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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居伊?富瓦锡-【话剧剧本】《心心相印》

　　

　　人　物　　他

　　她

　　

　　他　小姐，请问小姐，我能坐在这儿，坐在您的旁边吗？噢，我知道，公共椅子，人人可坐，所以才叫它公共椅子。不过，出于礼貌，我还要问一声，我能坐吗？……

　　她　可以，先生。

　　他　谢谢。（他坐下，沉默）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冒味地……

　　她　什么，先生？

　　他　您看上去有点忧郁，小姐。

　　她　先生，我没有同陌生人谈话的习惯，因为我太年轻，太穷，太纯洁，而且也太不幸了。我梦想着有一颗心能理解我的痛苦。

　　他　我很想理解您的痛苦，小姐，我也很不幸。

　　她　您？

　　他　是的，非常不幸。

　　她　先生，您在生活中追求什么？我问您这个问题是为了知道我是否有资格坐在您的身边。

　　他　我追求幸福，小姐。

　　她　您怎么追求呢，先生？

　　他　用爱情，小姐。

　　她　（重新坐下）啊，我也是，先生。不过，请您原谅，我没有同陌生人谈话的习惯。我不是一个放荡女人。

　　他　我也不是一个花花公子。

　　停顿。

　　她和他（同时）我……

　　他　请您先讲……

　　她　不，不……

　　他　您先说吧……（沉默）请原谅……

　　停顿。

　　她　他们杀了我的兄弟。先生，您呢？

　　他　我没有兄弟。小姐。

　　她　那您是不会理解的。（沉默）噢！一片落叶，多美啊，一片落叶飘然落下，就象生活一样……

　　他　让我把它捡起来……把它献给您。

　　她　谢谢，先生。

　　停顿。

　　他　小姐，请您原谅我冒味地问您一个问题：您说的“他们”是谁？

　　她　科西嘉人。

　　他　科西嘉人。

　　她　是的。

　　停顿。

　　他　（突然地）我明白了！“他们”就是科西嘉强盗。他到山里去采蘑菇，那些强盗谋财害命，卑鄙地把他杀了。是这样吧？我向您表示衰悼，小姐。

　　她　不是的，先生。

　　他　噢，不是这样。（沉默）您的……小姐，您的兄弟是科西嘉人吗？

　　她　不是，先生。

　　他　这可奇怪了，科西嘉人一般总是自相残杀的……除非……除非……我脑了里突然闪过一个怪念头……可我不敢……我能说吗？

　　她　请说吧。

　　他　他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布列塔尼亚自治论者，……不是？……那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了他不是布列塔尼亚人？

　　她　他不是，先生。

　　他　那我实在大惑不解了。

　　停顿。

　　她　噢!您看这些落叶，多美啊！

　　他　您想要吗？

　　她　噢，要，要。

　　他　（边说边捡树叶）要是这儿有一个钉耙就好了。噢！我猜到了！是的；我猜到了！这是一桩家族之间的仇杀。

　　她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先生。

　　他　是为了荣誉吗？

　　她　（犹豫地）不…..是的……

　　他　是为了爱情？

　　她　对了……

　　他　我本来早就应该料到的。小姐，在科西嘉，据说，爱情是很容易通向死亡之路的。

　　停顿。

　　她　（背诵般地）他和一个美丽的金发女朗订了婚，那姑娘爱他胜过一切。可他却被　一个面目可增的棕发女人所诱惑，那女人已经和一个科西嘉人的小叔子结了婚。很快，他就意识到他铸成大错，马上回到他纯洁的未婚妻身边。这时，那个科西嘉人，也就是那个可增女人的大伯，把他谋杀了，以此来为受到污辱的家族荣誉报仇雪耻。

 

