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曲江新区田晨日用百货便利店移动版

主页 > 秦腔剧本 > 本戏剧本 >

秦腔《三滴血》电影版(全本)

  《三滴血》电影版(全本)
  前 记
  
  秦腔《三滴血》为已故剧作家范紫东先生于1918年写作,1921年在汉口初演,一炮走红。建国后,几经加工,使其结构更为严谨,艺术日臻完善,先后于1958年、1959年两赴京都,为十届国庆献礼,曾受田汉、曹禺高度赞誉,演职人员曾受朱总司令、刘主席、周总理等领导人热情鼓励。1960年,西安电影制片厂聚集易俗社刘毓中、孟遏云、樊新民、肖若兰、陈妙华、全巧民、雷震中、杨天易等名伶,以其最佳演出阵容拍摄而成秦腔电影艺术片
  
  《三滴血》电影版
  
  剧情简介
  
  山西周仁瑞在陕西经商时,其妻一胎生二子而亡,己养长子天佑,次子卖于李三娘,三娘更其名为李遇春,与己女李晚春订为婚姻。后仁瑞经商折本,带天佑归山西,其弟周仁祥独霸家产,不认天佑为侄儿,告到五台县衙,县官晋信书以滴血之法断为非仁瑞亲生子,强令拆散。遇春长大成人,三娘亡故,恶少阮自用垂涎晚春,兴起讼端,上峰悬调晋信书到陕西审理此案,晋信书复以滴血之法,将晚春判于自用,花烛之夜,晚春逃出寻找遇春,仁瑞寻子途中与王马相遇,二人不服滴血断案,同往县衙质问,晋信书又以滴血试验,判仁祥与子牛娃非亲生父子,错误百出,后天佑、遇春结盟投军,各在疆场立功受封得官,提审县令晋信书,冤案始明,合家团圆。晋信书也因主观断案而罢案。
  
  场 次
  
  第一场 拒 兄 第二场 误 判
  
  第三场 缔 婚 第四场 朝 山
  
  第五场 诈 婚 第六场 错 判
  
  第七场 结 盟 第八场 路 遇
  
  第九场 翻 案 第十场 团 圆
  
  演职人员表
  
  周仁瑞【老生】 刘毓中 饰
  
  王 妈【正旦】 孟遏云 饰
  
  晋信书【大丑】 樊新民 饰
  
  李晚春【小旦】 肖若兰 饰
  
  周天佑【小生】 陈妙华 饰
  
  李遇春【小生】 陈妙华 饰
  
  贾莲香【小旦】 全巧民 饰
  
  李三娘【正旦】 赵桂兰 饰
  
  周仁祥【丑】 雷震中 饰
  
  周马氏【彩旦】 康 兰 饰
  
  贾连城【须生】 杨天易 饰
  
  甄 氏【正旦】 孙利群 饰
  
  阮自用【丑】 伍敏中 饰
  
  注:以上人物在剧中简称仁(周仁瑞)、王(王 妈)、晋(晋信书)、晚(李晚春)、佑(周天佑)、遇(李遇春)、莲(贾莲香)、娘(李三娘)、祥(周仁祥)、马(周马氏)、城(贾连城)、甄(甄 氏)、软(阮自用)。
  
  
  第一场 拒 兄
  
  【周仁瑞引子周天佑上。
  
  仁:(白)儿呀,这就是咱家,上前叩门。
  
  佑:(白)孩儿遵命
  
  【行至门前】 开门来,开门来!
  
  马 :(白)来了!
  
  【出门介】你找谁呀?
  
  仁:(白) 你莫非是周仁祥之妻吗?
  
  马 :(白)认得不错,你是何人?
  
  仁:(白)哈哈哈……!我不是别人,我是你哥哥周仁瑞回来了。【欲进门】
  
  马:(白)慢着。【面向内屋】当家的!
  
  【周仁祥屋内出介应声到】
  祥:(白)干什么的?
  
  马:(白)外边有人找你呢?
  
  祥:(白)什么人吗?
  
  马:(白)言说你哥哥回来了!
  
  祥:(白)啊!是我哥哥。
  
  马:(白)是的。
  
  祥:(白)想我哥哥在陕西经商,多年没有音信,他忽然给回来了……
  
  马:(白)还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祥:(白)噢,大概领了个小伙计,一定是发财回来了,带的银子怕不少啊?
  
  马:(白)连个讨饭吃的差不多,还给带银子呢!
  
  祥:(白)啊, 像这个样儿,怎好意思回家吗
  
  【周仁祥出门带哥哥周仁瑞进屋】
  
  【二人一同入座】
  
  祥:(白)哥哥呀!你在陕西经商,买卖可曾如意呀?
  
  仁:(白)唉!还说甚么如意!但得生还故乡,这就算是万幸。
  
  祥:(白) 噢,万幸。
  
  仁:(白)兄弟!这你也如今娶妻生子了。
  
  祥:(白)噢!娶妻生子了, 牛儿过来,给你伯伯作揖。
  
  【牛娃作揖,周仁瑞拉牛娃。】
  
  仁: 小侄,说是你来来来啊!
  
  (唱欢音二六板)一见侄儿心欢喜,哈哈……
  
  祥:(白)噢,哥哥呀,这你回来引下谁家这个孩子?
  
  仁:【原板起(留板)来来来!
  
  (唱)快与你叔父叔母先拜揖。【摇板起
  
  (欢音二六) 你兄弟二人也行礼。
  
  (齐板)还望你让枣又推梨。
  
  【天佑、牛儿兴高采烈地跑下】
  
  马:(白)哎!你看你哥哥回来 ,未挣下银钱,还给咱领下这么个人来,这这分明是回来分家当来了。
  
  祥:(白)嗯,对着哩,你这话说的对着哩。
  
  马:(白)将来岂不是咱们的后患吗?
  
  祥:(白)噢, 哥哥呀,这你回来到底领下谁家那个孩子呀?
  
  仁:(白)哎!尽管说是为兄的孩子,难道我把别人家的孩子领回来不成?
  
  祥 :(白) 这你哪里来的孩子呢?
  
  仁:(白)这话问得真乃好笑。
  
  祥:(白)好我的哥哥哩,话不是这么说么,你在外边娶妻生子,家中并不知晓么!如今你拿下这无凭无据的话,怎能哄得过人呢!
  
  马 :(白)好我的老哥哥哩,不是兄弟媳妇小量于你,你看你穷成这般光景,你还能办起个老婆!这是谁家的娃,你仍然送回谁家,怎能要外姓之人,乱先人的宗脉哩!
  
  仁:啊!好气也!(唱)
  
  (苦音代板)听一言气的我团团颤,
  臭妇出言欺了天。
  亲兄弟不把手足念,
  满腹冤屈对谁言。
  
  (白)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牛娃:(白)哥哥给我。【追天佑跑上】
  
  祥:(白)好我的哥哥哩。你先不要生气么。你总是我哥哥呢么,在外边潦倒,没有带回来银钱,兄弟把你养活到老,也不要紧。只是这个没根底的孩子,我万万不能承认!
  
  佑:(白)啊!
  
  仁:(白)住住住了,我知道先人留下这百亩钱财,你我均有应得。你与我分上一半,这个孩子承认也在你,不承认也在你。
  
  祥、马:啊!
  马 :(白)我晓得你领上没根没底的孩子,指望着回来分家当呀。你想的倒也不错么!
  
  祥:(白)(指周天佑)是呀!你是哪里的神!哪里的鬼?你跑回来分我的家财来了,分不成!
  
