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走雪山》（全本）
时间:2023-01-28 08:35 来源:转载 作者:佚名 点击:次
秦腔《走雪山》（全本）
剧情简介：
明天启时，魏忠贤在朝专权，欲夺王篡位，残害忠良，藉母寿诞，约会文武百官过府画押。天官曹模不从，魏冷本参奏，遂将曹模问斩。幸得陈仲搭救，将曹削职归里。曹夜宿官庄，魏又差人杀其家眷，曹模自刎，夫人投井而死。曹女玉莲随义仆曹文寿出逃，奔大同去投公父大同镇守李德正。途经四十里光华山，天降大雪，曹文寿将身穿衣服脱给曹玉莲御寒，而曹文寿自己冻毙；玉莲被打豹兵送至李德正官衙。魏忠贤又伪造圣旨，差人来拿李德正进京问斩，李之副将张守信窥破假旨，遂约十四王领兵进京讨贼，兵临城下，与天启王、魏忠贤对质。真相大白，魏忠贤被杀，曹模之冤大白，玉莲被封为女状元。
该剧又名《反大同》，《南天门》【1】，《广华山》、《聚峰山》，本事可参见《明史．魏忠贤列传》（该传是宦官合传）、《后倭袍》弹词。京剧、晋剧都有同名剧目。此剧为须生、大净、老生、小旦唱做并重戏。其中老生、小旦唱做并重的《走雪山》折戏，经常单独演出。 秦腔艺人中李云亭、陈雨农、刘立杰、出山红、争气娃、和家彦、刘毓中、何振中、刘易平、李正敏、杨金凤、康正绪、乔新贤、苏育民、任振华、韩启民、査俊卿、田玉堂、王月华、温警学、王晓玲、苏蕊娥、雒秉华、袁兴民、郭明霞、崔慧芳、刘月娥、张咏华、王保易、王君秋等人擅演。其中该戏为陈雨农在玉庆班时的看家戏，他和李云亭的演出珠联璧合，人称“陈李绝活”，李正敏、和家彦也有“双绝”之美誉，雒秉华、王月华的百代公司留有唱片。解放后，刘毓中、何振中、张咏华的演出亦走红一时。同州梆子和西府秦腔的王麦才、王赖赖、碎吉娃亦有此剧目。
今存有民国年间，陕西西安同兴书局木刻《德娃走雪》折戏本（甘肃秦腔博物馆有收藏）；民国三十四年（1945）西安纯茂书局木刻《走雪山》本；长安书店1956年整理本；1959年《陕西传统剧目汇编．秦腔》第九集本（校本）；《陕西传统剧目汇编．同州梆子》第一集本，《甘肃传统剧目汇编．秦腔》第十四集本（底本）。
人物表
曹 模（须生） 曹夫人（正旦）
曹玉莲（小旦） 曹文寿（老生）
魏忠贤（净） 天启王（小生）
王 安（小丑） 陈 仲（红生）
柏 术（丑） 李德正（须生）
李夫人（正旦） 张守信（武生）
十四王（净） 老 黄（小丑）
掌 柜（杂） 赶 脚（小丑）
内 侍 校 尉 卒
第一场 拜寿
（魏忠贤上）
魏忠贤（引） 威风杀气贯日月，文武见咱心中怯。
（坐念）内宫出入掌大权，我府肆意放高官。
有人摆下满斗金，霎时叫他做县官。
老夫魏忠贤。与明为臣。只因老王晏驾，天启王望南登基。【1】这个昏君年幼，老夫有一儿子，和这个昏君生的同年同月同日，只有时辰不同。老夫心想会同文武上殿推倒这个昏君，扶我儿子南面登基。将这话且莫说起，今本是我母寿诞之日【2】，我命王安奔上大街会客，这般时候，还未见到来。
（王安上）
王 安 （引）大街去会客，早禀千岁知禀爷。
禀千岁，文武到！【3】
魏忠贤 开了中门，有请！
王 安 有请众位大人！
（曹模、陈仲、柏术同上）
魏忠贤 不知众位大人到来，王安禀迟，失误远迎，多有得罪。【4】
曹 模
陈 仲 好说。这是魏公，今是令堂老安人寿诞之日，请出老安人，待我等一拜【5】
柏 术
魏忠贤 众位大人哪知，我母染病在床。中堂现有寿帐，可指帐拜寿。王安，撒了拜毡【6】。
曹 模
陈 仲 如此我们各指寿帐一拜。（拜毕）拜寿已毕，我等告辞！
柏 术
魏忠贤 慢着！众位大人，请在我府饮宴，饮宴一毕，再好回府。王安，摆宴上来。（众饮酒介）
曹 模
陈 仲 这是魏公【7】，我们饮宴一毕。告辞！
柏 术
魏忠贤 慢着！老夫还有不尽之言。王安，打坐来！（曹模、陈仲、柏术等同坐）
曹 模
陈 仲 魏公有什么言辞请讲！
柏 术
魏忠贤 众公大人，你看天启王这个昏君年幼无能。我有一个儿子，与这个昏君生的同年同月同日，唯有时辰不同。以我心中思想，我们上殿推倒这个昏君，扶我的儿子登基，与你们官上加官。王安，看过笔砚！
王 安 笔砚到！
魏忠贤 请文武画押。
王 安 是。众位大人请来点首画押！
陈 仲 画押事体重大，我们还要商议。
魏忠贤 商议着不差。【7】
陈 仲 众公大人请了！今是他母寿诞之日，我们文武拜寿中间，这贼摆了画押对单，命我们点首画押，言说上殿推倒吾主，扶他儿子登基。这贼谋叛日久，闪煞我们大明功臣，如何是好？
柏 术 以大人之见？
陈 仲 以我之见，人情官儿好做。顺水推舟，我愿写。
柏 术 我愿画！
曹 模 我等不悦！
魏忠贤 应声者何人？
曹 模 天官曹模！
魏忠贤 天官莫非点首画押？
曹 模 非是点首画押。你看盘古初分，历代帝王以来，龙生龙，凤生凤，哪有公公执掌江山之理？看在期间，好不气，气，气杀人也！（曹模下）
陈 仲
柏 术 我等告辞。
魏忠贤 奉送。（陈仲、柏术下）
魏忠贤 咳！我想老夫已在酒席宴前，一言出口，曹模不悦，生气出府，若到明天上得一本，我是怎样提防？有了！我想先下手为强，不免上得殿去，先动他一本，言说 “百姓要做官，曹府去打点。摆下满斗金，即可做县官。”王安，吩咐人役打轿上朝了！
（唱）管教儿虎入铁笼难展爪，怎知我暗地里下了竹镖。
在府门以外上了轿，我这里拿本见当朝【9】。（下）
第二场 登殿
（天启王带内侍宫女上）
天启王 （念）美女双双执扇开，明星朗朗照天台。
金钟三响王登殿，
悠悠闪上帝王来。【1】（坐）
寡人，大明天启在位。先君晏驾，众文武扶朕登基。今日登殿。（金钟三响）常随，去看何人击钟？
内 侍 遵旨。何人击钟？
（魏忠贤上）
魏忠贤 臣魏忠贤。
内 侍 少站。禀万岁！魏千岁击钟。
天启王 宣魏爱卿上殿。
