氏 (唱) 不由人喜地又欢天。
章太璞 (唱) 圣旨命他结婚眷,
章原氏 (唱) 一霎时花轿到门前。
〔章维屏上。
章维屏 翰林院检讨章维屏。(揖)父亲母亲,今天文天一与我妹妹完婚,儿也
该到那边招待宾客。
章太璞 孩儿之言,正合我意。
章原氏 我儿真是少年老成。
章维屏 儿便去了。
章原氏 早些去才好。
章维屏 (唱) 此一去将宾客招待周偏,
我妹妹她见了不觉盎然。(下)
章太璞 (唱) 维屏儿年纪小知识老练,
章原氏 (唱) 说的话不由我满心喜欢。
章太璞 今日是我章太璞一生最高兴的日子。儿子,连女婿是同榜连捷的。儿
子钦点翰林,女婿钦点翰林又特任都察院的都衙史。一个宪台女婿,
今日前来亲迎我女,岂不乐煞我也。
章原氏 花轿快到了,快给女儿收拾妆整。巧玉请你家姑娘。
〔章阿瑗上。
章阿瑷 (唱) 忽听爹娘一声唤,
忙引丫环到庭前,(巧玉随上)
爹娘唤儿为何?
章太璞 今日你女婿亲迎来了,你为何佯装不知呢?
章阿瑷 我与他还有些话未说,他就糊里糊涂来娶来了么?
章原氏 恁好的女婿,还有说的什么话呢?
章阿瑗 二位老人,今日不容我说话,我决不跟他去,误我的终身。
章太璞 这才奇了。有什么话,尽管去说,说了你该跟上去么。
章阿瑷 那还不敢预定。
章太璞 这才坑死人哩!
巧 玉 禀员外,来客了。
章太璞 有请。
巧 玉 有请。
〔柳金氏威服上,半痴儿随上。
柳金氏 与老太爷、老太太恭喜。
章原氏 大家有喜。
柳金氏 给姑娘恭喜。噢,给文太太恭喜。
章阿瑗 只怕无福当太大。
章太璞 柳嫂嫂不要客气,坐了吧。
柳金氏 这边恭喜了,还要文宪台那边帮忙去哩。
章原氏 坐坐再去吧。
章阿瑷 (暗) 去给文大人当太太,不更好么?
巧 玉 又来客了。
章太璞 有请。
巧 玉 请。
〔何其正。
何其正 给老太爷、老太太、文夫人都恭喜。我刚在文宪台的公馆里给招待一
回,真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满朝的阁老、尚书、公候、王爷,都
来道喜。把普通的礼物,莫要说起,光皇宫送来的特别宝贵东西,数
不清。说句眼光小的话呢,清朝开国以来,汉人中娶的,绝没有这样
热闹的。
章太璞 大家光彩。
何其正 是的。就我何其正这瓜葛亲戚,也觉得光彩。一言未罢,迎亲的来也。
〔文天一插宫花都衙史装,坐轿,旗锣伞扇随上,武承烈上。
巧 玉 迎亲的来了。
章太璞 快开中门有请。
〔人役倒下,文天一武承烈同入,柳金氏、武承烈见面羞,章阿瑷怒恨。
文天一 岳父岳母在上,小婿文天一有礼。
章太璞
不拜了,不拜了。请坐。
章原氏
何其正 应当一拜。
文天一 (拜揖) 姑娘,我这里有礼。(拜)
章阿瑷 (哭,巧玉扶章阿瑷拜)巧玉,将宪台大人请来。
(下)
巧 玉 宪台大人,我家姑娘有请。
〔下文天一带失意状下武承烈下。
何其正 (暗) 简直急了等不到娶过去了么?
柳金氏 (暗) 这好的女婿,把人心热死哩,还为什么哭呢?
章太璞
请到东花厅喝酒。(同下)
章原氏
〔章阿瑷、文天一、巧玉同上。
章阿瑷 宪台请进。
文天一 姑娘请进。
章阿瑷 不请不进去么?
文天一 岂敢岂敢。(同入,武承烈上,旁立)
章阿瑷 宪台。
文天一 姑娘。
章阿瑷 风宪大人。
文天一 姑娘,这是何意?