  仁:呸! (欢音代板)你既无有手足情,
  
  (苦音代板)我和你把理要辨清。
  
  马:(白)这分明是异姓乱宗哩么,你都不敢告他去吗?
  
  祥:(白)你说告得?
  
  马:(白)告得。
  
  祥:(白)告得了就告!
  
  【下】
  
  
  第二场 误 判
  
  【五台县衙公堂,人役站两旁,晋信书捧书坐中堂】
  
  役:(白)禀老爷!周仁瑞、周仁祥到案。
  
  晋:(白)妙哉!妙哉!这段记载今日审理此案正好用着。可见做官还需我们读书之人。哈哈…… 人役!
  
  役:(白)有!
  
  晋:(白)打点升堂!
  
  【周仁瑞、周仁祥上堂,跪。】
  
  仁、祥:叩见大老爷!
  
  晋:(面向周仁瑞白)这你是周仁瑞?
  
  仁:(白)是小人。
  
  晋:(白)周天佑可是你的儿子?
  
  仁:(白)正是小人的二子。
  
  晋:(白)你这个儿子从哪里来的,与我老爷从实的回来!
  
  仁:(叫板)咹!老爷!
  
  (苦音二六)在陕西经商为生计,
  二十年来未回籍。
  娶妻原是何氏女,
  一胎两男甚罕稀。
  谁料产后绝了气,
  两个儿无娘怎提携?
  小儿与人把姓异,
  抓养大儿作后依。
  谁料回家见兄弟,
  偏说儿是抱养的。
  大老爷在上听详细,
  (留板)小民只有这根基。
  
  祥:(唱欢音二六)任你强词又夺理,
  
  (齐板)大老爷在上总难欺。
  
  (白)青天大老爷上想,想他在陕西经商,二十年来音信全无。既然娶下妻、生下子,难道给家中都不写一封信吗?
  
  晋:噢,是的呀!
  
  仁:噢,大老爷,小人在陕西经商,因为生意萧条,不便于兄弟捎书。总想手中宽裕再修家报。谁料这个买卖一年不如一年,所以消息疏阔,还望大老爷谅情。
  
  祥: 大老爷,照他这样说,在外边就穷的说不成咧,还能娶个老婆?没有老婆还能生个二子?把你还说的毒的,一胎就生了两个。你看,你就是没有儿子,兄弟的那个儿子可也把咱的门户顶得住的。你何必将那外姓之人领回来,乱先人的宗脉呢?况且“异姓乱宗,律有明禁”么。大老爷精通律例,还望明镜高悬、按律处断呐!
  
  晋:咹!你这个话讲倒也有理。
  
  仁:大老爷,小人乃是累债娶妻,因而生计艰难。大老爷若还不信,可向陕西韩城县行文调查,自不难水落石出。
  
  晋:咹!你这个话也讲得有理。
  
  祥 :老爷,到底谁有理呀?
  
  仁:谁有理呀?
  
  晋:咹,你二人都有理呀。(摇板起)
  
  (唱欢音二六)两造讲的都有理,
  本县心中有主意。
  与陕西行文查详细,
  往返还要费时机。
  书传滴血应记取,
  (齐板)真假自分不用疑。
  晋:人役!
  
  役:有!
  
  晋:传周天佑上堂!
  
  役:【行至公堂外】周天佑上堂!
  
  【周天佑上堂】
  
  佑:叩见大老爷!
  
  晋:周仁瑞!你这个二子是真是假瞒不过本县,一经试验,便知分晓。
  
  仁:大老爷是怎样的试验呢?
  
  晋:我将你父子二人手指用针刺破,将血滴入水盆中,如相融合,便是父子;如不融合,便不是父子。一经试验登时分辨。人役!
  
  役:有!
  
  晋:取一苗针,端一盆水上来。
  
  役:是!
  
  仁、祥: 老爷,这怕靠不住?
  
  晋:嗯!愚民无知, 晓得甚么!书上记载,岂能有错。
  
  役 : 禀老爷,针盆齐备。
  
  晋:放在堂口呀。(摇板起)
  
  (唱欢音二六)手执银针先试验,
  
  【晋信书走到水盆前,将周仁瑞、周天佑的手指用针刺破,二人的血分别滴入盆中】
  
  (齐板)血在盆中并不粘!
  
  (白)你二人的血液并不粘合,本县可以断定,你也不是他的父,他也不是你的子。这是谁家的儿子,你便交与谁家,莫要“异姓乱宗”。
  
  仁:啊!
  
  佑:爹爹!
  
  晋:多亏读书理讼事,讼事理罢忙读书,【欲走】
  
  仁:哎呀老爷!【拉住晋信书衣襟】
  
  晋:哼!人役!
  
  役:有!
  
  晋:将这个孩子送出县境,令他自寻归终!
  
  仁:冤枉!
  
  佑:爹爹!
  
  仁:儿呀!
  
  佑:爹爹!
  
  仁:儿呀!
  
  佑:爹爹……
  
  仁:儿呀!
  
  【人役推天佑下,仁瑞紧追,祥阻拦】
  
  第三场 缔 婚
  
  【李晚春满怀喜悦穿针刺绣】
  
  晚:(唱欢音慢板)弟弟(呀)窗前把书念,
  姐姐(呀)(昂)一旁把线穿。
  母亲机抒声不断,
  一家辛勤非等闲。
  姐弟(呀)(啊)二人同作伴,
  
  (欢音二六)天伦之乐乐无边。
  
  (苦音二六)可恨娘屋(啊)难久站,
  出嫁便要离家园。
  母女姐弟怎分散?
  (留板)想起来教人心不安!
  
  遇:哈哈……
  
  晚:兄弟!你笑什么呢?
  
  遇:姐姐,王颖川先生咏《新嫁娘》的这首五言绝句,读起来很有趣味,故而发笑。
  
  晚:什么诗句,先与姐姐念来。
  
  遇:好!姐姐你听: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前两句只是就事论事,倒没有什么,这后两句真是绝妙的佳句。
  
  晚:兄弟!这首诗姐姐也曾念过,并没有赶到它的妙处何在?
  
  遇:嗯,姐姐,你想呀!才出嫁的新娘子,过了三天便要入厨炒作,如做出的羹汤不合婆婆的口味,岂不有失体面,如能让小姑先尝咸、淡、酸、辣,必得其宜然后通经,自然能得婆婆的欢心,这真是体贴入微,妙手天成啊!哈哈……
  
  晚:噢,照这样说来,王颖川先生倒是个闺中知己,诗中妙人了?
  遇:是啊!是啊!姐姐!给咱母亲说,将来与你寻婆家时,必须要有个小姑,免得你作羹汤时,不知所措,左右为难!
  
  晚:呸!你真会淘气,还不好好读书,如被母亲听见,说你荒唐。
  
  遇:姐姐说的是,你做活,我读书。
  
  【王妈上】
  
  晚:妈妈到了!
  
  王:到了。
  
  晚、遇:孩儿有礼!【揖拜】
  
  王:免礼!哟,多日不见,你两个越发出息得多了。噢,你母亲可在家中?
  
  晚、遇:现在上房。
  
  娘:嫂嫂!嫂嫂到了!
  
  王:啊,三娘呀,你看这两个孩子,一个读书,一个刺绣,真乃是书声女工,家庭美风。三娘!也不枉你受苦一场。
  
  娘:嫂嫂过奖了,请坐!
  
  王:噢,有座。【入座】
  
  娘:嗯,还不于你妈妈打茶去!
  
  晚、遇:噢!【跑下】
  
  王:啊三娘!你看晚春遇春年纪已长,可将从前议亲之事与他们说明,教旁人晓得也省得东家说媒呀,西家求亲呀,惹出来许多麻烦!
  
