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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鸣山》（又名《杨龙开弓》或《温凉盏》）（全本）剧本

　　

　　鸡鸣山

　　

　　前记

　　

　　

　　鸡鸣山一剧，又名《杨龙开弓》，或名《温凉盏》，是皮影【碗碗腔】的流行节目。改编者根据原作，改编为秦腔。剧中对严嵩的结局，处理虽与史实有出入，但原作这样大胆处理，是符合人民愿望的，故仍保留原貌。原本中围城情节，是用暗场，仅用词句交代，力量不大。为使观众明了起见，该为明场，即现在剧中的第八回，改编的大概情况如此，希读者不断地多提意见，以便继续改进。

　　改编者    五五年六月一日

　　

　　

　　人物表

　　

　　嘉靖王   老生   （王）      严嵩    大净   （严）

　　杨  宏   武老生 （杨）      许赞    老生   （许）

　　杨  龙   武生   （龙）      杨虎    武生   （虎）

　　徐  周   大净   （徐）      杨母    老旦   （老）

　　杨秀贞   武旦   （秀）      张仁    副净   （张）

　　李  义   生     （李）      许金定  正旦   （金）

　　四朝臣、四内侍、大内侍、四龙套兵卒若干人等

　　

　　回  目

　　

　　第一回    降  旨    第二回    搬  将

　　第三回    进  京    第四回    开  弓

　　第五回    屈  斩    第六回    回  报

　　第七回    发  兵    第八回    围  城

　　第九回    退  兵    第十回    除  奸

　　

　　第一回    降旨

　　

　　

　　

　　人物：嘉靖王、四内侍、严嵩

　　

　　

　　

　　王：（嘉靖王带四内侍严嵩上，唱浪头代板）

　　

　　黑水国进来了鉄弓一张，恨我国无人开实在惊慌。

　　

　　刘元帅开铁弓用力鲁莽，七窍中冒鲜血登时命亡。

　　

　　（白）寡人大明天子嘉靖王在位。只因黑水国进来铁弓一张，言说有人开弓，他年年进贡，每岁来朝，倘无人开弓，颠邦倒国，夺孤江山。前日兵部侍郎刘英，将弓未曾开开，因用力太大，七窍冒血而亡。寡人传下旨意，鸡鸣山去调杨宏，杨宏抗旨三次，不肯进京。严太师你看这该怎处？

　　

　　严：哎呀万岁，杨宏之子，乃是许天官的门婿，他两家有翁婿之情，就命许天官前去鸡鸣山，调那杨宏进京，岂不是好。不然再叫四家朝臣同去作保，我主以为如何？

　　

　　王：哎呀好！侍臣，（侍臣应介）传朕旨意，命天官许赞，带领四家朝臣，速去鸡鸣山调杨宏进京，即日速快离京便了。

　　

　　侍：遵旨。（下）

　　

　　王：（唱慢代板）

　　

　　寡人当殿仔细参，天官前去搬英贤，

　　杨宏若肯回京转，开弓退敌保江山。

　　

　　严：（接唱）杨宏若还进了京，施计叫他丧残生。

　　

　　（白）哎呀，我想杨宏与俺言气不和，此番倘若进京，先奏万岁，问他个三次抗旨，慢君之罪，将他斩首，以雪吾心头之恨也。

　　

　　（唱七锤）杨宏匹夫理不端，违抗圣旨如欺天。

　　

　　等他到京行权变，杀了那贼心才安。

　　

　　（下）

　　

　　

　　

　　第二回    搬将

　　

　　

　　

　　人物：许赞、四朝臣、杨宏、杨龙、杨虎，四卒。

　　

　　

　　

　　许：（引四朝臣四卒俱乘马上）

　　

　　（唱浪头代板）

　　

　　奉王旨意离京都，鸡鸣山上把将求，

　　

　　带领朝臣到山口，要搬亲翁解国忧。

　　

　　（白）奉王旨意，同四朝臣来此调将。行来山口。（望介）

　　

　　朝：这是许大人，请你先上山去，我们暂在山下等候。

　　

　　许：这是何意？

　　

　　朝：许大人，你们两家那是至亲，杨将军见大人亲自上山来搬，必然肯下山进京，倘若实在不去，我等再上山作保，你看如何？

　　

　　众：言之有理，就请许大人先上山罢。

　　

　　许：既然如此，你们在此等候，待我上山了。

　　

　　（接唱）你们在此且等候，待我上山说根由。（下）

　　

　　朝：众位大人，你看许天官先行上山，杨将军若还情愿下山进京，我们一同回京，倘若风声不好，我们就各逃性命，免得在此受辱。

　　

　　众：甚好，甚好呀！

　　

　　朝甲：（接唱）杨宏老儿心性刚，

　　

　　朝乙：（接唱）赛过昔日郝三王。

　　

　　朝丙：（接唱）鸡鸣山上练兵将，

　　

　　朝丁：（接唱）保定大明锦家邦。

　　

　　（众下。

　　

　　（杨宏带卒上升帐式）

　　

　　杨：（唱浪头代板）

　　

　　将军在外作屏藩，威名久震鸡鸣山。

　　

　　统领貔貅兵数万，保定国家乐平安。

　　

　　（白）老夫姓杨名宏字炎天，山海关人氏，官居招讨之职。只因严嵩在朝专权，诟贤忌能，与俺言气不和，是我带领家眷，以在鸡鸣山镇守，听调不听宣。因而以在山头立一百尺高杆，上悬铁牌一面，铁牌落地各营讨令动兵，铁牌若不落地，各守地界。只因黑水国进来铁弓一张，圣上调我进京开弓，恐受严嵩残害，因而抗旨三次不肯进京，不知天子喜怒如何？

　　

　　卒：（上）禀爷，许天官奉旨上山。

　　

　　杨：啊！怎么许天官上山？

　　

　　卒：正是。

　　

　　杨：传出有请，待我出迎。

　　

　　卒：有请许大人。

　　

　　（排子，杨出许上迎入坐介）

　　

　　杨：不知天官上山，失误远迎，多得有罪。

　　

　　许：好说！大人在此练兵，多受风霜之苦。

　　

　　杨：好说！请问亲翁奉旨上山有得何事？

　　

　　许：只因黑水国进来铁弓一张，圣上请大人进京开弓保国，再无别事。

　　

　　杨：不提起保国还曾罢了，提起保国真令人伤惨也！

　　

　　（唱尖板）想当初高丽曾作乱，

　　

　　（转塌板）杨继盛领兵去征番，

　　

　　得胜进来温凉盏，各国王子心胆寒。

　万岁排驾亲接见，文武迎接午门前。

　　

　　严嵩奸贼黑了眼，九龙口里拿本参，

　　

　　圣上信谗行短见，可怜继盛丧黄泉！

　　

　　有功于国把命断，你看屈冤不屈冤？

　　

　　黑水国进来弓一件，朝中文武有万千。

　　

　　食君禄理当分忧患，为何调我两三番？

　　

　　舍近求远实不善，常言英雄出少年。

　　

　　我今年有八旬半，怎能去把铁弓扳？

　　

　　满朝尽是无用汉，无有一个忠义男。

　　

　　讲得讲得气上咽，不觉怒发似冲冠。

　　

　　若还不见亲翁面，立斩人头挂高杆。

　　

　　许：亲翁莫要上气呀！

　　

　　（唱慢代板）亲翁不要怒气冲，听我把话说心中。

　　

　　我今奉旨把你请，开弓才显你威风。

　　

　　亲翁倘若不进京，怒恼圣上罪非轻。

　　

　　你今必须遵王命，下山进京走一程。

　　

　　从前奸贼害继盛，今借开弓奏分明。

　　

　　杀严嵩来把朝事正，从此你可在朝中。

　　

　　（白）亲翁，当年令侄继盛之事，乃是严嵩欺蒙圣上，残害忠良。今日圣上以亲翁有盖世之勇力，若不进京开弓，岂不负了一世英名？亲翁你再思再想，还是进京者好。

　　

　　杨：并非我不进京，只因奸贼与我言气不和，必然奏我有抗旨之罪，况我今已年迈力衰，恐误国家大事。既然亲翁亲身前来上山，就命小儿杨龙进京，他乃年富力强，开弓必能胜任，但恐奸贼暗害，须要十家朝官作保，不然仍难从命。他是你的门婿，你也得格外小心才是。

　　

　　许：亲翁讲的极是。圣上已名四家朝臣同我前来，他们现在山下，可招他们上山，作保才是。

　　

　　杨：怎么同你前来四家朝臣，现在山下。

　　

　　许：正是。

　　

　　杨：如此甚好！左右，（卒应）速到山下请四家朝臣铺驿安身。（卒下）亲翁请到书房安歇，待我安置进京之事。

　　

　　许：请了。（二人拱手介，许下）

　　

　　杨：左右！速到青口山叫你二位少爷前来见我。（卒下）

　　

　　（唱七锤）命人去到青口山，叫儿进京把弓扳。

　　

　　开了铁弓定国难，免得圣上锁眉尖。

　　

