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南部的安远县,是个中山连绵的山区县,离县城二十多公里的深山里,有两个山间盆地,各有有两个村庄。两个村庄中间隔着一座大山,一条曲曲折折的登山小路,将近有二十里长,这条小路,这是联通两个村庄的唯一交通要道,也是联通安远南北部的交通要道中的其中一条。
话说请朝末期,两个村庄里各出了个一个大户人家,都是安远闻名的大财主,不但钱多,而且人丁也旺,而且拥有长工、丫环一大堆。
山左这家大财主姓陈,人陈陈万贯;山右这家大财主性甘,人称甘千担(意指年可收租千担稻谷)。
当时,山区里居住的人,对财富的看法与现今截然不同。现代社会,大家都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但那个时候,有钱的人家就是喜欢斗富,也就是比谁家更有钱。陈、甘两家也是年年比,比来必去,不相上下。双方都不服气,所以,年复一年继续翻新花样摆自家的阔气,都想当一方地方首富。所以,赣南客家人将有钱人叫做“赛富佬”。
赣南客家人,春节后,在没有“出正”之前忌讳将自己的财物借给别人的习俗,互借财物都要在出正之后才行。所谓出正,过了正月十五年宵节叫“出小正”,过了正月叫“出大正”。
有一年,刚出正,陈万贯派管家带四个长工带了些礼物来到甘家。
一阵寒暄后,陈万贯的管家对甘千担说:“甘老爷,我家老爷想做点小事,手头有些紧,今天派我来向你借一点银元急用,你手头方便吗?”
听到这话,甘千担不禁喜上心头:“哈哈,刚出正就有人来借钱,而且借钱的恰恰是年年与自己赛富的陈万贯!他一出正就向我借钱,看来今年我是赢定了!”
甘千担说 “管家,我借钱出去有个条件‘数量少了不借,记账麻烦,少于一担银元的绝对不出借。请问,你家老爷要借多少?”
“我家老爷交代,不要多借,借三四担银元就行了!我家老爷还特别交代过,利息按市面利息加五成算,年底连本带息归还。”
“好说!好说!”
甘千担立即叫来自己的管家,叫他马上从银库中取出四担银元,甘管家正要数银元,陈管家说:“我家老爷交代过了,不用数,就按担算,还的时候也照样按担。”
谢过甘千担,陈万贯的管家带着四个长工,挑着四担银元离开了甘家。
转眼之间,腊月到了,但等到小年前几天,也没见陈万贯来还钱。眼看年关已近,甘千担想,看来今年的赛富陈万贯是输定了,我还得再显显财富压过陈万贯才能让他再也不敢与我赛富。
甘千担招来管家,叫他马上到陈家去问问,并交代他说话时要如此这般云云。
甘千担的管家翻过大山来到陈家,陈管家带他去见陈万贯。“陈老爷,我家老爷叫我来告诉你,年初借的银元如果今年还不出来,可以推到明年再还,我家老爷说:谁家没有个困难啊。老爷还说,如果明年你还有困难的话,明年出了正,要借个十担八担银元也没有问题。”甘管家将甘千担时交代的话像鹦鹉学舌一般传给陈万贯。陈万贯听了,有点得意洋洋地说:“甘管家,这两天我正要还钱呢。无奈这些天来,银元正在进库,腾不出人手来。管家这几天也忙不开。你且先在这里饮茶,等他忙完了一阵,马上就按数归还。“
甘家的管家往院子里一看,果真后院里人来人往,在一箱一箱地往仓库搬银元,陈管家正在那里忙记账。
午饭后,甘管家急着要回去,陈万贯吩咐自己的管家:“你叫上八个长工吧,带甘管家到杂房里,将那些鸡窝拆了,将年初借甘家的银元挑上八担还给甘家!”
到杂屋一看,甘管家呆了:原来,陈家的鸡窝全是用银元砌筑的!
甘管家带着陈万贯的八个长工,挑了八担银元回到甘家,正遇上甘千担在院子里散步,见银元个个都有鸡粪,将甘管家叫到一边问:“怎么回事,银元怎么会有鸡粪?”
甘管家一五一十地将经过告诉甘千担,说陈家借去的银元全都用于砌鸡窝了。
甘财主听了,不禁又恨又嫉妒,觉得自己今年与陈家赛富输了人家半截,十分不甘心。心想此仇不报,面子往哪里放啊?
甘财主苦思冥想,最后想到用破风水的方法镇住陈家。
赣南山区的人,均信风水。有钱人家,接触风水先生更多,对诸如形峦、破风水的知识知道不少,长期供养过风水先生的甘千担自然也知道不少风水知识。
甘千担心想,如果去挖人家的祖坟,陈家人多眼杂,万一被发现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办呢?。突然,他想起他家养过几十年的风水先生曾经讲过一个茶亭破了一个村庄风水的故事,便萌生了用造茶亭破陈家风水的念头。但是,他毕竟不懂风水,知道造茶亭可以破风水,但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破风水。同时,他也很清楚,他家养过的这个老先生,人正心正,如果直截了当地问他,不但掏不出老先生的真话,很可能还会挨骂,而且,以后要做风水,就会再也请不到他了。看来,要从老先生那里问出点名堂,必须用计谋才成。
催他家发财的阴阳宅都是这个先生一手为他做的。只是这几年老先生被远方东家请去做风水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
第二年,老先生终于来了。甘千担格外热情地款待之。
一天,甘千担对老先生说:“老先生,你是我一家的大恩人。托你的福,自从你老人家为我做风水后,我家一年一个样,从一个穷人变成了有钱人家。你曾经多次交代我,发了财要多行善事,多做好事,我一直记在心里。最近,我起了个心愿,想做件善事,从我家到陈家的这条山路,过往行人甚多,可是,十来里地没有一个茶亭供过路人遮风避雨,我想花点钱做点功德,在半路上做个茶亭,一方便过往行人。有劳恩人辛苦一下,指点一下合适的地点,你看如何?”