  娘:嫂嫂!他姐弟二人两小无猜,若把此话与他们说明,恐怕他们呢从此拘束起来,多有不便,我想再等上二年把话与他们说明,及时成就大礼岂不是好。
  
  王:哎,三娘啊!你还不晓得呢!北村阮自用为人极不安分,想娶你这个姑娘为妻。
  
  娘:啊!
  
  王:再三托我作伐,我也只好胡乱推脱,将阮家公子都得罪下了。
  
  娘:噢!竟有此事?
  
  王:是啊!
  
  娘:呃……哎呀嫂嫂!我有心把话与他们说明,只有一件……
  
  王: 那一件?哪一件呀?
  
  娘:既要使他们成为夫妻,先要说他们不是亲姐弟。只是那一层话被遇春知道了,他人大心大,以后晓得他是外姓之人,要往山西找寻他父周仁瑞,叫我如何处置?
  
  王:呃……这也是一件难事呀。(想)啊,三娘,我看不如打个颠倒说。
  
  娘:怎样打个颠倒说?
  
  王:三娘呀!你就说她兄弟是你亲生的,他姐姐是你抱养的,这样岂不千妥万妥吗!
  
  娘:哎呀!妙妙妙!还是王大嫂想的周到,今日就把话与他……
  
  【晚春、遇春端茶上】
  
  晚、遇:妈妈请来吃茶!
  
  王:放下!
  
  【晚春、遇春将茶放在桌上后站立两旁】
  
  娘:遇春孩儿!
  
  遇:母亲!
  
  娘:晚春女儿!
  
  晚:母亲!
  
  娘:你二人近前听娘,(三娘叫板)道来!
  
  (唱欢音二六)娘与你们把话讲,
  你二人近前听端详。
  晚春原是娘抱养,
  
  遇:我姐姐原不是我娘亲生的?
  
  娘 (留板) 这门第听你做主张(咹)。
  
  晚:(叫板)咹,
  
  (唱苦音二六)听说我是娘抱养,
  不仅叫人心暗伤。
  平日爱我如在掌,
  (齐板)为什么今日话短长?
  
  【李晚春哭介】
  
  王:晚春姑娘再不必啼哭了,还有一件事哩。
  
  遇:妈妈,还有什么事呢啊?
  王:噢,你晓得你母亲抱养下你姐姐为着何来?
  
  遇:嗯,我晓得呀!
  
  王:你晓得什么呀!
  
  遇:我母亲见她没有女儿,因此抱养我姐姐与她做女儿呢。
  
  王:从前你母亲把她当女儿呢,现在你母亲想把你姐姐给你。
  
  遇:给我!
  
  王:嗯!
  
  遇:给我做什么呢?
  
  王:给你做媳妇呢么!
  
  遇:我就全然不信。
  
  王:哎,这你母亲还在当面,我岂能与你们道谎。况且,我还是你两个的媒人。儿呀,以后成了亲,还要重重地谢媒哩!
  
  【遇春、晚春相互偷看介、羞介】
  
  娘:儿呀,此话当真是实,你们如今是姐弟,将来便是夫妻。
  
  【遇春、晚春互看羞介,王妈、李三娘暗场退下】
  
  遇:哎呀!这我和我姐姐不说话,都由得了我吗!姐姐!咱不管那些事,走!咱们耍去!
  
  晚:哎!你去!我不去!
  
  遇:姐姐!你不要熬煎吗,这是你给咱做家常媳妇哩,母亲的口味你是知道的,就是没有个小姑也不要紧,就是没有个小姑也不要紧。
  
  【二人兴高采烈地跑下】
  
  
  第四场 朝 山
  
  【周天佑上】
  
  佑:(唱苦音垫板)到处寻父寻不见,
  (苦音双锤代板)心中好似钢刀剜。
  听说五台神灵验,
  (齐板)上得山来为求签。
  
  【发现猛虎,急忙躲避】
  
  莲:(内喊)爹……,娘……!
  
  【老虎出山,贾莲香惊恐跑上】
  
  【周天佑发现猛虎追逐贾莲香,急忙上前掩护】
  
  莲:啊!啊!
  
  【周天佑持棍棒将老虎打下山崖,二人惊恐失色,昏坐在地】
  
  佑: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醒得,小姑娘!
  
  莲:啊!
  
  佑:不要怕,老虎已经摔死了。
  
  莲:啊!
  
  佑:小姑娘!小姑娘!
  
  莲:多谢相公救命之恩!【揖拜】
  
  佑:好说,好说,这一小姑娘,你是哪里人氏?因何到此啊?
  
  莲香:(叫板)相公请听啊!
  
  (苦音二导板)家住在五台县
  
  (苦音慢板)城南(咹)五里,
  
  佑:她也是五台县人!
  
  莲:(唱)寒舍就在周家堤
  
  佑:噢!你也是周家堤人氏?
  
  莲:(唱)随父母(咹)进香到此地,
  
  (苦音二六)从早直到日偏西。
  谁料猛虎出崖(咹)(呀的)底,(哪,咹)
  爹娘和奴两失迷。
  穿林越涧自逃避,
  不辨南北与东西。
  生死关头幸遇你,
  (留板)虎口里得生甚感激。
  
  佑:噢!说来说去,你还是我的乡党,我也是五台县周家堤人。
  
  莲:你和我同村,我怎么不认得你呀?
  
  佑:啊!小姑娘不知,我是随着父亲刚从陕西回家,未曾立足,家中便生事
  
  端,因而不曾相识。
  
  莲:噢,你莫非就是我家隔壁周老伯之子?
  佑:认得不错,小姑娘,我父亲至今尚无下落,我还要上山求签找寻,小姑
  
  娘在此等候你家父母,我便去也!
  
  莲:哎,相公!【将周天佑拦住】
  
  佑:这一小姑娘,你将我拦住是怎的呀?
  
  莲:嗯,你看这空山无人,我不拉你,可再拉何人呀吗?
  
  佑:唉!只管对你讲说,我父尚无下落,我还要上山求签找寻,你将我拉住
  
  是怎地?哎,快撒手!
  
  莲:相公,我二老也不知下落呢么!
  
  佑:哎,你二老不知下落,你就该自己去找哇,你将我拉住是怎的?
  
  莲:你和我把我二老寻着了,我放你走就是了么。
  
  佑:哎,你看为难不为难些,如今连我老人也寻他不见,谁还顾得找寻你家
  
  老人哩!天色不早,我还等着走哩。
  
  莲:嗯,相公,相公这一去,老虎再来了,我倒是该死呀吗该活呀?
  
  佑:老虎已经被我摔死了,你再莫要胆怕。
  
  莲:嗯,老虎死了,老虎死了一会儿再来上个狼,哎呀,那我越发地不得活
  
  了。
  
  佑:哎!哎!哎!你真是不见老子不见娘,前怕老虎后怕狼,难道说叫我在
  
  此给你等着打狼不成啊?哎呀,你丢开!
  
  莲:好、好、好我的哥哥哩,咱们都是乡党哩么,难道你连这点忙都不吗?
  
  你若去了我……
  
  (叫板)我便不得活了!
  
  佑:今天真该晦气,遇见这个冤孽。
  
  莲:(唱苦音二六)未开言来珠泪落,
  
  叫声相公小哥哥。
  佑:(夹白)你不要把我叫哥哥咧,我把你叫姐姐得成?
  
  莲:(唱)空山寂静少人过,
  虎豹豺狼常出没。
  除过你来就是我,
  二老爹娘无下落。
  你不救我谁救我?
  你若走脱我奈何?
  常言说救人出水火,
  
  (留板)胜似焚香念弥陀。
  
  佑:(叫板)你把我哭的我也心软了!
  
