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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赫《审问记》剧本

时间:2023-01-30 21:49来源:转载 作者:康赫 点击:
在没有加读书人空间的情况下: 整个戏应该是热情的反间离的。它的活跃度需受到控制。松弛的表演,但不是自然主义式的,也不是模拟式的。不对情感世界进行描划。 书记妻子的叫
  在没有加读书人空间的情况下:
  整个戏应该是热情的反间离的。它的活跃度需受到控制。松弛的表演,但不是自然主义式的,也不是模拟式的。不对情感世界进行描划。
  书记妻子的叫床声,与屠夫大文作爱,包中与村长打架,村长吃红烧大肠,林木糊涂的反复起床和晨练等地方的处理可以是极度不真实的,像可笑的舞蹈,不是过慢就是过快,但总是有些机械。
  刺激的场面出现,应当考虑与观众保持一定距离,以避免过度的刺激性破坏整出戏的喜剧色彩。
  便携空间在舞台上运用很难产生文字的,甚至朗诵会的那种超现实迷惑,但尽量达到这样的效果:主表演区的人通常听不到舞台深处村民说话,而村民则偶尔能听到书记等四人和暗处其他村民说话。村民之间,村民和书记等人之间,身体方向与实际的对话方向错开,指示它们并非实际的相应空间距离下的对话。动物的叫声将会更充分地提示这一点。
  
  
  增加读书人空间:
  原空间和行动过于封闭,意义过于集中。二朗神,孙文波的胡扯的出现当时也是为了将事件拉松,使行动更有力,但那只是同一度空间的努力。
  原空间中的人物多少都有些麻木,即使是反抗者包中。读书人空间的设立,将使反抗的含义在更广阔的空间,更舒展的形式中得到呈现。
  新空间的设立不是为了打破原空间,而是为了加固它,不是为了打破原行动的意义而是为了增强它。
  读书人是一股帮人解脱压抑的清风,他是剧中唯一清新、清晰的人。他跟审问空间没有直接关系,他可能被设想为邻村里的诗人,但更多的,他是一个舞台人物。
  读书人比其他演员先出现。他先是躺着,因为睡不着,开台灯。随便翻书。朗读。时轻时重。再躺下。十几分钟后又开台灯,再读书。起来边走边读,遇到“演员”时基本不看,偶尔也看一眼。演员们则应完全当他不在舞台。一会儿,又起来读书。在适当的时候要站到观众前面读一些段落。他是夜莺,在第二幕早晨戏中不再出现。
  由于读书的人出现,原戏剧空间中的一切效果需进一步压平,至半抽象状态,或许是灰蓝调子。读书人的区域则是具体的,或许是:暖调,有一个台灯,一个真实的舒适的沙发……读书人读的文字安排将会非常重要:哥伦布航海日记,马克思,红楼梦,马克思韦伯,唐传奇,鲁迅野草打油诗……
  人物
  
  嫌疑犯包中
  村长
  书记
  破吉普司机木林
  书记老婆
  屠夫大文
  剃头佬
  外地女青年暴暴蓝
  老年村民
  小个村民
  
  剧情提示:从一开始,几个主要人物都处于过度的疲乏之中,但症状各不相同。包中在开始时是个最被动的角色,渐渐,他以自己的机智耐力和快乐精神将他的敌人拖入昏暗的精神泥潭。
  
  
  第一幕
  
  第一场
  地点:村公所办公室
  舞台最左边一个角落的一只沙发上,躺着一位读书人,脑袋边枕头下有一些书籍。
  舞台左侧是两只大木柜,一只高一只低,其中一只木柜上放着一只小木箱,右侧是一根长板凳。书记,村长,包中三人处在舞台左侧。书记手上拿着击鼓槌,他坐在一只小凳上,前面摆着一只鼓。村长手上拿着一副镲。包中手上一个短木棍(随手拣的普通小方木棍)一面锣。三个人看上去都很困倦(不要打阿欠),书记因困倦而没精打彩,村长因困倦而厌烦,包中的困倦更多的是身体的,没有负面效应。舞台深处灯光较暗的地方横摆着一只旧沙发,吉普司机木林躺在上面,大声打着呼噜。暂停一会,又重新开始。他用呼噜声参与着与前面三人的对话(不要太过)。
 
  舞台两侧,半空,及后方,需要一些村民,剃头佬,书记老婆和与她通奸的屠夫大文。在灯光打到这些区域以前观众完全看不见这些人。
  
  
  书记:再来,再来。(随意的开头。村长的铜镲和包中的锣跟着响起。持续两分钟,由疲乏到戏谑轻快。节奏上,三人配合十分默契。状态上,书记投入,包中玩闹,村长木呆。在节奏空档,木林大呼噜声加入)
  包中:(突然掏蛋地最大声地)当——(他把短棍和铜锣扔到地上。)
  书记:(书记看着包中)你他妈捣乱。
  村长:(大幅度打一记镲,把它们贴到耳朵上听,许久,自语)还真有点响。
  书记:再玩一会儿再玩一会儿(用手中鼓槌轻戳包中背)。来一二。(敲几下,没有响应,用鼓槌戳包中屁股)来,再玩会,再玩会一二……
  村长:(镲一直举在耳边,忽然)他妈的不玩了。(把镲扔到地上)
  包中:(走到木柜前,打开。看一会儿。村长开始来回踱步,步速时而慢,时而非常快,时而做高抬腿,时而欲停不停。经过包中身边随便踢上一脚。包中将柜子里物品一件件往外扔,以平均的力度,大声地胡闹式地。书记用手中的鼓槌在空中划来划去,不让包中扔出的东西落到自己头上,他的动作像是在玩)啊唷勺,啊唷秤(断了的秤杆秤),啊唷秤(扭了的托盘秤),啊唷秤(一个光秤杆)。布袋。皮鞋。皮鞋。皮鞋。布皮鞋。胶底皮鞋。皮鞋。皮鞋。塑料皮鞋。皮鞋。纯棉皮鞋。铁皮鞋。皮鞋。皮鞋。皮鞋。皮鞋。皮鞋。他娘的全都不合脚。(试一下往外扔一下,根本没有皮鞋扔出来。继续在柜子里找,拿出一把锉刀)啊唷锉刀。(低头装模作样锉自己的脚,发出同一节奏声响。村长在包中身后来回踱步)看来我的脚得再重做一双,重做一双(扔了锉刀,继续翻柜子)。啊唷绳子。啊唷银锭。念佛老太婆也做起生意来了?啊唷扑克牌,啊唷骰子,啊唷麻将牌。啊唷,裤头(女式),啊唷,裤头(男式),是不是在书记家里捉的奸?啊唷唷花生。来得及时,来得及时。(村长狠踢包中一脚)啊发霉了。有没有烧酒啊。啊唷牡丹江。(假装举起瓶子,假喝一口,立即喷出来)究竟是敌敌畏还是松香水?(村长踢包中,踢第二脚的时候,包中跳上柜子。高高站在那里)。这只箱子是我的,这里面可都是我木匠包中吃饭的家当。(从里面拿出一只雪亮的锋面呈弧形的木匠用铁凿,吹去了上面的灰尘,大姆指在锋口来回试,在破木柄上摸半天)。还好没长锈。我木匠包中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拿它做过多少东西。(村长走开。向舞台另一端做十个以上有力但僵硬的扩胸运动,一步一个,折返再做一遍)大屁股女人的马桶,小奶子姑娘的座椅,老农民的鸡笼,读书人的笔筒,什么没做过,吸血鬼的柜台,短命鬼的棺材……
  书记:(睁眼睛,笑眯眯地)还,咔(用手掌模拟),拿它干掉了老胡子,这你就用不着再交待了。(拣起扑克牌玩)
  包中:(不理会书记村长,用手里的铁凿对着空中划了几个字,对着观众大声地)包中好,好包中。包中包中又包中。
  村长:(停止踱步)别得意忘形。我一枪毙了你。
  包中:毙了你毙了你毙了你,这一个来月里,我包中不知道被你毙了多少回了。(面露喜色)真的,我要是现在把两位大人宰了,恐怕谁都不会知道。(故意扮出一副恶相,举着铁凿,对书记和村长一次次比划着刺下)
  书记:拿出来干吗?
  包中:(跳下木柜)自然有用喽?说不定哪天你的脚骨被人打断了,我木匠包中就来帮你修它一修。
  书记:(朝包中丢去一支烟)抽根烟,提提神。别一会儿又睡着了。
  包中:(吐出舌头)你看,舌头皮都要起泡了。每天要我抽三包烟,还尽挑最便宜的。(朝地上吐一口水。捡起烟,在指甲板上击个不停)。
 