　　（杨龙杨虎同上）

　　

　　龙：（唱浪头）忽听爹爹一声唤，

　　

　　虎：（接  唱）急忙离了青口山。

　　

　　龙：（接  唱）进得宝帐拿礼见，

　　

　　虎：（接  唱）问声爹爹玉体安。

　　

　　（同白）爹爹在上，孩儿拜参！

　　

　　杨：我儿少礼。

　　

　　龙：请问爹爹，唤儿回山，有何吩咐？

　　

　　杨：我儿不知，只因外国进来铁弓一张，圣上调父进京开弓，为父年迈力衰，恐误国家大事，欲命我儿进京，你可愿去否？

　　

　　龙：父亲有命，孩儿怎敢不去？但恐严贼加害，如何是好？

　　

　　杨：我儿放心，现有你许岳父保护，又将四家朝臣留在山上，料然无妨。

　　

　　龙：既然如此，孩儿愿去。

　　

　　虎：爹爹，孩儿也要前去。

　　

　　杨：你年幼力微，去之无益。

　　

　　虎：我虽不能开弓，与我哥哥作伴也是应当。

　　

　　杨：如此你弟兄同去，父与你修书一封，投奔徐府，你徐伯父必然照望你们。

　　

　　龙虎：哪个徐伯父？

　　杨：就是世袭国公徐达之后，你徐周伯父。此人年高德劭，甚是公正，和为父十分交好呀。

　　

　　（唱二六）将这封小书信进京送到，

　　

　　你弟兄全靠它免把祸招。

　　

　　开弓毕速转回莫要打搅，

　　

　　免为父日夜间常把心操。

　　

　　你弟兄后帐中速换衣帽，

　　

　　随同你许岳父前去入朝。

　　

　　（带卒下）

　　

　　龙：兄弟，你给咱准备行装，待我速去青口山，与你嫂嫂说知。

　　

　　（虎应下）

　　

　　（唱代板）青口山去见许金定，与贤妻说知便起行。

　　

　　（下）

　　

　　

　　

　　第三回    进京

　　

　　

　　

　　人物：徐周、四卒、家院、许赞、杨龙、杨虎、嘉靖、内侍、严嵩

　　

　　徐：（带卒上唱大浪头）

　　

　　朝王已毕下金銮，世袭国公在朝班。

　　

　　黑水国进来弓一件，无人开圣上发愁烦。

　　

　　（下轿介卒退下，入座白）本公徐周。今早前去朝王，圣上曾言，命天官许赞带领几家朝臣，去搬杨宏进京扳弓，此人武艺精通，力大无穷，倒是个英雄。

　　

　　院：（上）禀千岁，天官许老爷要见。

　　

　　徐：噢！想必他回来了，快快有请。

　　

　　院：有请许老爷。

　　

　　许：（上）调来英雄将，免得君臣愁。

　　

　　千岁在上，卑职问安。

　　

　　徐：天官免礼，坐了叙话。

　　

　　许：谢过千岁。（坐介）

　　

　　徐：杨老将军可曾进京？

　　

　　许：千岁！老将军言道，他的年迈力衰，恐误国家大事，因命他二位少将军随臣进京，现在府门外候见。

　　

　　徐：领他来见。

　　

　　许：是！（出介）千岁有命，二位少将军来见。

　　

　　龙虎：（同上跪拜介）伯父在上，儿等叩头。

　　

　　徐：走！你父子累次抗旨，该当何罪？

　　

　　龙：哎呀伯父！我父年迈力衰，不能进京，因命儿等进京，现有书信，还请伯父关照一二。

　　

　　（呈书信介，院转介）

　　

　　徐：呈来我看。（拆看信介）原来如此，贤侄快快请起。

　　

　　龙虎：伯父恩宽！（起介）

　　

　　许：微臣告辞。

　　

　　徐：为何起速？

　　

　　许：为臣还要上殿交旨。

　　

　　徐：如此你去交旨，老夫我不远送了。

　　

　　许：请了，请了，正是：英雄已进京，上殿奏分明。（下）

　　

　　许：你弟兄就在我府安身，我明日带你们一同去见圣驾，免得皇上降罪与你父子。

　　

　　龙虎：多谢伯父！

　　

　　徐：家院！二堂设宴，与二位将军洗尘呀！

　　

　　（唱二六）一见二将喜气生，威风可称盖世雄。

　　

　　开了铁弓效君命，圣上一定喜心中。

　　

　　龙：（接唱）感谢伯父多照应，兄弟二人难忘情。

　　

　　明日当殿去朝圣，且将铁弓观分明。

　　

　　徐：二位侄儿，随伯父同到二堂。（同下）

　　

　　王：（带内侍同许赞严嵩上唱浪头代板）

　　

　　黑水国里进铁弓，要和我国动刀兵。

　　

　　杨宏父子甚骁勇，天官搬来到京城。

　　侍：（上）启奏万岁，徐州带领杨龙午门外候旨。

　　

　　王：宣他上殿。

　　

　　侍：万岁有旨，徐千岁带领杨龙上殿。

　　

　　徐：（引杨龙上唱代板）

　　

　　天官调来杨少将，今日带他上朝堂。

　　

　　君前我要好言讲，免他父子遭祸殃。

　　

　　（上，跪拜介，白）臣、徐周参见万岁。

　　

　　王：皇兄免参请坐。

　　

　　徐：为臣谢坐。（坐介龙仍跪介）

　　

　　王：下跪你是杨龙？

　　

　　龙：是臣。

　　

　　王：走！你父子抗旨三次，不肯进京，该当何罪？

　　

　　（严嵩亦表示愤怒，徐周许赞表示惊慌介）

　　

　　龙：万岁容禀了！

　　

　　（唱尖板）  臣父子镇边关离京甚远，

　　

　　（转慢二六）数千里调臣子因此迟延。

　　

　　父年迈气力衰开弓不便，恐误了国家事遗笑外番。

　　

　　子替父应宣召开弓试箭，分国忧与万岁要保江山。

　　

　　万岁爷赦为臣无有灾难，开了弓黑水国每岁来参。

　　

　　当殿上叩一头发下誓愿，请万岁龙位里细看一番。

　　

　　严：胡说！

　　

　　（唱代板）  骂了声小杨龙还敢强辩，你父子抗圣旨藐视天颜。

　　

　　论国法一家人就该问斩，请万岁龙位里速将旨传。

　　

　　徐：哎万岁！

　　

　　（唱代板）  万岁爷不要听严嵩谗见，开弓事与国家休戚相关。

　　

　　且命那少将军当殿试验，开了弓管教那番邦胆寒。

　　

　　从今后壮国威外夷贡献，才保得我明朝国泰民安。

　　

　　许：哎万岁呀！

　　

　　（接唱）    万岁爷请息怒仔细分辨，开铁弓必须用英雄少年。

　　

　　（指杨龙介）弓开开黑水国闻风丧胆，那时节我明朝何等威严。

　　

　　（拱手连作揖介）

　　

　　王：（唱二六）二卿此本奏的好，到叫孤王喜梅梢。

　　

　　（白）就依二卿言奏，赦你无罪，站起来。

　　

　　龙：谢主龙恩！（起介）

　　

　　王：你可能开弓？

　　

　　龙：容臣将铁弓一见便知。

　　

　　王：侍臣！领杨将军快去验弓。

　　

　　龙：为臣遵命！（与侍同下场，以作验弓介，又上）万岁！臣已验过倒也能开，不知吾主要文开，还是要武开？

　　

　　王：你小小年纪，进京鞍马劳顿，还是文开者好。

　　

　　严：慢慢着！哎呀万岁。此弓只宜武开，不可文开。

　　

　　王：此情为何？（徐许表示诧异介）

　　

　　严：哎呀万岁！若是文开，轻而易举，无声无色，岂能闻名天下呢？还是武开，使黑水国使臣，亲自目睹丧胆，即就是四境邻邦，从此后亦不敢轻举妄动了。

　　

　　王：此言有理，将军你就武开，下殿披挂整齐去吧！

　　

　　龙：遵旨。（下）

　　

　　严：万岁，今日开弓谁为打步官？

　　

　　徐：万岁！还是为臣为打步官。

　　

　　严：哎呀万岁！徐老千岁年纪高迈，怎敢劳顿？

　　

　　王：老皇兄随我以在楼上观看，就命严太师为打步官。

　　

　　严：遵旨！侍臣安置去。正是：打步权在手，叫儿一命毕。（下）

　　

　　王：侍臣，宣黑水国使臣，以在登云楼观看杨龙开弓。（侍臣应下）皇兄！同寡人上楼观看呀！

　　（唱二六）侍臣备车没久停，登云楼上看开弓。

　　

　　杨家少将甚猛勇，开了弓寡人心安宁。

　　

　　（上车介，下）

　　

　　徐：（唱代板）今日当殿甚凶险，严嵩奸贼拿本参。

　　

　　若不是老夫巧言辩，杨少将几乎难保全。

　　