  (唱苦音二六)你二老霎时无去向,
  我的父不知在哪方。
  你站一旁哭声放,
  我站一旁痛肝肠。
  孤儿幼女相依傍,
  同病相怜两情伤。
  
  莲:(惊叫)啊!
  
  佑:(唱)猿啼鹤唳山谷响,
  
  (留板)我也觉得心惊慌。
  
  (白)如此我随你一同前行,寻找你那二老爹娘也就是了。
  
  莲:噢,如此走!
  
  佑:走!
  
  莲:走!
  
  佑:走!
  
  【贾莲香行走艰难】
  
  莲:哎呀!哎呀!
  
  【坐地不动】
  
  佑:怎么坐地不动呀?
  
  莲:两腿疼痛,我走不动了。
  
  佑:哎呀!这般时候,你不挣扎前行,难道你在此等着喂老虎不成啊?
  
  莲:我实在走不动了么。
  
  佑:你走不动了,我也没办法,你就在此孤坐,我便去也!
  
  莲:哎呀,相公!
  
  佑:哎呀,你撒手!
  
  【二人拉来拉去,正逢莲的父母赶到】
  
  莲:母亲呀!
  城:这一少年好有不是,我四路寻找女儿,你却在此将她拉拉扯扯,成何事体?
  
  佑:唉!唉!唉!这真是把人冤枉死了!【哭介】
  
  莲:爹爹呀,人家是好人,你再不要错怪人家了.要不是人家,早叫老虎把孩儿噙着去了。
  
  城、甄:噢……
  
  莲:爹娘呀,你把他当就何人?
  
  城、甄:他是何人呢?
  
  莲:他便是咱家隔壁周老伯之子,刚从陕西回来,家中生了变故,人家寻找
  
  他父在此相遇。你不与人家道谢,反而见怪起人家来了.......
  
  【莲香、天佑哭介】>>
  
  城:相公、相公!老夫适才多有莽撞,相公你千万莫要见怪呀!>>
  
  佑:岂敢,岂敢!>>
  
  城:唉!你父子遭遇,老夫一概尽知.来来来,【取银两】>>
  
  这是纹银十两拿去作为盘费,也好寻找你父。拿上!>>
  
  佑:这......
  
  莲:嗯……喂十两银子如何打发得下吗?
  
  城:来,拿上。
  
  甄:拿上吧!
  
  【佑接过银两】
  
  佑:小生正在危急之处,这十两银子也不敢推辞。老伯转上,受我一拜。
  
  城、甄:不拜了,不拜了。
  
  莲:莫见过啥哟,十两银子,就给磕头呢。
  
  城:儿呀,你看咱和他房连基,地连界,论理你还把人家叫哥哥哩.况且,
  
  人家又救了你的性命,快去上前拜见你那哥哥。
  
  莲:哎呀,当真成了哥哥了。
  
  城、甄:快去!谢过你家哥哥。
  
  莲:(叫板)哥哥!
  
  (唱苦音二六)多亏你虎口之中救下我,
  妹妹上前拜哥哥。
  
  佑:(接唱)一时侥幸免大祸,
  小姐何必礼让多!
  
  【甄氏与连城耳语,示意把女儿许配于周天佑】
  
  城:好,好么!哈,哈,哈……,相公,相公!
  
  佑:老伯!
  
  城:相公!这你和我家姑娘从此就认作兄妹了。
  
  佑:是的。
  
  城:嗯,她从此就把你叫哥哥了。
  
  佑:那是自然。
  
  城:相公!依老夫之见吗……
  
  佑:怎么样啊?
  
  城:就让她把你叫上一辈子哥哥,呃!
  
  佑:那何待说?
  
  城:哎,不、不、不,不是这样说
  
  佑:是怎样讲啊?
  
  城:相公!她暂时把你叫哥哥,以后嘛……嗯,就不用叫咧。
  
  佑:不叫了也不要紧。
  
  城:嗯,相公!你听老夫给你打破说,你二人今日认作兄妹,异日便为夫
  
  妻,老夫当面许亲,绝不食言.相公,你意下如何呢?
  
  甄:相公,你的一下如何呢?
  
  佑:这……
  
  城:你的一下如何呢?
  
  佑:老伯如此厚爱,小生何敢推辞。【揖拜】
  
  莲:嗯……方才十两银子人情就爬下磕头哩,外如今就该磕头么,才作了个
  揖,连轻重都按不住。
  
  甄:嗯……
  
  【指责女儿不该多嘴】
  
  城:【笑介】哈哈哈哈……
  
  【莲香、天佑哭介】
  
  城:相公、相公!老夫适才多有莽撞,相公你千万莫要见怪呀!
  
  佑:岂敢,岂敢!
  
  城:唉!你父子遭遇,老夫一概尽知.来来来,【取银两】
  
  这是纹银十两拿去作为盘费,也好寻找你父。拿上!
  
  佑:这......
  
  莲:嗯……喂十两银子如何打发得下吗?
  
  城:来,拿上。
  
  甄:拿上吧!
  
  【佑接过银两】
  
  佑:小生正在危急之处,这十两银子也不敢推辞。老伯转上,受我一拜。
  
  城、甄:不拜了,不拜了。
  
  莲:莫见过啥哟,十两银子,就给磕头呢。
  
  城:儿呀,你看咱和他房连基,地连界,论理你还把人家叫哥哥哩.况且,
  
  人家又救了你的性命,快去上前拜见你那哥哥。
  
  莲:哎呀,当真成了哥哥了。
  
  城、甄:快去!谢过你家哥哥。
  
  莲:(叫板)哥哥!
  
  (唱苦音二六)多亏你虎口之中救下我,
  
  妹妹上前拜哥哥。
  
  佑:(接唱)一时侥幸免大祸,
  
  小姐何必礼让多!
  
  【甄氏与连城耳语,示意把女儿许配于周天佑】
  
  城:好,好么!哈,哈,哈……,相公,相公!
  
  佑:老伯!
  
  城:相公!这你和我家姑娘从此就认作兄妹了。
  
  佑:是的。
  
  城:嗯,她从此就把你叫哥哥了。
  
  佑:那是自然。
  
  城:相公!依老夫之见吗……
  
  佑:怎么样啊?
  
  城:就让她把你叫上一辈子哥哥,呃!
  
  佑:那何待说?
  
  城:哎,不、不、不,不是这样说
  
  佑:是怎样讲啊?
  
  城:相公!她暂时把你叫哥哥,以后嘛……嗯,就不用叫咧。
  
  佑:不叫了也不要紧。
  
  城:嗯,相公!你听老夫给你打破说,你二人今日认作兄妹,异日便为夫
  
  妻,老夫当面许亲,绝不食言.相公,你意下如何呢?
  
  甄:相公,你的一下如何呢?
  
  佑:这……
  
  城:你的一下如何呢?
  
  佑:老伯如此厚爱,小生何敢推辞。【揖拜】
  
  莲:嗯……方才十两银子人情就爬下磕头哩,外如今就该磕头么,才作了个
  
  揖,连轻重都按不住。
  
  甄:嗯……
  
  【指责女儿不该多嘴】
  
  城:【笑介】哈哈哈哈……
  
  
  第五场 诈 婚
  
  【李三娘灵位前。李遇春、李晚春穿孝服哭介。】
  
  遇、晚:罢了母亲!老娘!娘啊!
  
  【王妈上场】
  王:今乃你母三七之日,妈妈特来祭奠。
  
  【三人一同上香拜祭】
  
  晚、遇:妈妈!
  