　　他　多悲惨的命运。那位年轻而又可怜的未婚妻真是命途多舛！她从此只能以泪洗面了。

　　她　那位未婚妻就是我，先生。

　　他　您是您兄弟的未婚妻？

　　她　他不是我的亲兄弟，先生。

　　他　多么凄惨的故事啊！我多么怜恤您啊！

　　她　我把这事倾吐给您听，是因为倾诉痛苦就是一种安慰。

　　他　我很理解，小姐，我很理解。您还想要一片落叶吗？

　　她　（抽泣着）请您给我吧，先生。

　　他　您把这些落叶保存在手提包里吗？

　　她　不，我用它们装点我那间小卧室的墙壁。

　　他　非常别致，真是非常别致，而且那样富有诗意，还带有一丝淡淡的忧悒。

　　她　我的灵魂就象这些落叶……（突然，换了一种语调继续说）您想过结婚吗？

　　他　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小姐。

　　她　我要纯粹为爱情而结婚。我要嫁给一个富有的男子，他有三辆汽车，在索洛涅有一座城堡，还有一个丑陋可憎的女秘书，郊外有一座工厂，还有一位白发苍苍、十分慈祥的老母亲。

　　他　（起立）我衰心地祝贺您，小姐。

　　她　（起立回礼）谢谢，先生。

　　他　也许……也许您已经……订婚了？

　　她　还没有，唉……

　　他　啊？……我可否冒味地问一句，您……您经常约会吗？

　　她　不，先生。

　　他　您不经常约会？

　　她　不，先生。

　　他　那么，您认识他吗？

　　她　也不认识。

　　他　太好了，但愿如此。

　　她　您很体贴人，先生。

　　他　非常体贴。

　　她　我也经看出来了。

　　他　不胜感谢。我也觉出来了，您看，我可怜的心七上八下、忐忐不安，小姐，如果我斗胆说出来，如果我斗胆说出来。

　　她　我曾经对一个男子非常倾心，但他并不值得我去爱，我的心破碎了。

　　他　（主动地）我想，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您，小姐。

　　她　您越来越体贴人了。因为他是个不法商人，贩卖毒品、女人、偷来的汽车和手饰，他什么都贩卖。

　　他　有些人只要赚钱，什么都干。

　　她　他加入了一个强盗集团。是的，先生，是个强盗集团。他们的头儿是个叙利亚人，独眼龙，他看中了我＿一朵娇弱可怜的小花他打算把我抢走，卖给其他不法商人，

　　他　这是多么罪恶的买卖啊，小姐！

　　她　一天晚上，他借口告诉我关于我儿子的消息，把我诱进了一个圈套。我可怜的孩子失踪了，被吉卡赛人拐走了。他们约我到一条阴森森的小街去……

　　他　您有孩子？

　　她　没有，先生，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是他硬要坚持，直到触动了我的母爱之心。我去了。他们险恶的阴谋得逞了。就在那条阴森森的小街上，他们把我抢走了！

　　他　天呐！后来呢？

　　她　他们虐待我。

　　他　后来呢？

　　她　但我拒绝说出他的名字。

　　他　好……和谁说?

　　她　当然是他们罗？

　　他　不是，说出谁的名字？

　　她　天哪！自然是那个他们想杀害的人啦，您怎么要费那么大功夫才弄明白！

　　他（懊丧，增静下来）我请您原谅。

　　她　当时他们快定把我也杀死。就在那个叙利亚独眼龙瞪着血红的独眼向我逼来的时候，小保罗飞身护住我，那足以使我一命呜呼的匕首猛地刺进了他的心。您想想，一颗心，一颗甚至完全奉献给我的心。我爱过这颗心，先生，我爱过，但是，我没有权力爱。

　　他　您真是历尽沧桑啊！

　　她　您知道，人要是被命运追赶，那是逃脱不了的。命运总是比人跑得快。

　　他　我，我就认识一个人，他总是跑在自己命运的前面。

　　她　从那以后，我为他扫墓。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神圣的职责。您愿意捡些落叶纪念他吗？先生？

　　他　小姐，我十分乐意。我的意思是，我激动万分，万分激动。不过，我需要一只皮包。

　　她　请您不要捡那些肮脏的落叶。我可不让我的墙壁沾上污泥。

　　他　我会小心的。

　　她　污泥，我知道污泥意味着什么，是的……地上的污泥人们可以打扫干净，而人类的污泥……

　　他　我要献给您世上最干净的落叶！

　　她　我被人抛弃，先生，被人抛弃，上当受骗，遭人侮辱，受人强奸，被人引诱，又被遗弃，遭人殴打，被人多次奸污，受尽凌辱，丢人现眼，我堕落过，被关押过，被监禁过，被绑架过，还捱珲饿……

