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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洞房》全折

 秦腔《洞房》全折
  
  卢凤英——肖若兰
  田玉川——张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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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环、院子:(同白)与姑爷、姑娘恭喜!
  田玉川:(白)大家之喜!你们安眠去吧!
  丫环、院子:(同白)是!
  卢凤英:(白)郎君请来安眠!
  田玉川:(白)小姐请来上床安眠,生我要在此孤坐孤坐呀!
  卢凤英:(白)啊,如此请!
  田玉川:(白)噢,请!噢哎!想我田玉川以在龟山,打死帅府的公子,帅爷不报杀子之仇,反将他亲生女儿许我婚配。这尘世以上竟有这样绝妙的美事吗?噢,莫非我田玉川还在梦中啊!
  (唱)田玉川在洞房自思自想,思在前想在后无有主张。
  打死了帅府子我该命丧,他反将亲生女许配鸳鸯。
  莫不是南柯梦显出幻相,小银灯明朗朗照在绣房。
  双手儿揭罗帐把她观望,见小姐痴呆呆倒卧牙床。
  真乃是天仙女从空下降,笑微微又好似醉里海棠。
  既到此把真情我对她细讲,(白)且慢呀!(唱)
  若提起杀兄仇怎能成双?闷悠悠在洞房左思右想,
  等天明好见我二老爹娘。
  卢凤英:(唱)耳听得樵楼上起了更点,洞房里偷眼看奴的新郎。
  怪不得老爹爹将他夸奖,果然是潘安貌绝世无双。
  今夜晚偕花烛喜从天降,因何事锁双眉闷坐一旁?
  移莲步出罗帏将他观望,初见面只觉得有口难张。
  新夫妇总难免羞涩景况,他不言奴不语闷坐牙床。
  田玉川:(白) 哎呀!(唱)这半晌只觉得愁眉展放,
  天造就巧姻缘怎能躲藏?到此时我何必装模作样,
  今夜晚且和她混闹一场。(白)哎,我不免先和她成就百年好事,然后将话说明,难道说她还害我不成吗?嗯,我便是这个主意呀!小姐醒得!
  卢凤英:(白)啊将军,你乃诗礼君子,英雄豪杰,你为何如此的轻薄?
  田玉川:(白)噢!哈哈哈哈哈哈!啊小姐,你看来自甚么地方,怎么讲起英雄诗礼的话来了?噢,是了是了,莫非小姐要文?请来请来出题做文。噢,莫非小姐好武?请来拖枪比武。哈哈哈哈哈哈!哎呀,这文又不文,武又不武,夜已深了,你我安眠!
  卢凤英:(白)啊,请!
  田玉川:(白)啊,请!(唱)适才间我夫妻同叙嘉话,好一似楚襄王梦游巫峡。
  卢凤英:(唱)他爱奴奴爱他恩情甚重,配一对连理枝并头开花。
  田玉川:(白)小姐请坐!
  卢凤英:(白)有坐!
  田玉川:(白)啊,小姐请酒哇!
  卢凤英:(白)噢,奴本不会饮酒,勉强奉陪郎君三杯。
  田玉川:(白)噢,请!
  卢凤英:(白)请!
  