  王:你二人不必啼哭,等到你母百日之后,我就准备与你二人成亲,你母亲英灵有知,也该含笑九泉!
  
  遇、晚:母亲!
  
  【阮自用,媒人甲乙上】
  
  阮:伯母啊!岳母!岳母啊!
  
  遇:做甚么的呀?
  
  甲: 这位便是阮公子,听说他岳母去世,前来吊孝,你怎么连姐丈都不认得咧?呃,来,把礼物放下。
  
  乙:是!
  
  【欲上前放礼物,被李遇春拦住】
  
  遇:满口胡道!
  
  (唱苦音代板)骂一声阮自用胆比天大
  
  (苦音紧垛板)平白地赖婚姻蔑视王法;
  我劝你早回头休想讹诈,
  (齐板)如不然我和你同见官衙。
  
  甲:什么?见官?见官就见官,谁还没见过官。我来问你,难道你母亲一死,你还昧婚不成吗?
  
  遇:呸!
  
  王:你家公子这门亲事,可有媒证?
  
  甲、乙:我二人便是媒证。
  
  王:可有庚帖?
  
  甲、乙:有。你看。
  
  【李遇春将庚帖撕碎】
  
  甲、乙:把、把庚帖都扯了,哎,媒人面前,竟然赖起婚来了,这还了得!
  
  王:你们休得血口喷人,这门亲事原是我和他母亲商定,着他二人成亲。李三娘在世,并不曾将她女儿许与别人,你们休得胡赖!
  
  阮:哼……我晓得是你个老妖精从中作水。将来告到官场,把你漏不了。
  
  王:哼!告人!凭什么告人?
  
  甲:哼!凭什么告人,这么有理的事情,何愁把你们告不倒。你往尘世以上看,那有亲姐、弟作夫妻的道理?看我给她下:“晦亲乱伦,大伤风化”这八个字的字语,把她告倒告不倒!
  
  王:人家并非亲姐弟,你们写的胡说!
  
  甲:哎!谁说他不是亲姐弟。李遇春,难道你是你娘抱养下人家的娃吗?
  
  遇:我是我娘亲生的,我姐姐乃是娘抱养下人家的。
  
  甲:好!只要你说你姐姐是抱养人家的,那就好。大爷,人家不认你这个女婿,非告状不可。
  
  阮:告状就告状,料她也飞走不脱,李遇春,你等着!
  
  
  第六场 错 判
  
  晋:这一少年名叫什么?
  
  遇:李遇春。
  
  晋:这一女子名叫什么?
  
  晚:李晚春。
  
  晋:李晚春!怎么都姓李?名字也像是姐弟。这相貌也差不多,李遇春,你将他叫什么呢?
  
  遇:现在把她叫姐姐呢?
  
  晋:胡说!你将她叫姐姐,她边是你姐姐,怎么还加上“现在”二字?
  
  遇:老爷有所不知,我母亲在日,遇我王妈妈为媒,将我姐姐许我为妻,所以这个姐姐便是现在的。
  
  晋:胡扯!既是姐弟怎成夫妻?这以婆子,他姐弟二人要作夫妻可是你的媒人?
  
  王:他二人虽是姐弟并非同胞,所以我与他做媒。
  
  晋:就是伯叔姐弟也不能啊!
  
  王:也不是伯叔姐弟,晚春原是她母亲自幼抱养下人家的。
  
  晋:抱养谁家的呢?
  王:噢,原是一个山西商人,如今不知哪里去了。
  
  晋:嗯!你还说的外没底没面的外话么!
  
  阮:大老爷!据他说,他是亲生的,他姐姐是抱养的,他姐姐乃三月二十八的生日,何人不知,哪个不晓?况且他母亲将她女儿许与我的时候,连生辰八字都给我开着来了。如今他母亲一死,家中只有他姐弟两个,不知道做出什么苟且之事,割舍不开!
  
  晚、遇:妈妈!
  
  阮:这以婆子从中挑唆,那日我与岳母前去吊孝,竟然昧婚,连庚帖都给我扯了,我这番起诉,并非为了毁贴,大老爷上想,拿这样的家当、人样,还愁没有个佳偶。只是姐弟成亲,乱伦败俗,伤风败化,不可为训。小生乃为整其风化期间,因而提起诉讼,还请大老爷天断。
  
  晋:嗯,你这个话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王:老爷!阮自用对李晚春蓄意已久,累次托我说媒,不能如愿,因此假造庚帖,收买媒证,请大老爷访查,自不难水落石出。
  
  晋:这还又访查的什么?本县自有试验的方子,人役,取一苗针,端一盆水上来。
  
  役:老爷,早就预备好了。
  
  晋:堂口伺候!
  
  (欢音代板)滴血认亲可凭信,
  (双锤代板)试验不差半毫分。
  又何必絮絮叨叨把她问,
  
  (齐板) 判断疑案靠古人。
  
  (白)你二人是不是亲姐弟,我以试验便知真假,将手伸出来!
  
  【李遇春、李晚春深处手指,晋信书刺血滴入盆中】
  
  晋:【向盆内仔细观看】(白)你们大家来看,这两人的血液紧紧黏合在一起,分明是亲骨肉。如何能瞒我!
  
  遇、晚:妈妈!
  
  晋:这时你姐弟二人还有何说?
  
  遇、晚:嗯!这个……
  
  晋:你这个什么?我晓得你也是理屈词穷了,这以婆子!
  
  王:有!
  
  晋:这你既爱说媒,可又怕跑路,你咋给人家亲亲的亲姐弟说起媒来了,人役!
  
  役:有!
  
  晋:将打嘴巴的外刑具拿上来!
  
  王:大老爷,我实在的冤枉!
  
  晋:什么,你冤枉?呵!呵!呵!我老爷十载寒窗,熟读五车书,才坐下小小的七品官,为你们这一案官司,如此炎热,把我老爷从山西五台隔山渡河地调着来,难道说你还有我老爷冤枉吗?人役!
  
  役:有!
  
  晋:打嘴!
  
  役:啊!
  
  【人役打嘴】
  
  王:大老爷,我实在的冤枉!
  
  晚、遇:妈妈!
  
  晋:阮自用!
  
  阮:伺候老爷!
  
  晋:当初聘定她的时候可有庚帖?
  
  阮:刚才我已回过老爷,他把庚帖给我扯咧么。
  
  晋:可有媒证?
  
  甲乙:我二人便是媒证。
  
  晋:原奉父母之命,又有媒妁之言,既合周公之礼,应赋桃夭之诗。阮自用!
  
  阮:伺候老爷!
  
  晋:当堂领人,择日成礼,不要他姐弟二人再到一处。案已了结,打点退堂!
  
  【阮自用拉晚春下】
  
  王/遇/晚:老爷!
  
  第七场 结 盟
  
  【李遇春,上】
  
  遇:(唱苦音二六)生离死别人伤惨,
  姐弟分散各一边。
  
  【周天佑上】
  
  佑:(接唱)风尘中亲骨肉有谁怜念,
  (齐板)一路上不住地仰面呼天。
  
  遇:仁兄留步。【二人互视惊介】仁兄请来见礼了。
  
  佑:还礼了。
  
  遇:请问仁兄,你从何处而来?
  
  佑:从五台县而来。
  
  遇:一路之上可曾见一逃难的女子?
  
  佑:并未遇见。
  
  遇:啊,难见的姐姐呀!
  
  佑:仁兄,你啼哭为何?
  