内 侍 万岁有旨，魏千岁上殿！
魏忠贤 接旨。（上跪）魏忠贤见驾！愿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王 魏爱卿，无旨召宣，冒入金阙，有何本奏？
魏忠贤 万岁哪知，为臣上殿，本动天官曹模几件过恶。
天启王 我朝天官有何过恶？
魏忠贤 万岁请听！
（念）百姓要做官，曹府去打点。
摆下满斗金，即可做知县。
天官在他府肆意放官、勾官、卖官，欺压吾主年幼。万岁可将他宣上殿来，问他一刀之罪！
天启王 魏爱卿奏本归实？
魏忠贤 为臣怎敢冷本行参朝廷大臣？
天启王 这就是了。你且下殿，寡人将他立正国法。
魏忠贤 臣下遵旨。（下）
天启王 常随，宣曹天官上殿！
内 侍 万岁有旨，曹天官上殿！
（曹模上）
曹 模 臣，曹模参见万岁！
天启王 曹天官，你可知罪否？
曹 模 哎呀万岁，为臣知罪，但不知法犯哪条？
天启王 你听！
（念）百姓要做官，曹府去打点。
摆下满斗金，即可做知县。
你在你府肆意放官、勾官、卖官，欺压寡人年幼，哪里容得！常随，宣武士上殿。
内 侍 万岁旨下，武士上殿！
（武士上）
武 士 伺候。
天启王 武士们！将曹模绑桩斩首！
曹 模 哈哈！嘿嘿！哎嘿！哈哈哈！（下）
（陈仲上）
陈 仲 刀下留人！
武 士 作速！
陈 仲 万岁，天官身犯何罪，法犯何律，绑桩问斩？
天启王 陈爱卿哪知，天官已在他府肆意放官卖官，欺压寡人年幼，因而问斩。
陈 仲 万岁要斩天官，为臣有本奏上。
天启王 你且奏来！
陈 仲 万岁请听！
（唱）曹模正直清廉官，万岁爷家听谗言。
天官犯罪莫要斩，发回原郡务庄田。
天启王 寡人有心不准陈爱卿本章，就像寡人用刑太严。陈爱卿听旨！替朕传旨，天官落桩。
陈 仲 遵旨。（下）
（曹模上）
曹 模 （唱）当殿上有口难分辨， 险些我命吃刀弦。
不知我把何法犯？分明魏贼把本参。
九龙口里忙跪见，谢过万岁饶命还！
奸贼做事太凶险，还怪天子没主见。
谢过万岁不斩之恩!
天启王 哼！非是寡人不斩于你，多亏陈爱卿上殿本奏，将你死罪免了，发回故土为民。当殿压下五花官诰，下殿去吧。
曹 模 这个！
（唱）一句话将我的官丢了，十年寒窗一旦抛！
万岁爷登基年纪小，魏忠贤奸贼谋龙朝。
当殿上押下了天官帽，脱下蟒袍辞了朝。（下）
天启王 （唱）天官行事多骄傲，肆意放官欺当朝。
本该绑桩把头找，丢职留他命一条。（下）
第三场 回府
（曹夫人、曹玉莲上）
曹夫人 （唱）昨夜晚做梦梦有错，我梦见黄梨用刀割。
一半儿递与老爷手，一半儿丢在奴口角。
嚼来嚼去总无味，大料此梦有差错。
将身且在家中坐，思前想后怎奈何？【1】
（曹模上）
曹 模 （唱）曹模大叫不好了！
曹夫人 老爷焉能成了这般模样？
曹 模 哎呀，夫人！今乃魏贼他母寿诞之日【2】，文武前去拜寿。拜寿中间，摆下画押对单。言说他有一儿和吾主生的同年同月同日，只有时辰不同，要上殿推倒吾主，扶他儿子登基。文武画押，本公不悦，一怒而出府。谁知这贼上殿冷本相参，言说本公在府下肆意放官。万岁恼怒，将我推下问斩，多亏陈仲上殿动本，将我死罪免了，发回故土为民。
曹夫人 怎么说？
（唱）听一言把我的魂吓散，
曹 模 院子，（家院暗上）准备骡马伺候！（家院下）女儿，快快唤醒你那母亲！
曹夫人 （唱）三魂渺渺飞半天。
我猛然睁睛用目看，睁睛还在人世间。
背地里我把魏贼怨，魏阉，贼呀！哎！贼比虎狼更凶残。
叫女儿随娘把衣换，（三翻腰换衣科）回上原郡务庄田。（同玉莲下）
曹 模 （唱）身坐府上自嗟叹，十年寒窗一旦完！
想当年在学读文卷，二老供我读圣贤。
我把这春夏秋冬苦楚都受遍，皇王开科来求官。
幸喜得皇榜鳌头占，那当儿出任才做官。
只因我勤务纸笔多忠耿，调我帘内保江山。
魏忠贤奸贼把权专，他要谋大明锦江山。
本公我直言拿本谏，才和贼结下深海冤。
酒席筵文武把押画，本公我不悦骂奸馋。
骂的奸贼红了脸，九龙口内拿本参。
天子年幼龙耳软，把我推下吃刀弦。
多亏陈公拿本谏，将本公削职回家园。
转面我将家院唤，我有言语听心间。
你将这金字牌匾齐砸烂，天官旗砍倒在府门外边。
叫家院与我把衣换，青衣小帽身上穿。
天官丢职回家转，自耕自种乐安然【3】。（下）
第四场 上路
（王安、家丁上）
王 安 （唱）千岁严命莫怠慢！
咱家王安。只因曹天官离京，魏公千岁命我假扮荒山贼寇，去到官庄铺，截杀曹天官满门家眷。家丁们，催马！去到官庄铺，截杀天官满门了！
（唱）魏公严命莫怠慢，那个大胆不遵言。
家丁们催马往前赶，在官庄铺上杀家眷。（下）
（曹模、曹夫人等上）
曹夫人 （唱）身坐在骡轿自思念【1】，思前想后好惨然。
魏阉贼在朝把权专，他要谋大明锦江山。
文武两班画堂押，我老爷不悦骂奸馋。
骂的奸贼红了脸，他竞上殿拿本参。
万岁爷家龙耳软，将我老爷吃刀弦。
多亏陈仲拿本谏，天官削职回家园。
将骡轿且在当道站，等老爷到来登阳关【2】。
曹 模 （唱）想昔日有个殷纣王，在女娲庙里去降香。
风摆竹帘露神像，淫诗留在粉白墙。
女娲一见冲冲怒，差来三妖闹朝纲。
可怜梅伯炮烙丧，比干丞相剜心亡。
摘星楼贾氏把命丧，皇贵妃娘娘丧无常。
午门上逼反黄家将，反出朝歌投武王。
姜子牙他把兵权掌，马踏朝歌报冤枉。
先朝里昏了纣皇上，我朝里又昏了天启王。
催动骡抬向前往,日落西山渺茫茫。
(曹文寿上)
曹文寿 禀老爷，来在官庄铺。
曹 模 轿马转奔管庄铺【3】。
（同下）（王安等上）
王 安 咱家王安！曹天官满门进了官庄铺，我不免叫喊起来，我就说荒山大王下来了！众将，将官庄铺与我围了【4】！
（曹模等上，双方开打，曹模败下，王安等追下，曹夫人母女被冲散）
（曹模上）
曹 模 天！哎呀老天，是我夜宿管庄铺前，荒山贼寇到来，失散夫人、女儿。老天，这……有了！我不免拔剑自刎。大叫夫人、女儿呀，我管不得你们了！（唢呐牌子自杀）