  村长:(电子表响。抬腕看表)妈的一点了。(没头没脑公鸡响亮的啼叫)
  包中:(与村长长久对视)我看你脑子若是不出问题,神经一定是搭错线路了。(村长走向包中,向他要手指,包中顽皮地将手伸来伸去,不让抓。包中每伸一次手,村给他一记耳光,不轻不重,然后继续向他要手。打四记耳光,包不想玩,给村长手指。村长在舞台一侧折包中手指,包中身体一点点往下蹲)
  包中:噢--喂,喂,噢--疼了(他蹲到在地,将挣脱的食指捂到自己的怀里,白一眼村长),畜生,疼不疼你都不知道吗?(村长继续用力)我骂的是书记。嗨,书记大人,是不是?我说你是畜生嘛。你信不信。我说你是畜生嘛。(村长放开)
  书记:看来真像村长说的,又得好好给你做一回寿了。
  包中:(包中走到书记后面替他按摩肩膀,书记看上去很舒服,站起来做起立蹲下)这又何苦呢,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其实我比你们还急着想找到老胡子呢。这狗日的害我这么惨,这会儿要真让我见着老胡子,一脚踢死他。(大声乌鸦叫。村长在用力搓脸)可你说那个老胡子真的死了吗?说不定这会儿正搂着自己老婆在床上打滚呢。(走到长凳前面,看一会,躺上去,边蹬腿边大声地)啊呀,啊呀,啊呀,啊呀,啊呀。(木林起来缓慢走一圈。)
  书记:你这不是存心吗,老胡子跟你一样光棍一条,哪来的老婆。包中,杀人偿命天经地议。你小子说出来就完了。早说早了事。一命抵一命,迟早的事。
  村长:无用功,无用功,全他妈的是无用功。(用踢从身后过的木林。在舞台一侧对着观众,夸张的脸部动作,如数次最大限度张嘴)
  包中:(在长凳上闭着眼睛)打光棍倒是逍遥自在,可得靠自摸过后半夜,实在是要命。酒是陈的香,这棍儿(这两句用老头口气,指自己的鸟)是老的臭啊,谁见了老光棍还不赶紧将自己老婆女儿撵回房里。
  书记:这小子真会见缝插针。妈的,这事可别再拖上一个月。(停止起立下蹲动作)
  村长:(出神)得把包中干掉。连你也一起干掉。
  书记:(摊开牌)再让他烧三五支烟下去,我估计这小子又得好好吐一回了。(村长把包中从长凳上拉下,打火机打他的脸)
  包中:(靠着长凳,抬起脸望着村长,假装客气地)才刚掐。(村长打火机更重地打包中脸,包中顺从地)好,好,好,好,我抽烟,我再想想。你说我是埋在哪里了。畜生。你说我是埋在哪里了。(越来越大声)畜生。畜生。
  村长:骂谁?折断你的手指骨。十个手指统统折断。咔,咔,咔,咔,(似乎陷入幻觉)咔,咔,咔,咔,咔,咔。
  包中:哪骂你了?畜生,我是说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想了那么久了也想不起来。(见村长走神,抬头做鬼脸轻声地唤狗)嚯嚯,嚯嚯。(见村长低下头来)走开,走开,让我好好想想。(抽一口烟)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说的老胡子是谁。
  书记:昨天你不是说老胡子跟你是发小,你们从小一起偷鸡,偷南瓜,偷看女人撒尿,现在又不知道他是谁了。(继续玩牌。包中被村长从地上踢起来,闭着眼睛踱步,脑袋左晃右晃,每晃一下发出嗯的一声。他晃向木林沙发。村长自己坐到凳子上)这小子真他妈的坏,非但不交待,还一天一个地名,骗咱俩去到处乱挖,把人家祖坟都刨光,累死累活,还让人戳着背骂祖宗三代。(包中一屁股坐到木林身上。正打呼噜的木林大叫一声,一骨碌爬起,冲到舞台前面,又慢慢回到沙发上。他一脚将包中踢了出来。包中继续刚才边走边晃边哼哼的动作,指缝里燃着烟,晃向柜子,靠在那儿。正在打呼噜的木林停了呼噜,像得了狂犬病似地半梦半醒狂叫了几声,又睡去)
  村长:骂,谁敢骂?谁要敢骂,老子,嘣(极大声),一枪毙了他。
  书记:这小子呢,正好在吉普车里呼呼大睡,等养足了精神,就又跟你来东拉西扯,装神弄鬼。(书记此后一直用鼓槌轻敲牙齿)
 
  包中:(村长走过去推包中脑袋。包中睁开眼,吐掉烟,举起指缝里的烟)畜生,让我睡一觉。就一分钟。(村长又推他一把)对,就一分钟。(村长一拳打在包中肚子上。包中捂着肚子,盯着村长,缓缓地)畜生。你就不能让我睡一觉吗?人总是要睡觉的。就是猪也是要睡觉的。就是鸭子也是要睡觉的(又闭上眼睛睡去,含糊地)。就是鸡蛋也是要睡觉的,那些鸡蛋要是不好好睡上一觉,它能生出鸡来吗?就算真生出来了,我看,眼睛一定是长在屁眼上的。
  村长:(轻松地左右开弓抽包中耳光)鸡蛋要睡觉,你王八蛋不许睡觉。
  包中:(夸张地呲牙咧嘴,但显然他还没有全醒)让我睡觉,你这婊子养的畜生!(又睡去,但这回只像是假装的)
  村长:(对书记)嗨,这小子得了狂犬病。
  书记:对,是狂犬病,小心他咬你。
  村长:来,试试,(伸出一只手去)咄咄咄,来,试试,咄咄咄。
  包中:(学着狗叫,突然跳向村长)啊唔。(村长猝不及防,倒退着差点跌倒。两人打起来。村长的动作力图正规,但机械可笑,包中则蹦蹦跳跳,杂耍一般。两人跳来跳去,像孩子打架。村长莫名其妙地被包中打了几拳踢了几脚,但因为个子比包中大,终于打到包中一拳。包中弹出老远,倒在地上。他满不在乎地站起来,在远处跳来跳去,装神弄鬼,挑逗村长。在两人打闹过程中,书记用慢拍在边上击鼓)
  村长:(拿出枪,上气不接下气)站住。(包中站住。)蹲下。(包中磨蹭到长凳边蹲下。村长示意边上空地)这儿。(包中挪到一边蹲下)
  包中:(对书记)我们来玩一会吧。
  书记:(睁开眼睛,向包中丢去一支烟)不玩了。今天都玩了两回鼓了。
  包中:行行,抽烟,我再这样抽上两口(狠狠命抽烟),再抽上两口……(突然一阵咳嗽,冲到舞台一边大声呕吐起来)
  村长:妈个逼,这一个来月,白白让他烧掉多少烟。
  书记:又吐啦。
  包中:(吐完走回来,抹着嘴角,轻快地)又吐了。满意了吧。(挨着长凳坐蹲到地上。村长示意刚才他蹲的地方,包中挪过去,等村长刚转身他又回到长凳边。村长回过身,用脚轻拨包中屁股让他蹲回去,包中蹲回去,抬脸看着村长,又试图挪到长凳边)我就蹲这边吧。(村长重重拎了他一把)好好好。好好,蹲回去。烟掉了。我捡起来。火还在。还在(远远蹲到了舞台另一侧)。
  村长:(对书记)对这种人,你得一棍打死。
  书记:对一棍子打死。
  村长:彻底打死。(在长凳上坐下)
  书记:彻底打死。可也没用。
  包中:那就再抽口烟,那样就不会瞌睡了。别吵,不许吵我。让我来替你们两个畜生再好好想想。(自白越来越快)唉,你说我把他埋在哪里了呢。嗯。可谁他娘的是老胡子啊。不过甭管他是谁了,没准我还真认识呢,一起掷过骰子,我着一把么,他着一把老鼠尾巴,让我给吃了,就气不过,每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向我要两块钱零花。我说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偷几个婆娘呢。他就去偷婆娘,得手了几回,胆子越发大了,索性在婆娘家里住了下来,结果那本想睁一眼闭一眼的绿头乌龟总算气不过,拿起一把铲子往他背上拍了那么一下,本想给他一点教训,谁想这鸟人居然挺尸了。你说背不背。
  书记:你说他是被人拿铲子打死的?
  村长:(起来走向包中)你他妈的,还真信他。
  书记:信,怎么不信。
  包中:那可说不好。有时候人想死还死不了,上吊绳子还会断呢,投河还会折了腿呢。有时候这人命又像是纸糊似的,一碰就坏。喝口水还会噎死,伸手往背上挠个痒痒也会死,解手时不小心放了个屁也会死。“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就是这个意思。(走向长凳,躺下,一条腿高高地架在另一条腿上面。一会儿打起了呼噜。与司机木林两人一唱一和)
 