  遇:(叫板)啊……仁兄请坐听我道来(板起)
  
  [苦音二六]祖籍陕西韩城县,
  杏花村中有家园。
  姐弟姻缘生了变,
  堂上滴血蒙屈冤。
  姐入牢笼她又逃窜,
  不知她逃难到那边。
  为寻妻哪顾得路途遥远,
  登山涉水到蒲关。
  
  佑:哦,仁兄,怎么你那个大老爷也拿这个滴血认亲害起人来了?
  
  遇:那还是山西五台县的官。
  
  佑:他叫什么名字?
  
  遇:名叫晋信书。
  
  佑:晋信书?啊,不错不错。仁兄,那就是我县的那个晋大老爷,他把为弟我也害得
  
  (叫板)一言难尽也(板起)。
  
  (苦音二六)滴血认亲也害我,
  
  遇:啊,仁兄,怎么你也吃了滴血认亲的亏了?
  
  佑:(接唱)父子分离可奈何。
  举目无亲人一个,
  (齐板)家中生变难立脚。
  
  遇:哦,原来如此!真乃的可恨哪!但不知仁兄高名上姓,何处住家?
  
  佑:我名周天佑,家父曾在贵县做过生意,我也是那里长大的。
  
  遇:仁兄今欲何往?
  
  佑:欲往韩城县寻找我父。噢,请问仁兄高名上姓,欲王何处找寻家姐?
  
  遇:在下李遇春,要往平阳一带找寻家姐。
  
  佑:平阳一带去不得了!
  
  遇:却是为何呢?
  
  佑:仁兄不知,只因藩兵南犯,攻破边关,风烟已起,平阳一带已是夷夕疏景,行路之人多有不便。
  
  遇:我如今是欲进不能,欲退不得。有心从军保国,只是空有满腹经纶,投向无门也是枉然啊!
  
  佑:仁兄勿忧!参战军武,冲锋陷阵,正好大展鸿才,何言投向无门?仁兄如愿前往,小弟一愿前往!
  
  遇:为弟愿往。
  
  佑:请!
  
  遇:仁兄,你是父子离散,我也是姐弟夫妻不能团圆,咱二人真是孤苦伶仃、同病相怜!依我之见,不如咱二人结为患难兄弟,你看如何?
  
  佑:为弟正有此意。
  
  遇:请问仁兄多大岁数?
  
  佑:一十八岁。
  
  遇:为弟也是一十八岁,但不知仁兄几时生日?
  
  佑:九月九日。
  
  遇:这才奇了,为弟也是九月九日呀!
  
  佑:噢,如此说来,谁该为兄,谁该为弟?
  
  遇:你我既是同庚,就互称兄长。
  
  佑:如此你我对天一拜!
  
  遇:一拜了……(板起)
  
  佑: [唱欢音二六] 义结金兰当八拜,同病相怜真可哀。
  
  遇:[接唱] 患难之中相依赖,[留板]四海兄弟巧安排。
  【同下】
  
  【周仁瑞踉跄上场】
  
  仁:(唱苦音二六)五台县官太懵懂,
  滴血认亲害百姓。
  年迈苍苍到老境,
  寻子不见放悲声。
  到处找寻无踪影,
  莫非他渡河回韩城。
  叫声天佑把父等,
  
  (留板)我不避艰难向前行。
  
  【王妈上场】
  
  王:(唱苦音二六)离了韩城入晋境,
  (齐板)为找遇春走一程。
  
  【发现周仁瑞】
  
  王:你可是周老兄?
  
  仁:啊!你!你!你!
  
  王:我是天佑他奶妈。
  
  仁:啊!你是王大嫂吗?
  
  王:周老兄!
  
  仁:哎哟我的王大嫂啊!
  
  王:周老兄,你怎么成了这般光景了?
  
  仁:噢……(滚白)我叫叫一声王大嫂王大嫂,
  
  王:周老兄!
  
  仁:(接唱)自那年我从陕西回家,不料骨肉生变,我那兄弟仁祥他……
  
  王:他便怎么样啊!
  
  仁:(接唱)他说天佑不是我的儿子(啊)(咹)
  
  王:噢……!
  
  仁:(接唱)因此与我公诉,偏偏遇见县官晋大老爷,竟然滴血认亲,将我父子活活拆散,害得我到了这步田地了(啊)
  
  王:(唱滚板)叫叫一声周老兄周老兄!你还不知你那李家儿子的婚姻也被这个晋大老爷拆散了!
  
  (唱苦音慢板)缔婚尚未成大礼,
  
  (苦音二六板)三娘不久命归西。
  北村阮贼起歹意,
  假造庚帖把人欺。
  晋信书判案无道理,
  
  (苦音双锤代板)滴血认亲乱是非。
  晚春女儿有志气,
  连夜逃走无踪迹。
  遇春训姊别乡里,
  
  (留板)一去至今无讯息。
  
  仁:噢!好气也!
  
  (唱苦音紧代板)听罢言来气破胆,
  
  (苦音紧垛板)却怎么都遇这狗官。
  雪上加霜真伤惨,
  (齐板)父子夫妻不团圆。
  
  (白)好狗官!好狗官!
  
  王:周老兄!像这两案官司都是这个晋信书把人害到这步田地。倒不如咱二人同到五台县衙击鼓鸣冤,你父子那一案我于你作证,他夫妻这一案你于我作证,将冤辨明,你像他要儿!我向他要女!看那狗官如何发落。
  
  仁:哎呀好!大嫂真是见义勇为,从前急我之急,如今又审人之冤,真是菩萨心肠,令我深感肺腑。事不宜迟一同前往了!
  
  【同下】
  
  
  第九场 翻 案
  
  【咚咚咚堂鼓响】
  
  晋:(唱欢音代板)正看书忽听得咚咚乱响,
  
  (黄板)叫人役快将他带上公堂。
  
  (白)带上来!带上来!
  
  役:击鼓升堂!
  
  【周仁瑞、王妈上堂】
  
  晋:你老口子有什么冤枉?这冷的天气不在家里享火,跑到这里来,将本县哪个鼓击的咚咚的,吵的本县连书看不成。你为着谁来?
  
  仁、王:我就为着你来!
  
  晋:这你们连我老爷有什么冤?有什么仇?
  
  仁、王:我并非为别的,我二人特在这堂上流血来了!【倒四锤】流血来了!流血!【倒四锤】流血来了!
  晋:这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仁:你老子周仁瑞!
  
  王:我便是陕西韩城县你王妈!
  
  晋:这两案官司本县于你们断的清清楚楚,你们还有何说?
  
  仁:哎。你听!
  
  (唱苦音代板)我的妻产后把命丧,
  与我留下两儿郎。
  周天佑就是他抚养,
  遇春卖于李三娘。
  你与我算下糊涂账,
  害的我年老没下场。
  王:(接唱) 李三娘无子绝了望,
  
  (苦音紧垛板)买来遇春作儿郎。
  虽然姐弟同生长,
  原不是同胞要成双。
  既不查来又不访,
  照这样判案真荒唐。
  
  晋:哎呔!
  
  (唱欢音垫板)你二人出言太鲁莽,
  这两案官司不荒唐。
  
  (白)我老爷这个滴血认亲也是从书上看下来的,我还能错?
  
  仁:我全然不信。
  
  晋:不信!不信了再做试验。人役!
  
  役:有!
  
  晋:速传周仁祥父子到案!
  
  役:领签!
  
  晋:这一婆子,据你两个今天说,周天佑和李遇春还是弟兄两个?
  
  王:乃是一胎所生!
  
  晋:那你从前在堂上回的明白,说李遇春是李三娘亲生,怎么现在又说是周家的儿子?这你岂不是当堂翻供,信口狡辩,嗯,你又该打嘴!
  
  役:禀老爷!周仁祥父子到案!
  