  田玉川:(白)啊小姐,这我们酒也要饮,话也要说呀!
  卢凤英:(白)将军有何贵言请讲!
  田玉川:(白)噢,请问小姐你是帅府亲生,还是螟蛉呢?
  卢凤英:(白)啊,奴家乃是我二老亲生,将军呀,这你何必见疑呀?
  田玉川:(白)噢,既是帅府亲生,为何帅爷将小姐许学生我为妾?这是甚么缘故啊?
  卢凤英:(白)啊?听你之言,莫非你家中还有前妻吗?
  田玉川:(白)学生家中有前订未娶之妻,难道帅爷都不曾与小姐你说明吗?
  卢凤英:(白)噢?
  田玉川:(白)都不曾与小姐说明吗?
  卢凤英:(白)咹……!(唱)听他言有前妻奴心不爽,低下头自埋怨二老爹娘。
  到如今还要我好言去讲,且免得我夫妻犯了心肠。(白)哎郎君啊!(唱)
  前订下结发妻必然为长,姐姐来奴情愿退守妾房。
  田玉川:(白)哎呀!(唱)听一言不由人笑声大放,(白)哈哈哈哈!(唱)
  万不想卢小姐有此贤良。把真情且不可对她细讲,猜她的话味儿再诉端详。
  卢凤英:(白)啊,请问将军,我那前房姐姐她姓甚明谁呀?
  田玉川:(白)她姓胡名叫凤莲!
  卢凤英:(白)噢,怎么说她姓胡名叫凤莲?
  田玉川:(白)着啊!
  卢凤英:(白)哎呀,照这样说来,奴和她是天生就的一对好姐妹!
  田玉川:(白)噢,怎么一对好姐妹呢?
  卢凤英:(白)啊,我那前房姐姐姓胡名叫凤莲,奴家姓卢名叫凤……
  田玉川:(白)噢,凤什么呢?
  卢凤英:(白)凤……
  田玉川:(白)凤什么呀?
  卢凤英:(白)噢!啊,凤不晓得!
  田玉川:(白)哎哎哎哎哎哎!小姐,你呀要凤,就该全凤,为何凤了一凤,你就不凤?难道你二老爹娘就给你起下这“凤不晓得”吗?
  卢凤英:(白)咹!你往世上看,哪有四个字的名字啊?
  田玉川:(白)着啊,哪有四个字的名字?小姐到底凤什么呢?
  卢凤英:(白)啊,有心讲出口来,诚恐将军你和奴常常取笑!
  田玉川:(白)哎……!这你我夫妻取笑,难道还与外人去说不成啊?到底凤什么呀?
  卢凤英:(白)凤……
  田玉川:(白)凤什么呀?
  卢凤英:(白)凤……,凤——英!
  田玉川:(白)哎呀我的凤英啊!
  卢凤英:(白)就该打嘴!
  田玉川:(白)我今得了二凤作妻,岂不快哉乐哉哟!哈哈哈哈!
  卢凤英:(白)嗯,这可就便宜了你了!
  田玉川:(白)自古常言:“凤兮凤兮!”只怕只留一凤噢!
  卢凤英:(白)将军,你何出此言?
  田玉川:(白)如今有了你,……
  卢凤英:(白)怎么样?
  田玉川:(白)我就不要她了!
  
