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吴佩孚津投入了淮军聂士成部
吴佩孚是民国时期威震中原的北洋军阀直系将军。他字子玉,山东蓬莱县人,出身小商人家庭。六岁时入私塾读书,十四岁那年进人登州府水师营为学兵。兵事余暇之际坚持读书自学,还特别喜欢研究术数《六壬大全》、《柳庄相术》、《李虚中命书》之类书籍研究得滚瓜烂熟。凭着刻苦自学的功力,二十二岁时(一八九六年)考上秀才。没想到中了秀才第二年因得罪当地一个豪绅,被革去功名,并且受到通缉,只得离乡背井,从山东来到北京,在街头设卦摊,以卜卦、算命为业营生。
这位青年术者在闹市设摊三日,无人问津,而旁边一个自称“小神仙”的中年盲目术者,却生意兴隆,应接不暇。看他口沫乱飞,不停地把钱放人口袋,肚子咕咕叫的吴佩孚气得咬牙,但是无可奈何。他暗中盘算,再坚持两天,如果仍旧没有生意,就只好另行设法了。
第四天上午,“小神仙”的摊前来了一条汉子,一把揪住他责问:“一个月前,我因为失物来问你。你说向东去寻,可以找到。我信你的胡言,花去了不少旅费,一直到了海边,哪见什么踪影。我且问你,为什么骗钱坑人?”那术者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有话好说,揪住我瞎子干什么。我记不起,什么时候为你算过,即使是算过池可能你找得不够仔细,为什么怪我。”那汉子听了,一时说不上什么。这时候,旁观中有人打圆场,说“小神仙”在这里摆摊算命卜卦已经一年多了,算得准的还真不少,不要一味责怪他了。
那汉子只好悻悻地对盲者说,“我以后再也不会送钱给你了。’盲者听着,不作声。汉子一扭头,看到了近旁另有一个青年术士,疑惑了一下,慢慢地走过来,问:“我有东西不见,你能替我算出它的下落吗?”“可以。”“要多少钱?”“一块光洋”。“好,那就请你算一下。”说完,他摸出一枚银元,放到摊上。这时,周围来了一些人,都带着陌生而好奇的目光,看这位相貌轩昂的年轻术士的施为。
吴佩孚第一次做生意,不免有点紧张,但他在军营中耽过,又曾中过秀才,而且术数方面有学问娴熟,所以显得很从容。他以钱代蓍,用三个顺治通宝的铜钱,放入课筒中,摇动之后倒在摊上,前后共六次,成了卦。
那卦是震变成归妹,是震卦六二爻,一个突变化。
吴佩孚一看,心中有了底,因为震卦六二多爻辞是:“震来厉,亿丧贝,脐于九陵,勿逐,七日得。”正是说失物。于是,他抬起头,对那汉子说,失物不用去找寻,七天之内,自会出现。那人听了,脸上显出将信将疑的神色。吴佩孚说:“放心好了,如果七天之中,东西找不回,我还你一块钱。”
凡事开头难,一开了头,后面就能够接下去了。吴佩孚堂堂仪表,术数操作娴熟,说话又乾脆而有气派,很快就减去了陌生、年轻的不利因素。他接连接待了几个要求占卜、算命的顾客,囊中也渐渐地有些份量了。
太阳渐渐当顶了,吴佩孚备去吃饭,忽然看见那边匆匆来了一男一女,约莫三十多岁年纪,那男的一脸悲愤,女的脸色苍白,快到近前,男人一个胯步直扑吴佩孚。那女的急忙在后面尖声叫着,不是他,是那个。于是那男子一把揪住了“小神仙”的衣领,抬手就是两个耳光,抽得瞎子嘴边淌血,哇哇直叫。周围的人一下子拢了过来。那男子对周围的人扫了一眼,颤声说:“十年前我离家做生意,今天回家,一看,老婆已另嫁了人。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她说,一直没收到信,一年前找这个人算命,他说我死在异乡客地了。于是,她在三天前另嫁了人。”这时候,女的一边哭一边说:“谁叫你一去那么多年,一直不来信,我才去给你算命了。”“怎么说不写信,这些年来,我请人写过七八封信寄回家,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那男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带着哭声说。