（曹夫人上）
曹夫人 天呀！哎呀老天！夜宿官庄铺前，荒山贼寇到来，全家冲散，老爷拔剑自刎，丢失女儿，如何是好？有了！此间有一枯井，我不免身投枯井一死。叫一声女儿呀！为娘管不得你了！（唢呐牌子投井）
（曹文寿、曹玉莲上）
曹文寿 （念）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院子曹文寿。随老爷全家行走在管庄铺前，忽遇贼寇到来，老爷拔剑自刎，夫人投了枯井。我不免保上姑娘，投奔山西大同。姑娘随我速快逃走！（下）
（王安同家丁上）
王 安 咱家王安。官庄铺前截杀天官满门，天官自刎一死，夫人身投枯井一亡。逃走个女子，料她成起个大事。家丁们！随爷回府交令了！
（唱）夫人枯井把命丧，天官自刎丧黄泉。
家丁随我莫久站，见了千岁说一番。
（同下）
第五场 走雪山
（曹文寿、曹玉莲上）
曹玉莲 (唱)主仆双双逃奔忙，
（曹玉莲、曹文寿先后上场）
曹文寿 (唱)担惊受怕好凄惶【1】。
曹玉莲 (唱)枪刀林里向外闯，
曹文寿 (唱)虎口逃出两只羊【2】。
曹玉莲 (唱)鲤鱼脱去千层网，
曹文寿 (唱)迈开脚步走他乡。
曹玉莲 (唱)曹玉莲跌在当道上，
曹文寿 (唱)老曹夫把大气扬上几扬。
曹玉莲 (唱)背地里怨声朱天启，全不念我父保社稷【3】。
曹文寿 (唱)叫姑娘休把人错怨，你只怨魏奴那个贼奸。
曹玉莲 (唱)多亏了恩官陈老爷，救我父不死丢官职。
曹文寿 (唱)既丢官就该离京地，到晚间不该官庄宿。
曹玉莲 (唱)自古说人到事中迷，有此话何不早来提？
曹文寿 (唱)太老爷为大仆为小【4】，把老奴言语全不依。
曹玉莲 (唱)可怜把我母投花井，当殿自刎老爹爹。
曹文寿 (唱)可怜把太爷太婆命作鬼，皇榜上进士一命毕【5】。
曹玉莲 (唱)主仆们好似乞儿样，可惜奴多少好衣裳。
曹文寿 (唱)我二人性命实难保，你还说什么好衣裳！
曹玉莲 (唱)山又高来路又远，何年何月到大同？
曹文寿 (唱)常言道山高怕慢上，姑娘何必性儿忙？【6】
曹玉莲 (唱)关津渡口人盘问【7】，你拿何言去应答？
曹文寿 (唱)关津渡口有人问，老奴自然有主张。
曹玉莲 (唱)眼看天晚日坠西，乌鸦不住满空飞。
早早不寻安身地，日落西山宿哪边【8】？
曹文寿 (唱)魏贼后边追兵至【9】，你不顾生死还敢立？
曹玉莲 (唱)敢这样说老哥哥随奴跑，
曹文寿 (唱)低着头来弯着腰。
曹玉莲 (唱)恨魏奴来贼奸狡！
曹文寿 (唱)前世里有仇到今朝。
曹玉莲 (唱)此间若见奸贼面，
曹文寿 （唱)定把贼人剐万刀。
曹玉莲 （唱)曹玉莲倒在阳关道，
曹文寿 （唱)问姑娘不行为哪条？
(白)姑娘为何不行?
曹玉莲 腹中饥饿，实难行走了！
曹文寿 这个！说是姑娘腹中饥饿，天哪天哪，这该怎处？啊！这便好了！姑娘你看，观见前面有一土台，姑娘打坐土台以上，待老奴去看有买熟食的没有？【10】
曹玉莲 老哥哥搀我一把！
曹文寿 姑娘扎挣些！（玉莲坐）
曹玉莲 老哥哥速去，速来！
曹文寿 啊是。列为请了！
内 语 请了！
曹文寿 此间可有卖熟食的？
内 语 有个卖面条的。
曹文寿 与我老汉端来一碗！
内 语 天气寒冷，自己端来。
曹文寿 好好好，我就自己端来。（看姑娘介）姑娘，老奴买来一碗面条，姑娘请来充饥。
曹玉莲 老哥哥请用。
曹文寿 姑娘请用，老奴我还不饥。
曹玉莲 哎！
曹玉莲接来饭一盏，低下头儿心自参。
自幼儿奴在闺阁里，丫环梅香问饥寒。
清早间端水床边站，日上三竿更衣衫。
饥了与奴捧茶膳，渴了与奴把茶端。
奴把这荣华富贵富贵荣华都享遍，谁料想遭难到今天？【11】
腹内饥将饭往下咽，
曹文寿 哎！天哪！
曹玉莲 （唱）曹夫一旁哭连天！难道说奴饥他不饿？
一样都是娘生养，
用半盏来留半盏，递与了曹夫充饥寒。
（白）老哥哥，奴家用了半盏，还剩了半盏，老哥哥请来充饥。
曹文寿 姑娘你用！老奴我还不饥。
曹玉莲 你用！（互相推让将碗落地打碎介）
曹文寿 天哪！天哪!将人家的碗也打坏了!
曹玉莲 打坏碗盏乃是个小事。老哥哥可曾带来银钱？
曹文寿 我主仆逃命不及，哪个还带来银钱。姑娘何不寻一簪环兑换？
曹玉莲 哎！好难呀！
(唱)曹玉莲来泪涟涟，低头耳边卸金环。
拿在大街去换卖，补赔碗盏和饭钱。
老哥哥伸手来！这是金环一只，拿奔大街，换来金钱，补赔碗盏饭资。
曹文寿 老奴接领。列位请了！此间可有倒金铺？
（内语） 前边就是。
曹文寿 多谢了。铺儿内边掌柜走出！
（老黄上）
老 黄 家住在山西，出门做生意。
顾了生活口，家撇我的妻。
咱乃老黄的便是。正在内边睡觉，外边有人叫唱，待我开门去看。开开个门，原是个老头子。你到这儿干啥呢？
曹文寿 掌柜的请来见礼了。
老 黄 天气寒冷，不便与你还礼，你说你的话。
曹文寿 掌柜的，我有一物来换。
老 黄 什么货物？叫我观看。哎呀，天气寒冷，陈在你手儿内边，（看）原是一只金环。用旧了，不值换数了。你要多少换？
曹文寿 你与老汉十八换。
老 黄 咱与你八换。
曹文寿 尘世以上哪有八换的金子呢？
老 黄 咱给你六换。
曹文寿 买卖只有添涨，哪有倒减的道理？
老 黄 咱与你个没换。和你讲了几句话，伤了咱老黄的胃口了。小伙计！把那人参称上半斤，我要养养我的胃口。
曹文寿 你是什么人？就用人参！
老 黄 我有银子我有钱，我穿皮袄，我穿衫。你不叫穿，你不叫吃？（下）
曹文寿 把这样的人都作了买卖了！列为请了！此间还有倒金铺没有？
内 语 前面挂帘的就是【12】。
曹文寿 多谢了。铺内掌柜走出！
赶 脚 长工和我妹子是两口子。
曹文寿 哎，不成话了！
赶 脚 啥乃不成话？一个锅里搅杓把哩，没错。我和你讲了几句话，把你看了。
曹文寿 怎么把我看了？
赶 脚 我观见你鼻塌项短，霉气上脸。回家买板，你也难过四十里广华山！
曹文寿 是谁?
