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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咸阳英雄传 第一章:金子银子 田高峰

长篇连载 咸阳英雄传 第一章:金子银子 田高峰小说
 
       从天上慢慢悠悠地飘下来一朵洁白的云彩,一直落到地上。地上青草碧绿,流水汩汩,旁边有树,树上有鸟,鸟在叫。
       这朵白云落在地上,瞬间沉入土中,一盏茶的功夫,有小小嫩绿的苗儿调皮地伸出地面,见风猛长,一人高的时候,分枝,绿叶大增,有一丝音乐响起,歌声飘飘而来,有如天籁。
       这时候绿叶微微拂动,一朵花蕾渐渐长成,啊――一花儿开了!清香象阳光一样散布到了周围。一声鸟鸣,又一声鸟鸣!花在风中轻轻摇动的样子象一种诉说……
       花在等谁呢?
       谁值得这么美的花在人间等他!
       谁啊,谁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
       他要是能知道这件事那就成神仙了!
       他要是知道有一朵花这么美丽地为他年年怒放,想必他会很开心的。至少他的心中会生出十二万分的温暖。
       但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呵!
       他不知道人间有一朵美丽的花儿在远处寂寞地等,等他……
       所以他依然感到孤独。
       特别是他刚刚祭扫了父母的坟墓,从那一片荒野地里走出来后他就更加的孤独了!
       本来人陷入孤独还可以去喝酒的,酒可以解散孤独,把孤独一把一把地从人心里抓出来扔到外边,让过路的风带走,带给想要孤独的人去收藏,象宝贝一样的收藏。
       但是他却没有酒。一滴酒都没有。
       其实他没有酒完全是因为没有钱。没有钱那儿来酒!因为世间的酒都是卖的。既然是卖,那当然是要钱了!
       他本来是有钱的。告别师父时师父给了他银两做为盘缠本来是足够他用的。他却在路上都接济给别人了!他不明白人世上苦难的人为什么这样多!他只清楚他身上的钱太少。少到他       觉得还没帮几个人呢钱就用完了!
       没钱就喝不成酒,这是很自然的。何况,喝酒是需要人来陪的。至少得有一位朋友陪着喝,那才有趣呢!
       而今他既无钱,又无朋友。酒也就无所谓了。
       只有这时候他才能体会到:孤独才是一个人真正的伙伴,比金子银子都亲。
 
       金子是一个人的名字。
       银子也是一个人的名字。
       金子又高又大,能吃能喝,为人豪爽,喜欢打报不平,往往惹火烧身。
       银子又瘦又小,跑得特快,嘴比人勤快。这家那家,出出进进,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更没听说过他还没有走过那一条路?
 
       世上千万条路,银子吹嘘说他这一辈子算是都走过了!
       其实这话不是真的。
       他还有一条路没有走过,当然了,这不是一条好路,许多人一般一生也只走那么一回。因为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回不到人世间,纵使有千万条路,你如何能走?纵使有千般本领,你又如何能够施展!
       银子还没来得及走的其实就是死路!
       银子还没来得及走的黄泉路,金子倒先替他要走了!
       这银子能安心吗?何况他又是那样一个既善良又热心肠的人。
       所以金子一走上死路,银子也立即跟着去了!去的毫不犹豫,去的非常情愿,赶集似的,跑得飞快!
 
       其实金子跟银子互不相识。
       金子家住咸阳。
       银子生在礼泉。
       乾县曾经有银子的家。那里有银子永远活在记忆里的爹娘。可是他们如今都死了!银子爹娘原来在乾县城里卖油茶呢。生活刚够温饱。却被收保护费的地痞恶棍打死了!
       没有了爹娘的银子其实就象一根柳枝,被老天爷轻易地折下来,然后又郑重地插在土里,银子就这样独立地又活了下来。而爹娘,却离得远远地了。
       银子认识金子那天,太阳红艳艳地,天气非常的好。
       银子和人约定于午时三刻在一处山沟里见面,当银子鸡飞狗跳地急忙奔赴目的地时候,在长安道上碰见了一个奇人,那个满头白发的人当时正好与金子在一起。他一抬头,只看了银子一眼,就立即对金子说:“快去,把那个人拦住!绊缠住他,过了午时三刻再让他走路。”
       说完这句话那奇人就施施然走了。
       而金子却象一只猎狗,马上笑容满面地冲了上来,拦住了银子的去路。
       银子当然也听到了老头的话,正感莫名其妙。步行稍微慢了一些,就被金子挡住了道。
       金子一拍胸脯,双手抱拳,一躬到地。银子那有还行之理,赶忙还礼,金子就说话了。
      “朋友,我看你很面善,想是那里见过。”
      “朋友,你我今日一见,也是有缘。”
     “朋友,如蒙不弃,在下想请你去前面酒馆畅饮一杯。”
       金子如连珠炮一般地向银子发射成堆的个性语言,最终使银子难以招架,自动投降以后跟了金子去古镇酒店畅饮。
       这一场酒喝得差不多时,早过了午时三刻。
       银子还记着约会,起身告辞。金子则醉倒在地。
       当银子浑身冒汗地一路小跑来到约会地点,眼见的情景把他的酒也吓醒了。约会处的标记――那块摇摇欲坠的巨石竟然滚下来了!石头落在了平常人们歇脚的平地上,那里也是他与人约定见面的地方,这巨石摇摇欲坠地站在坡顶上已经有几百年了吧?今天却突然砸了下来!真是奇怪!
       ……
 
       当银子再见到金子的时候,已是月余以后。
       银子和众人一起埋葬了被巨石砸死的朋友,在坟头哭了一夜,阳光下守了三天,月光下守了三夜,然后告别了那个让他伤感的地方。
       他一定要找到金子。特别要找到那个神仙一样的老头。是他们救了他一条人命啊!
       他听人说过:凶神或灾星下凡取人性命,是有时间地点限制的,不在那个时间去那个地方,凶神或灾星就没有办法伤害你,因为他们执行的一般都是死命令,时间一到不论杀没杀了,必须回天上复命。一般人、妖、怪如能躲过一劫,必定后福不浅!
       银子怎么不清楚是这俩个人救了自己的命呢!
 