　　随主上亲自去观看，免得严贼使手段。

　　

　　许：（唱原板）严嵩贼的心不善，只怕他暗设巧机关。

　　

　　老千岁你要多照管，为臣我是官小职微不敢言。

　　

　　（同下）

　　

　　

　　

　　

　　第四回    开弓

　　

　　

　　

　　人物：严嵩、校尉、杨龙、许赞、嘉靖、内侍、徐周、使臣

　　

　　

　　

　　严：（上唱代板）可恨杨龙小畜生，今日校场开铁弓。

　　

　　设计要送儿的命，想逃我手万不能！（截）

　　

　　（白）好一杨龙小孺子，儿有多大本事，当殿夸下海口，卖下浪言，如何容得？校尉们！（四校尉两旁上）今日校场立杆，高要一百二十尺，还要六十余步。

　　

　　校：相爷，从来没有这个额数。

　　

　　严：胡说！竟敢多言，快快随我同到校场安置。我却莫说杨龙呀小孺子！我叫你明枪易躲，暗箭最难防也！

　　

　　（猛一锤上轿、校尉转圆场）

　　

　　（唱紧七锤）老夫今日用妙计，管教奴才一命毕。

　　

　　行步来到校场里，速快安置莫迟疑。

　　

　　（截板仍猛一锤下轿下场、拉幕布，楼景、王与徐许使臣坐楼上看介）

　　

　　龙：（与许赞同上唱代板）

　　

　　杨龙披挂到校场，抬头一一观端详。

　　

　　杆加杆来何情况？步加步来甚主张？

　　

　　许：（接唱）贤婿校场要提防，小心严嵩暗箭伤。

　　

　　不然云楼见圣上，奸贼心肠似虎狼。（截）

　　

　　（白）贤婿须要小心，杆下那就是严嵩贼。

　　

　　龙：哎！观见这杆高约一百二十尺，远约六十余步，这明是故意为难，要暗暗害我，如何容得！待我奏明圣上。（向回走三锤）哎呀且慢。我若去见圣上，严贼必然笑我年幼无能。（又想介）是了，不免开弓之后，奏明圣上，再做道理。岳父请站远些观看，我便开弓了。鼓手擂鼓上来。（擂鼓介   龙准备开弓射介）

　　

　　（唱代板）扳弓射箭素习练，小小铁弓有何难。

　　

　　许：（唱原板）少年英雄不虚传，成功成名在今天。

　　

　　（与龙同下）

　　

　　使：好箭呀！

　　

　　（唱原板）杨龙力大真无穷，天朝果然出英雄。

　　

　　徐：（唱原板）老夫心中真高兴，杨家少将立奇功。

　　

　　王：（唱原板）武将力大又骁勇，铁弓何在他心中。

　　

　　（闭幕同下）

　　

　　严：（暗上忿恨介）嘿嘿嘿！

　　

　　（唱原板）小孺子果然真能干，老夫我白白用机关。

　　

　　（气的另想介  白）有了！

　　

　　（接唱）还要设法令暗算，不害死孺子心不甘。

　　

　　（上轿，下）

　　

　　王：（引内侍喜笑上  唱慢代板）

　　

　　寡人楼上用目观，杨龙果然英雄男。

　　

　　将身打坐金銮殿，应封侯爵在朝班。

　　

　　（白）侍臣，宣黑水国使臣上殿。

　　侍：万岁有旨，黑水国使臣上殿。

　　

　　使：（上）来了！天朝大将真英勇，果然一举开铁弓。（上殿）黑水国使臣参见天朝皇帝万岁。

　　

　　王：免参。这是黑水国使臣，适才孤家命杨爱卿一举开了铁弓，你可亲眼见过？

　　

　　使：使臣亲眼见过。

　　

　　王：既然如此，快速回国，禀明你主，从今以后两国和好，再不要妄动干戈。

　　

　　使：使臣遵命了。

　　

　　（唱代板）实服了天朝的君贤将勇，从今后息干戈不敢反明。

　　

　　（下）

　　

　　王：（唱原板）杨龙开弓国威张，四夷不敢犯边疆。

　　

　　侍：启奏万岁，杨龙殿下候旨。

　　

　　王：宣他上殿。

　　

　　侍：万岁有旨，杨龙上殿。

　　

　　龙：（上）校场开铁弓，交旨上龙庭。

　　

　　（跪拜介）臣杨龙交旨。

　　

　　王：杨龙听封。

　　

　　龙：臣。（严嵩暗上偷听介）

　　

　　王：杨龙果称盖世英贤，朕封你为武宁侯，下殿冠带去吧。

　　

　　龙：臣不敢受爵。

　　

　　王：此情为何？站起来讲。

　　

　　龙：哎万岁呀！

　　

　　（唱慢二六）臣来时父在家叮咛千万，卫国家定社稷不愿封官。

　　

　　万岁爷能知臣父子良善，我情愿尽忠心保王江山。

　　

　　王：既不受爵，朕赐你千两黄金，下殿领赏去吧。

　　

　　龙：臣也不敢受赏。

　　

　　王：又是何意？

　　

　　龙：哎万岁呀！

　　

　　（接唱）念臣子奉父命不敢领赏，为臣子解国忧理所应当。

　　

　　些许劳实不敢受主重奖，但愿得早回家孝敬高堂。（截）

　　

　　王：真乃忠孝兼全之士，既不受爵，又不受赏，朕赐你御酒三杯，以表朕心，再莫推辞！

　　

　　龙：臣就大胆了。

　　

　　王：侍臣看酒上来。

　　

　　侍：酒到。

　　

　　王：杨将军请饮三杯。（严猛出介）

　　

　　严：哎呀万岁，虽然爱将，也无有亲自执杯之理，侍臣替主把盏。

　　

　　（龙惊介）

　　

　　王：就烦太师代劳。

　　

　　严：为臣遵旨。

　　

　　（唱七锤）替吾主执酒杯心中暗想，把这贼若不除恨气难当。

　　

　　用一个落杯计送儿命丧，放暗箭管叫他对面难防。

　　

　　（白）将军接杯。

　　

　　龙：哎呀！

　　

　　（唱代板）我杨龙未接杯心中细想，这老贼要害我毒计暗藏。

　　

　　且小心伸双手不昂仰望，

　　

　　严：（唱尖板）故意儿碎温凉叫儿丧亡。

　　

　　（故意摔杯落地粉碎介）

　　

　　（白）哎呀万岁！你看杨龙摔碎温凉盏，一欺万岁，二压百僚，望我主快与杨龙降下罪来。

　　

　　王：杨龙开了铁弓，不受封赏，乃是大功一件，损坏温凉盏乃是一件小事。

　　

　　严：哎呀万岁！说什么损坏温凉盏乃是一件小事？想温凉盏乃是外国进来稀罕之宝贝，杨龙当殿有意摔坏，明是欺君傲上，请我主定夺。

　　

　　王：待朕问过。杨将军，你为何损坏玉杯？

　　

　　龙：哎呀万岁！臣子尚未伸手，严太师执杯落地，明明有意陷害为臣，望万岁与臣做主。

　　

　　严：（厉声指龙介）胡说！你父抗旨三次，你来开弓请赎罪，万岁圣明，封官不坐，赏赐不受，万岁无奈赐你御酒三杯，老夫替主把盏，也不辱贱与你，因甚损坏宝杯。（回头对王白）哎呀万岁！杨龙父子目无圣上，抗旨三次，今又当殿故意损坏玉杯，这样罪大恶极，就该问斩。（咬牙恨介）

　　王：咦这个！（想介）

　　

　　严：小小年纪。胆敢欺君罔上，目无王法，这还了得！倘不问斩，以后别人效尤，皇上国法安在哉？

　　

　　王：咦……

　　

　　严：万岁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事到如今，怎敢优柔寡断呢？（用手形容杀式）

　　

　　王：哼！太师言者极是，站在寡人背后。杨龙呀，小孺子，你父累次抗旨，你来开弓赎罪，也是你分所应当，为何封官赏金俱辞不受，朕赐你御酒三杯，为何损坏宝杯？你今开了铁弓，明是欺朕无有保国之人，如何容得！武士上殿！

　　

　　校：（上）伺候！

　　

　　王：将杨龙押出无午门斩首！

　　

　　龙：好不冤！冤冤冤！（校尉押下）

　　

　　许：（急上）刀下留人！哎呀万岁！（跪拜介）杨龙犯罪，本应斩首，念他开弓有功，只可赦去，不宜问斩。

　　

　　严：胡说！杨龙欺君傲上，若在六部议罪，立斩金阙，只顾你翁婿之情，违抗圣旨，该当何罪？你身为天官，不知国法，还敢多言！

　　

　　王：许爱卿，杨龙罪在不赦，不要保救，下殿去吧。

　　

　　许：哎万岁！

　　

　　（唱七锤）有许赞跪金銮苦苦哀诉，万岁爷龙位里细听根由。

　　

　　损玉杯原只怪一时失手，须念他开铁弓与国分忧。

　　