赶 脚 是你！
曹文寿 莫非还打我老汉不成？
赶 脚 你来，你来，要吃你两下子哩！
内 语 打老汉呀，拉回来，拉回来。
曹文寿 回来！（赶脚下）呀呸！象这样的人都赶了脚了！列为请了！此间还有赶脚的无有？
内 语 天气寒冷，人家都回家用饭去了。
曹文寿 哎，天呀！姑娘，天气寒冷，人家都回家用饍去了。
曹玉莲 老哥哥，将地名需要问下。
曹文寿 啊是。列位请了！此地何名？
内 语 桑良镇辛集儿，记不下就是坑家店。
曹文寿 来么，来么！果真算个坑家店！
内 语 这是地名。
曹文寿 啊，地名。禀姑娘！来在桑良镇辛集儿，记不下就叫什么坑家店了。
曹玉莲 怪道来，原来是辛集儿坑家店！
（唱）问罢君子口中言，前边不远广华山。
狼虫呀虎豹呀有千万，我主仆怎过光华山？
曹玉莲低头往前迈，老哥哥后边紧相连。
白昼间一处好作伴，到晚来二人怎安眠？
不怕虎睁三只眼，单怕人起两条心。
虎睁三眼人害怕，人起二心要害人。
自古说一句好话三冬暖，恶言出唇六月寒。
有两句好话讲当面【13】，老哥哥耐烦听心间。
你送姑娘大同去，把你好处记心间。
清早间端水你净脸，到晚来铺床又暖毡。
老哥哥若还把命断，奴披麻戴孝送坟园。
七七斋斋都祭奠【14】，哀哀痛痛哭几番。
虽然间话是这样讲，背过身哭了声二老椿萱。
曹文寿 哎，我的姑娘呀！
（唱）官宦家女儿甚聪明，讲几句话儿人爱听。
用好言将我的心安定，难道说曹福内不明【15】。
有几辈古人对你奉，姑娘耐烦听心中。
正月里有个正月正，吴承恩抱主去观灯。
他不该吃酒迷了性，男孩子换来女花童。
贤德的夫人恩义重，二十两敷金放逃生。
到后来替主丧了命，海游天下王彦丞。
高震梅仲拜弟兄，他二人同学把书攻。
大比之年王开科，弟兄二人求功名。
幸喜得上京都高中，兄为粮道弟粮厅。
杜执达奴才害人命，将大祸赖于梅书生。
高震坐堂把刑动，将梅仲收在监禁中【16】。
解世荣舍子叫解静，在监内救出梅书生。
马能脱缰救主命，黄泉饮水喷火星。
老奴不比先朝古，我愿保姑娘到大同。
曹玉莲 （唱）老哥哥他把古人比，倒叫玉莲喜心中。
正行走来双足疼，倒在尘埃难起程。
曹文寿 姑娘为何不行？
曹玉莲 双足疼痛，实难行走。
曹文寿 哎，我的姑娘啊！
（唱）我见得姑娘倒尘埃，不由曹夫泪下来。
官宦家女儿未出外，把出外话儿分讲开。
头上的金钗忙拔下，轻轻儿挑开花绣鞋。
扎脚带儿松松放，叫姑娘一步一步往前挨。
曹玉莲 （唱）老哥哥讲的好奇怪，羞得玉莲头难抬。
老哥哥你把脸儿迈，三寸金莲搂抱坏。
曹玉莲为你把眼哭坏，今日不缠松放开。
头上金钗忙拔下，轻轻儿挑破花绣鞋。
扎脚带儿松放开，老哥哥你快搀奴来。
曹文寿 （唱）叫姑娘你把脸儿迈，老奴伸手扯你来。
曹玉莲 （唱）恨魏奴来贼奸狡，
曹文寿 （唱）前世有仇到今朝。
曹玉莲 （唱）此间若见贼人面，
曹文寿 （唱）定把贼人剐万刀！
曹玉莲 （唱）曹玉莲来泪滴血，
曹文寿 （唱）老曹夫我遭下路途孽！（同下）
（打猎四卒上）
卒 甲 （唱）李老爷府下把我差，
卒 乙 （唱）他差我深山打豹来。
卒 丙 （唱）假若一时打不到，
卒 丁 （唱）四十个板子我怎挨？
卒 甲 李老爷差我们四十名衙前兵丁，奔上山中打豹。娃娃伙，走捷径还是弯径呢？
卒 乙
卒 丙 捷径怎么说，弯径怎么讲？
卒 丁
卒 甲 捷径捷着四十里，弯径弯着两个二十里。
卒 乙
卒 丙 咱们走捷径吧！
卒 丁
卒 甲 走捷径你们走，我不去了。
卒 乙
卒 丙 你怎么不去了？
卒 丁
卒 甲 四十里光华山尽出狼虫虎豹，把你的吃了不要紧，把我吃了，我的几门子守着我一个，我舅家还叫我过继呢，我还是个贵宝。
卒 乙
卒 丙 你看咱拿的什么家伙？拿的刀刀枪枪，不害怕！
卒 丁
卒 甲 怎么不怕？不怕了咱的走！
（唱）手中带钱做买卖，
卒 乙 （唱）勤入衙门去当差。
卒 丙 （唱）假若一时犯了法，
卒 丁 （唱）四十个头号一面枷。
卒 乙
卒 丙 狼来了，狼来了，快跑呀！（同下）
卒 丁
卒 甲 这一伙子说是狼来了，叫我先给咱打一下子。打住了！打住了！叫我看去，看到底打住了没有？啊！没打住个啥。这一伙娃娃故意日弄我呢，一路上耽搁的我连一句子乱弹都没唱。这一伙娃娃走了，把我的乱弹唱一下子，打板的，先唱一个二导板。
曹玉莲 （内）我进得深山用目瞧，
卒 甲 哎呀呸！我把板叫起来，谁把我的戏唱了？原来是牧羊的娃，你唱的好，你出来唱，我回去呀。（下）
（曹文寿、曹玉莲上）
曹玉莲 进了山了，缓缓地走来！
（唱）巧手丹青难描画。深山里长的黄叶草，
乌鸦林中闹吵吵，一样都是林中鸟，
低的低来高的高。
曹文寿 姑娘走！
曹玉莲 老哥哥，走不得。
曹文寿 怎样走不得了？
曹玉莲 前面有了歹虫了！
曹文寿 姑娘退后，待老奴观看。哎呀呀！好孽畜！姑娘，那不是歹虫！
曹玉莲 老哥哥，他是什么？
曹文寿 那是一只梅鹿！
曹玉莲 梅鹿伤人不伤人？
曹文寿 梅鹿不伤人。从前咱家也有此虫！
曹玉莲 怎么说，不伤人？
曹文寿 不伤人！
曹玉莲 不伤人了走啊！
(唱)梅鹿儿不住地顺呀顺山跑，
曹文寿 姑娘走呀！
曹玉莲 走不得了，还是个走！
曹文寿 姑娘又怎么样了？
曹玉莲 前面又有了歹虫了！老哥哥！
曹文寿 待老奴观看。歹虫哪里？哎咳呀！哈哈！姑娘，那不是歹虫。
曹玉莲 他是什么？
曹文寿 他是一只猿猴。
曹玉莲 猿猴？猿猴伤人不伤人？
曹文寿 猿猴还能伤人吗！从前咱家也有！
曹玉莲 怎么不伤人？不伤人了走呀！
(唱)猿猴儿玩耍古树梢，
裙边儿挂住路边枣，
曹文寿 姑娘，走啊！
曹玉莲 走不得了，还是个走！
曹文寿 怎么又走不得了？
曹玉莲 裙边挂住路边枣了！
曹文寿 姑娘，将身站定，待老奴与你摘一下。姑娘，进山不是这样的走法。
曹玉莲 是怎样的走法？
曹文寿 将你裙带往上紧得几紧。
曹玉莲 啊，是！老哥哥，你看如何？
曹文寿 倒也可通。
曹玉莲 可通了走啊！
(唱)青丝儿又挂在古树梢。
曹文寿 走呀！
曹玉莲 老哥哥！走不得了，将青丝挂在古树梢了！
曹文寿 姑娘呀，将身站定，待老奴与你摘上几摘。姑娘，进山不是那样的走法！
曹玉莲 老哥哥，又是怎样的走法？
曹文寿 姑娘，将你头上的帕儿往下捋得几捋，好来行走！
曹玉莲 啊，是！老哥哥，你看如何？
曹文寿 倒也可通。
曹玉莲 可通了走呀！
(唱)深山不比阳关道，低着头儿弯着腰。
正行走来用目瞭，涧上斜架独木桥，独木桥。
曹文寿 姑娘，走！
曹玉莲 走不得了！
曹文寿 怎么又走不得了?