　　他　（同时）哎呀呀呀呀呀！哎呀呀呀呀呀！

　　她　（洋洋得意）然而，最后一幕总是爱情高唱凯歌，敲响婚礼的钟声。我了解生活，这可是没的可说的。

　　他　幸亏总是爱情赢得胜利，小姐。

　　她　幸亏如此，先生，这是唯一的安慰。

　　他　如果人们没有爱情的话，还有什么呢？我请问您，还能有什么呢？

　　她　是啊，还有什么呢/

　　他　人们所有的只是痛苦的现实，仅此而已。

　　她　啊，现实，不要和我谈论现实吧！我不愿意听到谈论现实。

　　他（同样激昂地）我也不愿意，小姐，我也不愿意！尤其当我看清现实的时候！

　　她　我逃避现实！

　　他　对，正是这样，我刚刚想说。我们不该面对现实，小姐！

　　她　不幸的是，总有人敢于正视现实！

　　他　那些可怜的人啊……

　　她　而生活，全部的生活都被现实束缚！但我知道如何忘记它，哪……

　　他　我也一样，小姐。我多么想也象您那样经历坎坷。噢，请您原谅，我有点太过份了，是的，是的，我意识到我有点太过份了。

　　她　您与其他男人不同，先生。

　　他　（飘飘然）而您，我的上帝，您……

　　她　和别的男人相处，太难了！瞧，有一天在街上，一个年青男子向我走过来……

　　他　（愤怒地）什么！……

　　她　乍一上来我象您一样十分反感。可是，他长得很帅，非常帅。我听他侃侃而谈。女人是多么软弱。您知道他向我提出什么建议吗？

　　他　准是可恶的事，我敢肯定。因一个男人在大街上和一个女人搭讪，只会向她提出一些可恶的建议。

　　她　是的，先生。

　　他　（明显的）啊。

　　她　他向我建议为释放一个希腊囚犯在一份请愿书上签名。您想想看，一个希腊佬！

　　他　真荒唐！那希腊人犯了什么罪？

　　她　我怎么知道！我把请愿书扔在他脸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掉了，躲进我老母亲的怀抱里。

　　他　跟我一样……

　　她　（温柔地）您也躲进您老妈妈的怀抱里？

　　他　您想想看，那天，在我干活的工场里，他们来请我参加罢工！噢，可是，我对他们说了我的想法；我告诉他们，不是靠搞罢工你们就能够忘记自己的烦恼的。

　　她　要忘记自己的烦恼往往是很不容易的。

　　他　噢，当然不容易，我就是这样跟他们说的。

　　她　尤其是对一个毫无自卫能力的孤女更是如此。她得整天和她的老板相处，那是个喜欢纠缠女人的下流男人。

　　他　这可能吗？

　　她　每次我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总千方百计地掀我的裙子。

　　他　那您就走！辞职！

　　她　不可能！我爱他的儿子。

　　他　啊，生活总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　您说对了。（改变语调）有时我也在落叶里加上几根树枝。

　　他　您要一根树枝吗？那一根行吗？

　　她　您不能折断树枝，如果来个看守怎么办？

　　他　（勇敢地微微战栗）小姐，去做被禁止的事时，（勇敢地微微战栗）这才是一个男子汉。瞧，折下来了。

　　她　噢，谢谢。它真美丽。要是没有它，我真不知怎样去忘记烦恼。

　　他　小姐，忘记烦恼，是人生中的大事，是我唯一的目的。真的，要是脑子里时刻缠绕着烦恼，生活怎么会幸福呢？那么，怎么办呢？忘记它，无论采用什么方法，只在能忘记烦恼就好，笑吧，爱吧……

　　她　无论什么方法？

　　他　是的，小姐。所有能忘记烦恼的方法都是正确的。您不相信吗?