　　斩杨龙无有人镇守疆土，怕的是外国知又起貔貅。

　　

　　万岁爷请三思容臣本奏，开天恩降圣旨将他命留。

　　

　　严：胡说！再要啰啰嗦嗦，与杨龙一律问罪。万岁，今斩杨龙，谁为监斩官。

　　

　　王：就命我卿为监斩官。

　　

　　严：杨龙力大无穷，倘若走脱，如何是好？

　　

　　王：命你带领御林军押赴刑场。

　　

　　严：遵旨。正是：奉旨为监斩，叫儿丧刀尖，

　　

　　杀人不眨眼，斩草连根挖。

　　

　　（下）

　　

　　王：内侍，将天官掺下殿去。（下）

　　

　　许：好不气！好不气！气杀人了！

　　

　　（侍掺下）

　　

　　

　　

　　第五回    屈斩

　　

　　

　　

　　人物：杨龙、严嵩、许赞、徐周、杨虎、刀斧手、御林军、四卒

　　

　　

　　

　　（刀斧手押杨龙引四卒弯门上）

　　

　　龙：（内唱）    恨昏王降旨下龙庭，

　　

　　（上唱塌板）要叫英雄丧残生。

　　

　　严嵩狡诈害人命，昏王做事理不通。

　　

　　国运衰弱邪压正，仰面叫天天不应。

　　

　　早知今日把命送，不该入朝来尽忠。

　　

　　二老爹娘恩情重，贤妻妹妹不相逢。

　　

　　小弟杨虎无踪影，倒叫豪杰泪洒胸。

　　

　　开言我把兄弟叫，为兄有言听根苗。

　　

　　爹娘面前你说的好，与兄作伴走一遭。（放音）

　　

　　奸贼害兄你不知晓，骨肉分别在今朝。

　　

　　思想起堂上爹娘年纪老，贤妻妹妹珠泪抛。

　　

　　（喝场）  哎呀我的爹娘呀！

　　

　　（唱代板）爹爹叫儿来开弓，谁料奸贼诡计生。

　　

　　当殿设法害儿命，好人难逃贼牢笼。

　　

　　奸贼在朝不为正，陷害忠良因甚情？

　　

　　猛然抬头用目奉，午门上霎时要丧生。

　　

　　刀：来在午门，先将犯人上椿。

　　（严带御林军上）

　　

　　严：（唱紧代板）老夫要除心头恨，今日拔剑斩仇人。（截）

　　

　　（白）奉了万岁旨意，又赐御林军巡逻杀场。来呀！速奔午门，（绕圆场、御林军站上场门一行、严向下场门喊白）刀斧手听着！（由下场门出来四刀斧手）圣上有旨，巳时开刀，午时献头，无论己亲厚朋，概不准探望，时候若到，早禀爷知。小心着！小心着！（同下）

　　

　　许：（内唱尖板） 急忙忙奔杀场前去观看，

　　

　　（急上跑唱七锤）不由人一阵阵疼烂心肝。

　　

　　年迈人战怯怯一跑一闪，

　　

　　（跌跤介）到午门把贤婿再探一番。

　　

　　刀：原是许大人，来此何事？

　　

　　许：我来再把杨龙看上一眼。（哭介）

　　

　　刀：圣上有旨，犯人上椿，无论己亲厚朋，一概免见。

　　

　　许：（大惊介）噢！哎呀呀，（滚白）那是圣上的旨意？分明是严贼假传圣旨，不要我前来探望，我叫叫杨龙呀杨龙，我屈死的贤婿呀！（放音）我只说你这进京开弓，便可入薕保国，谁料严嵩和你杨家言气不和，处处设法暗害，圣上听信谗言，今日将贤婿绑赴杀场，即将就要斩首，贤婿贤婿我不能见面，搭救不下的贤婿呀！

　　

　　（喝场唱）  许赞杀场珠泪掉，（哭）我的贤婿呀！

　　

　　（接唱代板）远望贤婿绑法标。

　　

　　岳父把你命害了，悔不该搬你来进朝。

　　

　　只说开弓功不小，谁知落下个无下梢。

　　

　　我也层上殿苦哀告，我也层舍命奏当朝。

　　

　　天子威怒不准保，赶下金阕怒未消，

　　

　　思前想后无计巧，无奈杀场探一遭。

　　

　　严嵩阻挡实可恼，恨不得把严贼刮千刀。（留）

　　

　　斧：许大人你在此哭也无用，我们也知道杨将军是屈冤，但是奉命差遣，概不由己。

　　

　　许：奥，怎么你们也知道杨将军是屈冤。

　　

　　斧：正是的，我们也知道是被人所害，可是没有办法。

　　

　　许：噢！你们都知道是被人陷害，但是没办法。（想介）你我没办法，这谁有办法呢？（想介）

　　

　　斧：许大人，现在只有快请徐千岁去，除了徐千岁谁也不行。

　　

　　许：噢！我明白了。待我快跑！（跑介）

　　

　　（唱代板）刀斧手一言提醒我，

　　

　　徐千岁可以谏当朝。

　　

　　拼命去往徐府跑，

　　

　　搭救杨龙命一条。

　　

　　（截板急下，严偷听看介）

　　

　　严：哎，观见许赞正在哭哭啼啼中间，却怎么又急忙跑去，这是何意？莫非他寻情搭救，倘若他将杨龙保救去了，我倒干了一场何事？咦！我不免假传圣旨，将这娃娃速快开刀杀坏，岂不是好？（喊介）刀斧手！（刀斧手等上介）将杨龙速快开刀！

　　

　　斧：时辰未到！

　　

　　严：我奉圣上密旨，急速开刀。

　　

　　斧：是！鼓手擂鼓。（刀斧手下、擂鼓三通乐器三押内白）看刀！（刀斧手出白）献头。

　　

　　严：斩了杨龙，将头挂在张仪门外，待我上殿交旨。（下）

　　

　　徐：（内唱尖板）

　　

　　奸贼做事太残忍，

　　

　　（同许、虎上跌跤介，又起疾走三角式）

　　

　　（唱七锤）竟敢暗箭来伤人，

　　

　　腿酸气喘杀场奔，

　　

　　口骂奸贼恨昏君。

　　

　　（跌倒虎扶起又走跑介）

　　虎：（唱代板）心急只恨步行慢，

　　

　　时辰一到丧黄泉。（截）

　　

　　徐：哎呀天官！你二人快去杀场，待我入宫见驾，请求赦免。（分两边下）

　　

　　卒：（急上白）走走走，有请相爷。

　　

　　严：（急上白）何事惊慌？

　　

　　卒：来了一汉子，将杨龙的首级抱去了。

　　

　　严：啊，必是杨府的刁徒所为，那里容得！小子们走上！速将抱头之人追回，重重有赏。（同下）

　　

　　虎：（受拿包袱包兄头急上跑介）

　　

　　（唱七锤）怀儿里我抱着兄长头首，

　　

　　忍不住双目中血泪交流。

　　

　　骂一声严嵩贼不如禽兽，

　　

　　（白）贼呀，（踏三锤）哎奸贼！

　　

　　（接唱）无故的害我兄是何情由。

　　

　　（内喊介，向内看介又走）

　　

　　（接唱）耳听得身后边人声大吼，

　　

　　一定是要拿我追回人头。（截）

　　

　　（白）啊！后边追兵到来，我手无寸铁，这却怎处？（走介）

　　

　　卒：哈！好一刁民，拿去人头该当何罪？

　　

　　虎：那用多说，奴才休走！

　　

　　（互斗介，虎夺刀杀死卒二三人逃走一二人，急走介）

　　

　　（唱七锤）杀死奴才急忙走，想起哥哥泪长流。（下）

　　

　　

　　

　　第六回    回报

　　

　　

　　

　　人物：杨宏。老旦。杨秀贞。杨虎。

　　

　　

　　

　　（宏老旦杨秀贞同上）

　　

　　杨：（唱慢代板）

　　

　　我儿进京不见还，倒叫老夫把心担。

　　

　　老：（唱二六）

　　

　　老爷不必锁眉尖，开弓毕我儿定回还。

　　

　　秀：（唱二六）

　　

　　爹娘莫把兄长怨，细听孩儿说一番。

　　

　　（白）爹爹不必挂念，我哥哥不就就要回来的。

　　

　　杨：你怎知道不就就要回来的？

　　

　　秀：我哥哥临走的时候，爹爹命他即去速回，我哥哥怎敢迟延呢？

　　

　　卒：（上）禀大人，二少爷回山。

　　

　　杨：快命他来见。

　　

　　卒：有请二少爷！

　　

　　虎：（悲痛无限地上）

　　

　　兄长遭冤害，叫人好伤怀。参见爹娘。

　　

　　杨：我儿少礼。

　　

　　虎：爹娘恩宽。

　　

　　杨：（看介）你回来了，你哥哥呢？

　　

　　虎：我哥我哥我哥……

　　

　　杨：啊，怎么样了？还不快快说来。

　　