  晋:传上堂来!
  
  役:周仁祥父子上堂!
  
  【仁祥引牛娃出场,跪,马氏站立堂下。】
  
  祥:叩见大老爷!
  
  晋:周仁祥!
  
  祥:老爷!
  
  晋:本县从前与你断的那案官司,你哥哥外心里总是不服,以本县之见,把你和孩子的血再试验一回。
  
  祥:老爷!我这个孩子是真米实麯的,可有试验的什么呢?
  
  晋:就因为你这个孩子是真米实麯的,所以才要试验。你要知道,真金子不怕火炼,亲娃不怕试验。
  
  祥:呃……,这个!
  
  晋:这个什么,难道说你这个娃还不是你亲生的?
  
  祥:是我亲生的呀!
  
  晋:那怕什么呢?人役!
  
  役:有!
  
  晋:快把那一套家具拿上来。
  
  役:是!
  
  晋:周仁瑞,说是你来看呀!
  
  (唱欢音二六)我与你今日再试验,
  管教你要服审判官。
  
  刺一针来滴一点,
  
  【刺介】
  
  【同看,惊奇】
  
  (齐板)为什么血在盆中并不沾?并不沾?
  
  仁:狗官!据你说这个法子一点不错,难道我兄弟这娃也是假的不成?
  
  王:也是假的不成?
  
  仁、王:假的不成?
  
  祥:老爷!我妻马氏现在堂下,难道我这娃不是我妻生下的吗?
  
  晋:嗯,你不用忙,外马下骡子也是世上常有的事么!人役!
  
  役:有!
  
  晋:传周仁祥之妻上堂。
  
  役:周仁祥之妻上堂!
  
  【周马氏上堂】
  马:周马氏与老爷叩头!
  
  晋:这你是周马氏?
  
  马:是的。
  
  晋:你这个儿子叫什么名字?
  
  马:我这个娃叫牛娃。
  
  晋:噢!原来是马下了个牛娃子,与我老爷从实回来,你这个孩子是哪个的娃?
  
  马:这是我的娃,还问什么呢呀!
  
  晋:我晓得是你的娃,只说是他的娃不是?
  
  马:哎,不是他的娃可是谁的娃些!
  
  晋:呃!我老爷已经试验明白,你还敢强辩!再辩!你敢辩!哎!哎!你再没有外遇,我以后连书都不信。
  
  马:哎!
  
  晋:和哪个男子私通,还不从实招来!
  
  马:这!
  
  晋:这个什么?不动大刑料你不肯实招。人役!
  
  役:有!
  
  晋:大刑伺候!
  
  仁:住住住了!照你这样滴血断案,岂不是又将我周家的儿子断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你真道的岂有此理!
  
  (唱欢音代板)骂声狗官太昏庸,
  全凭书本胡乱行。
  你滴血认亲害百姓……
  
  【周仁瑞、王妈气急之下砸了公堂】
  
  晋:呔!本县的刁民竟敢在本县堂上撒刁,哪里容得,来呀!
  
  役:有!
  
  晋:绑了!
  
  【人役给周、王二人上绑】
  
  差官:白牌到!
  
  晋:有请!
  
  【差官执白牌上】
  
  差官:五台县,看牌!
  
  晋:到!
  
  差官:你在这里滴血认亲将周家父子拆散,后来以在陕西滴血认亲将李家夫妇拆离。如今,周家儿郎便是平阳大营的游击;李家儿郎便是平阳大营的参军。因此,他二人禀知大帅发下白牌前来提你,你死也在这一回,活也在这一回,丢官在这一回,送命也在这一回。你就与我小心了!
  
  仁:哈哈!嗨嗨!啊!
  
  【差官不解】
  
  祥:差官大人有所不知,他便是周大人的父亲,我便是周大人的叔父名叫周仁祥。
  
  仁:啊个呸!你这个势利小人,为了独霸家产,不念手足之情,不顾叔侄之义,有何面目站在这里,你给我滚!滚!
  
  祥:【转向马氏】呃滚!
  
  【仁祥、马氏、牛娃下场】
  
  晋:哎呀老太君呀!听说周、李二位大人是你的儿子,【指王】她还是周大人的乳母,我这个命就在你二位老人家手里,到了大营还要善为我事。
  
  仁:呃!【气愤地将晋甩开】
  
  晋:哎呀乳老太太呀!
  
  差官:呔!公事在身,即可启程。
  
  晋:来呀!与你老太爷,乳老太太一同更衣打轿启程!
  
  
  第十场 团 圆
  
  佑:(唱苦音二六板)父子分离常抱恨,
  屈指流光又一春。
  四路差人去询问,
  (齐板) 却怎么至今无好音。
  
  中军甲:禀大人!
  
  佑:讲!
  
  中军甲:门外有以女子,言说是李大人的姐姐要见。
  
  佑:哎呀!我想李仁兄的姐姐和我的姐姐一样,传出有请!
  
  中军甲:是!有请!
  
  晚:兄弟在哪里?兄弟在哪里?罢了兄弟!
  【将佑拉住,佑惊介】
  
  佑:这第一次见面,就熟成这个样子了!姐姐呀!我不是你兄弟,把人认错了。
  
  晚:啊!哼!这才一年多没见面,难道说我就认不得你了。你不是我兄弟,你是何人?
  
  佑:姐姐呀!我姓周,名叫天佑。
  
  晚:怎么你叫周天佑?哎!这怎么连姓也买了,名字也换了。
  
  佑:我什么时候买过姓?换过名字些?
  
  晚:哼!难道说你将姓名一变,就将我给瞒过去了。我是瞎子不成!我是瞎子不成!
  
  佑:姐姐不要生气,坐下!坐下!
  
  【晚入座】人来!
  
  中军甲:有!
  
  佑:速请李大人过营。
  
  中军甲:遵命!
  
  【中军甲出门,中军乙上场】
  
  中军乙:禀大人!
  
  佑:讲!
  
  中军乙:乳老太爷与大人送亲来了。
  
  佑:噢,传出有请啊!
  
  中军乙:是!
  
  晚:哎呀!拐到他不认姐姐,原来有人给他送亲来了。
  
  【甄、贾携莲香上】
  
  贾、甄:贤婿!
  
  佑:岳父岳母到了!请!
  
  甄:噢,儿呀!快给你哥哥见礼!
  
  莲:哥哥在上,妹妹这里有礼!
  
  佑:噢,为兄还礼了!
  
  晚:哎呀兄弟!你如今有了妹妹,难怪你不认姐姐了。说是你(叫板)来来来呀!(咹)
  
  (唱苦音二六)曾不记母亲怎样讲,
  你我姐弟要成双。
  狗官断案太狂妄,
  滴血拆散锦鸳鸯。
  逼得我舍命忘死深夜逃走出罗网,
  千里迢迢到晋帮。
  你竟然令结姻缘将我忘,
  (齐板)你死后怎样见亲娘。
  
  【哭介】
  
  佑:哎呀姐姐呀!
  
  莲:【哭介】
  
  佑:噢,妹妹呀!哎呀这,这……
  
  【莲不理睬,贾、甄气介】
  
  岳父岳母!
  
  贾、甄:咳!
  
  佑:哎,我那李仁兄怎么还不见来呀!
  
  【佑走出营门】
  
  (唱欢音二六)我还是亲自把他请,
  
  【佑下场,遇从另侧上场,发现大厅坐有客人】
  
  遇:(唱留板)只见有客在大厅。
  
  贾:贤婿!
  
  遇:(唱欢音二六)为什么把我称贤婿,
  只见姐姐在这里。
  上前来我先施一礼,
  (留板)姐姐你上气为怎的?
  