章阿瑗 嗯,我把你轻薄郎呀!
文天一 这真是当头一棒。
章阿瑷 (唱) 我一见你恨煞我,
你不该到处结丝罗。
我亦似苏家小妹曹氏大家诗可成篇才能续帙
三从四德都讲过,
岂肯与你作小婆。
文天一 这才冤枉死我了!
章阿瑷 你还冤枉?
文天一 (唱) 姑娘不要错怨我,
何尝我到处结系罗?
我亦是文宗司马品重种董狐守口如瓶守身如玉曾三颜四都讲过,
怎敢娶你作小婆?
章阿瑷 这是背的牛头不认赃。
文天一 姑娘,你嫌我为人看花园子,庄稼汉又作四衙官,出身太微贱,你不
嫁我,我便悄悄滚蛋。你说我走花街过柳院,不配与你结婚眷,总得
要个铁证见。
章阿瑗 正为你进了柳院,要给你拿出证见。巧玉你拿他的证见来。
巧 玉 是。(欲出)
章阿瑷 回来。
巧 玉 是。
章阿瑷 你去立到当院,莫教旁人听窗根。
巧 玉 是。
章阿瑷 武承烈。
武承烈 有。
文天一 你亦立到当院,莫教旁人偷看。
武承烈 是。
文天一 这还未娶过门,教我顶灯台,背板凳,推五色棒,真个当怕老婆么?
章阿瑗 你没进过柳院?
文天一 没有。
章阿瑗 你没进过,为什么那个婆娘一见你,满脸通红呢?
文天一 从哪里来的婆娘,我并不曾注意。
章阿瑷 就是从柳院来的。他对我说,你在她屋里睡觉,半夜三更,她男人偏
偏来了,把你惊动的莫睡好。你待他的好处,他一辈子忘不了。
文天一 噢,噢,你说的是柳遇春的妻子么?
章阿瑷 你当是谁。她不是从柳院子来的么。
〔武承烈右边立,巧玉左边立,柳金氏上窃(听),巧玉摇手,武承烈摸脸,
柳金氏示意窃(听)。
文天一 那个女人,我确实在她屋里睡觉,我确实对她有好处。我对她的好处,
她应该一辈子忘不了,只是对人不能说!
章阿瑷 为什么对人不能说?
文天一 不好说,不敢说,尤其不可说。
章阿瑷 为什么不好说,不敢说,尤其不可说呢?
文天一 但说出来,就要坏人的名誉。那人肯对你说,一定是喜欢改过,不愿
护短的,千万不可坏人的名誉。
章阿瑗 做的不名誉的事,还怕坏名誉么?你今天不对我说,不但不嫁你,还要
张扬你。
文天一 姑她何必如此呢?
章阿瑷 我还要保全我的名誉呢!
文天一 姑娘千万不可。我为都役史,尚未弹动人,先被你弹(劾)了,还能做这
官么?这真难死我呀!
章阿瑷 作什么难呢,你索性和她好了一辈子!
文天一 (唱) 悔不该借宿那一晚,
担惊受怕未安眠。
姑娘怪我进柳院,
故意与我要为难。
章阿瑷 (唱) 你而今做了都察院,
打个颠倒自思参。
假若我半路拉野汉,
你心里安然不安然?
文天一 我看来了,此话今日非说不可。(想)
柳金氏 大概说我哩。
武承烈 不是说你,是说半掩门哩。(偷笑)
文天一 实在不好说。请你宽容半天,今晚睡到床上,悄悄说,你看如何呢?
章阿瑷 你想一箭射双雕么?那绝对不行的。
文天一 不行,我给你说吧
章阿瑷 可不容思索。
文天一 那是当然。当年我送令兄考试,走到三岔路口,令兄坐车从大路上走
了,我和朱玉川,因为相面,从捷路上步行。不料天色已晚,风雨交
加,不敢前行,借宿于柳家。正在柳遇春妻子屋里睡觉。
章阿瑷 那婆娘可在么?
文天一 没有。那婆娘很不愿意,迫于婆婆的家法,我便看出意思了。
章阿瑷 得是给你调眼色么?