  村长:(在舞台一侧,侧着脑袋)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一切似乎都忽然静了下来。舞台暗处传来书记老婆与屠夫大文的夸张的叫床声,比如机械响亮的“啊呀呀啊呀呀”“哦唷唷哦唷之类”。灯光跟着一阵乱搜,掠过一些熟睡的村民,但没找到两位通奸者。他们的叫声在灯光搜寻的同时停下。)
  村长:(边踢地上的锣,边拖长的调子)毙了算了,毙了算了,毙了算了,毙了算了。(经过鼓边,拿起鼓槌狠狠敲几下鼓)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插入大海波涛声,巨大的,两波。)
  书记:(海涛后停顿)我来治他(拿了锣和槌走向包中,对准他耳朵猛地敲了一记)。
  木林:(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观众面前,好半天)哪儿?哪儿?包中这回去哪?我去把车打着。还没想起来,还没想起来。我撒泡尿通通气(朝舞台一侧慢慢走去。背对观众做撒尿状,此后他一直呆站在那儿,边撒尿边睡觉,许久以后有狗冲他猛叫几声,他仍没有反应)
  包中:(听到书记的锣声,若无其事地坐起来,掏耳朵)去年刚下雪那儿会,我刚闷热一碗黄酒,打算好好暖暖胃,就听外头有人敲门。(停顿,书记又对着他敲一记锣。包中站起来,边走边说。此后书记配合自己的倾听状一记轻轻敲锣,发出嗯声)我推开门,见一家伙背了一只鼓鼓囊囊的麻袋。没等我问他有什么事,他便把那东西往地上一扔,(停顿,书记重嗯一声)我一看,(停顿。书记又重嗯一声)是条狗。我说你干吗?(书记边嗯边逼着包中后退)他就扑通跪下一连给我叩了三个头,然后就唱歌似地说:啊呀师傅啊,我三十出头的人了,却什么也不会,您就收我为徒跟您学做木匠吧。这条狗呢,是邻村二郎神家的,我是早就看上了,要拿它做见面礼来孝敬您师傅哪,恰好昨天二郎神家里没人,这畜生眯着眼睛在园子里晒太阳,我便拿块石头敲了它的脑袋。师傅您看看,它多壮实啊,矮实墩墩的,就跟它主人二郎神一个样,你见过二郎神吗?就是那个开废品回收店的,往常我拣些废铁破烂总是去卖给他。他可是个摔跤好手,您看我这个手。这个就是跟二郎神摔跤摔坏的,他更惨,头破了,缝了十一针。师傅您要是不信咱俩也来比一比。
  村长:(闭着眼睛)你他妈的瞎扯什么鸡巴淡?
  包中:(冲村长)我就说,你就别他妈的瞎鸡巴扯淡了,我就收你为徒吧,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他说人都叫他老胡子。我说,老胡子,你是咱们村的吗?他说怎么不是,只是咱们两条光棍离得远,从来没机会见面认识而已。我就信了他,两人一起动手扒了狗皮,又去打来五斤黄酒,当夜干掉了狗头和一条腿,把剩下的都腌起来,装了整整五个坛子,打算吃它一个冬天。
  书记:(在舞台一侧用锣槌在空中划来划去)二郎神就没来找他家的狗啊?
  包中:没有。打那以后,老胡子开口闭口叫我师傅,吃住全在我那里。本来这光棍打堆,自然有酒必醉,再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谁知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老早盯上了我家邻居暴暴蓝,来我这里学手艺不过是图个方便。这小子便三天两头往暴暴蓝家跑,把他孝顺我的那几坛狗肉送光不说,还今天去帮她打一只凳子,明天去帮她打一只箱子,统统免费赠送,反正木料全从我这儿拿。当时可真想一刀结果了老胡子。你想,他偷我几块木料也就算了,可暴暴蓝,我包中喜欢了那么多年,别说有非份之想,就连正眼都从来不敢看她一眼,居然被这臭小子三下五除二,给抢了个先手。
  暴暴蓝:(在床上跺脚。灯光搜索,找不到暴暴蓝)哎哎哎,狗屁少放一点好不好啦。老胡子来追我。我哪里认识过什么老胡子啦,真是好笑。(站着不动的木林抖动身体。狗再次冲他叫)
  小个村民:(与撒尿的木林相距很近。灯光直打在他身上)木林,你个畜生,每回都跑到我的屋角来撒尿。真他妈臭,又吃洋葱,连狗都受不了。总有一天我找个鸟枪把它打下来。(木林摇晃着走回到自己的沙发,躺下)
 
  书记:(看地上)那包中说的那个人是谁?
  暴暴蓝:(灯光直打在她身上。她穿着粉色花睡衣)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都一个个像白痴啊。哎,我今年开春才从福兰搬到这里来,哪来去年冬天的吃他们的狗腿,包中还说追我多少年了。我从家里带的小狗两个月前突然没了,我怀疑是被包中干的好事。
  包中:我说嘛,这脑子,它也是有自己的线路的,乱……
  村长:我来替他来揉一揉骨头,好好揉一揉骨头。
  书记:(放下锣,从地上拣了黑布袋和绳子,走到包中前面)你起来。(包中站起来。)不,就蹲在上面。对,这样。好,套上。(将布袋套在包中脑袋上,在脖子处系上绳子。把绳头扔给村长)给你。(包中装腔作势吊几下嗓子,发两个跑调的歌剧高音)
  村长:这主意不错,这下看他还敢不敢再打盹。(抓起绳子一头,扯两下包中)
  书记:反正你回去也一个人。咱们不如再玩一会儿鼓。(书记拣了镲过来,村长把绳子一端圈起套在身上。打鼓。包中身体安逸地随着村长和书记的鼓点声轻微前后摆动,像是已经睡去。舞台暗处传来书记老婆与屠夫大文的夸张的叫床声,兽性的却是机械的,跟前面一样的夸张度,不要递进。然后是村民的抱怨。两人的鼓点渐渐有气无力,乱了拍子。灯光捕捉到两位通奸在半空做爱的样子。两人放弃)
  暴暴蓝:(顶光。在床上跺脚)哦,吵死了吵死了。哦,吵死了吵死了。(放激烈的舞曲。三四秒钟)哦。(重重倒回床上。放激烈的舞曲,六七秒钟。静默。村长背着绳子起来踱步,把包中从凳子上拖了下来。包中开始有点不适应,像盛装舞步一样跳着走。慢慢就适应了。书记拣了地上的骰子,走到鼓边,从高处让它往下掉,一遍又一遍。每回都叫出相应掷出的数字。
  包中:(追光。透过黑布袋,含糊地)人真的是要睡觉的,要是鸭子也是要睡觉的,就是鸡蛋也是要睡觉的,那些鸡蛋要是不好好睡上一觉,它能生出鸡来吗?就算真生出来了,我看,眼睛一定是长在屁眼上的。(一阵猫在屋顶互相追赶时的怒吼声。突然的猫的尖叫。)
  老年村民:(顶光,他平躺着,显然在做恶梦,发出可怖的怪叫)啊啊啊啊。(猛挺起身)赶紧替老猫做绝育手术,赶紧把它结扎。
  暴暴蓝:(顶光)唉,你家老猫听说又生了。你送我一只怎么样啊?
  老年村民:(顶光)我得赶紧给它做结扎。赶紧做结扎。这老猫太可怜,被自己儿子干掉,生出一个孙子,然后她儿子她老公弃她而去,后来,她孙子又干了她,没等她生出儿子来,突然去跳楼了,尿了一年血,死了。
  小个村民:(顶光)你还是慢一点替它做结扎,半年后,她的曾孙又能干她了,再生一个儿子出来。
  老年村民:(顶光)就是,这回总共就生了一只,又是公的。
  暴暴蓝:(顶光)哎,就把这只公猫送我吧,啧”,怎么样,送我吧。
  老年村民:(顶光)现在半夜若是不到,三更我估计肯定是过了。依我看来,要等这案子了结,非得要等到书记老婆出生杀猪大文的猪崽子来。
  小个村民:(顶光)杀猪大文可真殷勤,每天书记前脚出,他就后脚进,专门为书记老婆送去大红肠,只是那根红肠通常都挂在他裤裆底下。
  老年村民:(顶光,大声咳嗽)我看书记这么多年生不出小孩,这回九成把握没有,十二成一定是有了,生个把小杀猪佬出来应没什么问题。
  书记:杀猪佬送了几副猪大肠过来。怎么样,我一会儿回家,给你带点大肠炖黄豆来,你最爱吃了。
  村长:(一直背着绳子在踱步。追光)今天是你值夜班吗。(一阵乱敲)
  剃头佬:(顶光)再,这样敲下去还不——如要了我剃头佬——的命呢。我最——最——受不了这种乱——糟糟的声音了。什——么,东西都要讲究节——拍。你比比如,我哪怕就算剃剃剃剃剃
 