　　虎：哎呀呀！（滚白）我弟兄奉命进京，我哥哥开弓之后，圣上见喜，封官赏金我哥哥俱辞不受，因赐御酒三杯，严嵩替主把盏，想下落杯之计，混王听信谗言，把我哥我哥……

　　

　　同：怎么样？

　　

　　虎：将哥哥推出午门斩首了！

　　

　　杨：（接头）罢了儿！（跌倒介虎扶杨，秀扶老）

　　

　　秀/虎：爹娘醒得！

　　

　　杨：（唱塌板）听罢言来魂飞空，冷汗淋淋怀抱冰。

　　

　　昏昏沉沉如梦醒，

　　

　　（哭白）哎呀，我的儿呀！

　　

　　（接唱）不由老夫怒气生。

　　

　　实想叫儿去开弓，谁料送了儿性命。

　　老：（唱代板）康氏听言泪巴巴，疼烂心肝似刀扎。

　　

　　果然奸贼权势大，无道混王做事差。

　　

　　秀：好气也！

　　

　　（唱代板）秀贞不觉泪盈盈，痛煞煞不住哭长兄。

　　

　　混王不念功劳重，又不认谁奸谁是忠。

　　

　　（白）混王呀，唉奸贼！

　　

　　（接唱）越思越想气上涌，气得秀贞脸发青。

　　

　　要叫奸贼还兄命，难道白白罢不成。（截）

　　

　　（白）哎呀爹爹，混王听信谗言杀坏我兄，可该发兵与我哥哥报仇。

　　

　　杨：与你哥哥报仇。

　　

　　虎：哎呀爹爹！现有四家朝臣在此，可该杀坏，与我哥哥出气。

　　

　　杨：啊！一时误记，来！速将四家朝臣押来！夫人女儿回避。杨虎升帐伺候，（转场卒上）带上来！

　　

　　虎：（押四朝臣上）跪下！

　　

　　朝臣：伺候大人。（跪介）

　　

　　杨：走！你们与奸贼同谋，害死我儿，该当何罪？

　　

　　朝臣：大人息怒，此话从何说起？

　　

　　杨：你们还佯装不知，只因我儿进京开弓，圣上赐酒三杯，严嵩把盏，想下落杯之计，将我儿斩首，你私人与天官是作保之人，天官现在京城，先杀你四人与我儿报仇。

　　

　　朝臣：哎呀大人！令郎进京，我等留在山上，严嵩奸贼向来妒贤嫉能，大人是知道的，他在京城害死令郎，与我等无干，大人饶命。（叩头介）

　　

　　杨：怎么说我儿已死，与你等无干？

　　

　　虎：嗒！你等是作保之人，我哥哥已死，怎么说与你无干？（上前欲杀介、杨急挡介）

　　

　　朝臣：（叩头白）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杨：（思想良久白）哎！我儿被奸贼屈杀，我岂有屈杀别人，既与你们无干，你们回朝去吧。（哭介）我屈死的儿呀，（拭泪介）

　　

　　朝臣：谢过大人。（叩头拂额介、同下）

　　

　　虎：爹爹为何放走四家朝臣？

　　

　　杨：儿呀！你兄明是严贼所害，为父我怎能屈杀好人。

　　

　　虎：难道不与我哥哥报仇吗？

　　

　　杨：唉！怎能不报？叫为父另想别法，与我儿报仇了。（拭泪介）

　　

　　（唱慢代板）杨宏低头珠泪倾，叫儿十声九不应。

　　

　　实想令儿去尽忠，谁知一去丧性命。

　　

　　与儿报仇事情重，定要设法除奸雄。

　　

　　（白）唉，儿呀，（下）

　　

　　虎：唉！（顿足介）这大的仇恨，爹爹犹豫不定，不免和妹商议，同到青口山，告知嫂嫂再做计较了。

　　

　　（唱紧代板）常言道父兄之仇终要报，

　　

　　与嫂嫂商议走一遭。（下）

　　

　　

　　

　　第七回    发兵

　　

　　

　　

　　人物：张仁，李义，杨秀贞，杨虎，许金定，四卒，四龙套上

　　

　　

　　

　　（张仁李义扮黑红净倒上）

　　

　　张：（唱浪头）听说贤弟丧了命，不由豪杰怒气生。

　　

　　李：（接唱）  若把奸贼捉拿住，割儿一刀问一声。

　　

　　张：左将军张仁。

　　

　　李：右将军李义。

　　

　　张：我弟兄与杨龙杨虎结拜生死之交，奉了杨大人之命，以在铁冠岭扎营，闻听贤弟杨龙进京，被严嵩害死，我二人上山，和老将军商议，起兵与贤弟报仇。来至山下，（看介）那边二人乘马前来，好像是杨虎兄妹二人，在此等候。

　　虎：（与秀贞内唱）可怜哥哥把命断，

　　

　　（急上走介）

　　

　　秀：（唱七锤）不由叫人泪涟涟。

　　

　　虎：（接唱）  猛然抬头用目看，

　　

　　秀：（接唱）  原是二兄在面前。

　　

　　张：原是贤弟。

　　

　　虎：是的。带我下马。（二人下马）二兄何往？

　　

　　张：闻的你兄被奸贼所害，我二人上山想与老大人商议，起兵报仇。

　　

　　虎：唉！我父、不但不起兵，还将四家朝臣活活放回，我二人只得暗暗去得青口山，报知嫂嫂，就从那里起兵，围困北京，与兄报仇。

　　

　　张：如此甚好！我二人回营，操点军马，单等铁牌落地，连凤鸣山、将军山、莲花山的兵将齐集，直往北京。

　　

　　虎：如此请！（张、李下，虎秀上马）

　　

　　（唱代板）张李二兄愿起兵，

　　

　　报仇都为吾长兄。

　　

　　秀：（接唱）他们都有结拜义，

　　

　　难道我无同胞情。

　　

　　虎：（接唱）催马进了青口山径，

　　

　　要落铁牌起大兵。（下）

　　

　　金：（许金定上）

　　

　　（唱二六）奴的夫进京不回转，叫人日夜把心担。

　　

　　莫不是京中遭祸难，时时刻刻望夫还。

　　

　　（虎秀同上）

　　

　　虎：（唱浪头）

　　

　　青口山是我兄镇守之地，

　　

　　展旌旗列刀枪两边整齐。

　　

　　秀：（接唱）

　　

　　触景情想兄长被人杀坏，

　　

　　见嫂嫂忍不住伤心悲哀。

　　

　　（同白）嫂嫂！哎哎哎！

　　

　　金：弟弟妹妹这是何意？

　　

　　虎：（滚白）我叫叫一声嫂嫂！我的可怜的兄长呀！（放声）

　　

　　金：（惊介）啊！你兄长怎么样了？

　　

　　虎：自从我弟兄进京，我哥哥开了铁弓，圣上见喜，封官赏金，我哥哥据辞不受，因赐御酒三杯，严贼把盏，想下落杯之计，昏王听信谗言，把哥哥把哥哥……

　　

　　金：怎么样了？

　　

　　虎：推出午门斩首了！

　　

　　金：罢了夫！（跌倒介  秀扶介）

　　

　　秀虎：嫂嫂醒得！

　　

　　金：（唱尖板）听一言把人的三魂吓掉，

　　

　　（七锤叫喝场）我我的夫呀！

　　

　　（虎秀同叫）

　　

　　（唱代板）果然夫君把祸遭。

　　

　　昏王做事实可恼，

　　

　　（转二六）拿住奸贼不轻饶。

　　

　　（白）奸贼！哎！我把你害人的贼呀！

　　

　　（接唱）严嵩贼在朝中作事奸诈，

　　

　　为什么用毒计苦害杨家？

　　

　　我若还拿住你千刀万剐，

　　

　　就是那嘉靖王也不容他。

　　

　　昏君奸贼权势大，

　　

　　杀人如同切西瓜。

　　

　　许金定我却全不怕，

　　

　　把贼子个个要斩杀。

　　

　　调动各山人和马，

　　

　　围困北京把贼拿。

　　

　　叫兄弟你快把铁牌落下，

　　

　　领人马一定要去把贼杀。

　　

　　（下急赶穿换靠甲服）

　　

　　虎：（唱代板）叫妹妹你快把铁牌落地。

　　（战鼓一响张李各带人马由上下场喊叫跑着绕下场）

　　

　　（接唱）紧集合人和马莫可迟疑。

　　

　　（张李领人马再跑绕一场下）

　　

　　嫂嫂军中为元帅，

　　

　　（张李带人马两边上立介）

　　

　　大军要往北京开。

　　

　　金：（换靠甲急上唱浪头）

　　

　　后帐里铠甲已换就。

　　

　　（全场在前场横立一行持枪上马式）

　　

　　（接唱尖板）一齐直前莫缩头。

　　

　　（卒应）啊！

　　

　　（接唱）健壮马队前开路，

　　

　　兵发北京报夫仇。

　　

　　（众卒）啊！

　　

　　二弟杨虎打接应，

　　

　　小妹秀贞押后营。

　　