曹玉莲 前边有了独木桥。
曹文寿 这个，前边有了独木桥了，我主仆怎样过得桥去？姑娘退后，待老奴上前观看。哎，天哪天哪！上有枯木倒斜，下有万丈深渊，我主仆是怎样的得过呀！
曹玉莲 苦……！
曹文寿 姑娘，不要啼哭！（看介）这可好了！姑娘你看，柳梢扑过桥来，待老奴扯过这柳梢，姑娘好来过桥。
曹玉莲 老哥哥宁要小心！
曹文寿 何带叮咛。站远些！老奴已攀过柳梢，姑娘快快过桥！
曹玉莲 老哥哥小心些！
（唱)独木桥来独木桥，用手攀住杨柳梢。
趁柳梢来过了桥，顽石将奴绊一跤，绊一跤。
曹文寿 哈哈哈哈哈哈！姑娘你过了桥了？过了桥了这就好了！
曹玉莲 老哥哥！过了桥了，我将柳梢坠断了！
曹文寿 你将柳梢坠断，我是怎样过去？你去，老奴我不去了！
曹玉莲 哎，苦呀！（哭科）
曹文寿 姑娘不要啼哭！老奴霎时也要过桥。
曹玉莲 老哥哥宁要小心！老哥哥你过了桥了？
曹文寿 过了桥了。我可莫说独木桥老兄啊老兄，我曹夫今日过了你了！
曹玉莲 老哥哥谨慎着！
曹文寿 我再也不过你了。
曹玉莲 （白)走啊！
(唱)主仆双双过了桥，再不回头走这遭【17】。
此去要对公父表，发来银两修这桥。
行下车来走下轿，不忘玉莲走这遭【18】。
正行走来天变了，苍天不住雪花飘。
曹玉莲一步踏错了，我浑身打颤似水浇【19】。
曹文寿 （唱)我见得姑娘倒雪窖，
(白)曹姑娘，曹小姐，哎呀，我的姑娘呀！
(唱)珠泪滚滚往下抛。
细思想因你连累我，不如逃命各管各。
老曹夫逃命我管我，
曹玉莲 苦呀！（哭介）
曹文寿 哎！不妥！
（唱）险些我把事弄错。
太爷待我十分好，太婆待我也不错。
为人就该为到底， 何况魏奴太可恶。
老曹夫来颤嗦嗦，深山里与姑娘把衣脱。（脱衣裳科）
把姑娘浑身雪打了，我背过身儿颤嗦嗦。【20】
曹玉莲 （唱）玉莲抬头用目奉，老哥哥与奴把衣更【21】。
难道说奴冷你不冷，老哥哥你是铁石身？
曹 福 （唱）盘古初分到如今，男为阳来女为阴。
男子头上三把火，比你姑娘强的多。
不冷不冷实不冷，背过身儿战嗦嗦【22】！
曹玉莲 老哥哥，你不冷？
曹文寿 不冷！
曹玉莲 不冷了走！
曹文寿 （唱)提起苍天真可恼，为何把雪下今朝？
老曹夫捷径往前跑！
曹玉莲 老哥哥，那是我们来的路径，去的路径在那边厢。
曹文寿 怎么说我们去的路径在那边厢？咳！老汉我糊涂了！
（唱）整整三日未见饭，曹夫心里似火燃。
我这里把雪用一口！
曹玉莲 老哥哥，那是雪，吃不得。
曹文寿 怎么说？那是雪！用不得？咳！老糊涂了！
（唱）这一旁冰冻葡萄架，那一边雪打腊梅花。
葡萄架来腊梅花，年迈之人害怕滑。
老曹夫一步踏涧下【23】！（倒地科）
曹玉莲 老哥哥，怎么样了？
曹文寿 哎，姑娘呀！是我在深山宽衣，冒中风寒，大料要做看山之鬼了！
曹玉莲 老哥哥莫要胡说了，姑娘我胆怕！
曹文寿 唉，姑娘呀！这里已到山西大同。见了我正德李老爷，将老奴深山宽衣之事讲说一遍，老奴我纵然一死，也甘心了啊！
曹玉莲 老哥哥，我记下了。
曹文寿 那是老太爷！老太婆！怎么你们都来了……
曹玉莲 我胆怕的要紧！
曹文寿 来了好！啊哈！那是曹姑娘，曹小姐，罢了，姑娘！（倒地死科）
曹玉莲 哎呀！
（唱）我见得曹夫把命断，老曹夫，老哥哥，哎呀！
珠泪滚滚擦不干【24】。
腰中裙带忙解过，且把尸首掩盖合。
深山里哭死曹玉姐，是何人保我到大同？
（四卒同上）
卒 甲 （唱）苍天不住雪花飘，
卒 乙 （唱）雪深路滑栽几跤。
卒 丙 （唱）满山尽是黄叶草，
卒 丁 （唱）山里岔里沟洼里都下白了。
弦断了！
卒 甲 啊，把他家的！这是唱戏断弦，押宝输钱。天气寒冷，下马来，我们在此烤火。来来来，大家拾柴火焰高！
卒 乙 咱把柴拾好了，没有火！
卒 丙 老汉咱这里有个引火之物呢。把火就着了，咱们都歇。
卒 丁 歇不成了。
卒 甲
卒 乙 怎的歇不成了？
卒 丙
卒 丁 焦了（此处和下句尤见丑角之美）！
曹玉莲 苦呀！（盖卒甲将此句又理解虎。）
卒 甲 哎呀！伙计们，打虎！
卒 乙 去去去，人家说声苦，你可说是虎呀。走，咱的过沟问走！
卒 丙 谁昨日晚间没给人家店钱就滚沟了。
卒 丁 把我的马先拉过去，我过来了!