  老年村民:(灯光)剃剃剃剃剃不出来了。
  剃头佬:(顶光)算算了,你——们不——相信就算了。我真真真真。
  暴暴蓝:(顶光。及时学剃头佬试图干扰他)真真真真真真。(放磁带:《南海姑娘》)
  剃头佬:(被逼得叹了一口气放弃)唉,时——光还早,还能再睡——上一觉。(倒回床上。)
  暴暴蓝:(跟磁带哼《南海姑娘》)她在轻叹,叹那无情郎,两眼泪汪汪(噎住,喉咙底里咳两声。)
  书记:(村长停住。书记走向包中,摘掉包中头上的布袋,拿它抽他脸。村长清醒过来,高抬两下腿,踱步)他娘的居然这样还能睡。(书记又抽两下包中。看一眼包,将布袋套到自己头上,呼吸,包得更紧,再呼吸)
  包中:咱们来比卵头怎么样。(突兀的乌鸦叫,不久后又一声。包中在凳上坐下)
  暴暴蓝:(顶光)比一比嘛。啧(酒鬼式的),嘿嘿嘿。啧。书记不一定会最小吧。
  小个村民:(顶光)只要多多少少有那么一条就够了,大小可真是无所谓。
  老年村民:(顶光)倒也是。哎不过书记,我建议你趁天还没有亮,赶紧回去,闻闻你自家的床上有没有猪尿泡的气味。
  剃头佬:审——审不出结——果来就算了,还,还要敲这么难——听的鼓。我我的意思你你,直截痛快给包——中脑子里送——个花生米进去。不过呢我倒倒是愿意帮包——中剃最——后一个头,光头,免——费好了。
  书记:(在布袋里学着包中吊几下嗓子)妈的,还真怎么管用。(摘下布袋。包中呼噜越来越响。)
  村长:不行不行不行。(村长拿了桌上茶杯,喝了一大口,走到包中前面,拎起他的脑袋,等包中睁开一只眼睛,把嘴里的茶水喷到包中脸上)
  包中:(把茶水朝村长脸上喷回去)我就不信,我跟你单独比鸟,我就不信会比不过你(他说完跳下凳子,将脸转向书记,装作要松裤带)村长你说是不是?(发现眼前这位才是村长)噢,我以为你是书记。我当然不跟你比。
  村长:最好还是比一比。
  包中:不比了。你倒好,到时比不过,将我的宝贝一下割了下来。(舞台暗处传来书记老婆与屠夫大文的夸张的叫床声,兽性的,机械的,不递进。)
  暴暴蓝:(顶光。用木头敲床沿)唉,唉,唉,能不能动静小点啊。(极短的帕格尼尼尖细的小提琴声)
  老年村民:(顶光)噢,这个杀猪大文,日逼比他杀猪还吵,你说这只母猪有多厉害。估计若是我去弄她的话,长枪不折在里面是弄不过她的。
  书记:既然你这会儿不想休息,我先回去一趟,弄几条烟来,天亮再来替你。(倚着柜子,此后一直无表情地看着村长)
  村长:你他妈的疑心病又犯了。行啊行啊。不过别忘了带你老婆做的大肠烧毛豆来。我想起来今天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跑步,边不住喃喃)大肠炖黄豆。大肠炖黄豆。
  包中:多带些来。你老婆那双手,专喜欢抓野男人裤裆,做的肥肠一定格外香。
  书记老婆:(她躺在半空,这时探起半个身来,灯光打到她脸上)大文你起来吧。他最近经常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家。
  杀猪大文:他来好了。小心我割了他的卵头下老酒。
  小个村民:(顶光)唉,书记,大文说要割你卵头下酒呢?
  老年村民:(顶光)臭烘烘的,要换了我,才不要割它。(书记转身走)
  包中:带条都宝来(书记不理会),大前门也行。
  书记:那你得早点想起来。
  包中:哎,我已经想起来了。
  书记:放屁。
  
  
  第二场
  
  同一地点。天渐亮。
 
  村长坐在舞台右侧长凳上,包中坐在地上,背靠着长凳。村长在他边上,手里拿着锣和鼓槌。村长目光散乱,不再像刚才那般焦虑。他每隔三五秒钟便机械地敲一下锣,以便将旁边的包中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每次打锣,包中的脑袋钟摆一下前后摆动。如此五次。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包中,把手掌挪到嘴前,朝它呵出一口气,然后又拿它放到鼻子前检验自己是不是口臭。他拧了几下鼻子,朝地上大声擤鼻涕,然后站起来,对着包中踢了几脚。包中厌烦地撩起手臂乱挥几下,仍恢复刚才的姿式。村长在他耳边重重地敲一下锣。包中醒来,陌生地看着村长。
  包中:今天几点?
  村长:不知道。
  包中:现在几号?
  村长:不知道。书记还不来。想起来没有?
  包中:啊,刚到了嘴边,被你的锣敲回去了。
  村长:我以为你在打盹。
  包中:边打盹边想呗,那样脑子才会转得顺溜。你越是想越是想你就越想不起来。你看,你眼睛那么红,像只瘟鸡,脸贼鸡巴黄,像根烂茄子,肚子叽里呱啦叫,像个就要饿死的白痴,你看你的手也在抖,像是染上了疯牛病。人嘛,总是要睡觉的。就是猪也是要睡觉的。就是鸭子也是要睡觉的,就是鸡蛋也是要睡觉的。
  村长:那些鸡蛋要是不好好睡上一觉,它能生出鸡来吗?就算真生出来了,眼睛一定是长在屁眼上的。我要有你那么能睡就好了,这会儿就不会觉得那么饿了。(乱敲几下锣,看着包中)按理说你人也不壮,手臂也不粗,掰腕子我应该掰得过你。
  包中:(半闭着眼睛)那是有窍门的。
  村长:什么窍门?
  包中:窍门要是随便说出来,就不是什么窍门了。
  村长:说来听听。
  包中:(睁开眼睛)什么好处?
  村长:你说什么好处?
  包中:等下书记带吃的来,也有我一份。
  村长:那行。
  包中:一人一半。
  村长:行。
  包中:(拉着村长在长凳上摆好架式)你看,要这样。先抢手腕,往自己这边转。然后这样让手臂、肩膀、腰部连同整个身体一起用力,这样。(村长整个人连同长凳都被翻了起来)
  村长:(有些气喘)你他妈这是作弊。不玩这个。咱们来扯绳子。
  包中:不跟你玩了。
  村长:玩一会儿。
  包中:看看你这副倒霉相,跟你这种人玩可真没劲。
  村长:看来你不服,不服可不行啊。(捡起吊包中的绳子,让包中抓着一头,自己抓一头,两人与观众平行,站在舞台两端,各让绳子在自己腰上绕半圈)这样,你看,你要注意我的动作,我这儿一紧,你那儿就赶紧放,不然,像这样,你就被我扯过来了,(村长紧绳子,包中往前打个趔趄跌倒)你就输了。现在你紧一下绳子试试(包中紧绳子,村长在那头及时松绳子,包中用力过猛,往后跌倒)这样你就又输了。来来再来。(两人开始游戏,包中太笨扯,每回必输。村长放弃游戏,抚住肚子)真饿啊,以后得多买些糕点备着,要不然到了后半夜,哪儿去弄吃的。
  包中:(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手)唉,我这儿有个屁,先填一下你这个饿死鬼的肚子。(手放在屁股上,放出一屁,抓着他扔到村长脸上。村长追打包中。包中躲了两下,站住)等等。你完了,你的眼睛不行了。我来帮你弄一下(半真半假地打了村长两记耳光,将一根火柴棍支到他的右眼的上下眼框之间),就这样,一会儿你就会觉得舒服得多。
  村长:(背台)这时候哪怕是弄个毛鸡蛋吃吃,洒上点胡椒粉,也就死而无憾了。(包中回到凳子睡觉。转过头来,眼老翻得老高,仰头,喃喃地)哪么多星星。天上星,亮晶晶,照到北京天安门。嗯,火星,嗯,金星,嗯,水星,嗯,土星,嗯,木星,究竟哪一个是哪一个。这个是北斗星,这个是银—河—星,这个是牛郎星,这个是织女星,嗯,这个我看是太白金星,这个我看是太上老君星,这个呢我看是二郎神君星,这个一定是王母娘娘星,边上这个一定就是玉皇大帝的紫微星了。王母娘娘真是玉皇大帝他娘吗?玉皇大帝真是她的独生子吗?喝了太多茶,我也要拉泡尿通通气。(走到舞台一侧,背对观众。他扭过头来看一眼打盹的包中,草草结束小便,走到包中边上,冲他乱打一阵锣。包中抬了一下脑袋,又沉沉睡去。村民这次被彻底吵醒。一大片阿欠声和嘀嘀咕咕的抱怨声骂娘声在舞台深处响起。在第一场中就有动物的零星叫声出现。现在这种声音出现得稍多,甚至产生了可笑的动物之间对话的调情的效果。猪应该偶尔发出破坏性的尖叫,它们正在被大文一家屠宰)
 
  剃头佬:(顶光。舞台深处,咳嗽几下)太差——了,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一一一一
  暴暴蓝:(顶光)一一一一一又一不出来了。(四重音强调)
  剃头佬:(顶光)闭闭闭——嘴你给我。一点节——奏,感,都没有。我最——烦人敲锣敲——得没一点节奏了,最烦了。比方说我给——人剃头,也要讲节——拍绝对不能乱来,要不然一一一一一一个头,怎么也剃——不像样。(他让剪子发切嚓的响声,以体现剪头发的美妙节奏。紧接着啪啪两下,铁剪子敲在木梳上的声响,有力短促,一个停顿,然后切切嚓切切嚓,切嚓切嚓汹涌而来。然后满意地)你们听听,这——样的节——拍你——来剃头才会心——情舒畅,不然耳——根吵闹不说还要提——心吊胆生怕一一一一一一个不当心自己的耳——朵被剪了下来。
  村长:(有气无力地)他妈的,连你这舌头短一截的剃头佬也来跟我做对。看我一枪毙了你。(掏出枪)
  剃头佬:(顶光)我我又没没,你——我我我我我也想包——中早点交待大——伙可以从此睡——好觉了。
  老年村民:(顶光)我这辈子再也不让剃头佬给我剃头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说说说说话倒倒倒是蛮有节节节节奏感——的。
  剃头佬:(顶光)这又何——必?你一直都是在我这里剃——的头。你的胡——子多,刮起来嗖嗖,嗖嗖,真——叫舒服。
  老年村民:(顶光)你狗日的是把我的脸当你的磨刀布了,嗖嗖,嗖嗖,美得差点将我的喉管都割断。
  剃头佬:(顶光)比起已经死掉的老——胡子来,你的胡子还是乱——了点。我最最喜——欢替老胡子修脸了。他的胡——子长得才叫好又浓又——顺,每回替替替替替。
  暴暴蓝:(顶光)替替替替替。(四重音强调,与上同)
  剃头佬:(顶光)替替替替替他修脸,我都都都都忍不住要流流口水。还还还有就是包包包中的大头,替替替替替。(四重音强调)
  小个村民:(顶光)替替替替替。(四重音强调)
  剃头佬:(顶光)替他剃光头才——叫过瘾,主——要是头大。他他他可真是头大,好——好的去杀,老——胡子干吗。说是替替替替替。(四重音强调)
  村长:替替替替替。(四重音强调)
  书记:(在半空与他妻子睡在一起,呼哧呼哧地喘气并模仿剃头佬)替替替替替。(四重音强调)
  剃头佬:(顶光)剃过不知几次光——头了,可实在不知道这狗日的包——中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村长:那要劈开他脑子看一看了。我可真想劈开他的脑子看一看,他究竟是把老胡子的尸体埋在哪里了。书记跟他老婆怎么还没弄完。大肠烧毛豆,大肠烧毛豆。我还是去边上蘑菇房摘些生蘑菇来填填肚皮再说。(下)
  杀猪大文:(舞台深处)劈个把猪脑还不容易嘛,天亮以后的,村长把包中领到我的肉猪场来。我让你看个究竟。(传来霍霍的磨刀声,舞台上闪过一道雪亮的光,打亮了包中睡梦中的脸,然后是书记杀猪般的尖叫,熟睡的包中从地上一跃而起,木林也从沙发上跳起来,没头没脑地走到舞台中央来。)
  木林:是谁是谁是谁是谁?噢,包中。噢村长。书记呢?他是不是又去挖尸体了?
  书记:(灯光打到他的床上,他与他妻子在做爱):说哼实哼在哼话哼,包哼中哼人哼还哼是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
 
