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轶事
陈友谅(1380—1363),沔阳渔家子也。于元末出生排湖.由父兄渔舟“摇”大。“尝为州衙小吏。非其好也”,归居耻作乱世贩民,——怒而毙胡霸狗命,率众奔蕲水(浠水)投罗田徐寿辉农民起义军。屡建大功:旋被封为领兵元帅。探知大将军倪文俊欲弑寿辉(被拥立为帝,国号天宝),遂乘衅愤而斩之,得并倪部,军威大振,干戈所指,元军披靡。元至正二十年(公元1360)五月,友谅于太平路采百矶(今安徽当涂县境)称帝-同号汉,年号大义。尽布江西、湖广之地,恃其兵强,欲东取专天(南京);与朱元璋争天下,后在鄱阳湖战败身亡。友谅称帝仅四载,何败之速慨;谨录相关轶事。助解个中疑团。
斩杀湖霸举义旗
友谅幼慧,能文能武,供职州衙,当名小吏,常郁郁篡改,还乡打鱼。
某日,两猛风狂不能下湖。友谅与二三知已狂饮于临湖酒楼。酒后吐真言,大淡徐寿辉起兵事全五顾忌,声震屋瓦。
此时,湖辅张山由四名打手拥护上楼来,闻友谅为“匠贼”叫好,窃喜可以一擒请赏,立命打手捉拿送官。
四名打手如鹰似犬.来擒友谅,被友谅打得头破手折,四散而逃。吓煞张山拔腿欲溜,友谅直前。一拳碎其半边脑袋,蹋下楼来,一命呜呼。
众渔民鱼贩欢声雷动,拥戴友谅,像潮水般涌往张家,争相报仇泄恨,他们抢先打开粮仓救饥,马上给被押民女民妇一条生路脱离苦海,抓紧将金银元宝登记造册,收作起兵专款;又火速放一把冲天怒火,将魔窟付之一炬。
友谅义无反顾,带上五六百名自愿造反青壮,一往直前,有如离弦之箭。奔徐寿辉而去。《明史》载:“徐寿辉兵起,友谅往从之,依其将倪文俊为簿掾(佐掌文书、钱粮)。”
玩鹿失“鹿”无远虑
陈友谅占据了江西、湖南和湖北,地广兵多,自恃“老子天下第一”,把个相与“逐鹿”争天下的劲敌朱元璋不放在眼里,急匆匆称帝封妃,造宫享乐,特地在距南昌滕王阁不远的章江门外特旨加速建成鹿囿—座,养上百头名贵驯鹿,不惜御笔赐题“娱鹿山庄”。顾名思义,旨在昭明“欢娱享乐其厚禄(鹿)”者也。故每当汉王友谅来游,必使百鹿身披大红彩缎,颈套各色花环,命百里挑一的妙龄佳丽骑鹿追逐相嬉,其驾驭之妙者,必获汉王厚赏,不下争城夺地之功。时谚有云:“拼死争城夺地,不如骑鹿献戏!”
物换星移,人各有爱。当朱元璋打败陈友谅,接受其南昌守将胡廷瑞与祝宗归降,心喜天下大势已定,在滕王阁大宴功臣、犒赏三军之时,降将胡廷瑞有心献媚元璋,取“福、禄、寿”三星高照之大吉,跪进“鹿(禄)在其中”节目,令佳丽在滕王阁下骑鹿追逐,以期元璋之有如友谅,亦能。乐在其中”而乐此不疲。孰知元璋未被胜利冲昏头脑,立命停“演”,环顾左右,意味深长地说:“友谅被淫乐奢靡迷了心窍,只知观丽人逐鹿散心,却放松了与我‘逐鹿中原’的大事,浑浑噩噩,寻欢作乐,焉有不败之理乎?”宴罢,朱元璋下旨拆毁鹿囿,将鹿群驱往西山,还归自然,赢得群臣称贺,万众欢呼。友谅地下有知,当痛其玩鹿失“鹿”之误,叹其贪图享乐而忘乎所以之过吧!