文天一 (形容) 非也。到了半夜,果然窗子外边,有人用手指头弹的砰砰响
哩。我将窗扇推开,那人先递进了馍一盘,又将我手拉住,在她身上
揣了一下。
章阿瑷 得是女的么?
文天一 不是母的,是公的。他的意思,表示他意马难拴了。我将他的手,亦
拉进来,在我的身上亦揣了一下,免得张声,坏人名誉。他一揣之下,
觉得我的意马,比他更雄,几乎要跑开了。他便一奔子跑了。
文天一 那人是谁么?
章阿瑷 必是那婆娘的奸夫。
文天一 她明白,我不晓得。
章阿瑷 你怎肯揣他? (武承烈喷嚏)
文天一 实在出人意外。
章阿瑷 你又怎肯教他揣你?
文天一 实在无法可施。
章阿瑷 (想) 除此绝妙的手段,再无法凭好的心才。你把馍怎么样了?
文天一 我们降了妖少不得吃供献。我和朱玉川说说笑笑吃了馍,忽然又来一
人,持刀砍门,又把我们当奸夫捉呢。你看骇怕不骇怕!
章阿瑷 此人又是谁呢?
文天一 不是别人,就是那婆娘的男人柳遇春。八年在外,偏偏那晚回来了。
章阿瑗 (惊) 这却如何是好呢?
文天一 这却不要紧。寻婆娘说明我们的来历,我们却未说明她的奸情,反逼
的她的本男人与她下了一跪。她把我的好处;如何能忘了呢?
柳金氏 大概说我哩,我回呀。(羞同半痴儿下)
文天一 (唱) 提起来那件事心惊胆战,
文天一决不想还有今天。
谁知道行善事虽无人见,
老天爷却将我功名成全。
章阿瑷 (唱) 章阿瑷听罢言笑容满面,
谁知你还有这绝妙手段?
如不然那婆娘名誉破绽,
你也把阴骘坏功名难全。
宪台举此善念,用此手段,真是妙想天开。不但保全他们的名誉,而
且安全他们的生命。此等阴功不小,你该入翰林院,该做都御史呢!
文天一 姑娘,而今该不着气了?
章阿瑷 不着气了。
文天一 你不着气了,我可有个疑问呢!
章阿瑷 (暗) 我该没干下缺德的事么?莫非花园被难之事,你而今成了宪台,
反而不相信了么?
文天一 非也。姑娘曾在花园被贼掴绑,现在匪首白献琛犯罪招供,仍是证明。
姑娘白壁不瑕,我文天一相信,可以质诸鬼神,亦无疑义了。
章阿瑷 是的,那件事情只怕我生身父母,亦不相信。可以相信者,只你一人。
所以我才决定许配与你。不然我一千金姑娘,你一孤苦伙计,我如何
能嫁你呢?
文天一 是的。姑娘许配与我,真喜出望外,但是老黄的命案,臬台在大堂上
正要与你上刑取供。一经姑娘进了宅门,立将此案撤销,我实有些疑
义。
章阿瑷 那么,你还怕我在何臬台的房里运动了么?
文天一 有一点想不下去的!
章阿瑷 那天的事情,实在令人难说。但说出来,实在令人肉麻的难受。
文天一 姑娘须知嘉藕日配,怨藉日仇。夫妻若不相信,就是仇敌。你我都是
官宦人家,何必结此仇敌呀!
(唱) 姑娘识见本高远,
夫妻相信最为难。
究竟你有何妙手段?
臬台随便将案翻。
章阿瑷 (唱) 臬台随便销命案,
令人加疑理当然。
我该从头说一遍,
你也晓得这情缘。
我给你说这情由,以便夫妻好合。
文天一 我且请问姑娘,夫妻好合的条件,是什么呢?
章阿瑷 当然是爱。
文天一 爱从何来呢?
章阿瑷 当然是从相信来。
文天一 是的,信便生爱,爱无不周。爱便生智,智无不及。只要两口子相信
相爱,家庭的乐事,没有办不到的!
章阿瑷 臬台翻那命案,亦是因为爱,才能办到的。
文天一 莫非臬台爱姑娘,才将案翻的么?
章阿瑷 非也。我不好说,教巧玉给你说吧。
文夫一 亦好。小娃口里讨实话。
章阿瑷 (唱) 无奈将巧玉低声呼唤,巧玉!