  包中:(在长凳上平躺下来)包中好,好包中,包中包中又包中。
  书记老婆:你到底有没有在里面?
  书记:好像是在里面。对,是还在里面呢。
  书记老婆:我看是没有在里面呢。
  书记:噢,没有在里面。那就算了。最近实在是太缺睡了。
  木林:唉,包中好,好包中,包中包中又包中。(边说边回到沙发上躺下)
  蘑菇房里的马:(事先录好的模仿马的你沉的人声)村长在偷村里的蘑菇村长在偷村里的蘑菇。
  书记:(对身边的妻子)这床上怎么有股猪屎的味道?是不是哪个杀猪的刚才在这里躺过?
  书记妻子:谁说的,我撕烂他的嘴。
  书记:包中说的。这狗日的,这回是吃足了他的苦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村公所去了,兴许包中已经想起来了呢,可不能让村长一人抢了头功。(从梯子爬下)
  村长:(从舞台左侧上,贴着舞台边沿缓缓地走,边往嘴里塞着白色的蘑菇。他动作迟缓,像是在梦游)它在叫,你听听,它在叫。真是难缠啊,比包中还难缠。现在给你东西吃了,你敢再叫,小心我一枪毙了你。(抬头,对观众)刚才我去南边的蘑菇房摘了几把蘑菇吃。蘑菇房里的那头瘸腿马还跟我来劲,拿头来撞我。连瘸腿的老马也跟我唱对台戏,我他妈的一枪毙他。
  蘑菇房里的马:(模仿马的低沉的人声):你这个贼。你这个贼。你这个贼。
  村长:(对着观众一遍遍想把眼皮翻起来)它又一个劲往下掉。真该拿来胶布把它吊起来,或是拿根棍子撑在这眼缝中间。可不是说嘛,人总是要睡觉的。就是鸡蛋也是要睡觉的,那些鸡蛋要是不好好睡上一觉,它能生出鸡来吗?就算真生出来了,眼睛一定是长在屁眼上的。书记怎么还不回来。这绿头乌龟就喜欢来鸡巴软的。要听我的,这小子要不交待,早就被打得筋断骨烂了,哪会是现在这副烂摊子。可不是说嘛,爹要争气,娘要放屁。你就陪自家老爷子似地,折腾去吧,看他包中大人哪天能开金口。噢。包中好,好包中,包中包中又包中。这狗日的。
  蘑菇房里的马:(模仿马的人声):包中好,好包中,包中包中又包中。
  暴暴蓝:(顶光)这帮畜生,总是要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肯安静下来,我得抓紧时间睡上一觉。
  小个村民:(顶光)刚才想放一个屁,被村长一阵急锣打得,缩了回去,等了它将近一个小时,也不肯出来。一会我要去村公所让村长赔我。
  剃头佬:(顶光)屁放放,不出算什么。我我我,被他们吵——醒到现在总共,上——了有十几趟马桶,到,到,了那里又解不出来。我我你你说要命不要命。哪——有这——样打锣的。
  老年村民:(顶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有新婚小两口被他们吵上这一个月,总是做不好那事,非闹离婚不可。
  村长:(按摩自己的腿)它们只想躺下,舒服舒服地摆到床上去。(缓缓蹲下,站起不来)不行。(就地坐下)。爱怎样就怎样吧。(看包中又睡过去)你看,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掏出枪,朝地上放了一枪。包中从凳子上被吓到了地上,不过仍没醒来。木林缓缓从沙发上起来,去看了一下熟睡的包中。在他后方打马步做冲拳,持续一分钟以上,回到沙发。)
  老年村民:(顶光)做恶梦惊叫)啊啊啊啊。噢,这些爷爷啊。
  暴暴蓝:(顶光)不睡了不睡了。我靠——
  书记:这是怎么回事,我得赶紧回村公所去看看。
  小个村民:(顶光)也许是包中把村长给干掉了,那可就热闹了。
  剃头佬:(顶光)其——实无所谓,我——要被吵醒过一次这一天就算是完——了。早——就不打算再——睡了。就就怕怕怕他们那样敲锣打鼓,尿憋憋憋,不住,一趟——趟往厕所跑。
 
  书记老婆:(从半空的床上探出头来,压低嗓门,拖长声调)杀猪佬,大文,快来,他走了,快来。
  杀猪大文:不着急,等我把这头猪杀好,我就过来收拾你,好好煞煞你身上的骚味。
  村长:(打阿欠,刚闭眼睛又突然睁开,如此几回。没精打彩地)这凳子怎么这么硬啊,怎么越来越硬了。这狗日的包中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哎,包中好好包中,包中包中又包中。(书记一手拎着一桶水一手拿着一只饭盒上)
  包中:一桶红烧大肠?来来来,我来帮你拎。(看到是水)红烧大肠呢?你不是答应拿来的嘛。
  书记:去,一边去,哪有你的份。(把饭盒交给神思恍忽的村长)这是我老婆做的红烧大肠煮毛豆。
  村长接过饭盒用手抓着吃起来。开始吃得很慢,很机械,渐渐加快,来了食欲,开始狼吞虎咽。包中绕过书记,从后面接近村长,顺手抢过他手上的饭盒,胡乱抓着吃起来。村长来追,他端着饭盒边吃边跑。
  包中:刚才你自己答应的,这里有我一半的份。(看吃得差不多了,把饭盒还给村长。村长接过饭盒,用手指抹着四边,边打噎边舔净手指)
  书记:好了包中,你睡也睡够了,吃也吃够了,这会儿该想起来了吧。
  包中:(走到书记边上,在他身上深深地嗅)怎么那么臭,噢,猪尿臭。杀猪大文是多下作的人,刚刚杀完猪,也不洗一洗就跟你老婆弄上了。
  书记老婆:(从半空床上探出头来)你可不能信包中胡说八道。(对远处)杀猪佬,你赶紧过来。
  书记:还神志不清,这回到底是哪里?
  包中:昨天还能想起几个地方来,今天怎么到现在还一个都想不起来。
  书记:昨天。昨天你说的那几个地方,神经病才会信。噢,说是老胡子埋在张四家的灰仓里,要不就在李三家的腌菜坛里。
  包中:等等。我肚子里好像有点货了。不行,又跑了。还是睡得太少。我看你们先别急,先让我睡一觉,等我睡好了,脑子清爽了,我自然就能想起来,我究竟阿弥陀佛有没有杀人,杀了哪位阿弥陀佛的老先生,要不是就阿弥陀佛的花姑娘,完了之后我是阿弥陀佛的劈成八大块扔了,还是阿弥陀佛地烧了吃了,阿弥陀佛的红烧,或是阿弥陀佛清蒸,或是阿弥陀佛的酱爆,或是阿弥陀佛的怎么了。
  书记老婆:(压着嗓门喊)杀猪佬。(看到了站在底下的杀猪大文,换了亲昵的口气)啊杀猪佬,你来了。赶紧上来。
  村长:(坐在长板凳上,闭着眼睛嚼嘴里的食物)这顿红烧大肠来得可真及时,真是太及时了。要再能迷糊那么一会儿,就更好了。(突然跳起来,捂着肚子,弯腰跑到边上,剧烈地呕吐起来。完后回来)刚才吃得太快了,又全吐出来了。
  包中:我说嘛我帮你吃一半,你偏不让,这不,刚吃进去的全都原路拉了出来。真可惜。
  书记:看来这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村长:就怕他见了棺材死都来不及。咱们还是把他先吊起来再说吧。
  书记:(从地上拣起刚才套在包中头上的黑布袋)用不着那样费劲。我有个好办法,看他这回还想得起来想不起来。(对村长)来你来。这招我是从电影里看来的,刚才突然想起来了。要早想起来,这事儿没得说,早了了。(两人将黑布袋套在包中脑袋上,把他押到水桶前面,在他的头上一勺勺浇水。十来秒钟,书记掀起包中脑袋上的布袋。包中脸上淌着水,大口喘气。小个村民狒狒一起上场。随后暴暴蓝,老年村民,剃头佬上。暴暴蓝缠着老年村民。小个村民很兴奋,四处骚扰别人。剃头佬一副固执的听到杂音就呲牙咧嘴的神情。)
  书记:(揭开包中头上布袋)这下你小子想起来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村长:这回肯定是想起来了。
  包中:(大口喘气)刚才都已经到嘴巴口子上了,被你这样搞了一下,全都又回去了。
  村长和书记互相看一眼,再次抓紧布袋,书记从上面浇水。这次持续时间更久。书记揭开包中头上的布袋。包中吐着水,咳嗽着,大口喘气。
 