高卧“金床”有近忧
《明史·陈友谅传》:“友谅豪侈,尝造镂金床甚工,宫中器物类是。既亡,江西行省以床进。太祖叹曰:‘此与孟昶七宝溺器何异?’命有司毁之。”
据云:做了汉王的陈友谅得意非常。急匆匆“衣锦还乡”,在沔阳州城青林山及州南黄蓬山分设行宫。据《沔阳州志》(光绪甲午年仲冬修本)载:“梳洗台在古城东,相传为陈友谅妆台,至今瓦砾间时出金银,大者如瓜子,小者如米粟,每春雨后,或有拾者。”足见行宫的规模之宏大!当其称帝之初,更是迫不及待,忘乎所以,集历代皇帝贪图享乐之大成,别出一格地用黄金雕龙刻凤造成龙床,可惜的是:与其爱妃周氏等,只在这金床上做了不足四年的美哉皇帝梦,何其“短命”!
外交碰壁乏良策
友谅取徐寿辉自立之时,夏王明玉珍在四川切齿而言曰:“(吾)与友谅俱臣徐氏,顾悖逆如此。”命以兵塞瞿塘,绝不与通。在与友谅绝交之同时,却遣使与元璋通好。元璋欣欣然还玉珍书曰:“足下处西蜀,予处江左,盖与汉季孙、刘相类。近者王保保以铁骑劲兵,虎踞中原,其志殆不在曹操下,使有谋臣如攸、或,猛将如辽、命,予两人能高枕无忧乎?予与足下实唇齿邦,愿以孙、刘相吞噬为鉴。”自后信使往返不绝。只苦了友谅,与西蜀“鸡犬之声相闻而老死不相往来”!
友谅与元璋兵戎相见,大战鄱阳前夕,尝遣使相约东吴张士诚夹攻元璋,士诚欲守境坐观其变,当面满口答应使者,背地却按兵不动。
对此,友谅乏术,坐以待“孤”,“孤掌难鸣”,能不败乎?!
明末清初钱谦益在其所撰《国初群雄事略》里,站在朱明王朝的立场上,历记各支起义军的兴衰成败,“次天完(徐寿辉),次伪汉(陈友谅),次伪夏(明玉珍),志割据也;次东吴(张士诚),次庆元÷方国珍),志盗也。”志在“割据”,志在“盗”,不知相联“抗朱”,此大明之所以“易”统也!
不该忘了“笔杆子”
为争元末天下,陈友谅决意找朱元璋在鄱阳湖决一死战。于是特造大舰数百艘,高数丈,刷丹漆,分三层,层层有走马棚,下层设板房,有橹数十支:上下人语不相闻,房室俱备,大舰容3000人,小舰容2000人。自以为必胜,载着百官家属与士卒60万,悉数而来。由于大舰(铁)索联,转动不便,怎及元璋船小,人少,操纵灵活,进退自如。初战失利,退泊渚矶(今江西星子具南);两下相持,互观动静。
是时,元璋计上心来,遣使送书友谅:“公乘尾大不掉之舟,与吾徊持。以公平日之强暴,正当亲决一死战,何除徐随后,若听吾指挥者,无乃非丈夫乎?唯公次之!”此书极尽奚落之能事,使友谅怒从中生,拘下使者。斩尽战俘,却不知“以牙还牙”,以笔还笔。
未几,朱元璋又有书来:“昨吾舟对泊渚矶,尝遣使送书。未见捷回,公度量何浅浅哉?江淮英雄,惟吾与公耳。何乃自相吞并。公今战亡弟侄首将:朱元璋亦失义子与大将不少),又何怒焉?公之土地,吾己得之纵力驱残兵。必死城下,不可再得也。设使公侥幸逃还,亦宜却帝号、待真主。不然,丧家灭姓,悔之晚矣!丈夫谋天下,何有深仇?故不惮再告。”
友谅得书愈忿,仍不作答(不知是没有“笔杆子”护驾呢,还是忽视了这“笔杆子”的作用?)。直气得五内俱焚,七窍生烟。带着这般心绪上阵,能够心平气和、指挥苦定吗?看来,友谅兵败除了“枪杆子”(大舰之类)的不利因素外,不能不怪还吃了这“笔杆子”的亏呀!