那男的越说越气,挥起拳头接那“小神仙”,打得他抱着头,高叫救命。算命的瞎子本是靠一张嘴挣钱糊口,那经得起打,不几下已倒在地上,口袋里的银元、铜钱多数滚落到了地上,有些人得到了实惠。也许是“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缘故,有几个人来拉扯那汉子劝说:“你老婆已经嫁了人,就是打死他也没有用了,何况又要吃官司,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我们看就算了罢。”那汉子拗不过众人,想想也确是这么回事,于是停了手。就这样,瞎子也已受了伤。
吴佩孚边看了,倒抽一口冷气,心想算命、卜卦虽是谋生的手段,可是也着实要当心一点。那倒媚的瞎子不知是算错了呢,还是八字原本就弄错了,正是“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呢,以后要引以为戒。
过了四天,一清早,吴佩孚位刚摆好,几天前那个占卜失物的汉子兴冲冲地来了。一见面,他就恭恭敬敬地作揖,连声说:“先生真是神仙了,我那失物是一张房产契约,被我喝醉了酒后随手塞在一本书中,昨晚上被我的女儿看到了。”吴佩孚听了,心中自然高兴,暗想《周易》还真有点道理,“震”变“兑”,兑是少女,难怪会被他女儿找到。嘴上谦逊地说,“我哪里够得上神仙,最多只能是‘半仙’。”汉子一脸真诚地对吴佩孚“先生,我叫张大山,住在大胜胡同三号四合院内,以后,您有事要帮忙,可以来找我。”又作了个揖,走了。
“先生,劳驾您算一个命。”吴抬头一看,是一个中年绅士模样的人。“请讲时辰。” “咸丰七年,正月十七,丑时,是男的。” 吴佩孚翻了万年历,很快就排出了这时辰的八字:
丁巳年 壬寅月 庚子日 丁丑时
它的大运是逆布的,六岁起运,依次是:六岁,辛丑 十六岁,庚子 甘六岁,己亥 三十岁,戊戌 四十六岁,西酉 五十六岁,丙申
吴先生看了八字,觉得很好,略为运筹,组织一下,就开口说:“这命造很好,庚金生于春月,丁火正官两透,天干丁壬合,地支子丑合。主其人出身门庭颇高,一生富足,且富而有贵。其人中等身材,肤色白中略有青红色,不强壮,但没有疾病。”
“先生,您说得很对,这是我的八字,请您看看我的子息情况怎样。”
“您命中公郎颇是难得,但有千金,且女儿胜过男儿。”
“先生,又被您说准了,我正是只生有一女,再请说说不好的地方,君子问灾不灾福。”绅士模样的人皱起眉头问。
“好,您如不见怪,我就直说了。这八字的祖上虽然荣显,但是不知为什么,您祖母却享不到具体的福。您青年时破过财,女儿的身体也不好。”
听到这里,那人一边点头急着问:“先生,再说说,我眼前的情况怎么样。”
吴先生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说:“你今年四十岁,从四年前开始,烦恼不断,有人暗算您,口舌是非也很多。”
看那人眉头一动,吴接着往下说:“今年情况有好转,只是烦恼尚未过去,仍觉事事掣肘,翼翼小心,明年,烦恼仍会加剧,要过了后年才好。”
“先生,祸事会不会很严重,譬如说,我会不会吃官司?”
“不会的,全是虚惊,最多耗点小财。”“您根据什么这样说?”
“三十六岁开始,您行‘戊戌’大运,枭神会同‘地网’(‘戌’为地网),所以心中惶惶然,不安而烦躁,祸皆由小人为祟。本来恐有牢狱之灾,幸而冲地网戌的‘辰’在命中居‘空亡’之地,所以能够化去灾祸。”
“太感激您了,您这么一说,我可就放心了。再请问我的寿限是多少?”
“您这命,其实寿限是很长的,只是您五十九岁(丙辰)那年有一关口,事事要小心提防着点。”
“多谢,多谢。这里是一点小意思,权作课金,日后再来相谢。’说完,那人取出十枚银元,放到摊上,去了。
闲来,吴佩孚推算自己的命造,认为将来在军政界,大有作为,寿限也可过八十,于是时时留心着。
一年后,吴佩孚津投入了淮军聂士成部,从最底层的走卒开始,踏上了戎马生涯的征途,一步一步地攀登着,一步一步地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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