巧 玉 哎,来了。(入,何其正暗上。窃 听)
(唱) 问姑娘唤我来有何事端?
章阿瑷 (唱) 教你说何臬台怎翻命案?
巧 玉 (唱) 提起来那件事实在难言。
我不说,说出来呀,教人听见了肉麻难受。
文天一 非说不可。你说了我给你寻个好女婿。
章阿瑗 你替我给宪台说说,这与我终身之事大有关系。应有尽有,不敢掩饰。
巧 玉 既然如此,我替你说。宪台莫要笑哗。
文天一 那是当然。
巧 玉 那天把姑娘添传到案,臬台一见,大发雷霆,说我姑娘与人通奸,发
生命案。正要喝令差人用刑取供,猛然屏树风后有人说,打不成,招,
招,招呼来。于是将我姑娘请进宅门。臬台在前头一跑,后头一跳,
好像家犬见了主人多年回家一般。又像小娃见了他娘远处回来的一样。
我以为给我姑娘骚情哩。继而请进上房,中间坐着一女娘,戴的墨镜,
吃的水烟,大小连我姑娘仿佛,年纪又与我旁间仿佛,臬台称呼太太,
却是窑子打扮。见我姑娘进来,她便十分喜欢,急忙让到上座,让茶
让烟。但是眼向臬台一看,好像三娘教子一般,她便这样(形容)一坐。
怒声喊叫,往这里来!把臬台吓的,魂不附体,战战兢兢的向前鞠躬,
连说是,是是。她便骂道,“你眼瞎了么?你亦不看,看章小姐是何等
人才?”臬台说:“是,是,是。”他又骂道:“你耳聋了么?亦不打
听,打听,章小姐是何等人品?”臬台说,“是,是,是。”她又骂道:
“你心亦死了么?亦不想想章小姐是为娼卖淫,作科犯法的人么?”臬
台说:“我错了,我错了。”她又骂道:“混帐糊涂。真是混帐鬼,
真是糊涂蛋!怎样做官治民呢?臬台连说:“是,是,是。下次再不敢
了。请示太太,此案怎办?”她又说道。听我吩咐,速将章小姐送回,
此案与章小姐无关!然后多出海票,捉拿凶手,好与老黄偿命。听下了
么。臬台说:“听下了”。于是将小姐送出衙门,立将此案撤销。我
们才知道臬台给他的姨太太骝情呢,并非巴结我姑娘。多亏有此现象
也!
(唱) 多亏他姨太太颇有识见,
如不然我姑娘大受牵连。
可怜那何臬台吓破狗胆,
到堂上将此案立刻推(翻)。
文天一 这是爱,不是怕。
章阿瑷 因为爱,所以怕。
文天一 爱老婆了,就怕老婆么?
章阿瑷 那是当然。爱老婆了,就怕老婆不爱他哩!
文天一 而今的官场,竟有此种现象。(大笑)
何其正 我跑回去,跳到姨太太的尿盆里,淹死了吧。(下)
章阿瑷 (哭) 哎,好危险也!
文天一 我已相信,姑娘不必伤心。
章阿瑷 (唱) 红颜薄命多遭难,
与我成婚一线天。
不是丫环当证见,
险些又遭不白冤。
文天一 姑娘可作达观想呀!
(唱) 凡事巧凑好机缘,
如今我谢朱玉川。
不是半途他相面,
谁能逼我快升官?
姑娘再莫伤心,我与巧玉有话相商。巧玉把你许给武承烈,你可喜
欢么?
武承烈 (暗) 女婿,大人早己验过了。
巧 玉 我不敢自主,请问我姑娘。
章阿瑗 巧玉喜欢背炮的。
文天一 恰巧是个炮手。武承烈。
武承烈 有。
文天一 我连太太商议,将巧玉许给你。你二人情愿了,赶紧谢媒。不情愿
了,不必谢。(武承烈、巧玉同拜)他们都还喜欢。如此同到大庭行
奠雁礼。
章阿瑷 郎君请。
文天一 (唱) 做官竟到都察院,
娶妻竟得女青莲。
章阿瑗 (唱) 同到大厅先奠雁。
官上加官缘外缘。(同下)
——剧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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