卒 甲
卒 乙 你没给人家开店钱。
卒 丙
卒 丁 怎的是我没开？我放在桌上，他没去拿，我又装在腰里了。
卒 甲
卒 乙 你还是没给。去，你问去！
卒 丙
卒 丁 你们问去！
卒 甲
卒 乙 你是个老者，你问去！
卒 丙
卒 丁 我是个老者，对，我就问去。跟前有一付死尸。我先问你，（问玉莲）他是你的什么人？
曹玉莲 不必细问，我这是有根底的【25】。列为莫要乱嚷，听我道来！
（唱）我未开言泪如雨，再叫列为听来历。
我家住北京北直隶，石牌楼巷口有家门。
我的父名曹正邦，身居天官在朝堂。
朝有个奸贼魏忠贤，他一心杀驾谋江山。
文武两班把堂押，我的父不悦骂奸馋。
骂的奸贼红了脸，贼人上殿拿本参。
天启爷家龙耳软，将我父推下吃刀弦。
多亏恩官保一本，天官丢职回家园。
夜晚宿在官庄铺，奸贼差人杀家眷。
可怜我母投枯井，老爹爹自刎丧黄泉。
多亏了院子曹文寿，老哥哥保奴逃外边。
行走深山把命断，死尸丢在路旁边。
奴公公名儿李德正，我是他儿媳曹玉莲【26】。
我把来情讲一遍，你看我屈冤不屈冤。
四 卒 （唱）听说来了曹姑娘，吓得众将胆战惊。
走上前来忙规定，众将官变成一个磕头虫。（同跪科）
（白）我们与姑娘叩头！
曹玉莲 你们是做什么的？
四 卒 我们是李老爷衙前四十名兵丁，奔上深山打豹来的。
曹玉莲 不知不作罪。站起来！
四 卒 姑娘恩宽！
曹玉莲 你们一半人打豹，一半人埋葬曹夫。
卒 甲
卒 乙 咱两人打豹走！
卒 丁 他两个打豹去了，咱两个把这个尸首埋了【27】。
卒 丙 老汉伯，姑娘冷的很，将我这褂褂与她穿上。
卒 丁 还是把我这风帽皮衣与姑娘穿上就对了。
卒 丙 叫姑娘把我的马骑上。
卒 丁 叫姑娘还是把我的马骑上。
曹玉莲 马来（下介）【28】
卒 丙 老汉伯，你躺在那儿，叫我给他画个样儿。
卒 丁 你咋不躺？
卒 丙 老汉伯，你是个胡子白，他是个白胡子，你睡在那儿，你两个高低差不多，叫我画。
卒 丁 你看，这地上有雪哩！
卒 丙 拿口哈一哈！
卒 丁 就拿口哈一哈，画是画，不准插斜！
卒 丙 对，我不插斜。
卒 丁 哎，我不叫你插斜，你做啥呢？
卒 丙 石头块把刀子嘣了一下。
卒 丁 呀！
卒 丙 老汉伯，你才在雪地上睡了，怕你冷了，出些水就不冷了。
卒 丁 啊对，拿来，我挖。刨土，刨土！
卒 丙 谁挖谁刨土，谁不连累谁。
卒 丁 娃娃伙，该你挖了。
卒 丙 老汉伯，你把这挖的这深的做啥呢？
卒 丁 深了待我填。
卒 丙 莫要填，莫要填！叫我与你说，埋是咱的埋来，搬时还要咱们要搬呢，埋得深了挖的深。
卒 丁 这个话说的对着呢！
卒 丙 老汉伯，挖是你挖了，你抬一头，我抬两头。
卒 丁 对，我就抬一头。哎呀！这一头就像比两头还要重些。填填填！我拿两个手抛呢，你怎么拿脚刨呢？
卒 丙 你看你那十个指头子，一刨十个渠渠子。我这一脚一木锨，两脚两木锨。老汉伯，填对了。咱可把这堆堆记下，咱就好搬了。
卒 丁 这个话说的对，这里有个青冈树呢，咱留个记号。
卒 丙 老汉伯，随便写。
卒 丁 你写来！
卒 丙 你写，我就没到书房去过。
卒 丁 只要你没去过，叫我与咱写。（写介）
（念）大雪纷飞降满山，曹夫冻死广华山。
若等来年把尸搬，青冈树上作证见。
【29】因剧情不紧凑，之后删节了一部分内容，具体见下：
卒 丁 娃娃伙，叫老汉把你的马骑上。
卒 丁 你去吧！我叫姑娘把我的马骑上，你又叫把你的马骑上。我把你的意思看出来了。
卒 丁 看出啥意思？
卒 丙 你是个土地神拿的过山鸟，是个大大的抢客！你来，坠在了我的马尾巴上走！（下介）
卒 丁 咳，把他娘的！咱把衣服与姑娘穿了，把马也与姑娘骑了，还落了个大大的抢客！从今往后我不打抢了，我就放炮呀！
第六场 传旨【1】
（王安上）
王 安 催马，咱家王安。魏公千岁有旨，奔上山西大同去拿李德正进京定罪。人来，催马！（下科）
【1】 此折陕本并在第七场中，因甘本只分场次，没有题目，所以此处系注者自加。
第七场 坐帐
（唢呐牌子，李德正带卒升帐，坐）
李德正 （念）马披雕鞍将挂袍，九霄云外月儿高。
男儿要挂封侯印，临阵回来血染刀。
本公李德正，与明为丞，奉王旨意，镇守山西大同。昨日探马报道，荒山贼寇作乱。不知虚实，是我心想差去张守信打探。人来，有请张将军进帐。
卒 有请张将军进帐。
（张守信上介）
张守信 （念）大人一声唤，进帐问分明。
咱家张守信，大人有唤，进帐去参。大人在上，末将参拜。
李德正 免参。
张守信 请问大人，召末将进帐，那路差遣。
李德正 张将军哪知，闻听人言，荒山贼寇作乱，不知虚实，命你前去打探，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守信 末将情愿前往。
李德正 张守信听令！赐你将令一支，作速前去。若有什么信息，早禀我知。
张守信 得令！（下介，打豹卒上）
卒 禀老爷，曹姑娘单人独骑上关来了。
李德正 哎呀！我想曹姑娘单独上关，必有大事。众将散队。有请夫人去迎小姐。
卒 众将散队，有请夫人去迎小姐。
（唢呐牌子，李夫人、曹玉莲上，曹悲介）
李德正 这是曹姑娘，因为何事，单人单人独马上关，对你公父和婆婆缓缓地讲来。
曹玉莲 公父既问，不嫌聒耳，听儿道来。
（唱）二堂里打坐曹玉姐，珠泪滚滚往下滴。
我朝里出了个公公爷，他要谋大明锦基业。
李德正 （唱）贼谋江山真可恨，
李夫人 （唱）内有哪家他不悦？
曹玉莲 （唱）文武两班把押画，内有我父他不悦。
李德正 （唱）你父不悦是正理，
李夫人 （唱）奸贼与你父把仇结。
曹玉莲 （唱）奸贼上殿拿本谏，我父眼看吃刀弦。
李德正 （唱）还怪天子龙耳软，
李夫人 （唱）是何人搭救儿爹爹？
曹玉莲 （唱）多亏了恩官陈老爷，救我父不死把官卸。
李德正 （唱）你的父丢官还罢了，
李夫人 （唱）你举家哪里去安歇？
曹玉莲 （唱）夜晚宿在管庄铺，奸贼差人把家劫。
可怜我母投枯井，钢剑自刎老爹爹！
李德正 （唱）听说亲翁丧了命，曹亲翁，同僚兄，哎呀！珠泪滚滚撒湿胸！