  卢凤英:(白)哎……!好一将军你这就不是,方才帅府招亲,就要退却前妻。知者要怪将军不是,不知者反怪奴家不贤。君既读诗书,全不怕旁人家议论吗?(唱)读书人讲此话你全无思想,才招了帅府女要退前妻。将此话你若对外人去讲,旁人议小奴家臭名难当。
  田玉川:(白)小姐你还不知,这其中有个缘故啊!
  卢凤英:(白)什么缘故啊?
  田玉川:(白)想我与那胡家公子同学念书,我二人只为一言不和,被我一拳打死,逃走外边。他如今倘若知我回来,岂有不报伤子之仇的道理呀?
  卢凤英:(白)哥哥啊!
  田玉川:(白)哎哎哎哎!我就说你这妇道人家偏有些虚情假意啊!
  卢凤英:(白)怎见我们这妇道人家偏有些虚情假意?
  田玉川:(白)我方才说打死胡家公子,你就口叫“哥哥”的啼哭!幸喜你二人不曾到得一处,若还到得一处,将我拿住,难道还与她那胡家公子偿命不成啊?
  卢凤英:(白)哎,将军是你不知,我那哥哥也叫人打,打,打……打死了!
  田玉川:(白)噢?这帅府的公子哪一个敢打呢?
  卢凤英:(白)不是别的,就是那江夏县之子田玉川,那个贼……,贼……,贼子打伤!(唱)
  在龟山打伤奴兄长,抬回帅府一命亡。
  双足踢死赛呀赛呀赛虎犬,家人个个带了伤,带了伤。
  田玉川:(白)县公子因为何事打死你兄啊?
  卢凤英:(白)请听了!(唱)奴兄长自幼儿嫖风浪荡,带家丁领虎犬龟山逞强。
  卖鱼翁将奴兄一言冲撞,四十鞭打得那老儿命亡,老儿命亡。
  田玉川:(白)这可是令兄的不是了哇!
  卢凤英:(白)谁还说他是嘛!只因这一点小事,那个贼千杀的,他就来了!
  (唱)那贼子生就的铜拳铁膀,论勇力真个是万夫难挡。
  因解劝不依从起了风浪,一怒儿下毒手将兄打伤,将兄打伤。
  田玉川:(白)你兄一死,何不差人捉拿凶手啊?
  卢凤英:(白)何偿没有?布按三司画领图像,火签海票捉拿贼狂。
  但不知田玉川那个贼千杀的,他钻到哪个狗洞里去了!
  (唱)布按三司画图像,火签海票拿贼狂。
  倘若还拿住县公子,千刀万剐焚尸腔。
  田玉川:(白)哎呀价价价价!这县公子打死你兄,你就是这样的恨心。你兄打死渔人,难道就无人与他伸冤报恨吗?
  卢凤英:(白)何尝无有?那渔家女子喊冤告状,大闹帅府公堂,布按三司管她不下。那渔家女子嘛,十分的可恶!
  田玉川:(白)噢,此女今在何处?
  卢凤英:(白)布政司董大人收为螟蛉女儿,带回她府去了。正要完结此案,不料西洞僚蛮造反,圣上倒下旨来,命我爹爹挂帅去征。两军阵前,多亏将军救下我父的性名,我父无恩当报,才将奴家终身嘛……
  田玉川:(白)啊,怎么样啊?
  卢凤英:(白)许你。
  田玉川:(白)唉!照小姐这样说来,我也是不得活的了!
  卢凤英:(白)诶,你怎么不得活的呢?
  田玉川:(白)我方才说,打死那胡家公子,如今他干父知我回来,岂有不报伤子之仇的道理啊?
  卢凤英:(白)啊,这却无妨!明日有我作主,与我爹爹将话说明,将我那胡家姐姐抬过府来,和将军你拜了花堂,入了洞房,那时节她嘛……
  田玉川:(白)怎么样啊?
  卢凤英:(白)啊,她就舍不得了!
  
  田玉川:(白)噢!这么说:这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那时节她就舍不得了?
  卢凤英:(白)嗯,着啊!
  田玉川:(白)哎呀,只恐怕没有这样好的人呀!
  卢凤英:(白)话虽如此,奴家我嘛
  田玉川:(白)怎么样?
  卢凤英:(白)啊,我还舍不得你!
  田玉川:(白)哈哈哈哈!照这样说起,那田家公子回来也不必与令兄报仇了!
  卢凤英:(白)那却不行!
  田玉川:(白)却怎么不能呢?
  卢凤英:(白)平白无辜,打死我兄,岂能与他干休?
  田玉川:(白)小姐,你将他饶得一饶哇!
  卢凤英:(白)饶不了!
  田玉川:(白)总饶得一饶哇!
  卢凤英:(白)饶不了!
  田玉川:(白)哎呀,该饶得一饶哇!
  卢凤英:(白)我来问你,你与他有亲?
  田玉川:(白)噢!噢无亲,无亲!
  卢凤英:(白)那么有故?
  田玉川:(白)无故啊!
  卢凤英:(白)好没来由呀!
  田玉川:(白)怎么样呢?
  卢凤英:(白)既然与他非亲少故,你为什么常常替他护短呢?
  田玉川:(白)虽然与那田公子非亲少故,却有大大小小一个牵连。
  卢凤英:(白)要大便大,要小便小,怎么大大小小的个牵连呢?
  田玉川:(白)这事我明白,你……!
  卢凤英:(白)怎么样?
  田玉川:(白)嗨嗨,不晓得哟!
  卢凤英:(白)你就该对为妻讲来呀!
  田玉川:(白)有心说出口来,还恐怕小姐你恼啊!
  卢凤英:(白)啊,我不恼!
  田玉川:(白)又恐怕小姐你哭哇!
  卢凤英:(白)啊,我不哭!
  田玉川:(白)说过不恼不哭?
  卢凤英:(白)不恼不哭!
  田玉川:(白)我便实说,小姐请听!
  卢凤英:(白)将军请讲!
  田玉川:(白)要知江夏县知县乃是我父!
  卢凤英:(白)啊?
  田玉川:(白)我就是江夏县之子田玉川!
  卢凤英:(白)啊?
  田玉川:(白)打死你兄也是我,改名换姓也是我,阵前救下你父不死也是我,这洞房花烛也是我!小姐请来天断!
  卢凤英:(白)好贼呀!
  田玉川:(白)噢?哎?这怎么不恼不哭啊?这就是不恼不哭啊!
  