　　她　不，我相信。

　　他　而我相信我爱您，小姐。

　　她　（吃惊，微微有点恼火）什么，先生？

　　他　我相信我爱您，小姐。

　　她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他　（夸张地）噢，是的，我知道得太清楚了。

　　她　我们刚刚认识，先生，而且我怕您。

　　他　您从来没有一见钟情过吗？

　　她　噢，不，先生，我经常一见钟情。

　　他　我对您一见钟情。啊，我啊，就象一条猎狗。我停下来，抬起爪子，翘起尾巴，双目凝视，全神贯注，眼前万物皆空，万籁俱寂，万物消逝，唯有爱侣犹存。

　　她　而我，先生，我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微微颤抖，期期艾艾，我万爱俱灭，唯有此念……啊，不，我万念俱灭，唯有此爱。可是先生，我对您说得太多了，您玷污了我的贞洁。

　　他　（伤心地）噢，您的贞洁……

　　她　（双目微垂）是的，先生……

　　他　啊，爱情，爱情，爱情多美啊，小姐。

　　她　噢，是的，先生。

　　他　当人们相亲相爱的时候。

　　她　应该为爱情而相爱。

　　他　当然。

　　她　我只委身于愿意娶我的男人。

　　他　小姐，您愿意嫁给我吗？

　　她　可是，先生……可是，先生……

　　他　对不起，对不起。

　　她　可是您没有钱。

　　他　我是没有钱。

　　她　一个人没有钱，就不能结婚。

　　他　可我会发财的。

　　她　先生，人是不会变富的，只会生来富贵。

　　他　我会来找您，把您带到我在索洛涅的城堡里去！

　　她　可是，可是，您怎么知道呢？

　　他　所有堕入情网的人，都是心有灵屡一点通的，小姐。

　　她　（尴尬、不安）噢，您这样认为吗，先生？

　　他　我猜得出您的一切思想，那怕是最微小的愿望。

　　她　不要放肆地利用我的软弱，先生。

　　他　我们会有一座茅草屋顶的小别墅，而且我们心心相印。一座小别墅，包括三个带厨房的套间，各种舒适设备，浴室、垃圾管道、干燥器，全部费用一次付清。一天结束了，我驾着我的大轿车回到家，手里拎着一只小巧灵珑公文皮包。我有一个自由职业，酬劳优厚。您站在台阶上，向我招手。小姐！小姐！我要到夜校上课，这样才能发财致富。

　　她　噢，先生……

　　他　天天晚上都去！

　　她　天天晚上都去？

　　他　除了星期六、星期日和节日。

　　她　您将为取得成功掌握本领，先生。

　　他　是啊，小姐，成功！成功！我一定会成功！赚钱，赚大钱！地位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高了还要高！一个人爬到社会顶层的时候，那么……那么就成功了。我要在社会阶梯上一级一级地爬上去。不，小姐，我不爬，我要轰轰隆隆地一下就窜到顶。成功，首先要选一个好职业。我可以在五十种建筑职业，五十种自由职业，七十种商务职业，一百种妇女职业中选择，噢，不包括妇女职业。

　　她　（恍惚不解）不能包括，先生。

　　他　还可以在九十种工业职业，六十种化工职业，六十种农业职业中选择。我还能一个顶俩，因为我将掌握会计学。

　　她　噢，这太棒了，先生，您真是前程似锦！

　　他　是啊，小姐，振奋人心的未来！我会成为电子专家，信息技术专家，计算机技术专家，航空技术专家！有了这些文凭，我可以挣更多的钱。为了使前程更加辉煌，在生活中获得成功，要掌握更多的本领。与此相应，我还要战胜我的怯懦。我将财运亨通，我压垮一切竞争者。人们在我身上看到的是一个自信的，一往无前的男子汉形象。

　　她　在生活的大道上，我们稳步向前。

　　他　我们携手并肩，同甘共苦。小姐，尤其要共享幸福的生活。

　　她　噢，是的，先生。

　　他　我们要挣脱记忆的枷锁，这易如反掌，只要学习就行。

　　她　我们俩？

　　他　是的，我们俩。您会成为我的合伙人，我们共同前进。我们一起上夜校。这才叫爱情呐……

　　她　爱情，噢，唯有爱情。我们俩，您和我，唯有我们俩至诚相爱。

　　他　有了我们俩，爱情成为现代奇遇。幸亏通过字相精神分析形态学的考试和投射测验，我们发觉彼此志趣相投，我们对一切都不会掉以轻心，我们对专家笃信倍至。我们要成为夫妻，小姐，一对真正的夫妻。

　　她　我们美若天仙……

　　他　我们高朋满座，宾客如云，我们的朋友济济一堂，我们的谈吐风趣高雅。（严肃地）当您接待您的丈夫的商业的同事时，您有能力以您的谈吐使您的丈夫感到荣耀吗？因为只有美貌远远不够。要是让客人陷入一种丢脸的沉默中，那该是多么扫兴呀！