拒纳忠言遭大败
友谅反元,百战百胜。亲督汉师,东下略:直指太平,一战大城破,太乎守将花云与元璋义子朱文逊败亡。友谅得胜,欲取应天(南京)。消息传来,元璋失色。云降云逃,群臣胆怯。幸得新来谋上刘基临危不惧,献以“如此这般,妙计,忧从中“解”。元璋急召友谅旧交,部将康茂才面授机宜。茂才还营,急就“降书”一纸,重托守门老仆(曾为友谅当差者)连夜悄谒友谅。
友谅展读来书,便见直言相告:“‘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乎生’。此乃三国周郎之名句,亦不才茂才之心声也!不才所投非主,碌碌无以自立,愿作内应,明晚率部于江东桥近恭迎夜袭,敬待明主!……”友谅大喜,厚待来睫,叮嘱复命,来夜往袭,当以三呼“康公”为记,甚望康公有以助己。
送走老仆,友谅速召太尉张定边等下达次夜行动计划。定边力谏不可:“吾王与康某之交也早,之交也泛,暌离已久,旧情难续;彼事元璋多年,‘各为其主’,得无诈乎?而况当今之世,敢与吾汉王问鼎、逐鹿者唯元璋一人也,刻正不知‘鹿死谁手’,焉有未败而降者乎?!……。”友谅不纳。
是时,友谅出师小捷,自谓必得,乃于次夜亲统大军往袭,直奔江东桥,连喊三声“康公”,无人出应。友谅猛知中计,早被元璋四面伏兵团团困住,任杀任俘,无异自投罗网,全军顷刻土崩瓦解,片甲无存。友谅落荒,自悔失策,得亏张太尉深谋远虑,备小舟专候,载以逃之天天。
据考:友谅之败也,始于江东桥中计。设若善纳定边谏言,则“成则为王”历史,自非一定为朱姓莫属!
元璋祭墓话成败
元末义军突起,群雄逐鹿。做了吴王的朱元璋不甘雄踞一方,欲取汉王陈友谅地盘,以期江山一统。唯慑于汉王强大,不敢轻易发兵。元璋兴师之前,求术士周颠预卜吉凶。周仰观天象,欣然作答:“天上无陈友谅坐位,彼不过一草寇耳!”此言胜似强心针,大长朱元璋“天助我也”的志气,遂发水军攻陈。船经安庆,无风相送,江水滔滔,实难逆进(汉王处吴王之西)。问周,周曰。行则有风”。朱命军士为纤夫,船动风至,由小渐大,干帆奋发,会战于湖(鄱阳),未几,友谅兵败身亡。(事见朱皇帝御笔亲撰之《周颠仙传诤)由是可知,如无“天意”壮其胆,朱元璋定会“灭自己的威风。而不敢断然向陈友谅下战书的。
友谅既亡,葬武昌蛇山。翌年,朱元璋挥兵西向,亲临谅墓致祭,并书“人修天定”四字于墓前,朱元璋对陈友谅兵败身亡认识还是深刻的,“天定”在其次,“人修”当首因。
与此同时,朱皇帝特派心腹沈友仁到沔阳州城青林山,将友谅所建“汉王行宫”尽行捣毁,随即在其废墟上大兴土木,造成比“汉王宫”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元妙观”,让老百姓去尊奉玉皇上帝,把陈友谅从他们的心里抹掉,永远不再思念这位故土英豪,这可真是朱皇帝的。一厢情愿”啊
哀哉留下遗腹子
史载:大汉皇帝陈友凉只有两个儿子。当其与朱元璋。逐鹿”江淮“会猎”鄱阳湖争成败时,不幸为流矢所中,贯睛及颅阵亡,汉军大溃,太子善儿被执。太尉张定边连夜载友谅尸并护友谅次子理遁还武昌。理嗣位,力图再起。旋被朱元璋以剩勇穷追,兵临城下,理见大势已去,乃出降。至应天,元璋封为归德候。数年之后,朱元璋出于“安全感。,将其送往高丽定居,“平安无事”。