  村长:哪儿?
  书记:(揭开包中头上布袋)有没有想起来?
  包中:(大口喘气)想起来了。没错。
  村长:哪儿?
  包中:先让我缓口气,让我缓口气。再过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书记:还得再来。
  暴暴蓝:(扯老年村民。在她与老年村民对话同时,书记村长仍在折磨包中。小个村民很新鲜,一直在周围蹦蹦跳跳。剃头匠仍呲牙咧嘴的痛苦表情)唉,唉,你家的猫生了,能不能送我一个啊?
  老年村民:不行,我可不想让它再发情,生小猫了。
  暴暴蓝:那这个就给我了,好不好啊?
  老年村民:那不行,那可不行。
  包中:(手舞足蹈,村长在一边不住将他手臂压直。书记时不时往包中身后看一眼)好了。这事说来话长。老胡子那天推着轮椅来我家里,说包中你好啊,我说哎,你好啊,你是谁啊,他说,啊呀,包中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我是老胡子啊。我说好好,我就叫你老胡子。可老胡子,你来有什么事啊。老胡子说,包中师傅,做光棍可真没劲啊,连婆娘都得偷啊。我说,哎呀,老胡子啊,这才好呢。他说,这有什么好……
  村长:再来再来再来。
  包中:你等一下嘛。老胡子就说,做光棍有什么好,谁都跟你过不去,现在立夏还差几天,我就知道孙文波家门前树上的那只要命的鸟又要往我这儿飞了。你说孙文波是个诗人……
  书记:诗人?
  村长:再来再来再来。
  包中:(越说越兴奋,手上动作越来多,村长为压他的手臂忙得不可开交。书记一直不时往包中身后看)可不,我当时就说,老胡子,你一根白木头怎么跟诗人来往起来?老胡子就说,就是啊,我住的地方不是离那个下苑村近嘛,不知怎么回事,那里从前年开始住进来一批诗人画家,还经常有男男女女的日逼聚会,我也就常去那里凑个热闹,认识了几个诗人画家。除了神经有些不正常,喜欢喝酒,喜欢日逼,可不都是些平常人嘛。嗨,他们还真从来没拿咱当外人看。我就说那你说的那个诗人家的一只鸟怎么了?老胡子说,那个破鸟啊,也不知从哪来的,每年春末都要往孙文波家那棵臭椿树上住上十天半个月,半夜三更地怪叫,叫得人心里痒痒,他十九岁的儿子孙上了整天捏着个卵尿床。孙文波是诗人,个子那么大,不爱说话,死活睡不着,就半夜三更跑到厨房去吃小辣椒,好,得了个整天打嗝的病。他老婆呢,本来村里谁都能听到她夜里打呼噜的声响,那声响比马达还大,好了,被孙文波接连折腾几个晚上,得了个梦游症,半夜三更挨家挨户去敲门,把全村人吵醒,天天被人骂个狗血淋头。这孙文波是个诗人,说他娘的,天天半夜三更在我家门前拉大锯,足足吃了你两年的苦头,搞得我全家如此凄惨,我好歹是个诗人,要来受你这份鸟罪,难道我还怕搞不过你。打前年起,每逢那只鸟飞到他家门前的臭椿树上要结窝,他开始便写诗咒它。还真灵,打孙文波写了咒鸟的诗,那鸟就慌里慌张地地呆不住了。可你不呆在孙家就不呆吧,也选个好一点的人家去,竟然就往我家跑,到我这条光棍儿门前闹上了。这鸟与鸟既然自古是同一个写法,还真有它的道理,它们原来是有感应的。我倒不怕那个鸟吵,讨厌就讨厌在那只鸟一叫,我这只鸟就忍不住要往上翘。我一个光棍,半夜鸟翘有什么好的,坐着轮椅去哪里偷婆娘?本来就比别人少一条腿,还不被人打断另一条。我也不会写诗,随随便便胡诌几句就能把这恶鸟咒跑。没办法只好自摸。一个夜里要来上两回,你看我现在脸色这个样子,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想这可不是个办法,就跑到邻村的孙文波家向讨他咒鸟的诗。他就笑了,说,嘿老胡子,诗你拿去没关系,可这三首诗是我前年和去年写的,现在对那只鸟已经不管用了。这鸟胃口好,头一年,我写一首诗咒它骂跑了,第二年,也就是去年,写一首居然不管用了,我就写了两首,今年,我他娘的冥苦思想了一个礼拜写出了三首诗,才总算把它赶到你那边去,要不然它早就去你那了。照这样下去,我活到五十岁出一本咒鸟诗集得了。可我那时要没了那个写作能力可怎么办呢。这鸟又坏得很,多少次想拿枪把它打下来,为止我还专门跑到居委会里借了一挺轻机关枪,可还没等我装好子弹,它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照理说,把这棵臭椿树锯掉也就成了,可一个这树活来百来岁了,是我爷爷的爷爷种的,随随便便说锯就锯也不是个什么道理,再一个,就算锯了它,它就不会另找个地儿来吵我啊,说不定还钻到我天花板上来落巢呢。
 
  暴暴蓝:(在村长书记反复要求包中朗诵的同时拉着老年村民不放)哎,你家的猫是什么颜色的啊,说说嘛,哎,它个头大不大,哎,说说。
  老年村民:你就甭想了,我今天就去把它结扎了。
  包中:(村长拍一下包中胸口,包中继续)我说唉,那你把你今年新写的这三首诗给我吧,我就去试试,也许管用呢。他说,那也行,可它要是又飞到我家来,我以后可就不给你诗了。他就把他的三首咒鸟诗给了我。我又向孙文波买了他的读诗磁带……
  暴暴蓝:(面对观众,举起右手,眼睛看着自己弯曲的手掌,独白)其实我喜欢,你知道吗,那种个头特别大的猫,啧(酒鬼品酒式的),最好是黑色的,啧,毛要柔软,有光泽,你知道吗,啧,能够勇敢的,你知道吗,啧,从这个楼一下,就跳到那个楼去。
  小个村民:(挑剔地看着暴暴蓝的腿)你小腿那么短,还穿这种吊脚裤,真他妈恶心,完全是暴露了自己的短处。
  暴暴蓝:(追小个村民)管你屁事啊。哎,管你屁事啊。
  包中:(刚才大家都在看暴暴蓝说话,村长这时又在他胸部拍一记。包中接上)……拿回家跟着大声念,对着那只鸟咒个不停,可结果,管个屁用。
  书记:咒鸟诗,这可新鲜,你念一段我们听听。
  村长:念一段,念一段,赶紧念一段。
  包中:我念一段,对,我还没说完呢。刚才可都是老胡子说的。我就接着说,老胡子啊,你怎么会那么惨,天下光棍多的是,我木匠包中不也是嘛,它怎么偏偏相中了你,没看上我呢。不过你说的那些咒鸟诗可真是新鲜,既然来我这儿了,不妨给我念一段,反正你都背熟了,还不随时随地脱口而出。
  书记:别废话,赶紧给我们念一段听听。
  村长:念,念,赶紧念。
  包中:老胡子说,那我就念一段,你听着。他就念了一段。可毕竟我包中没背过,除了三首诗的头一句都是“这只鸟又来了,啊这只鸟”,其余什么也记不得了。
  村长:这只鸟又来了,啊这只鸟。(自语)这样的鸟真让人头大啊。
  小个村民:(总算有机会飞离暴暴蓝,去偷袭剃头匠)这只鸟又来了,啊这只鸟。
  剃头匠:这这这这这这这这只——(放弃)
  书记:那后来呢?
  包中:后来,老胡子就自己推着轮椅回去了。
  书记:轮椅?他哪儿折了腿?
  包中:他娘的肚子里呗,他不是小儿麻痹症嘛。
  书记:又扯鸡巴蛋,老胡子什么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你这不是又存心瞎说八道嘛。
  包中:那看来咱们说的不是同一个老胡子。
  村长:又不是。他妈的。来书记,再来再来。
  暴暴蓝:包中还是挺牛逼的啦,虽说这家伙平时让人讨厌,你知道,哎,哎(扯剃头匠)他老在我面前抠鼻孔,还拔一根脏兮兮的鼻孔毛下来,在手里转个不停。
  剃头佬:牛和和和逼是牛和和和逼,可可可,可,牛和和和逼是牛和和和逼……(放弃。村长和书记再次将布袋包住包中脑袋,书记在上面浇水。十来秒钟,揭开布袋)
  小个村民:(走到包中前面,拍他的脸)你小子牛和和和逼是牛和和和逼。
  村长:滚。
  书记:(揭开包中头上布袋)想起来没有?
  包中:对,没错。绝对没错。齿轮厂。绝对。齿轮厂家属宿舍前面的湖边树林里。
  村长:再来一回,也许他说谎呢。
  小个村民:(拉村长的手)村长,牛和和和和逼是牛和和逼。(村长将他踢开)
  书记:好再来。(往包中头上浇水。揭开布袋)是哪里?
  包中:齿轮厂。绝对没错。
  村长:再来一回。
  小个村民:(拉村长的手)村长,牛和和和和逼确实是牛和和逼。(村长将他踢开)
 