  卢凤英:(唱)骂声贼子你好大胆,气得奴家咬银牙。
  低头又把二老怨,不该将奴许仇家。(白)好贼!好贼!好贼哟!
  田玉川:(白)哎呀呀!我说你这妇道人家毫没有良心!
  卢凤英:(白)怎见得我妇道人家毫无有良心?
  田玉川:(白)小姐请听!你也常读诗书,不记三国时东吴有一将军名叫凌统,他与大将甘宁有杀父之仇,往往以在酒席宴前抡刀、舞剑,欲杀甘宁。那甘宁知道凌统是个孝子,只防备自己本身,倒不与他为难。后来两军阵前,救下凌统不死,凌统便倒身下拜,不但不记前仇,反结为异姓的兄弟。这才算真正男儿,不作负心之事。想我玉川失手打死你兄,固然有些不是,却在万马军中不顾生死,救了你父的性命。照凌统故事看来,这恩怨尽可相抵。小姐,你也不想想,父兄性命,哪个轻,哪个重?你今骂我,良心何在?天理何容啊?(唱)打兄之仇挂心上,救父之恩一旦忘。
  父兄轻重不计量,难道说妇人家没天良?
  来来来拿绳将我绑,高堂上去见你二老爹娘。
  卢凤英:(白)咹!(唱)听他言理多气又壮,倒叫裙钗无主张。
  我有心轻轻了此账,杀兄之仇怎肯忘?下狠心拿绳将他呀,我将他绑,
  田玉川:(白)绑啊!绑啊!噢绑啊,绑啊!来呀!
  卢凤英:(白)哎!(唱)他那里端端正正站一旁。
  即就是他愿受缚绑,奴家的终身我无下场。
  田玉川:(白)哎呀!(唱)耳听得金鸡三声唱,红日朗朗出东方。
  叫小姐快将我开放,回家去禀告我二老爹娘。
  卢凤英:(白)你回来!我且问你,你向哪里去?
  田玉川:(白)我且回到县衙,叫我爹爹将我绳缠索绑,来到帅府投案。你家爹爹一见是他的门婿,岂肯杀我?那时将话说明,岂不是一团的和气呀!
  卢凤英:(白)啊,我二老若还问你呢?
  田玉川:(白)真是瓜呆子!你只含糊啼哭,佯装不知,岂不遮掩过去了!
  卢凤英:(白)嗯,强盗,你的好计哟!
  田玉川:(白)若不是这一点计,怎能和你作婚配?
  卢凤英:(白)嗯我把你无羞无耻的……
  田玉川:(白)哎?
  卢凤英:(白)郎君呀!(唱)怪道他才高智又广,杀兄之仇结鸳鸯。
  耳听雄鸡三声唱,红日朗朗照纱窗。
  丫 环:(白)请姑爷、姑娘过府省亲!
  田玉川:(白)啊,你家姑爷初次拜客,姑娘随后就到。
  丫 环:(白)姑爷,乘马还是坐轿?
  田玉川:(白)不用轿马,以步行起。正是:心中有成算,要作解结人!
  卢凤英:(白)实想洞房花烛喜,只落含泪拜高堂。
  
  (完)
(责任编辑:田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