　　（众卒）啊！

　　

　　旌旗招展山岳动，

　　

　　兵似猛虎马如龙。

　　

　　（众卒）啊！

　　

　　人马向前如潮涌，

　　

　　大兵直发北京城。

　　

　　（上马绕场介）

　　

　　卒：来到北京城下，城门紧关。

　　

　　金：闪开，（人马列两旁）四门扎营，莫要走了贼严嵩。

　　

　　（唱七锤）传令四门扎大营，围困北京啥严嵩。

　　

　　拿住奸贼千刀剐，碎尸万段不留情。

　　

　　（同下）

　　

　　

　　

　　

　　第八回    围城

　　

　　

　　

　　人物：嘉靖。内侍。严嵩。许赞。

　　

　　

　　

　　（带内侍等上）

　　

　　王：（唱紧浪头）严嵩与我把祸闯，

　　

　　杨家兵将赛虎狼。

　　

　　蜂拥而来谁能挡？

　　

　　吓得孤王无主张。

　　

　　快请太师把话讲，

　　

　　（侍下）错杀了杨龙怎下场？

　　

　　严：（严嵩与侍同上）

　　

　　（唱紧浪头） 杨家兵胆敢围京城，

　　

　　分明造反罪非轻。

　　

　　上得殿来把本动，

　　

　　派大兵出城把贼平。

　　

　　王：（接唱）京城围的水不通，

　　

　　怎能提调将和兵。

　　

　　严：（接唱）纵然围的水不通，

　　

　　也要设法保性命。

　　

　　王：（接唱）怪你胡乱把本动，

　　

　　惹出今日这事情。（齐）

　　

　　（白）严嵩，严太师！我前日说损坏温凉盏，是一件小事，杨龙斩不得，你总说罪大恶极，欺君傲上，目无天子，应斩无赦，事到如今，斩的好！（三押）斩的好么！

　　

　　严：好万岁哩，事已至此，再休相互埋怨了，只说该派何人出城退兵。

　　

　　王：哼！杨家兵蜂拥而来，气势汹汹，锐不可当，谁人敢去，我看来你是主张斩杀杨龙的人，寡人就派你前去。

　　

　　严：（吓得急跪下）哎呀万岁！为臣怎敢去退兵，分明送臣之命，乞万岁另选别人吧！另选别人吧！（叩头介）

　　

　　王：怎么你不能去？那么！这这这！（想介）

　　

　　严：万岁呀！徐老千岁位高望重，人皆敬仰，就请老千岁去吧。

　　

　　王：甚好甚好！侍臣。（侍应介）备朕车辇，速请你徐老千岁上殿。（侍下）

　　

　　（唱七锤）备车辇去把皇兄请，

　严：（接唱）老千岁前来去退兵。（留）

　　

　　（侍臣上）

　　

　　侍：启奏万岁，老千岁身体不爽，不能出府。

　　

　　王：怎么徐千岁有病？

　　

　　侍：正是。

　　

　　王：哎呀不好！

　　

　　（唱代板）皇兄忽然身患病，

　　

　　严：（接唱）他偏偏有病去不成。

　　

　　（与王同想介白）有了！哎万岁呀。

　　

　　（接唱）低头我把万岁请，

　　

　　速去许赞去退兵。（齐）

　　

　　王：怎么又命许赞前去？

　　

　　严：是呀！

　　

　　王：从前搬兵，你说许赞有翁婿之情，命他前去，今日将他女婿斩首，杨家兵将为他女婿报仇而来，他还能情愿前去退兵吗？

　　

　　严：万岁与他下一道圣旨，他去也取得，他不去也得去，如其不然，将他们满门押在刑部狱中，倘若退兵不了，他全家休想活命。

　　

　　王：侍臣速宣天官上殿。（侍臣急下与许赞同上）

　　

　　许：参见万岁。

　　

　　王：杨家兵围困京城，命我卿出城退兵。

　　

　　许：（急跪介）哎呀万岁！前日要斩杨龙，臣再三乞救不下，今又叫为臣出城退兵，为臣是杨龙的保官，杨家兵将今见为臣，我焉能得生吗？（叩头介）

　　

　　严：嗒！自古常言，君辱臣死，你身为天官，义不容辞，万岁方才言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将你满门押在刑部狱中，倘若杨家兵退步了，休想活命！请万岁速快传旨。

　　

　　王：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许多，武士们上殿。（四校尉上）校尉们！将许赞满门押在刑部狱中，由城上将许赞放下，前去退兵，速去！（四校尉将许赞两胳膊架拉下）

　　

　　（唱七锤）这个事儿都怪你，

　　

　　错斩杨龙惹是非。

　　

　　(同下)

　　

　　

　　

　　

　　第九回    退兵

　　

　　

　　

　　人物：许赞。兵卒。杨秀贞。杨虎。女兵。许金定。

　　

　　

　　

　　（许赞慢摩上、两边搜门介、内场人马乱喊介）

　　

　　

　　

　　许：（唱紧浪头）

　　

　　杨虎领兵围京城，叫我出城来退兵，

　　

　　倘若杨虎不答应，我举家怎样得逃生？

　　

　　（白）许赞便说，杨虎领兵围了京城，要与他兄长报仇，严贼奏本，将我由城上放下，命我出城退兵，现将我全家押在刑部狱中，杨虎若不退兵，我举家就得休想活命！我也不知杨二将军的营寨，却在那里驻扎？（想介）待我上前问过，军家请了！

　　

　　卒：干什么的？

　　

　　许：这是何人的营寨？

　　

　　卒：这是我家姑娘杨秀贞的营寨。

　　

　　许：烦你传禀，就说许天官要见。

　　

　　卒：噢！你就是许天官。哼！你做的好事！当得什么保官？往后站。

　　

　　许：哎！一言难尽，烦你传禀一声吧。

　　

　　卒：少站！（向内白）禀姑娘，许天官求见。

　　

　　秀：（上唱浪头）忽听兵士一声传，言说许赞到营盘。

　　

　　哭声兄长难得见，不该奉旨上金銮。

　　

　　此去妹妹也难劝，你说保驾有天官。

　　

　　到今你命遭凶险，天官他来有何言？

　　

　　（相见介、三擂锤看介）

　　

　　（接唱） 你今前来有何干，恨不得把你双眼剜。

　　许：（唱二六）  小姐莫要把我怨，我的委屈实难言。

　　

　　严嵩贼的心不善，害死你兄丧黄泉。

　　

　　你兄损坏温凉盏，论律也要抄家眷。

　　

　　你在城外兵布满，把我一家押禁监。

　　

　　请你收兵把我念，感你恩情如齐天。

　　

　　秀：（唱慢代板）我兄不肯把君面，你是他的保驾官。

　　

　　你纵然不把杨家念，也该念我嫂受孤单。

　　

　　你今回朝奏当殿，要退兵除非天地翻。

　　

　　许：（唱代板）  气的许赞泪满腮，奸贼做事大不该。

　　

　　小姐你今把我怪，浑身是口说不来。

　　

　　今来退兵无其奈，原是圣上把我差。

　　

　　秀：（唱双锤）  退兵话儿休开口，你是保官羞不羞。

　　

　　你君臣做事不嫌臭，妒贤嫉能结冤仇。

　　

　　我劝你速快往外走，此地不许你停留。

　　

　　假若多言胡吞吐，你姑娘找了你的头。

　　

　　（白）赶出去！（下，卒推许出介）

　　

　　许：（使摩锤唱代板）杨小姐回身向内走，

　　

　　辱骂老夫汗泪流，

　　

　　我寻杨虎把我救，

　　

　　念亲戚或可把兵收。

　　

　　（留板颠三倒四的往前走，忽然仰望三个擂锤）

　　

　　（接唱）这座营寨旌旗展，

　　

　　杀气腾腾甚威严。

　　

　　（白）军爷请了。

　　

　　卒：（二卒上白）干什么的？

　　

　　许：这是那位将军的营寨？

　　

　　卒：这是杨虎杨将军的营寨。你是干什么的？站远些！

　　

　　许：烦劳军爷，传禀一声，就说许天官要见。

　　

　　卒：啊！怎么你就是许天官？你这个保官动的乱子可真不小啊！我们大兵围困京城，正是找你呢，你倒寻死来了，伙计！将他抓住！待我请二将军去。（想内白）禀二将军，许天官要见。

　　

　　虎：（上唱代板）听说来了许天官，急忙出营问一番。

　　

　　（白）原是许伯父，你今前来有何见教？

　　

　　许：哎呀二将军！因你领兵围困京城，奸贼上了一本，将我满门下在刑部狱中，命我前来退兵，二将军念起亲情面，救我一家性命，将兵退了吧。（哭介）

　　

　　虎：来么来么！曾不记搬将时，你说保的将军去，保的将军来。你这保官，现在我哥哥哪里去了？我今发兵报仇，你有何面目前来退兵，从前我哥哥在世，有翁婿之情，今将我兄害死，还言什么情？还讲什么义？不念我嫂嫂情面，叫你人头落地也！