  书记:对,以防万一,这次决不能再让他耍了我们。(把布袋在包中头上套好,在上面淋水,十秒后揭开布袋)
  村长:到底哪里?
  包中:齿轮厂。绝对没错。
  书记:这回看来错不了了。你包中也有这一天。
  村长:木林,咱们走。
  木林:(从沙发上懒洋洋爬起来)去哪儿?
  书记:齿轮厂家属宿舍
  木林:又比上回又远了二十里地。包中,一路上我替你小子多颠几下,让你舒舒服服地做个美梦。我去把车发着。你们可别急,这车点火得有一会。
  (众人齐下。书记老婆与杀猪大文的夸张的叫床声再次响起)
  
  第二幕
  
  稍后。湖边。树林。
  舞台左前方是包中与木林下棋处。右后方是村长与书记掘地处,那里有两棵树。村长与书记挥着镐铲在一边挖地,他俩动作迟缓。许久。包中手里抓着木林的鞋子从舞台一侧跑向另一侧,他后面,木林单腿跑过来,过半台,站住。
  木林:这儿真好啊,空气真好,还有一个湖,我还真想跳下去游个泳呢。你怎么知道这地儿,什么时候来过的?
  包中:我不就在这儿杀了老胡子又把他埋在这里了吗?
  木林:啊,这儿真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啊。老胡子死在这里埋在这里也该知足了。(小声地)你真杀了人吗?
  包中:他们非要那样说。
  木林:噢,是,就是。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其实呢,还真说不好你有没有杀人。
  包中:(意味深长地看着木林)看来是真的说不好了。
  木林:只差找出一个埋尸体的地方了。
  包中:只差找出一个埋老胡子尸体的地方了。
  木林:要是老胡子真死了呢?
  包中:要是我真的知道老胡子埋在哪里了。
  木林:那你就交待喽。
  包中:我交待什么呢?
  木林:交待……
  包中:交待老胡子的尸体埋在哪里呢还是交待我把他的尸体埋在哪里?
  木林:让我想想。那么说来老胡子是真死了。
  包中:我只是说若是这样这样,就这样这样。
  木林:对对。让我想想。如果你交待了老胡子埋在哪里……
  包中:是如果我告诉他们老胡子埋在哪里。
  木林:对对。让我想想。如果你告诉了他们老胡子埋在哪里,那么你真的就是凶手。
  包中:我是说若是这样这样,那么就这样这样。
  木林:对对。让我想想。如果你告诉了他们老胡子埋在哪里,那么你真的就是……
  包中:如果我告诉了他们老胡子埋在哪里,那么他们就会真的以为……
  木林:对对。让我想想。如果你告诉了他们老胡子埋在哪里,那么你真的就是……算了,你肯定是把我搞糊涂了。你一定也把他们俩搞糊涂了。你下回多想想这样的地方,多美啊,可别再是什么猪圈,灰仓,坟地,垃圾场。你想想整天呆在村公所的屋子里,就像我不吸烟,被你们熏也熏死了,多想找个这样的好地方透口气啊。
  包中:万一他们真的在这里挖出了尸体呢?
  木林:那就麻烦了。怪不得你不肯领他们来这里。
  包中:万一他们真的在这里挖出了尸体又不是老胡子的呢?
  木林:那你麻烦就大了。
  包中:不不,那我的麻烦就没了。
  木林:对对。让我想想。那你麻烦就没了。你是什么意思?
  包中:万一他们真的在这里挖出了尸体又恰好是老胡子的呢?
  木林:(大笑)那你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包中:我可是说恰好。
  木林:对对,恰好。你才不会找这样的地方呢。这话好像不太对头,是不是不对?
 
  包中:怎么样也都是糊涂的人说的话。
  木林:是被弄糊涂的人说的话。咱们比他们强,这时不用干活。
  包中:我都要被他们吃开花弹了,还用干活吗?
  木林:说的是。你说犯人要是不交待,他就是犯人。犯人要是交待了呢,哪怕犯了命案,人还是要对他客客气气,给他最后一顿好酒好肉吃,他就是主人了。
  包中:唉对对对,难得你说了一句不算太糊涂的话。(骑到木林肩上)天大地大,要死的人最大。
  木林:说得还真是(将包中掀翻在地)。多好的地方,我怎么没带副橡棋或军棋过来,跟你在这儿下。要不咱们下西瓜棋。
  包中:西瓜棋没劲,你围我我围你。咱们不如来下金木水火土,一次走五步,能吃则吃,不吃拉倒。
  木林:这棋我小时下过。就是,要吃直接吃。吃光用光身体健康。
  包中:吃在肚里,死在路里。
  木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包中:吃白菜拉韭菜。吃黄瓜拉萝卜。
  木林:(找石子)好,我就跟你战。这儿有几个石子。
  包中:(找石子)圆的是我的,有棱角的算你的。
  木林:我还缺两个。这些都太大了。没有了。
  包中:没有了?怎么会没有?有的是嘛(突然抓住木林的脸,顺手操起地上的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要从他脸里敲牙齿)。这里有的是嘛,要多少就有多少。我来敲它几个。(木林想将包中推开,结果让包中一腿压住了脖子。木林半天没翻过来。村长和书记一起在舞台后方默默地有气无力地掘地。)
  村长:包中你狗日的,没有。
  书记:(笑)我们还是上了他的当。
  包中:(不予理会)没有就没有嘛。
  村长:(大声地)包中你狗日的,没有。
  包中:没有就没有嘛。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村长和书记,停下脚步)噢,我说嘛,你们挖错地方了。(随手一指)再往前一公尺,对对对,就在那下面,绝对不错,绝对的。
  书记:(对村长)他就这样把咱们玩得团团转。我是服了他,真服了他。呵呵。(对包中)你埋得深不深,别我们挖半天,深得都可以打口井了,你又要叫我们换地方。
  包中:哪有的事。我埋得一点都不深,挖一百下保证能见到白骨了。
  书记:恐怕不会烂得那么快。总归还会有肉在骨头上吧。(对村长)你说会不会臭得
  把咱俩熏死?
  村长:(一直出神。他回过神来)还是赶紧挖,时候不早了(拎起镐在包中新指的地方挖了起来)。
  包中:那可难说。我也记不得是何年何月埋在这里的。那可难说。你要是一不小心一镐打在胡子的肚皮上,嘣地炸开。臭啊,真臭,比臭气弹还臭,太臭了。肚子里全是一团团的蛆虫,(拧被他压在下面的木林)又白又胖,扭着身子,骨嘟骨嘟骨嘟骨嘟骨嘟骨嘟爬来爬去。(木林翻过身来)不过,要真有那么巧就好了。(与木林凑到一起。包中画了棋谱,两人摆好石子,开始下棋,用各种声调说金木水火土)。
  木林:(走石子)我先下。金木水火土。
  包中:(走石子)金木水火土。
  木林:(走石子)金木水火土。
  包中:金木水火土,吃你一个。
  木林:金木水火土,我也吃你一个。
  包中:金木水火土。
  木林:金木水火土。
  包中:好,这回可不许赖。金木水火土,再吃你一个。你只剩一个了。吃不到我。
  木林:(看了半天,没棋可下)不行,我悔一个。刚才那步走错了。悔一个。
  包中:这哪行。这盘你死了。
  木林:悔一个,就差一口气。
  包中:怎么可以差一口气,人不就一口气,一口气吐出,两脚一蹬,你就翘起辫子可以上西天去了。(伸手去夺木林的石子)
 