　　她　我绝不敢，我……我……我不知道……

　　他　不，您会知道的，因为您会有学问的。我也会有学问，我们都会有学问。他们也都有学问。我们两人一起上文化课。对一切人所共知的，对一切谈话材料，我们都无所不通。

　　她　我会为您而感到骄傲，您也会为我而感到骄傲，我向您保证。

　　他　我们的晚会闻名遐迩，我们精通社交礼节，您身穿雅致的夜礼服。

　　她　噢，上帝……

　　他　我嘛，按照礼仪，身穿夜礼服，我们按等级招待朋友，因为我们受过教育，小姐因为我们受过教育！一切都学而知之，各种人聚集在我们身边，人人聆听着我们，提出的所有问题来征求我们的意见。

　　她　就象电视里一样！

　　他　我上了十五课就变得才华横溢，成为人们羡慕的合时宜的人，人们惧怕我敏捷的答辩，对我妙趣横生的谈吐鹦鹉学舌，嫉妒我讨人喜欢的本领和，竭力想与我交往。

　　她　我会用非凡的鉴赏力来布置我们的住宅。

　　他　对不起，您说什么，小姐？

　　她　一种非凡的鉴赏力……

　　他　对，我助您一臂之力，因为我要去学家庭杂务修补课。

　　她　多么美妙的生活！先生，多么美妙的生活！

　　他　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生活，小姐，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生活，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生活！

　　她　我们的饭桌上，先生，放着美味佳肴！

　　他（兴奋地）您去学烹调学！

　　她　噢，好的，先生！

　　他　我们去跳舞，跳我们学会的各种时髦的舞，甚至不需要音乐伴奏。

　　她　这更方便。

　　他　而且少花钱。我们将藏有最好的丛书里最漂亮的版本，维克多　雨果全集！

　　她　（惊叹地）维克多　雨果，先生！

　　他　对！还有卡扎诺瓦①！而且全部都是皮面精装的！上面有红色的烫金字：维克-多-雨-果，卡-扎-诺-瓦！

　　她　（好象看见了似的）噢……

　　他　我们没有黎民百姓的娱乐，我们没有庸俗的娱乐，甚至我们的闲暇时刻也是生活中的武器！您写故事和小说，而且很快就能出版。

　　她　但是……

　　他　当然要慢慢来，首先学拼写法，然后开始写短篇小说，最后再写长篇巨作。您同蓍名作家进行动人的通信，他们会向您提出建议，指导您，帮助您发展您的个性。自然，这不可能一开始就办到。如果没有人告诉您该如何着手进行，您就永远别想做到。

　　她　是的，先生。

　　他　我嘛，在这期间中，我画素描，然后再画油画。我拜巴黎提艺术家为师。渐渐地，我画出大胆创新与古典主义相结合的、栩栩如生的作品。我要为我的朋友，为我的同事，为您，为我自己，为邻居们画肖象。这不仅是一种消遣，而且我的处境会因此变得好起来，我在艺术生涯中找到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另外，我还要成为业作电影艺术家，我要学习摄影术和笔迹学。

　　她　我们会多么幸福，先生。

　　他　我们会成为一对登上巨幅广告的夫妇，小姐，我们每一个最细微的姿势都是最高的典范。我们抽地地道道的法国烟。

　　她　这种香烟能使女人更有女性魅力。

　　他　使男人更有男子汉气质。

　　她　我们睡醒的时候，嘴里不会有臭味。

　　他　我们喝的酒滋身补气，我们喝的水清肾健脾。

　　她　我们整天精力充沛。

　　他　我们终日快乐无比。

　　她　我们的床垫那么柔软，那么柔软，和我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他　我们赢得一切竞赛，我们拥有黄金万两，黄金万两、黄金万两！

