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康节之死
熙宁十年的夏天,邵康节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妙。有一次和司马光等人闲谈,忽然笑着说:“我要观看万物轮回去了。”程颐担心地说:“先生的病他人爱莫能助,您自己可要想办法调养调养。”邵康节却坦然地说:“调养也没用啊。”
到了秋天,邵康节的病更加厉害了,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司马光、富弼、张载和程颐、程颢等几位朋友天天来看望他,守候在他的身边。邵康节虽然四肢不能动弹,头脑却十分清楚,谁来了就和谁谈这谈那的,讲起学问来滔滔不绝。
有一回程颐来看望邵康节。临走时邵康节说:“看来我们要永别了。”程颐不免有些心酸,问邵康节道:“先生有什么话要留给我吗?”邵康节说:“要使面前的道路宽阔一些,路窄了连自己的立身之地都没有,怎么能使人行走呢?”程颐点头称是。
冬季的一天,邵康节已经奄奄一息了。亲戚朋友们都赶来,开始给他准备后事。二程兄弟和司马光、吕公著等人聚在外屋商量着如何办丧事,你一言,我一语,一时也难以定夺。躺在屋里面的邵康节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就把儿子伯温叫到床前,对他说:“我有三个要求,一定要满足我。”伯温哭着说:“您就讲吧。”邵康节断断续续地说:“第一,我死后不要把我埋在洛阳,要葬在伊川先人茔地。第二,墓志铭要由程颢程伯淳来写。第三,不要陪葬任何东西,头枕辘轳头,身穿粗布黑衣,衣服要抹上油。入殓的时候把李家的小秃闺女找来,让她看着。”说完,等伯温一一点头答应,邵康节便闭上双眼,离开了人世。
家人和朋友们按照邵康节的遗嘱,入殓的时候把李家的小秃闺女找了来,让她看着给邵康节穿上粗布黑衣,在衣服上抹上油,然后装进棺材,枕上辘轳头,又让小秃闺女看了看里面随葬什么东西,才钉好棺盖,送往伊川墓地。
送葬的路上,两边站着许多人,男女老少一个个哭天抹泪,不住地念叨着邵先生的种种好处。
棺椁由八个棒小伙抬着,起初他们沉着重得很,肩膀压得生疼,所以走得特别慢。可是出去十来里地以后,越往前走越轻巧,抬着一点也不费劲,觉得很奇怪。到后来,人们发现遇到上坡的时候,里边“咕噜咕噜”地响,声音由前往后,下坡的时候,里边也“咕噜咕噜”地响,声音由后往前。有人害怕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啥在响?”一个人说:“象是那辘轳头在来回滚动。”那辘轳头怎么会滚动?老人们说,那是邵夫子得升天了,棺材里没人了,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辘轳头。
一晃六七十年过去了,那个小秃闺女嫁人了,生了儿子,儿子女娶了媳妇,生了孙子。她的这个孙子长大以后不成器,专干那些偷棺劫墓的勾当。有一天,和别人嘀咕着要去偷邵康节的坟墓,恰巧被小秃闺女听见了,赶忙阻拦说:“你们可别去,邵先生入殓的时候,我看得清楚,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装,连衣裳也不是好的,还抹上了油。”孙子问:“是真的吗?”“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这样,邵康节的坟墓便没有遭劫。 原来,邵康节死前就料到,小秃闺女的孙子是个偷棺劫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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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水是个买卖人,经常到外地去做生意。有一次,他要离家远去了,听说邵康节算卦很灵,想让邵康节给算一算这次出门运气如何,就来到苏门山邵康节家里。说明来意之后,邵康节便说:“你抽个字吧!”张水小心翼翼地从纸堆里抽出个纸卷,递给邵康节。邵康节拆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子”字,就琢磨起来。正在这时丫环端着茶盘走进门来,邵康节见了,面露喜色,说道:“此次出门必定平安顺利,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会赚钱,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一听这话,张水便心花怒放,他谢过邵先生,就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走到半路上,迎面走来了李木。见张水面带笑容,李木问他有什么喜事。张水就把让邵先生占算的事说一了遍。李木听了,心想:我也正要出门做生意,何不也去找邵先生算上一卦?便来到邵康节家里。问明来意之后,邵康节仍说:“抽个字吧!”
李木随手抽出个纸卷,递给邵康节,拆开一看,上面也是个“子”字。李木心里美极了,他想,张水抽了个“子”字,是个好卦,我这个“子”也一定差不了。正这样寻思着,一只花猫从窗外蹿进来,还咪咪地叫着。邵康节见此,一拍大腿说:“糟糕,你这次出门有不测,即使能够生还,也会有破财的,还是不去的好。”李木心里说,就怪了,同样的字会有不同的结果?这次呀,张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张水贩卖什么我就贩卖什么,我跟他寸步不离,我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
张水和李木是朋友,本来就经常一起出门,李木一说,张水便同意了。张水说:“听说黄河南面货贱,咱俩到河南转转吧。”李木说“中,就去河南!”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到河南。到河南以后,张水看那里干粉很便宜,就和李木商量说:“咱贩些干粉回去吧?”李木说:“中,就买点干粉吧!”两个人一人买了一担干粉,就挑着往回走。
李木牢记着自己话,紧紧跟在张水的后面。张水停下来歇息,他也停下歇息。张水挑起担子走,他就赶紧往前撵。张水要说:“今晚咱就住在李家店吧!”李木便说:“中,就住李家店。”一路上走走停停,说话就来到一条河边,过了河再走不远就到家了。李木心想,这下看你邵先生还灵不灵,出来这么多天也没见有什么三长两短。正在想着,忽听张水对他说:“咱这东西没有看哪行,等会我回来你再去。”李木想就这一小会儿功夫,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就答应了。
张水走后,撑船的催促说:“你先把担子挑在船,省得耽误功夫。”李木一想也是,在这呆着也是呆着。就挑起自己的担子往船上走,刚站到船上,本来担着担子身体就站立不稳,船又是一头沉一头轻,忽忽悠悠地直打摆。这时兜头刮来一阵大风,李木担的两只箩筐直打旋,一下子就把他掀到了河里去了。他扑腾扑腾地一阵折腾,喝了几口水,被撑船的救上来,可两萝筐干粉被浪头卷走了。
张水的一担干粉放在岸上一根没少,回到家卖了个好价钱。这下张水和李木都服了邵先生。可就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字,邵先生却能断出一个吉一个凶。于是二人便一起来问邵先生。
邵康节说:“张水抽字时恰逢侍女送茶,子与女合,不就是一个‘好’字吗?这好就是吉呀!李木抽字时,正值花猫入室,子也就是鼠,这鼠遇猫便是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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