　　

　　（唱七锤）伯父讲话不量情，

　　

　　（唱一句往慢唱二六）

　　

　　气的杨虎怒气生。

　　

　　不提保管还罢了，有何面目来退兵。

　　

　　你和贼人同一等，害我杨家为何情。

　　

　　不念至亲交情重，恨不得杀你丧残生。

　　

　　许：（唱代板）我怎和奸贼同一等，并无有帮贼害你兄。

　　

　　虎：（接唱）  你虽不曾害我兄，保官担儿也非轻。

　　

　　许：（接唱）  都是奸贼把本动，昏君把事认不清。

　　

　　虎：（接唱）  那你就该忠言诤，何不奏本讲人情。

　　

　　许：（接唱）  你兄损坏温凉盏，论罪也要抄家眷。

　　

　　不是老夫拿本谏，你一家也要丧黄泉。

　　

　　虎：（接唱）  我兄损坏温凉盏，原是奸贼使手段。

　　许：（接唱）  我也知奸贼使手段，也知你兄是屈冤。

　　

　　虎：（接唱）  你就该当殿拿本谏，

　　

　　许：（接唱）  昏王不停是枉然。

　　

　　虎：（接唱）  你莫要巧言将我骗，

　　

　　许：（接唱）  我句句说的是实言。

　　

　　虎：（唱一句扬音抽双锤）

　　

　　听言怒气冲霄汉，许伯父讲话理不端。

　　

　　我兄不肯把君面，你说又你保驾官，

　　

　　保得进了森罗殿，难道你自己不羞惭！

　　

　　到今不说长和短，想我退兵难上难。

　　

　　不辞天官回身转，军士们赶他出营盘。

　　

　　（白）退出去！（下）

　　

　　卒：（推介、许倒介）出去，没砍你的头，就是给你老儿留了面子了！（下）

　　

　　许：（坐地向营门看、三押使麽锤介）

　　

　　（唱代板）杨虎不肯六留人情，低头含羞出了营。

　　

　　恐我来此不中用，退兵之事难成功。

　　

　　我有心回京去交令，（向回转走又想介）

　　

　　哎！

　　

　　（接唱） 混王奸贼不容情，

　　

　　（想介三擂锤介）

　　

　　（接唱） 只为全家得活命，

　　

　　西门上去找我女儿花童。

　　

　　（东倒西歪地下）

　　

　　金：（带女兵上唱浪头）

　　

　　为报夫仇动大兵，围困北京杀奸雄。

　　

　　早晚打破燕京城，扫除奸党定太平。

　　

　　许：（唱二六）

　　

　　许赞低头好伤情，杨虎执意不退兵。

　　

　　全家性命关系重，金定儿必年父女情。

　　

　　（白）营门那位在？

　　

　　女：（女兵上前）原是许老爷，你来何事？

　　

　　许：我来要见你家夫人。

　　

　　女：我夫人现在成了元帅了。

　　

　　许：这是何意？

　　

　　女：只因朝廷害死我家将军，我们大家公推">家公推夫人为大元帅，前来为将军报仇。

　　

　　许：噢！烦禀你家元帅，就说我要见她。

　　

　　女：是！（禀介）天官许老爷来见。

　　

　　金：他来何事？有请！

　　

　　女：请许老爷。（许进介）

　　

　　金：爹爹来了，女儿有礼！

　　

　　许：少礼！

　　

　　金：爹爹出城有得何事？

　　

　　许：哎！儿呀！>>

　　

　　（唱七锤）只因你领兵围京城，奸贼有本奏龙庭。>>

　　

　　一家人狱中要丧命，着我出城来退兵。

　　

　　你念起父母恩情重，快快收兵留人情。

　　

　　金：（唱代板）只说救你一家命，我丈夫冤仇罢不成！

　　

　　当初黑水进铁弓，爹爹调将到鸡鸣，

　　

　　这是你保官保得好，有何面目来退兵！

　　

　　许：（使麽锤唱双锤）

　　

　　金定不必泪滔滔，父有言来听根苗。

　　

　　非是父将儿害了，严贼定下计笼牢。

　　

　　儿呀你念父年老，把这口恶气慢慢消。

　　

　　父劝儿把兵退了好，父感我儿恩义高。

　　

　　金：（唱代板）严贼把儿夫命害了，率领大兵把冤消，

　　

　　混王做事太无道，一律讨伐不轻饶。

　许：（以下二人连唱双锤）

　　

　　我儿讲话男有理，以臣伐君世上稀。

　　

　　金：（接唱）武王领兵伐过纣，难道圣人作是非？

　　

　　许：（接唱）武王伐纣纣无道，

　　

　　金：（接唱）你主也是无道君。

　　

　　许：（接唱）我主何尝无道理？

　　

　　金：（接唱）屈斩奴夫为怎的？

　　

　　许：（接唱）尊坏温凉罪非小，

　　

　　金：（接唱）严嵩定下计一条。

　　

　　许：（接唱）严嵩欺君君不晓，

　　

　　金：（接唱）难道你主是木雕？

　　

　　许：（接唱）我儿念起父来到，

　　

　　金：（接唱）可怜我夫屈死了。

　　

　　许：（接唱）父劝你把兵退了好，

　　

　　金：（接唱）不破北京实不饶。

　　

　　许：（接唱）我一家狱中命难保，

　　

　　金：（接唱）怪你自家把祸招。

　　

　　许：（接唱）蠢材你是谁家女？

　　

　　金：（接唱）出嫁我是杨家妻。

　　

　　许：不孝的蠢材呀！

　　

　　（唱代板）女儿出言镇可气，

　　

　　叮的我张口没说的。

　　

　　全家下在狱牢里，

　　

　　（哭介）  我的妻呀！

　　

　　（接唱）  哀告女儿总无益。

　　

　　金：（唱代板）只见爹爹泪悲啼，

　　

　　倒叫金定好惨凄。

　　

　　有心马塔京都地，

　　

　　（许哭介）我的妻呀！我的儿呀！

　　

　　金：（接唱）  二老爹娘性命毕。

　　

　　有心收兵回山去，

　　

　　（向内走介、内兵卒乱喊介）

　　

　　何日与夫报冤屈？

　　

　　左难右难难住我，

　　

　　不知此事该怎的？

　　

　　（思想介、走到许前许哭介、走到向内内喊介、左右看介主意定介）

　　

　　（接唱）  父亲莫说儿不义，

　　

　　你不该来到杨营里。

　　

　　儿今寡居你没婿，

　　

　　退兵之话再休提。

　　

　　怒气回到后帐里，

　　

　　我报仇不管闲是非。

　　

　　（往下走介，许拉金定衣介）

　　

　　许：金定儿转来！金定儿转来！哎儿呀！

　　

　　（拉衣跪倒介）

　　

　　（唱七锤）你不退兵我跪倒，拼死老命两开交。

　　

　　（金见父亲跪倒、万分着急、走介想介主意决介）

　　

　　金：哎爹爹！

　　

　　（唱代板）若要我把兵退了，你把严嵩往出交。

　　

　　许：（接唱）倘若严嵩他不到，

　　

　　金：（接唱）杀一个（仰音一锤）

　　

　　血水成河（三押）

　　

　　见低高。

　　

　　（使倒四锤、许仍拉介）

　　

　　（白）撒手！（急下）

　　

　　许：（唱浪头）女儿执意不退兵，口口声声要严嵩。

　　

　　贼的官高势又重，他怎肯出城见杨兵。

　　

　　（留板作难地想介、忽然有了计的状态）

　　

　　（白）好了！

　　

　　（接唱）回城忙把千岁请，请千岁上殿奏分明。

　　

　　交出严嵩兵退净，可保我一家活性命。

　　（下）

　　

　　许：哎！儿呀！

　　

　　（唱七锤）只因你领兵围京城，奸贼有本奏龙庭。

　　

　　一家人狱中要丧命，着我出城来退兵。

　　

　　你念起父母恩情重，快快收兵留人情。

　　

　　金：（唱代板）只说救你一家命，我丈夫冤仇罢不成！

　　

　　当初黑水进铁弓，爹爹调将到鸡鸣，

　　

　　这是你保官保得好，有何面目来退兵！

　　

　　许：（使麽锤唱双锤）

　　

　　金定不必泪滔滔，父有言来听根苗。

　　

　　非是父将儿害了，严贼定下计笼牢。

　　

　　儿呀你念父年老，把这口恶气慢慢消。

　　

　　父劝儿把兵退了好，父感我儿恩义高。

　　

　　金：（唱代板）严贼把儿夫命害了，率领大兵把冤消，

　　

　　混王做事太无道，一律讨伐不轻饶。

　　

　　许：（以下二人连唱双锤）

　　

　　我儿讲话男有理，以臣伐君世上稀。

　　

　　金：（接唱）武王领兵伐过纣，难道圣人作是非？

　　

　　许：（接唱）武王伐纣纣无道，

　　

　　金：（接唱）你主也是无道君。

　　

　　许：（接唱）我主何尝无道理？

　　