　　她　您的衬衫明显地要干净得多。

　　他　我们身上也不再臭气熏天。

　　她　我们使用各种牌子的香水：《性狂热》牌、《兽之爱》牌，《精益精》牌。

　　他　行车时速150公里！

　　她　我们的皮肤那么柔软，那么柔软……

　　他　我要有一辆聪明的汽车！

　　她　我要有聪明的袜子！

　　他　一顶聪明的帽子！

　　她　一架聪明的吸尖器！

　　他　还有聪明的孩子！

　　她　我们的双手那么柔嫩、那么柔嫩……

　　他　（叫喊着）我不再结巴了，我不再耳聋了！

　　她　（同样）我也不了！

　　他　我们万事吉祥。我们要学英语，小姐，三个月后，我们就精通英语了。我们俩肩并肩，坐在柔软舒服的安乐椅上，就象被情人温柔地拥抱着一样，只要三个月，我们就能说英语了。再下面三个月，我们学德语。再下面三个月，我们学意大利语，然后学西班牙语，然后学保加利亚语，然后学梵语，每三个月，我们就学一种新的语言。两年内，我们能流利地象说本国语言一样说八种语言，四年内，能说十六种语言，八年内能说三十二种语言，还不算法语！我们可以到处旅行了！

　　她　到太平洋上的塔希提岛去！

　　他　我们七月到爱尔兰，十一月到巴哈马群岛，十二月到肯尼亚作狩猎旅行，我要在我的客厅墙壁上高高悬挂起我亲手猎获的象牙。我们到里约热内卢去参加狂欢节，到塞维利亚去度圣周，到米兰去逛愽览会，到威尼斯去出度电影节，到罗马去受祝圣礼。

　　她　我们遍游全球。

　　他　我所有的商业旅行都带着你。

　　她　生活是那么甜蜜，那么甜蜜……

　　他　到处都有生意经、到处都谈生意，做生意。用黄金赌博。一个无情、顽强、冷酷，只想着利润的商人，就是我。财富、黄金、钞票、荣誉！

　　她　我们快点结婚吧，先生！

　　他　每经过一个阶段，我们都记下我们的进步。我们的宅邸越来越阔，我们的汽车越来越大，我们的土地越来越多，我们的地位越来越显赫，就连我们本人也越来越伟大。

　　她　我们的爱情也越来越伟大。

　　他　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看啥就看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因为我们有钱。

　　她　女人们试图诱惑您……

　　他　那您会多么痛苦啊……

　　她　您已经准备好上钩了……

　　他　有时我会上钩的……

　　她　不要上科西嘉女人的钩，我求求您！

　　他　您就放心吧。

　　她　也许有一天我会成为寡妇……

　　他　您也一样，也会有人向您大献殷勤……

　　她　别人会把我抢走，监禁我，强奸我，向您索取一笔巨额赎金1

　　他　我不付！

　　她　别人想破坏我们的爱情……

　　他　我们的爱情坚如磐石，冰雪严寒也不能把它摧毁。

　　她　他们会成为我们幸福的拦路石。

　　他　我们要消灭他们，就象我们消灭所有阻挡我们道路的人一样。

　　她　我们要消灭他们！

　　他　我们要粉碎他们，那些想成名的人就是这么干的。

　　她　只有我们俩。

　　他　我们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世界上，我们和我们的孩了，小姐，因为我们会有孩子的。

　　她　两个孩子。

　　他　四个！我们要告诉他们谋生的艰难，告诉他们我们所知道的一切：我的儿子，想想你自己吧，我的儿子，如果你想成名的话，想想你自己吧。

　　她　想想爱情，忘记烦恼吧。

　　他　他们会长大成人，他们也上夜校，也会轮到他们成功。

　　她　我们静静地走向死亡，回忆着过去：宫廷舞会、王子送给我鲜花，我们的游艇……

　　他　然后，我们将幸福地寿终正寝，我们已完成了我们应该完成的事业。

　　她　噢，不，先生，别去谈论这些事吧。

　　他　请您原谅……我……我说什么了？这是……不……什么也不会落在我们头上的，因为我们日日夜夜偑戴着神奇的圣牌，幸福的圣牌，结婚的圣牌，小姐。

　　她　结婚！

　　他　最后的一幕总是爱情高唱凯歌，婚礼的钟声四处飘荡。阿利路亚！阿利路亚①

　　她　钟声飘荡！（钟声响）钟声！钟声！先生！

　　他　是的，钟声，小姐！

　　她　爱情的钟声！敲起爱情的钟声！敲起来！敲起来！这是爱情的钟声！

　　他　不，小姐，这是工厂上班的钟声。

　　她　已经到点了？

　　他　已经两点了……

　　她　再见，先生……

　　他　再见，小姐，明天见？

　　她　明天见，先生。