近读蔡东藩氏所著《明史通俗演义》方知鄱阳水战失利,“太子善儿被执”时,还有友谅之妃阉氏者亦遭擒。阉氏国色,为自诩。英雄惜美人。的元璋所迫纳。阁氏初不肯从,寻思身怀六甲,后日生男,或得复仇,遂忍辱屈从。后果得生子名梓,居朱明八皇子之列,被元璋封长沙,为潭王。潭王梓者,乃陈友谅之遗腹子也。
梓年渐长,就封长沙,临时辞母,阉氏告以身世,秘嘱毋忘时恨,梓饮泣受命而去。无奈心余力乏,复仇无望,乃纵火焚宫,与爱妃于氏共葬火海。其母闻之,忧愤成疾,未几亦亡。
对这段史实,据蔡东藩氏考核:“史传谓梓由达定妃所出,达定妃又不著姓氏,想因明代档案,讳莫如深,无从参考,所以含糊过去。”言之凿凿,足可补正史之所忌者。
死后任人“做文章”
关于陈友谅之死,见诸《明史·陈友谅传》:“陈友谅与朱元璋鄱阳水战失利汉军且斗且走,日暮犹不解(脱)。友谅从舟中引首出,有所指(挥),骤中流矢,贯睛及颅死。”
事隔两百余年,明代嘉靖时武定侯郭勋在所著《英烈传}中,却说陈友谅是被他的先祖郭英一箭射杀的。白纸黑字印着:“友谅的船,且战且走,未及数里,那郭英、朱亮祖又截住了来杀。两船将近,张定边拈弓搭箭,正射着郭英左臂。好郭英熬着疼痛,拔出了箭头,也不顾血染素袍,便也一箭,中着陈友谅的左眼,透后颅,登时身死。对此一说,时人万历举人、明文学家沈德符所撰《野获编》里说,“郭勋卑劣,侵冒射杀陈友谅之功,为其祖百计设谋,冀达上听,企图封赠世袭。”沈氏仗义执言,难能可贵!
与此同时,也有人站在郭勋一边,承认其祖上功勋。当时的郎瑛在其《七修类稿》中就是这样写的:“元末僭窃虽多,独陈友谅兵力强大,与我师鄱阳湖之战,相持昼夜,势不两存矣。时,郭英、子兴兄弟侍上侧,进火攻之策。友谅势迫,启窗视师。英望见异常,开弓射之,箭贯其睛及颅而死。至今人知友谅死于流矢,不知郭所发也。”
“活”在舞台上
“舞台小天地;天地大舞台”。至今600多年,每见“江汉先英”陈友谅及其将帅还“活”在观众心目中,应该深谢舞台戏剧之功!请看:
京剧“九江口”:汉王陈友谅与吴王张士诚结姻,相约夹攻金陵朱元璋。陈派大将胡蓝前往姑苏迎亲,被刘伯温设伏将张士诚子张仁捉住,劝降胡蓝,随命大将华云龙冒充张仁赴陈处诈亲。汉王元帅张定边识破乔装,力劝友凉不醒,反被罢官。汉王引兵攻金陵,在黎山中彼埋伏,加上华云龙里应外合,反戈追杀,危乎其危,幸得张定边忠心耿耿,假扮渔翁,在九江口驾舟接应,陈友谅庆幸脱险。
湘剧“花云带箭”:花云辅朱元璋之侄文逊守太平,陈友谅进袭,陈部陈友杰偷取采石得手,太平城破,朱文逊与花云被擒。朱文逊屈膝投降,被杀。花云坚决不降,被缚,假欲杀之以劝降。花云挣断绑索,中箭难逃,自刎身亡。
汉剧“江东桥”:康茂才原系友谅部将,且与之友。陈友谅兵败,刘基令康伏兵江东桥断友谅归路。友谅效曹公,动之以情,茂才于心不忍,将其放走,做了个关云长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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