老先生满口答应:“难得你有这等善心,做茶亭是方便人的大好事啊!”
甘千担叫了两个长工,自己走路,用轿子抬着老先生上山。到了山顶附近,甘财主一路走走停停,到一个地方就问:“老先生,这个地方做行吗?”先生看过后一直摇头。
到了一个山坳,陈财主又问:“先生,这个地方可以吗?”老先生一看,这个地方倒是个做茶亭的好地,但是,这里却是陈家这个村庄龙脉的过峡。
老先生说:“这个地方千万不能做茶亭!”
听见老先生说这话,甘财主心里明白在这里做茶亭是镇陈家风水的的关键了,但依旧不露声色,“为什么啊?这个地方正是山坳,在这里做茶亭,过往行人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在里面歇歇,凉风习习,我每年再施些茶水,即可乘凉,也可喝上一口茶水止喝,不是很好么?难道还有什么大的妨碍?“
老先生不知是计,随口应道:“此地若做茶亭,陈家这个村庄不出三年就会没人了!”
甘千担心内一阵暗喜,心想,这正合我意也!但依然不露声色,连忙说:“那不行,那不行,做好事哪能损害别人啊,更可况,陈万贯还是我家的世交呢!还是再辛苦老先生再找找吧。“
走了半天,最后老先生找个个即符合茶亭风水又方便行人休息又不妨碍山两面村庄风水的最佳位置,并埋好合缝才下山。(注:合缝,又叫和合砖,在砖头平面上刻上垂直的十字线,埋在地下用罗盘格定方位,供工匠依线确定建筑坐向的标志物)
几天后,来了远方的客户专程来请他去做风水。临走时,老先生将做茶亭的样式画好图,标好尺寸,交代陈财主要按照严格合缝确定的坐向建造,才会即对施主有利,也对过往行人有利。
陈财主一连应了七八个“好”,“我一定按照老先生的吩咐去做。”才送老先生出了家门,。
老先生一走,甘千担就连忙请来工匠,在那个能做绝陈万贯村庄的山坳开坪,建造茶亭,不出半年,茶亭做好了。
老先生的话应验了:这个茶亭做好当年,陈家先是莫名奇妙地死人,闹得人心慌慌。第二年,陈家庄园爆发天花,陈家的少丁无一幸免。一些还没有染上病的长工,纷纷举家外迁,第三年,又发一场人瘟,陈家死得一口不剩。陈家庄圆成了被野草覆盖的废墟。
老先生出外一去就是三年,但身体依然健朗,心想该去看看甘家做的茶亭建得如何。
来到甘家,甘千担对茶亭的事只字未提,老先生以为茶亭还没有做,也就没有再问。
老先生已经年近八十了,这次来甘家的另一个心愿是与甘千担告辞,意欲从此辞山归家养老。想想在甘家养了自己大半生,一贯以来对自己不薄,准备临行前再为甘家点一两个好风水地待用。慢慢爬上甘家的后山,四处寻龙捉脉。上到半山,老先生往对面山头一看,大吃一惊!原来茶亭正做在陈家所在村庄的龙脉过峡处!老先生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这个甘千担原来是个蛇蝎心肠的恶人,竟然用虚假的善心套出自己的技术做绝了陈家!自己用了半生心血和风水祖传知识扶起来的甘财主的心地原来是这般恶毒,为自己脱口而出泄露了天机而后悔莫及。当即下了决心,应该将自己为甘千担所做的阴阳风水彻底破了,除去此恶,以免他继续危害苍生!下了山回到甘家,老先生像无事一样,照常与甘千担论东谈西。
过了些日子,老先生从甘家长工嘴上也陆续听到了甘财主发财后的种种劣迹,长工们在背地里将甘财主叫做“奸豺主”。老先生思考了好几天,彻底将甘家风水亲手破掉的决心更加坚定。
临回家前,他郑重其事地对甘千担说:“东家,我从四十多岁来到你家,承蒙你一家服侍了我几十年,过几天我就要回家了,以后也许不再回来。你家现在已经发起来了,我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福分也是你历代祖宗行善积德的结果。但是,你家虽然发财了,但现在的风水格局却无法催官发贵。你想不想后代出人才,出去当大官啊?”
甘千担起身向老先生行个礼:“老先生,我家能有今日,全靠老先生的恩德,如果不是你帮我做风水,我哪有今天啊?如果恩人再用神术帮我家催贵,更是再造父母啊,岂能不想出人才、出大官?我做梦也想啊!请老先生出高招,我一定重重酬谢恩人。”
老先生慢条斯理地说出了三条方法,并将三项工程的开工日期写好交给陈财主。(因涉及到破风水的具体方法,不能在此公开,请读者谅解!)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这几个方法做,不出三年,必见奇效。该放线位的地方,我回家前会给你安好合缝,到时你照着做就行。”
甘千担欢天喜地,送走老先生后,依照老先生选择的时间和交代的方法对自家的阴阳宅进行施工改造。
工程做好不到半年,甘千担突发暴病见了阎王,连后事也来不及交代。甘千担一死,五个儿子因争夺家产互相残杀连丧四个,打赢了的老二,由于染上了鸦片瘾,家中数十年的积蓄不出两年就耗废殆尽,还欠下一屁股债。树倒侯孙散,长工、奴仆、丫环一哄而散,只剩下一堆寡妇,改嫁的改建,有的被债主抢走,一个庞大的家族如鸟兽散,甘家也成了荒丘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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