你二老爹娘把命断，是何人保儿到大同？
曹玉莲 （唱）多亏院子曹文寿，老哥哥保儿到大同。
李德正 （唱）却怎么不见曹文寿？
李夫人 （唱）院子哪里把身容？
曹玉莲 （唱）行走四十里广华岭，鹅毛大雪下不停。
老哥哥冻死光华岭，兵丁们保儿见公公。
李德正 （唱）好一个忠义的老家院，速差人役把尸搬。
夫人且领儿内院歇缓。（李夫人、曹玉莲下介）（卒上）
卒 禀老爷，圣旨下。
李德正 这个，做什么的圣旨？
卒 我也不知。
李德正 设龙棚得及？
卒 设龙棚不及。
李德正 青纱罩了宝帐，开了中门，有迎王旨。
（王安带校尉上，唢呐牌子迎旨）
李德正 大人开旨。
王 安 开他娘的什么旨！校尉们，将李德正将我绑了。
李德正 慢着！我身犯何罪？
王 安 只因你镇守山西大同，骄横自满，亏军累民，因而拿你进京定罪。
李德正 慢着，我未曾看见我王的圣旨。
王 安 那圣旨有什么看头？那家再看，先有剁手挖眼之罪！呔，校尉们，将李德正与我绑了！
校 尉 啊。
李德正 哎呀，不好！
（唱）大堂口绑了我李德正，大料我命难逃生。
我哭声将军张守信， 张将军！张守信，哎呀！要相逢除非在梦中。
泪汪汪我在宝帐停，我好似神圣领就的牲。
（张守信上）
张守信 （唱）大人有令去打探，急忙进帐报军情。
行来二堂用木看，
李德正 张守信呀，张将军。
张守信 哎呀！
（唱）忽见大人泪涟涟。手提袍服往内转。 哎呀，大人！你为何身带皇家法绳？
李德正 哎，张将军！自从你走后，忽然圣旨到来，那我进京定罪。
张守信 大人身犯何罪？
李德正 那人言道，本公镇守山西大同，骄横自满，亏军累民，因而拿京问罪。
张守信 大人可曾看过我王的圣旨？
李德正 再看先有剁手挖眼之罪。
张守信 我想看了也是一死，不看了也是一死，不如看了才是。
李德正 看不得
张守信 看得，坐去！
（唱）我站立大堂用目举，要把来人观仔细。
兔耳鹰腮无力气，龟背蛇腰真道地贼！
王 安 你在咱家面前摆来摆去，你叫什么？
张守信 张守信！
王 安 官居何职？还不与我退下！
张守信 官居指挥。
王 安 好一个指挥官。你是什么**官，以在咱家的面前张牙舞爪，还不退下！
张守信 （唱）开言动语骂指挥，恨不得一拳打死你！
王 安 嘿，你还打咱家么？咱家来到你这个地方，还没有三二百两银子奉上，还想打咱家！还不退下，退下！
张守信 （唱）狗官叫我要银子，上前先夺王圣旨。
哎呀大人，我夺了圣旨，上边未盖镇国印玺，尽是一片谎言。
李德正 呈来，呈来，待我观看！（看圣旨科）张将军听令，你把捧圣旨之人，一齐上绑，与爷击鼓升堂!
张守信 是。下边听着！京内来人一起上绑，与大人击鼓升堂！
李德正 看过圣旨，果然是假，张将军，你将捧圣旨之人与我绑上来！
张守信 啊，是。（押王安等）跪了！
李德正 下跪你可是捧旨之人？
王 安 正是。
李德正 名叫什么？
王 安 名叫王安。
李德正 官居何职？
王 安 官居司御。
李德正 你在魏贼府上什么出身。
王 安 我是个白丁。
李德正 嘿，可恼.
(唱)白丁人儿坐司仪，跟上魏贼享尊荣。
转面我把将军称，你把这贼吃青锋。
张将军，你将这贼推下砍了。
张守信 大人，这贼斩不得。
李德正 怎么斩不得？
张守信 斩了这贼，就太便宜他了。
李德正 依你之见？
张守信 依我之见，给他脸上添字，项上带牌，打奔北京，晓与魏贼。正是大同把兵起，燕山要对敌。
李德正 张将军出言甚是，看过笔砚。
（念）上写魏阉贼，恨贼把君欺。
屈死忠良臣，要谋锦社稷。
大同把兵起，燕山要对敌。
来者是君子，不来者尔是无谋的。
（唱）德政提笔心生气，叫骂魏贼该死的。
宫下出入仗权势，要谋大明锦社稷。
有心再写几行字，这贼脸上尽是血。
呼喊一声打出去！
张将军，你将这贼打出去！
张守信 出去！
李德正 张将军，我有一言和你商议，从不从在你，勿要烦恼。
张守信 大人有何贵言请讲，末将怎敢烦恼。
李德正 今日多亏将军相救，德政才有一条活命。我想和你八拜结交，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守信 如此大哥转上，受弟一拜。（唢呐牌子）
李德正 受你一拜，众将散队。
张守信 慢着，慢着。大哥，到了这般时候，可以发兵，如何散队呢？
李德正 哎呀，贤弟，你看我兵寡将微，这一前去，胜贼一阵，莫要说起；若是败贼一场，反惹这贼一场耻笑。
（曹玉莲暗上）
曹玉莲 哎，听见了。
（唱）屏风后边侧耳听，翁父执意不动兵。
走上前来忙跪定，儿媳贱言告公公。
李德正 恩？你乃是天官之女，好无规矩！众将在此，竟来见父，全不怕三军耻笑！
张守信 大哥，小姐前来，必有什么高见。
李德正 我儿有什么高才，你先讲来？
曹玉莲 爹爹与十四王修得小书一封，请他来在大同海壕验宝，四下撒了硫磺烟硝，他兵到来，跟随翁父进京伐馋还则罢了；假若不肯进京，点着硫磺烟硝，烧得他忍耐不住，他必然随父伐馋。一来可以伐馋，二来可以给公父作一证见之人。
李德正 我儿果有高才，你且下去。（曹玉莲下科）人来，启开文房！（写信介）马上人进帐 ！
（卒上）
卒 伺候！
李德正 这是小书一封，下奔十四王营中，速去！
卒 领书。（下）
李德正 贤弟听令，城外四下洒下硫磺烟硝，十四王兵马到来，早禀兄知。
（唱）儿媳高才妙计用，贤弟进前听心中。
十四王到来与兄禀，同他兴兵伐奸馋。
第八场 合兵
（十四王带兵上）
十四王 （唱）李德正有书把我请。
咱家十四王。李德正有书，请我山西大同海壕验宝。众将官，催马！（与李德正相遇，圆场）住兵者着！好一李德正，你请我验宝，你的宝在哪里？
（李德正带兵上）
李德正 十四王哪知，只因朝中魏忠贤奸贼专权，谋夺我主江山，杀坏天官。故修小书一封，请你一同讨伐魏阉奸贼。
十四王 待我思忖。
李德正 你且思忖。
十四王 哎，今天上了李德正的当了！有心不同他伐馋，大料我也难以回国。说他不起，只得随李德正伐馋一回了！
（唱）今日上了他的当，进京伐馋走一场。（同下）