  木林:(紧抓着手上的石子不放)悔一个,就悔一个,下回再不悔了。我还是人的话再也不悔了。
  包中:哈,悔个屁,金木水火土,请你归西天了。
  木林:不下了,我没石子了,都被你赢去了。
  包中:石子有的是(去抓住木林的脸,要掰他的嘴)。这里有的是,你要不愿意就让我来替你拔。(木林跳开去,包中去追。在舞台另一侧,包中拉着木林荡圈)
  村长:包中你狗日的,这儿又没有。
  包中:(转圈半天,停下,木林坐到地上,包中身体晃动。向村长书记走去)没有就算了。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冤死鬼骨头都烂光了,我哪里还记得清当初将他埋在哪了。
  书记:嘿嘿,多少年前的事了,呵呵,老胡子才死了两个月,居然就多少年前的事了。呵呵呵呵,咱俩碰上包中算是完蛋了。
  村长:到底是哪里,你他娘到底哪里。一枪毙了你。
  包中:砰,啊我死了,我死了。砰,啊我死了,我死了。砰,啊我死了,我死了。(包中在远处小孩似地装腔作势表演挨枪击,像是完全忘了后面追他的村长。村长站住不动。半仰着脸出神,疲倦地缓缓闭上眼睛。包中走到蹲在地上一直在边抽烟边乐的书记身边,看了一下他俩刚挖的洞,极其夸张地学美国人的腔调)哦也斯,哦也斯。我看挖了有两公尺深了。可惜做了无用功。真是可惜。哦也斯。(木林跑过来,往他脖子上狠狠砍了一掌,跳开,回到棋局。)
  书记:呵呵,又是无用功,呵呵。
  包中:你们事先不问个清楚就乱挖一通,挖错地方了。
  书记:呵呵,又挖错地方了,呵呵。
  村长:狗娘养的,到底是在哪个方位?(将手中的镐朝包中扔去)。
  包中:(拣起铁镐,走到舞台右侧,随随便便画了一个圈)这里。没错。是这里了,绝对没错,要再有错,我就是真想不起来了,你也真的一枪毙了我算了。(将铁镐远远扔在一边,走到木林边上,坐下,与他比脚劲)
  书记:包中,你不如说了算了,说了就了了。早说早了。这么多些天,陪你抽烟,陪玩鼓,拿自己的烟屁股给你点烟。有道是,香烟屁股真朋友,对不对,香烟屁股真朋友。
  包中:那自然,那还用说。
  村长:这回要是再没有,我剁掉你十个手指十脚趾。
  包中:(螃蟹一般爬到村长前面)剁一两个恐怕还可以,要十个手指十个脚趾全都剁光,我怕是没那么容易呢?(将一只脚伸到村长鼻子底下)嗨,给你,要不要来试试?(村长伸手去抓,包中及时缩回。包中小丑般地在前面跑,村长在后面追。村长体力不支,扶着膝盖弯腰喘气,包中要踢他,他举手要求暂停。包中站在一旁伸展拳脚,不过并不想真的打到村长,只是挑逗嬉弄他。等村长刚直起腰来,包中便上前给了他一拳,打得他连连后退。包中跑到村长前面,学着村长的拳击动作在他面前跳来跳去。村长终于支撑不住,蹲到地上。包中似乎不再对他感兴趣。)
  书记:村长,你就不要跟包中玩了,他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会儿正新鲜着呢。咱俩加起来怕也没他睡得多呢,先歇一会吧。
  包中:那哪行,老大,那哪行。你们就再往下挖挖吧,再挖挖,再挖挖,挖不出一个老胡子来,怎么也挖它个金元宝出来。
  书记:(对村长)这次要是真的挖出尸体来,这狗日的包中可就没命了。
  村长:(缓过气来,强打精神,将枪支到书记脑袋上。书记对此没有反应,看着包中)我到时就这样,往这里面,送进一个花生米去。一枪毙了他,就地执行。
  包中:那自然由你,那自然由你。唉,若是真是你来做我的刽子手,咱俩也算是有缘,到时可别让我吃开花弹,弄得满脸血糊,没个好的死相。
  村长:死了还想好看,我就给你吃开花弹,从后脑进去,叫你脑门开朵大红花出来。
  书记:听说,子弹要是先在鞋底上擦上一擦,整个脑袋都会炸开,那样就好看了,包中是不是?
 
  包中:我估计没这么容易。
  村长:我他妈的就用鞋底擦过的开花弹一枪毙了你。
  包中:你们少给我噜索,说不定这回我点对地方,你们真的挖出尸体来了。瞎老鼠还碰到死猫呢。
  书记:倒也是。可要是这回还是没有呢?
  包中:没有就没有喽。没有最好了,我们就再回村公所去,你们就不让我睡觉,跟你俩通日通夜地抽烟,打锣鼓。我就再想想,再想想,保不定就真想起来了。
  书记:(对发呆的村长)要不再挖挖?
  村长:(用两手不住地用力搓脸)我这样搓一下,再搓一下,一直地搓(向观众摊开手掌),你们看,全都搓下来了,这里全是疲劳。疲劳全在这儿,全都搓下来。我就再这样这样这样(掸两手)将它们掸掉,我的精神气就清醒了,(使劲甩头)我精神气要是清醒了,包中的末日就到了。(自勉地)对,包中的末日就快要到了。
  包中:(又跟木林摆开了棋局。木林一直没有参与三人刚才的对话,他大部分时间都蹲在地上,对着棋局发呆,将石子挪来挪去)。哦,又少了两个子,(看一下闭着眼睛站着发呆的村长,向他走去,捧住他的脸,要掰开他的嘴)我来这儿挖两个,这儿的牙齿多漂亮,比狗牙还尖,啃起骨头来绝对利索。
  村长:(清醒过来,将包中推开,拔出手枪)你这狗娘养的,我一枪毙了你。
  包中:好好好,你厉害。你厉害。(不满地自语)这人怎么这样?这人怎么这样?(回到木林边上,两人开始下棋)。
  木林:(深思着棋局,将一只子挪来挪去)金木水火土。(重找一条行棋线路)金木水火土(再找一条线路)金木水火土。吃你一只猪大牙。
  书记:(试探性地安慰)要不再往下挖一点。也许再挖几镐真的见到白骨了。
  村长:你说我把包中一枪打死,咱俩一起将他埋在这里怎么样?这不是现成已经挖好一个坑了嘛,大小正合适。
  书记:(呆呆地看着村长。拿定主义)不行,这不行。这我不同意。要干掉他就该早下手。这会儿村里大家伙都知道这事了。这不行。这我不同意。
  村长:(语无伦次地自语)对,他们全都知道。没关系。全都知道。其实有什么,不就干掉一个包中嘛,你去说好了,说有什么用?你再怎么说,这狗娘养的包中也是活不过来了。杀了这臭小子,将他埋在这里,挺好的。有什么不好?挺好。对挺好。
  书记:也不是第一回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回村所继续审包中就是了。
  村长:对,回去,审包中,接着审他,陪他抽烟,一天三包,半夜三更敲锣打鼓,让杀猪大文日你老婆。
  书记:可不是嘛。大不了再来上那么个把月。
  村长:对,又要一个月。你看,我的眼皮老往下掉。你看这样成不成(翻起自己的两只眼皮),你看,现在我像不像红眼吊死鬼。
  书记:倒真像。我试试。(试图学着村长翻自己眼皮,没成功)
  村长:(一屁股坐在地上,抚自己的腿)唉,你看,它在抖,唉,你看,一直在抖。这不是扯蛋嘛。哎,你替我往这儿劈上一镐。你来试试。试试。
  书记:我不试,要试你自己试,要不你往里面打个子弹进去。
  村长:(掏出枪,对准自己的一只膝盖)这儿吧?嘣。对,就打这儿。嘣。(停顿)嘣(停顿)嘣。(直起头来)我们一镐劈死包中算了。
  书记:都是包中不好。唉,算了算了。算了算了。
  包中:金木水火土,吃你一只猪门牙。
  木林:金木水火土,吃你一只犬牙。我赢了。
  包中:(对村长)怎么样?你要不要来下一盘?
  木林:来来来一盘,让我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包中:这两个人是不是像两只得了狂犬病的红眼狗,哪里还有个人样。
  书记:(打阿欠,又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真是没意思啊。
 
  包中:(走到摇摇晃晃的村长和书记身边,轻轻地拍拍他们的脸孔)没事没事。其实有什么呢?什么事也没有。不过,以后你们再也遇不上像我这样的好人了。真的,恐怕是再也遇不上了。咱们不如走吧。
  书记:(试探地)要不走吧。回村里去?
  村长:(从发呆中醒来,对书记)我他妈连你也一块干掉算了。
  书记:这是怎么回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村长:你他妈的要早听我的,这小子早搞定了,哪用得着这么费劲。
  书记:你那一套又不是没试过,不是也不灵嘛。
  村长:(心不在焉)不灵才怪,不灵才怪。
  木林:(把包中拉到一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中:你问我,我问谁?他们非要那样,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木林:唉,你们到底走不走?
  包中:看来是不想走了,咱们再下几盘。(两人走回到棋谱前面)金木水火土,你走。
  木林:金木水火土,你走。
  书记:(陪着小心)咱们走吧。
  村长:不灵才怪,不灵才怪(走过来将枪顶在包中脑袋上)我他妈的一枪毙了你。
  包中:(又下一步)这个鸟又来了,啊这个鸟(包中全把它们念成diao。将村长一把推倒在地。枪从村长手里滑出去)金木水火土,你走。
  木林:金木水火土,你走。
  村长:(爬起来,抓了枪又走过来,不过比刚才慢了)你他妈的……
  包中:不许赖。这个鸟又来了,啊这个鸟。(一把抹掉村长手里的枪,再推一把村长将他推倒。起来捡起枪,向地上开四枪。扔了枪,回去走下一步)金木水火土。吃你一个。(书记蹲在地上忽然格格笑个不停。持续,稍间断,再持续)
  木林:金木水火土。你快完了。你走。(村长爬起来,又过来,动作更加缓慢,被包中打倒两回,几乎走不动了)
  包中:这个鸟又来了,啊这个鸟。(避开村长的拳头,忙于下棋不想理会他)你他妈的多走了一步,五步变成六步了?(对村长扫了一腿。村长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木林:哪里六步。金木水火土。真的多走了一步。那我不这样走。
  包中:你他妈的赖皮。不许赖。金木水火土。
  木林:金木水火土,你走。
  村长坐在地上,喃喃不止,然后向包中爬过去。蹲在他旁边的书记的呵呵笑声一起,与包中和木林喊出的“金木水火土,吃你一个”两组声音一前一后。幕落。那两组声音一如继往。
  
  初稿
  2003-6-17
  缴稿
  2003-6-21
  排前稿
  2003-7-1
(责任编辑:田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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