  晚:我不是姐姐,那不是你妹妹吗!
  
  莲:(叫板)哥哥!
  
  (唱苦音二六)曾不记五台山路上,
  
  遇:哎呀!我几时倒朝过五台山吗?
  
  莲:(接唱)你我中途遇虎狼。
  
  遇:哎呀呀!我长这么大连个老虎影影都没见过。姐姐!
  
  莲:(接唱)多亏你与奴作保障,
  性命身体两无伤。
  虎口结缘情意广,
  兄妹相承话衷肠。
  你今日一步青云上,
  为什么又娶那一房。
  
  遇:(唱欢音二六)小生听言心暗想,
  (齐板) 原来是错认话短长。
  
  (白)小姐,你把人认错了!
  
  甄:哎慢着慢着!我母女刚才进来的时候,你说的语语相投,字字不差,并没有说把人认错的话么?这刚出了门,打个转身,换了这身衣服,二回进来可说是我女儿把你认错了。全当她来呢规格都把你认错了,难道说我老两口子也把你认错不成?也把你认错不成!
  
  贾:贤婿!你刚才认哪个不认这个,如今换了这身衣裳却认这个不认那个,如此颠来倒去,难道白罢了不成?白罢了不成!
  
  遇:我实在说不清白,人来!
  
  中军甲:在!
  
  遇:你家大人到底向哪里去了哇?
  
  中军甲:我家大人候你不着,亲自请你去了。
  
  遇吧:哎呀,又走了岔路了!
  
  【刚走出门就和即将进门的周天佑相逢】
  
  嗯,仁兄!
  
  佑:仁兄!
  
  遇、佑:哎呀!你怎么才回来!
  
  晚、莲:这今天莫非做梦哩!
  
  贾、甄:今天莫非见妖了!
  
  佑、遇:嘿呀,仁兄!咱二人快给人家往明白地说。
  
  遇:姐姐,我便是李遇春。
  
  佑:妹妹,我便是周天佑,
  
  遇:我当真是你那兄弟。
  
  佑:我当真是你那哥哥。
  
  贾、甄:慢着!慢着!这你二人到底谁都是谁吗?快快讲个明白,免得我们都胡叫冒答应了!
  
  佑:岳父岳母你认清白,他是陕西人,名叫李遇春,我便是那一日在五台山上虎口救你女儿的哪个周天佑。我二人是结拜弟兄,你如今可要认清白呀!
  
  贾:噢!明白了!明白了!哎!你可要认清楚哇!
  
  甄:认清楚了!认清楚了!女儿!你可要记准!以后再不敢认错了。
  
  遇:姐姐!这时候你认清白了没有?
  
  晚:兄弟!哎呀不对!
  
  遇:哎呀!对着哩!对着哩!
  
  中军乙:禀大人!
  
  遇:讲!
  
  中军乙:五台县提到。
  
  遇:如此岳父岳母请到后堂。
  
  【贾、甄、莲入后堂】
  
  带五台县!
  
  中军乙:遵命!【站立营门】五台县来见!
  
  【晋信书上场】
  
  晋:伺候大人!
  
  遇:五台县!
  
  晋:大人!
  
  遇:这里有一案官司问不明白,请你今日滴血认亲,你看如何?
  
  晋:大人,我再不敢滴血认亲了!
  
  佑:哼!这滴血认亲原是你得意杰作有何不敢?
  
  晋:大人,我再不敢咧!
  
  佑:走!说什么不敢,说是你来来来!先把我二人试验一下,看我二人是亲兄弟不是!
  
  晋:大人!这你二人原是一母同胞,一胎所生,这可有试验的什么呢?
  
  佑:呔!好一狗官,从前说我父子不是亲生的,后来说他姐弟总是亲的,如今又说我二人也是亲的,东拉西扯,前后颠倒,好不气也!
  
  (唱欢音代板)狗官糊涂又混账,
  
  斩断头颅又何妨。
  
  遇:(叫板)慢着!仁兄息怒莫鲁莽,
  
  (齐板) 待我仔细问端详。
  (白)五台县!
  
  晋:大人!
  
  遇:你怎知道我二人是同胞兄弟呢?
  
  晋:我听周老太爷说的。
  
  佑:啊!老太爷今在何处?
  
  晋:老太爷、乳老太太在后边乘马坐轿,霎时就到。
  
  中军甲:禀大人!
  
  佑:讲!
  
  中军甲:老太爷、乳老太太驾到。
  
  佑:噢,传出有请!
  
  中军甲:是!
  
  佑:狗官暂且退下!你我一同出迎。
  
  遇:请!
  
  佑:爹爹!
  
  遇:妈妈!
  
  王:儿呀!
  
  仁:啊!这怎么一般一样,哪个是天佑哪个是遇春吗?
  
  王:哎!你真老糊涂了,这个武的便是天佑,那个文的便是遇春。
  
  仁、王:(唱苦音代板)你二人勿跪且立站,
  
  佑、遇:(唱苦音代板)相逢无异隔世人。
  
  仁:周天佑!
  
  佑:爹爹!
  
  仁:(喝场)我的儿呀!
  
  仁:李遇春!
  
  遇:老伯!
  
  仁:儿呀!
  
  佑:爹爹!你怎么把人家叫起儿来了哇?
  
  仁:怎么,他不是我儿吗?
  
  佑:他是孩儿的结拜弟兄,名叫李遇春。
  
  仁:他是李遇春?
  
  佑:是李遇春!
  
  仁:你倒晓得什么?难道这李遇春就不是我儿吗?
  
  佑:咳!他既是你儿怎得姓李来吗?
  
  仁:啊!
  
  王:(叫板)你二人近前听妈妈讲来!
  
  (唱苦音二六)你二人原是一胎养,
  
  佑、遇:噢……!
  
  王:(接唱)产后你母把命亡。
  你爹爹当时无法想,
  将你卖与李三娘。
  恐怕你知晓便他往,
  因此上不肯说端详。
  他自幼是我亲抚养,
  他婚姻是我做主张。
  论起来你还是兄长,
  
  佑、遇:噢……!
  
  王:(接唱)同胞兄弟未同堂。
  
  父子当面把话讲,
  
  (留板)因此把你叫儿郎。
  
  佑、遇:噢……!我才明白了!
  
  遇:(唱苦音代板)今日算清糊涂账,
  
  佑:(唱苦音代板)咱二人原是一个娘。
  
  遇:(接唱)兄弟双双拜堂上,
  
  佑:(接唱)再拜乳母恩义长。
  
  遇:(接唱)上前去拜过大兄长,
  
  佑:(齐板)可恨自幼不同堂。
  
  中军甲:禀大人!
  
  佑:讲!
  
  中军甲:大帅差人送来公文一角。
  
  佑:呈来!
  
  【佑打开公文观看】
  
  带五台县!
  
  中军甲:是!【出营】五台县来见!
  
  晋:【晋懊丧地走上】参见大人!
  
  佑:这是公文一角,拿去观看!
  
  晋:【匆忙拾看】官丢的没影了!大人!我这个滴血认亲也是从书上看下来的。
  遇:走!你糊里糊涂死记下书本上几句荒诞无稽的记载,便拿来滴血认亲,冤枉百姓。我晓得你读书很多,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你将书上的话浑吞整咽,全不思索,固执不通,谬误多端。你回去把你这五车书慢慢地往明白的念去!
  
  晚:妈妈!
  
  王:儿呀!
  
  佑:哼!狗官还不走去!
  
  晋:读书不明难致用,
  回家还要对青灯。
  
  剧 终
 
(责任编辑:田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