第九场 击钟
(魏忠贤上)
魏忠贤 （唱）李德正，造了反，见了圣驾报军情。
这一旁打动朝王鼓，那一旁又鸣惊王钟。
（天启王带内侍上）
天启王 （唱）朝王鼓，连声动。是何人又鸣惊王钟？
将身打坐龙位里，魏爱卿击钟因甚情？
魏忠贤 （唱）李德正城外造了反，圣驾不知报军情。
天启王 （唱）背地里王把德正怨，领兵勒要朕江山。
魏爱卿保王莫久站，奔上了城楼把兵观。（同下介）
第十场 困城
（李德正、张守信、十四王、曹玉莲带卒同上）
李德正 （唱）德正马上用目观，人马汹涌站面前。
黄罗伞，把城罩，伞下打坐龙一盘。
勒马歇蹄城外站，静候吾主把旨传。
（天启王、魏忠贤、内侍等上）
天启王 （唱）上得城楼用目看，人强马壮甚威严。
那边厢闪上帅字旗，李德正名儿将一员。
这是魏爱卿，帅字旗下打坐一将军，赤脸长须，可是我那李德正爱卿？
魏忠贤 就是反叛的臣子李德正。
天启王 我那李爱卿可算虎将一员。
魏忠贤 不是虎将，焉能造反？
天启王 怎么说不是虎将，焉能造反？魏爱卿，传孤旨意，令李爱卿上前答话。
魏忠贤 呜呀呔，圣上有旨，令反叛的贼子李德正上前答话。
李德正 来了。
（唱）吾的主旨意往下传，那个大胆不遵言。
转面我把贤弟唤，听兄把话说心间。
莫放狂弓和冷箭，静静悄悄听我言。
搬鞍离蹬下走战，双膝跪倒把主参。
臣李德正参见万岁。
天启王 城下你是李德正？
李德正 正是为臣。
天启王 寡人登基，待你如何？
李德正 甚好不薄。
天启王 唗，寡人既待你甚好，为何领兵勒要朕的江山，居心还在？
李德正 万岁！为臣领兵，一不要我主江山，二不要我主社稷，只因我朝三事不明。
天启王 我朝哪三事不明，你先讲首一事？
李德正 首一事者，魏忠贤奸贼他母寿诞之日，文武与他拜寿，拜寿中间，摆下画押对单。
天启王 太平年间，摆下画押对单为何？
李德正 这贼言道，他有一子与吾主生的同年同月同日，唯有时辰不同。心想上殿推到我主，扶他那儿子登基。文武俱已画押，内有一家不悦。
天启王 哪家不悦？
李德正 我朝曹天官不悦。
天启王 曹天官果算忠良，理应不悦。
李德正 又谁知这贼上殿冷本相参，言说：“百姓要做官，曹府去打点。摆下满斗金，即可做县官。”
（唱）万岁爷家龙耳软，真龙天子听谗言。
可怜把天官推下斩，多亏陈仲拿本参。
多亏了陈仲上殿动本，将天官死罪免了，发回故土为民。夜宿官庄铺前，谁料魏贼差去他府王安，随带家丁，赶奔官庄铺前，截杀曹家满门了。
（唱）他府家人叫王安，官庄铺前杀家眷。
可怜夫人投枯井，钢剑自刎曹天官。
这是臣的首一事不明。
天启王 何谓二事不明？
李德正 万岁！臣的二事不明者，为臣镇守山西大同，不曾亏君，不曾累民，为何拿臣进京问罪？
天启王 寡人不有圣旨，哪个大胆，敢拿我卿进京定罪？
李德正 万岁，奸贼私行圣旨，差使他府王安，拿臣进京定罪。
天启王 我卿身犯何罪？
李德正 这贼言道，为臣骄傲自满，亏军累民，因而拿臣进京问罪。
天启王 我卿焉能得生？
李德正 哎呀万岁！为臣有一结义二贤弟，名叫张守信。此人生得胆大心细，上前夺了圣旨。上边没有镇国玉玺，竟是一篇谎言罢了。
（唱）臣的贤弟张守信，此人两膀有力气。
上前夺了假圣旨，上边无有镇国玺。
这是臣的二事不明。
天启王 何为三事不明者，魏忠贤奸贼和十四王书来信往，叫十四王领兵前来，先打山西大同，然后兵到北京，上殿推倒吾主，扶助他的儿子登基。
魏忠贤 万岁！他若不心生反意，十四王怎么得到他的营下?
李德正 臣有一儿媳，乃是天官曹模之女，叫臣修得小书一封，请十四王进京伐馋，再好与贼作一证见。
天启王 哎呀，天官之女果算女中状元！
李德正 万岁谢恩！
天启王 寡人未曾封过，你谢的做什么的恩？
李德正 自古道，天子口内无戏言。
天启王 好一个天子口内无戏言！把一个女状元与你媳妇赖去了。这是李爱卿，命十四王上前答话。
李德正 有请十四王上前答话。
（十四王上）
十四王 万岁在上，咱家一参。
天启王 城下你是十四王？
十四王 正是。
天启王 寡人自登基以来待你如何？
十四王 至厚而不薄。
天启王 唗！既然至厚而不薄，今日领兵来要朕的江山，良心何在？
十四王 你先住了！万岁在上，咱家在下，分开上下，听咱家与你说话。只因你朝魏忠贤奸贼在咱家面的有得小书一封，叫咱家领兵前来，先打山西大同，然后进攻北京，上殿推到掌朝事之理。你家魏阉奸贼，在咱家面剐了，他就再不谋你的位了，你也能安然了。
天启王 情愿回上你邦，情愿在我国？
十四王 情愿回上我国。
天启王 寡人赐你锦缎千匹，良马数十骑， 好好回上你国。若要谋反天国，寡人定然不容！
十四王 谢过万岁！
（念）鲤鱼脱去金钩钓，摇头摆尾再不来。
不来了。（下介）
魏忠贤 万岁饶命吧！
天启王 哎，奸贼呀！
（唱）十四王一本动的好，再叫奸贼听根苗。
寡人待你如贵宝，你安忍杀朕装龙朝？
王这里执剑把头找，
魏忠贤 老王呀！
天启王 （唱）老王爷封过不斩贤。
将贼打在孝陵殿，与老王守灵整三年。（魏下介）
李德正 （唱）万岁爷不把魏贼斩，万岁爷，我的主！哎呀！天子年幼没主见。
滚龙鞘内抽宝剑，拔剑自刎海壕边。
天启王 李爱卿，你这是何意呀？
李德正 万岁不斩魏阉奸贼，为臣因而拔剑自刎。
天启王 寡人将他吊下城去，任凭我卿开销。
李德正 尽在万岁。
天启王 常随，将奸贼吊上城来。
魏忠贤 （唱）大叫一声不好了，大料此去命难逃！
上得城来忙跪倒，哀告万岁把命饶。
天启王 常随，将奸贼吊下城去。
李德正 哎，可恼。
（唱）一见奸贼心气恼， 阵阵恶火往上潮。
哗啦啦宝剑出了鞘，管教这贼归阴曹！（杀魏介）
天启王 这是李爱卿，奸贼一死，与你将气出了。在城外扎一小营，待到明天，进得城来，寡人我有密言嘱托。
李德正 起驾！
（全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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