　　金：（接唱）屈斩奴夫为怎的？

　　

　　许：（接唱）尊坏温凉罪非小，

　　

　　金：（接唱）严嵩定下计一条。

　　

　　许：（接唱）严嵩欺君君不晓，

　　

　　金：（接唱）难道你主是木雕？

　　

　　许：（接唱）我儿念起父来到，

　　

　　金：（接唱）可怜我夫屈死了。

　　

　　许：（接唱）父劝你把兵退了好，

　　

　　金：（接唱）不破北京实不饶。

　　

　　许：（接唱）我一家狱中命难保，

　　

　　金：（接唱）怪你自家把祸招。

　　

　　许：（接唱）蠢材你是谁家女？

　　

　　金：（接唱）出嫁我是杨家妻。

　　

　　许：不孝的蠢材呀！

　　

　　（唱代板）女儿出言镇可气，

　　

　　叮的我张口没说的。

　　

　　全家下在狱牢里，

　　

　　（哭介）  我的妻呀！

　　

　　（接唱）  哀告女儿总无益。

　　

　　金：（唱代板）只见爹爹泪悲啼，

　　

　　倒叫金定好惨凄。

　　

　　有心马塔京都地，

　　

　　（许哭介）我的妻呀！我的儿呀！

　　

　　金：（接唱）  二老爹娘性命毕。

　　

　　有心收兵回山去，

　　

　　（向内走介、内兵卒乱喊介）

　　

　　何日与夫报冤屈？

　　

　　左难右难难住我，

　　

　　不知此事该怎的？

　　

　　（思想介、走到许前许哭介、走到向内内喊介、左右看介主意定介）

　　

　　（接唱）  父亲莫说儿不义，

　　

　　你不该来到杨营里。

　　

　　儿今寡居你没婿，

　　

　　退兵之话再休提。

　　

　　怒气回到后帐里，

　　

　　我报仇不管闲是非。

　　

　　（往下走介，许拉金定衣介）

　　

　　许：金定儿转来！金定儿转来！哎儿呀！

　　

　　（拉衣跪倒介）

　　（唱七锤）你不退兵我跪倒，拼死老命两开交。

　　

　　（金见父亲跪倒、万分着急、走介想介主意决介）

　　

　　金：哎爹爹！

　　

　　（唱代板）若要我把兵退了，你把严嵩往出交。

　　

　　许：（接唱）倘若严嵩他不到，

　　

　　金：（接唱）杀一个（仰音一锤）

　　

　　血水成河（三押）

　　

　　见低高。

　　

　　（使倒四锤、许仍拉介）

　　

　　（白）撒手！（急下）

　　

　　许：（唱浪头）女儿执意不退兵，口口声声要严嵩。

　　

　　贼的官高势又重，他怎肯出城见杨兵。

　　

　　（留板作难地想介、忽然有了计的状态）

　　

　　（白）好了！

　　

　　（接唱）回城忙把千岁请，请千岁上殿奏分明。

　　

　　交出严嵩兵退净，可保我一家活性命。

　　

　　（下）

　　

　　

　　

　　

　　

　　第十回    除奸

　　

　　

　　

　　人物：嘉靖王。内侍。严嵩。徐周。杨秀贞。杨虎。张仁。李义。许金定。八卒。

　　

　　

　　

　　王：（带内侍上唱浪头）

　　

　　杨虎领兵围京城，王命天官去退兵。

　　

　　怎么一去无踪影，倒叫寡人心不宁。

　　

　　严：（上唱紧浪头）

　　

　　近日心跳肉又颤，睡坐不宁似疯癫。

　　

　　许赞出城不见面，这是捅的比醪黏。

　　

　　恐怕性命有危险，把我吓得没处钻。（截）

　　

　　（白）万岁，许赞怎么还不回来呀？

　　

　　侍：（上）启奏万岁！徐千岁头顶千岁御容，手执铜锤打上殿来了。

　　

　　王：哎呀！这倒怎了？

　　

　　严：哎呀！我光害怕这老儿的铜锤。（慌张介）

　　

　　徐：（徐周内唱尖板）

　　

　　头顶御容上金銮，

　　

　　（手执铜锤上唱尖板）

　　

　　昏王信谗害忠贤。

　　

　　手执铜锤忙上殿，

　　

　　（上殿介）

　　

　　先打昏王后除奸。

　　

　　（打介王躲避介、打严嵩介白）

　　

　　昏王！奸贼休走！

　　

　　严：（跪介叩头白）吓杀为臣了！

　　

　　王：皇兄息怒！快收先帝御容，有事君臣再议！

　　

　　徐：还议什么？万岁！哎呀万岁！我想杨龙开弓，有功于国，你个昏王不加封赏，反听严嵩的谗言，将他杀坏，如今杨家兵马困城，不过为讨严嵩之罪，为杨龙报仇，只问你将这奸贼（指严嵩）舍也不舍？

　　

　　王：寡人有言在先，誓不斩严，事到如今，摘了相印，命他为民也就是了。

　　

　　徐：万岁若不将严嵩交出，杨兵杀进城来，一要血水成河，（使铜器）二要死尸如山，（用铜器）到那时你个昏王的性命恐也难保，为臣言尽至此，我便下殿去了。

　　

　　王：皇兄慢走，只要杨家退兵，你说怎办就怎办！

　　

　　徐：依臣之见，快将严嵩由城上放下，杨兵得了严嵩，自然退兵，

　　

　　王：倘若不退呢？

　　

　　徐：为臣自当担保。

　　

　　严：哎呀老千岁呀！把我由上放下，杨兵见了我，我还得活吗？

　　

　　徐：呸！谁要你活。

　　

　　严：千岁爷爷！怎么不让我活下去呢？

　　徐：奸贼呀！奸贼！（指介）你在金殿千方百计计陷忠良，只怪我一时大意，你愚弄万岁，将有功于国的少年英雄害死，你这奸贼真正是罪大恶极，法不能容，你若活下去，杨家怎能退兵？杨家若不退兵，万岁连京城内的无数生灵怎样得了？请万岁速快传旨。

　　

　　王：侍臣！将严太师削职，赐他金筷银盏，回家为民，快由城上放下。

　　

　　侍：遵旨！

　　

　　严：爷呀！这我没害人，明是害自己。

　　

　　（侍拉严嵩下）

　　

　　王：皇兄虽然将严嵩交出，朕心仍是害怕。

　　

　　徐：万岁莫忧，他得了严嵩再不退兵，为臣自当出马，手执铜锤打的叫他退兵。

　　

　　王：哎！我的好皇兄！

　　

　　（唱二六）皇兄忠肝又义胆，诚心保护孤江山。

　　

　　交出严嵩消祸患，从今后再不敢听谗言。

　　

　　徐：（唱代板）万岁不该信奸谗，奸贼之言如蜜甜。

　　

　　一时大意关治乱，悔前容易悔后难。（同下）

　　

　　严：（由城上把严放下、严穿百姓服、哭介）

　　

　　（唱二六）悔不该在朝中行事太甚，

　　

　　实想说害别人反害自身。

　　

　　那徐周立逼的摘取相印，

　　

　　赐金筷和银盏发我为民。

　　

　　掉下城战兢兢偷往前进，

　　

　　怕的是遇杨兵我命归阴。

　　

　　（内白）严嵩出城来了，严嵩被贬为民了。

　　

　　秀：（上唱浪头）为兄仇不能报满腹生恨，

　　

　　城上喊严嵩贼回家为民。

　　

　　捉不住真叫人胸中怒愤，

　　

　　猛抬头我观见一个民人。

　　

　　（齐板看介，严嵩吓得颤抖介，秀白）

　　

　　你可是严嵩？

　　

　　严：我不是严嵩，我是一个穷百姓。

　　

　　（内白）他就是严嵩，你快离远些着，看把你害了着。

　　

　　秀：城上人把你证住了，你还敢强辩，随我来走！

　　

　　（绑介、走圆场、金虎由两边上、张李二将也从两边上）

　　

　　张李：吃我一枪！（金挡介）

　　

　　金：严嵩！你贼也有今日了！

　　

　　（唱代板）我的夫开铁弓功劳不小，

　　

　　妒贤能害得他命归阴曹。

　　

　　你这贼在朝中不行正道，

　　

　　今日里拿住你性命难逃。

　　

　　张：（唱代板）我贤弟为国家出力报效，

　　

　　你奸贼下狠心暗设笼牢。

　　

　　李：（唱原板）气上心我要将奸贼头找，

　　

　　与贤弟报冤仇就在今朝。

　　

　　秀：（接唱）仗官高藉势力横行霸道，

　　

　　杀忠良害百姓罪恶难饶。

　　

　　虎：（接唱）幸喜得今与兄能把仇报，（黄）

　　

　　将老贼绑回营万剐千刀。

　　

　　（白）将贼绑回山寨。

　　

　　（同下）

　　

　　

　　

　　——完——

　　

　　张镇中改编

　　

　　一九五五年七月

　　

　　长安书店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