       银子找到金子时,花白头发的老人正在给一个老大娘诊脉。傻大个金子就傻乎乎地在一旁站着,他举着双手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的样子银子老远看见了,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日金子银子跟随花白头发的老人经过一个村庄,太阳下,老人突然看见一个年青女子红裙绿祆花绣鞋,正从面前经过。他大吃一惊!眼看着女子走进前边一户人家的院子不见了。
金子和银子跟傻蛋一样都看不见女子。只发现老人脸色凝重,双目如炬,电光一样闪亮。就知道又有故事了。
      老人走到那户人家门口,轻轻推开柴门。但见院中几株桑树、枣树,绿荫如伞,十分阴凉。
      从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面带愁容,很热情地搬来桌椅,倒上茶水,招待他们歇脚。一面又吩咐她的女儿赶紧再和些面,让过路的客人吃了中午饭再走。
      这时候老人看见刚才在街上见过的那位女子从东边的窑洞里出来,穿过院子,迅速地走了。
      老人叫过正在忙碌着做饭的妇女,问道:“你儿子病了?”
      妇女的眼泪立即便流了下来,泣不成声。她说她的儿子才二十岁,正年青呢,上月却突然得了重病,乡医都束手无策,去城里又花不起看病的钱,眼看儿子的病越来越重十分危险了!她一家人却毫无办法。心下十分伤情。
      老人问道:“近三个月来,你这个村上,是不是己经死了十个以上的青年男女?”
      妇女惊讶了,“您怎么知道的?”
      白发老人拈须沉思,微微地冷笑起来――
 
      油汪汪的哨子面端上桌的时候,去地里干活的男人回家了。他放下锄头,脸都没顾上擦一下,就慌着去叫村长、族长了。
      他们来时,三个人刚放下碗,吃了个饱。正喝茶呢。
      老人先去东边的窑里看了生病的青年。然后领着一行人出了院门,走到他遇见那女子的街上,向北边的胡同拐了进去。走不多远,只见一处三丈多高的土崖,已经塌了,掩埋着崖壁的黄土大约有数十车,由于年代久远,土堆上长满了野草,十分荒凉。
      老人吩咐金子银子在土堆前焚香烧纸,自已口中念念有词。完后,他对跟随来的村长一行人说:“这土里掩埋了一个被崖塌死的年青女子,你们村的青年人不正常死去的原因就在这里。”
       村长们顿时眼睛瞪得鸡蛋般大,齐声问:“真的?”
       金子却大声说:“那还会有假?”
       村长们又问:“那咋办呢?”
       老人说道:“叫上几个青壮年把这堆土运走,把尸骨刨出来再说。”
       众人立即便跑着去了。
 
       第三天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把土运完了。崖壁下被埋了不知多少年的尸骨露了出来。令人难以置信地是尸骨颜面如生,双目紧闭,秀发乌黑。红裙绿祆绣花鞋。所特别的是十指指甲足有三尺长,又尖又硬,锋利无比。
      金子银子又如前一般焚香烧纸。老人念完祷文,又端了三杯酒倾在地上,稍停,他喝了一大口酒,仰面朝天,半晌不语,突然一低头“扑――”地一声,酒如箭雨一般射向女尸,刚才还花容月貌的女子倾刻间变成了一具白骨,十指“咔嚓”作响,长指甲一阵弯曲之后寸寸断裂,跌于尘埃。
      老人吩咐架起干柴,午时太阳正的时候点燃烈火,烧毁了无名女尸,又将骨灰捡出盛殓于木匣之中,在山沟里挖坑埋了。
      到他们离开该村时,那名生命垂危的青年已大病初愈能行能走了!
      一村人众星捧月般把他们送出了三十里地,翻过了三个深沟一架大梁,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这一天他们走到了黑虎山。
      这一晚他们歇在了山神庙――
      山神庙里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停放了三具外乡人的棺柩。星月下,山风刮过,令人毛骨悚然。不由得浑身发冷。
 
       金子胆大,也累得很了些,爬上一口棺材往盖上一躺,就呼呼大睡起来。
       老人和银子在神座前的供桌旁铺了件单衣,相依着睡着了。
 
       半夜时分,山风越刮越紧,密林里鬼哭狼嗥。金子忽然醒了。他正要起身,听见庙外传来了很响的脚步声,夹杂着鸡的咕咕声。他于是不再动了,静静地躺在棺材上连眼都不敢睁开。
       只听那脚步声一直响到他右边第三口棺材旁,接着听见往棺材里爬动的声音,听见鸡们惊叫的声音,然后静了一会儿。就响起了鸡的哀叫声,鸡脖子被咬断的声音,吸血的声音,吃肉吐骨头的声音……
      金子浑身起了硕大的鸡皮疙瘩,直想发抖,心象打夯一样“嗵嗵嗵”地跳了起来。正在这时,他又听到一种敲打棺材板的声音,原来正是他躺的这口,里边的尸体要出来了,在推棺盖。只听一个气呼呼地声音从金子身子底下的棺材里传了出来:“是谁?是谁睡在我的房子上?压死我了!”
 
(责任编辑:田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